10 (2)

們”整齊站成一排,深深鞠躬,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朝氣蓬勃的大白牙:“師母好!”

黎琬被音浪沖得腳步一閃:“你們……認……認錯人了……”

小lo妹撲上去挽着她進辦公室,衆人在身後簇擁着。

小lo妹:“師姐,不,師母,你別裝了,南希老師全告訴我們了。她還說你愛吃醋,讓大家幫你盯着孟老師。”

黎琬五官縮在一起,南希這麽八卦嗎?

KK:“師母你放心,老孟平時那麽折磨我們,他要敢欺負你,我們就敢罷工。”

黎琬一慌:“別別別,項目我有股份的。”

柯南:“是心疼老公吧。”

大家哄笑一團。

黎琬扶額:“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早晚會解釋清楚的。”

KK:“解釋什麽呀,校園論壇把你們的結婚證都貼出來了。”

他掏出手機給黎琬看。

置頂飄紅帖寫着:驚天大反轉!孟男神英年早婚,女方疑是金融大佬?

帖子下面的評論都爆了。

夢裏的孟:“去他的西希CP,這才是官配!悉尼(西黎)CP沖呀!”

長殘的嬌花:“這姐姐好像是一家跨國基金公司的法人,果然我等鹹魚是配不上男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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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前的瓜子:“這幾天的瓜夠我吃一學期了。真實性如何?坐等樓主繼續扒。”

匿名用戶1:“回複樓上,結婚證是在我姐的銀行八卦群裏看到的,絕對真實。求別讓我掉馬甲。”

匿名用戶2:“我去!這姐姐還跟我哥相過親!同求不掉馬甲。”

……

黎琬捧着手機,一臉無奈,果然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孟西這邊也不平靜。

他剛走進教室,班長大喊一聲:“起立!”

全班同學唰地起身:“孟老師新婚快樂!”

孟西一愣,轉而笑了笑。對于S大學生的八卦能力,他還是十分佩服的。

“謝謝。”他道,“下節課請你們吃糖。”

大家面面相觑,坐得小心翼翼。講臺上怕不是個假的孟老師吧?老道士什麽時候這麽和藹可親過?傳說中的師母是拯救了銀河系才能把他改造成這樣吧!

有幾個同學趕忙朝甄克連使眼色,他剛升任學習委員,現在正好有一項艱巨的任務。

甄克連狗腿地湊到講臺前,替孟西攤開教材,笑出一排大白牙:

“孟老師,眼看就要期中考試了,為了慶祝您美妙的婚姻,咱們畫個重點呗?”

孟西撐着講臺,看向他:“整本都是。”

全班一片哀號。甄克連無語望天,學習委員的位置坐不穩了啊!

實驗室中,柯南因為最早預言黎琬和孟西隐婚,正接受“實驗猿們”的膜拜。他身穿實驗服,閉着眼睛,張開雙臂:“來吧!把你們的贊美盡情砸向我吧!”

“測序做了嗎?”孟西下課回來,停在柯南面前,依舊冷着一張臉。

柯南一抖,周圍的“實驗猿們”早跑沒影了。

他瞬間收斂:“馬……馬上去。”

孟西:“等等。”他将剛才買的一大盒喜糖遞給柯南,“吃了再去。”

“實驗猿們”一擁而上:“謝謝孟老師!”

黎琬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臉憋得通紅,尴尬得頭都不敢擡——大哥,你哪來這麽多喜糖啊?天女散花嗎?

孟西走過來,手撐在她工位上,笑了笑:“我說過,出門在外,總是要随身攜帶一些工具,以備不時之需。”

是是是,您都對,您有理。

孟西看向她的右手無名指,皺眉:“怎麽又忘了?”

沒等她反應,孟西從她包裏拿出豌豆鑽戒,輕輕戴上,手卻一直牽着,舍不得放開。

“實驗猿們”一邊吃糖一邊看他們,不亦樂乎。

黎琬受不了了,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拖進辦公室,關門!

孟西順手關上百葉窗。

“哇嗚——”

“實驗猿們”意味深長地高呼,個個壞笑。

黎琬沒懂:“他們號什麽呢?”

孟西憋笑,聳聳肩。

黎琬:“這下好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孟西:“所以呢?”

黎琬拉開椅子,正襟危坐:“我們得談談。”

“好。”孟西也坐下,笑眯眯地對着她,“孟太太請吩咐。”

黎琬扶額:“隐婚是隐不了了,但總能低調點吧?你以後能不能別準備那麽多工具?那個糖……吃多了牙疼!”

孟西覺得她無措的樣子特別可愛,逗她道:“可是太低調了,大家是會懷疑的。你別忘了,咱們的貸款還有三分之一沒發放呢!一旦讓人知道咱們是假結婚,可就前功盡棄了。你、我以及鶴立的努力,全都白費。還有門外那群孩子,你們公司的員工,你忍心嗎?”

黎琬看向窗外,心裏微微一動。

雖然百葉窗擋住視線,可她依舊能感受到那群孩子對素紗襌衣的熱情。每一個在顯微鏡下連續坐幾個小時的孩子,每一個為實驗取材熬的夜,她都歷歷在目。

黎琬轉向孟西:“那……你的意思是?”

孟西啪地拉開百葉窗:“進入角色。”

他低頭,吻上她手上的豌豆鑽戒。

“實驗猿們”:“哇——”

黎琬愣住了。她看過偶像劇,這個時候似乎應該……做點什麽?各種畫面和臺詞在腦中飛速閃過,她慌忙挑了一句:“老公,班主任說孩子闖禍了。”

黎琬一頓,直想拍死自己。這挑的哪是偶像劇,是狗血家庭劇啊!她趕快喝口水壓壓驚。

孟西:“好,回頭生一個。”

黎琬一口涼水噴他臉上。

他帥氣的劉海瞬間耷拉下來,滴着水,有點滑稽。

“啊……對不起啊!”小豌豆手忙腳亂,扯了幾張紙巾擦來擦去,又翹着手指去擰他的劉海。

孟西憋笑:“書架上有吹風機。”

“哦哦,對對對。”黎琬愣愣地點頭,拿過來插上電,正要遞給他,只見他的頭已經湊過來。

他挑唇一笑:“誰弄的,誰負責。”

黎琬無奈,只好幫他吹劉海。

孟西倒很乖,坐着就不動了,任由小豌豆撥弄劉海。女人的手指很軟,動作很溫柔,暖風一過,他享受地閉上眼睛。

兩人的距離很近,黎琬紅着臉,本來還不太敢看他,可他眼睛一閉,她竟漸漸放肆起來。她的目光在男人臉上流轉,他真好看啊!

她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撫過他的眉骨,好看;睫毛,好看;鼻梁,也好看……她像是魔怔了,呆愣着一動不動。

她反應過來時,劉海吹飛了兩根,怎麽都壓不下來。

黎琬有點 :“我不是故意的。”

孟西:“熟能生巧,下回就好了。”

黎琬:“……”

她出去後,孟西對着手機鏡頭照來照去,笑得有點傻氣。他沒忍住,發了張自拍給栾鶴立。

栾鶴立:“老孟你咋毀容了?你本來就沒我的盛世美顏,現在又弄成這樣,我還怎麽和你做朋友?要不要少爺給你介紹個靠譜的Tony老師?”

孟西:“黎琬吹的。”

栾鶴立:“告辭……”

晚上回到家,黎琬想起下午幫孟西吹頭發的場景,心就撲通撲通的,久久不能平靜。她腦海裏播放着慢鏡頭,還蒙上一層粉紅色的濾鏡。男人的目光溫柔,透過濕漉漉的發絲凝視她。他一笑,她就像中了一槍,槍口還冒着粉紅色的煙!

黎琬撞向枕頭,不會真進入角色了吧?她陷在枕頭裏蹭了兩下,撥通夏美玟的視頻。

夏美玟:“喲!這位已婚婦女,您老還記得起我呢!”

她正一邊悠閑地躺在沙漠上看星星,一邊吃着葡萄喝着小酒,身後是露營的帳篷。

黎琬:“玟姐,劇本的走向好像不對。”

她深吸一口氣,把最近發生的事都跟夏美玟說了一遍。

“你等等。”夏美玟擡手制止,淡定地喝一口酒,接着發出響徹天際的狂笑,“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好繼承我的信用卡嗎?”

黎琬無語:“跟你說正經的!”

夏美玟:“姐早就說過,孟西就是喜歡你,你還不信!”

黎琬:“可那是假的啊!”

求婚是假的,結婚證是假的,回娘家是假的,就連在南希面前秀恩愛,替他吹劉海,也全是為了圓謊……黎琬心裏一酸,說不清什麽感覺,但就是特別難受。

夏美玟低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總算看出來了,黎琬糾結的點根本就不是什麽劇本走向,只是在害怕,怕一切都是假的,怕貸款發放完的那一刻,一切都會化為泡沫,一絲痕跡都不留。然後,孟西又成了她的鄰居,普通的鄰居。

但這些話,不該她夏美玟來說。

黎琬是個慢熱又敏感的人,看起來溫柔随和,卻對這個世界有種本能的疏離。她的心扉關閉太久了,終究要靠她自己打開。

“琬琬,你像是在沙漠中困了很久的人。你有社交恐懼,沒什麽朋友,從出生到現在都是按部就班,你甚至不知道真心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樣子。你扪心自問,和章宵那幾年,真的是愛情嗎?”

黎琬沉默了。

夏美玟接着說:“愛情不是你低頭走在沙漠裏,渴望續命時的那一滴水。而是你遇到一個人,讓你願意擡起頭。那時你會發現,沙漠之上,原來還有浩瀚星辰。”

她調轉手機鏡頭,對準星空。

繁星漫天,鋪滿了黑夜。每一顆星星都是絕美的鑽石,點點閃爍,無邊無際。

而星空之下,沙漠終将變為綠洲。

很久之後,黎琬和孟西去沙漠看星星。她仰望漫漫星空,将這番話告訴了孟西。孟西沒有說話,也不看星星,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小豌豆,星辰将永恒為你閃耀,只要你願意擡頭。

25

C市進入了深秋。黎琬裹着大衣站在窗前,呵一口氣,凝成細細的白霧。夏美玟的話,她沒有再去深究,有些事情想不通的時候,不如先放一放,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柳暗花明了。

孟西隔着玻璃牆看她,表情十分糾結,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就在十分鐘前,他接到了遠房小姑姑孟采采的電話。說是小姑姑,其實也就是個大三的小屁孩,小時候成天跟在他屁股後面擺長輩架子。

孟采采:“大侄子,聽說你把你家對門的房子買下來了,我來蹭住幾天呗!”

孟西擰眉:“你不上課嗎?”

孟采采:“小姑姑我的草木染作品不是獲了國際大獎嘛,受S大紡織服裝學院邀請,來交流訪問一周。我剛下飛機,你快回家恭候吧!對了——”

孟采采壞笑兩聲:“我的侄媳婦也要在哦!”

孟西:“……”

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他捏了捏鼻梁,還是敲一下玻璃牆,朝黎琬打了個進來的手勢。

黎琬進去,看他的表情,還以為實驗出了大問題。

她試探道:“出事了?”

孟西點了下頭。

黎琬一瞬心揪緊。

“小豌豆,”孟西十指緊握,嘴角繃成一條線,“你介意搬過來嗎?”

黎琬松一口氣,還以為貸款白燒了,原來……等等!他說什麽?搬過去?那豈不是……同居!

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起,黎琬覺得,自己要是哪天得了心髒病,一定是孟西害的。

孟西也有點難為情,畢竟這樣的進度,是誰都沒想到的。他将孟采采的事仔細說了一遍,生怕吓着小豌豆。

“就是這樣。”他說,“按照我們的對外說辭,對門的房子是閑置狀态,我好像沒有理由不讓她來。”

黎琬皺眉,最後一筆貸款近期就會發放下來,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他們是假夫妻啊!

她噌地起立,一把抓住孟西的手腕。

孟西一愣:“小豌豆……”

黎琬:“沒時間了!她不是快到了嗎?”

孟西:“所以你……同意了?”

黎琬:“不是你說的,要進入角色嗎?”

女人的神情很認真,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好像完全沒想過跟一個單身近三十年的男人同居有什麽危險。

“這麽聽話啊。”孟西反手把女人的手掌按住,上半身越過辦公桌,吐氣耳語,“還是說……你本來就想搬過來?”

男人似笑非笑,臉與臉的距離不過咫尺。黎琬僵住,臉色緋紅。

孟西垂眸一笑,松開她,轉身取下架子上的圍巾給她裹上。

羊毛圍巾很軟很暖,帶着一點孟西的氣息,黎琬像陷在棉花糖裏。

他牽起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走吧,孟太太。”

“去……去哪兒?”

“新房。”

黎琬心一跳,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剛才明明是自己急得拖人家搬家,居然還問孟西去哪兒!這回不僅智商下線,連記性也沒了!孟西真的有毒吧?

一回到家,黎琬就手忙腳亂地朝對門扔東西,生怕留下一絲自己的痕跡。

孟西手臂挂滿了她的衣服,看小豌豆滾來滾去,忍不住笑道:“日常要用的搬過去就行了。”

“不行!萬一你小姑姑懷疑呢?”說完她又扔一條裙子給孟西。

孟西接住:“本來我們結婚也沒多久,這套房子又不急着租又不急着賣,沒搬完很正常。如果全搬空了,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吧。”

黎琬一頓,好像是這個道理。

“所以,這種東西也不需要。”孟西鈎起手臂上的粉紅比基尼,憋笑,“除非,你想穿給我看。”

黎琬一把扯下背在身後,小臉像燒紅的炭火。

兩人又收拾一陣,門鈴忽然響了。門禁視頻顯示出樓下的孟采采,正興奮地朝他們打招呼。孟西替她點開電梯,将黎琬往懷中一摟,笑道:“現在開始,全天無NG喽。”

孟采采是個活潑的文藝青年,染織專業大學生,從大一開始就研究草木染。她身上的毛衣、長裙、圍巾,全是她自己染的,還給黎琬帶了一條她用茜草染的羊毛圍巾。

黎琬:“好漂亮啊,你真的好厲害。”

孟采采笑道:“你喜歡就好,我果然沒問錯人。”

黎琬一愣,轉頭看向孟西。

孟西一臉無辜。

孟采采:“不是他。這種理工直男有什麽審美,是玟姐告訴我的。”

什麽?夏美玟!姑娘您還認識她呢!

黎琬轉念一想,一個做傳統染織的,一個做國風服裝設計的,要說不認識才奇怪吧。

孟采采接着說:“這間屋子空出來了也是她告訴我的。她說我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還是和親戚住一起比較好。侄媳婦,玟姐是不是特別貼心?真羨慕你有這樣的閨蜜。”

羨慕個頭啊!

黎琬呵呵,行,破案了!

晚上,安頓好孟采采後,趁着孟西去洗澡,黎琬窩在沙發上悄悄地給夏美玟打電話。

夏美玟:“看來,某人的小豌豆已經搬進新家了。”

黎琬:“夏美玟,你也別做設計了,改行當導演吧!我都不知道怎麽跟孟西解釋。”

夏美玟一臉恨鐵不成鋼:“解釋什麽,直接上啊!”

黎琬:“上你個頭!你明知道我們是假結婚!”

“那可不一定。”夏美玟翻了個作天作地的白眼,啪地挂斷電話。

她勾起嘴角,小琬琬,姐只能幫你到這裏了,好好享受你的二人世界吧。

“和誰打電話呢?”孟西剛洗完澡,一邊擦頭發,一邊走過來,掃了屏幕一眼,“夏美玟?”

黎琬吓得一彈,忙把手機藏在身後,搖了搖頭。

孟西憋笑,越過沙發靠背凝視她:“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想明白,想請教一下小豌豆。”

“你……你說……”

“孟采采受夏美玟指使,那夏美玟是受誰指使啊?”

男人半眯着眼,眼神玩味,剛洗過澡,他周身散發着氤氲的水汽,還有那微喘的,拂面而過的呼吸。

黎琬僵住不敢動,心跳跟随他的呼吸起伏,不敢多一分,也不敢少一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抓個正着。

“小豌豆,你說是誰呢?”孟西逼近。

“我……我怎麽知道……”黎琬下意識地向後仰,忽然重心不穩,咚地倒在沙發上。

孟西輕笑:“這個姿勢,又是什麽意思?”

黎琬咽了咽喉頭,一個翻身摔下沙發,抱起衣服就往浴室沖。她身後傳來孟西憋不住的笑聲。

黎琬打開花灑,整個人被水包圍,心裏已經将夏美玟翻來覆去罵了幾百遍。她都不敢想自己現在在孟西心中是什麽形象!心機女?怪阿姨?僞裝成小白兔的大灰狼?

黎琬甩甩頭,迅速洗完。出去時,孟西已經躺在床上,正看一本哲學書。她頓在門口,拖着腳步不敢進去。

孟西:“打算站一夜?”

黎琬搖搖頭:“你有多的被子和枕頭嗎?我睡沙發就好。”

孟西合上書,目光慢悠悠地移向她:“這床不舒服嗎?”

他笑了笑:“上回不是睡得挺沉?”

黎琬只想撞牆,上回臉都丢到姥姥家了好嗎?簡直就是她的中二巅峰,沒有之一!

“還是說,不想跟我睡?”孟西道。

大哥,不然呢?

“可也不是第一次了啊。”孟西偏了偏頭,“上來。”

黎琬咬牙,算了,蓋大衣吧!她轉身就要走。

孟西不知何時下的床,一把拽住她,另一只手抱着枕頭和被褥。

“逗你的,我睡沙發。”他揉揉小豌豆的短發,微微一笑,替她輕輕合上門,“晚安。”

隔着門,男人的低音更加溫柔,輕飄飄的,軟綿綿的,似乎在整個房間回旋。黎琬終于明白,什麽叫繞梁三日。

對門,孟采采窩在黎琬的被窩裏,給孟家微信群發彙報消息。才建群的時候,孟采采還拉過孟西進群,可孟西一看到父親也在,一句話也沒說,直接秒退,後來再沒親戚敢拉他了。

孟采采:“黎琬小姐姐很漂亮的,性格也好,孟西怕是拯救了銀河系!”

大姨:“上圖。”

孟采采很聽話地傳了幾張她偷拍的照片。

二叔:“孟西這小子平時悶聲不響,居然還會談戀愛,不錯不錯!”

三叔:“采采,跟孟西說,不許欺負人家!”

孟采采:“三哥您老可放心吧!他們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你是沒看到,孟西那溫柔勁兒,簡直不像他。”

孟爸爸是家庭群中唯一沒有發言的。他知道,小西不想見他,關于小西的事,他說什麽都是錯,都會破壞氛圍。

臺燈暗幽幽的,半照着孟爸爸疲憊的臉。桌面是攤開的生物學文獻,正在看的論文,出自孟西之手,孟爸爸做了密密麻麻的筆記。他摘下老花眼鏡,捏了捏鼻梁,點開孟采采的私聊對話框。

孟爸爸:“小西還好嗎?照片上,他好像有黑眼圈。”

孟采采一愣,忽然有點心酸。當年的事她也清楚,她理解孟西,同樣也心疼大哥。每年春節,兄弟姊妹都帶着兒女,只有大哥,十三年來,一直孤身一人。春節,在別人眼裏是團圓,而于大哥,不過是更深的孤獨。

孟采采回複:“您放心吧。他們最近挺忙的,有個什麽素紗襌衣的研究項目,聽上去很厲害,嘿嘿。”

孟爸爸看了眼自己的筆記,回複:“我這邊有些資料,不知道對他有沒有幫助,你幫我給他吧。不過……別提我。”

孟爸爸沒再說別的,只是默默起身,整理資料。這麽多年,他還是更習慣用手寫,但他絲毫不擔心孟西會認出來。

孟爸爸自嘲一笑,十三年,小西可能連他這個爸爸的模樣都忘了吧!何況筆跡呢?

26

深秋的陽光灑進落地窗,黎琬在孟西的被窩裏蹭了蹭。男人的被窩很好聞,有一點青草的氣息。她伸了個懶腰,才慢慢起床。

門口響起敲門聲。

孟西:“小豌豆,起床吃早飯了。”

黎琬囫囵應了聲,就去洗漱。刷着刷着牙,她看向鏡子中的浴簾,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

等等!

昨晚洗完澡後,她把洗過的內衣內褲都晾在浴室,想着陽臺晾的都是孟西的衣服,未免尴尬。她還把浴簾合上,以作遮擋。

可是,現在浴簾大開,後面空空如也。

黎琬僵住,牙杯牙刷啪地掉在水池裏,牙刷還彈了兩下。家裏不會遭賊了吧?還是變态的那種!

“小豌豆!”孟西聞聲跑來,“怎麽了?”

黎琬緩緩轉過頭,呆呆傻傻的,嘴上沾滿了泡沫,像長了蓬松的白胡子。

“你在裝聖誕老人嗎?”孟西憋笑,順手扯下毛巾給她擦嘴。

“我,我自己來。”黎琬一邊擦嘴,一邊忍不住朝浴簾後面瞟,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問出口。明明她也沒做錯事,到底在心虛什麽啊?

孟西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哦,衣服我晾陽臺去了。”

什麽?

“咳,咳咳……”黎琬嗆了一口泡沫。

孟西拍拍她的背:“浴室本來就潮濕,根本晾不幹。”

“可是……”

可是那是內衣啊,大哥!我是個女的啊!

孟西:“你在害羞?”

黎琬:“……”

是個人都會害羞的好嗎?

“在老公面前害什麽羞?粉色挺好看的。”孟西輕笑,揉揉她淩亂的短發,“快點洗漱,吃飯了。”

在黎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孟西已經出去了。黎琬發現,每回說這種話的時候,他總是不給她反駁的機會。還粉紅色!不就是欺負她反應慢嗎?高智商了不起呀?

嗯……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吃早飯的時候,孟采采也來了。今天是咖啡加油條,自從黎琬在孟西的辦公室裏吃過一回,她就愛上了這種搭配。

孟采采卻皺緊眉頭:“這是什麽黑暗料理?你想毒死你小姑姑嗎?”

“愛吃不吃。”孟西“嘁”一聲,油條蘸了咖啡,湊到黎琬嘴邊,“張嘴。”

黎琬有點不好意思。孟西只微微一笑,好像在說:外人在,快進入角色。

旁邊的孟采采雙手托腮,一副看言情小說的表情,恨不得伸手按頭:甜!給我甜!必須甜!

黎琬尴尬地扯扯嘴角,迅速咬下一口。

“咳,咳咳……”咬得有點大,她灌了一大口咖啡才咽下去。

一大早她就嗆了兩次,都是因為孟西這個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倒沒什麽羞恥感,只是寵溺一笑,替她撫背:“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孟采采看得不亦樂乎,忽然朝孟西舉起咖啡杯:“再來一杯,不加糖。”

“你平時不是都要全糖嗎?”

“不需要,”她朝二人挑眉一笑,“你們太甜了。”

黎琬:“……”

孟西:“……”

孟采采:“哎!什麽時候輪到我甜啊?”

孟西:“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孟西想起她在朋友圈上,天天吹令展的彩虹屁,莫名一陣惡寒。

“還沒追到呢!不過令展那麽優秀,多費些勁兒也是應該的。”孟采采一臉驕傲,“其實,我這回來還有個目的,就是向你們已婚人士學習。我要總結經驗,提升自我,整裝再出發!”

黎琬有點哭笑不得。

我們真敢教,你就真敢學啊?想結婚很簡單,姑娘,你只需要一筆貸款。

孟采采:“今天是周末,你們應該有約會吧?我能圍觀嗎?你們放心,我保證比空氣還透明!”

在孟采采的軟磨硬泡下,他們終于答應去游樂園。

按照孟采采的說法,游樂園是每部偶像劇必有的劇情,肯定可以觸發特別多甜蜜的事,她可以好好學習。她描述了一個充滿粉紅泡泡的世界,連黎琬都有點期待了。

可現實是……黎琬和孟西被各種排隊折騰得精疲力竭,孟采采卻玩嗨了,一會兒跳樓機,一會兒過山車,和她文藝女青年的打扮簡直不符。

黎琬實在走不動了,挂在孟西身上,找了個地方坐着。

黎琬:“我現在才發現,游樂園根本就不是約會勝地,而是‘帶娃’勝地。”

他們一對夫妻一個娃,簡直不要太像!

孟西給小豌豆開了瓶水,揉揉她的小腦袋,又說:“你覺不覺得,孟采采有點不對勁。”

黎琬一愣,看向正在海盜船上的孟采采,一開始不覺得,現在孟西一說,還真有點。

她活潑過頭了!

正常人玩一天下來也會累吧,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永遠意猶未盡。

孟西:“而且她從小就恐高。”

今天孟采采不僅坐了跳樓機,現在還正坐在海盜船的邊角位置。

黎琬:“她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比如你今早秀恩愛太過分。

孟西思索一陣,撥通一個電話:“令展,是我。你是不是跟孟采采說什麽了?她現在在游樂園,專挑高空項目玩。定位發你了,你要是真不喜歡她,也麻煩跟她說清楚。”

不等對方說話,孟西就啪地挂斷電話。

沒過多久,游樂園門口出現一位一身黑的年輕男人。更特別的是,他戴着墨鏡,手握一根盲人拐杖,身後跟着兩位助理。

黎琬萬萬沒想到,這就是令展。

孟采采是被令展的助理帶過來的。她剛下海盜船就吐得昏天黑地,現在吃了令展帶來的藥,總算好點。

令展冷着臉道:“有意思嗎?”

“有啊!”孟采采笑了笑,“你不是說你喜歡活潑的嗎?不是說我恐高很麻煩嗎?那你看我現在是不是特別活潑?我也不恐高了,剛才還坐了跳樓機呢!你要不信,我再坐一遍!還有海盜船,還有……”

“夠了。”令展打斷,緊緊握住拐杖,指節繃得發白,“不論你再坐多少遍,我都看不見。”

永遠……看不見世界,也看不見她。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

令展嘆了口氣,轉身就走,沒有半刻停頓。

孟采采呆愣愣地站着,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就像從前,每一次他轉身而去,從來不會回頭。但即使他回頭,也看不見,女孩子早已淚流滿面。

晚上,黎琬不放心孟采采一個人,和孟西商量了一下,就過去陪她睡。沒有男人在場,有些話總是好說出口一些。

孟采采往被窩裏縮了縮:“其實你們不用擔心我,令展這樣做,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都習慣了。”

她沖黎琬笑了笑,眉眼之間卻還是難掩失落。

黎琬有些心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孟采采接着說:“我們是在山上認識的。我在采一些可以做染料的草,後來迷路了,不小心闖進了令展在半山腰的香道工作室。是不是挺戲劇化的?他是一個古法調香師天才,雖然看不見,但嗅覺極其敏銳。你看過《聞香識女人》嗎?”

黎琬點點頭。

“就是那樣。他可以通過氣味分辨每一個人,每一件東西。他真是個天才!”孟采采的眼睛裏充滿了崇拜,又有點甜蜜,“他曾經說,我們是氣味相投的。”

“可當我想再進一步時,他一把就把我推開了。然後鎖上自己的心,誰也不能碰。”她垂下眼睛,“可是黎琬,我不怪他,真的!他的脆弱敏感我都明白,我也不在意他的眼睛,可他為什麽就是不信呢?”

孟采采越說越委屈,紅紅的眼睛在枕頭上蹭了蹭。

“令展說,我現在只是覺得新鮮有趣,可對着一個盲人十年、二十年呢?他說,我總有一天會意識到,他是個麻煩。可這些我都想過了!再麻煩,我也想愛他啊!他為什麽連試一試都不肯呢?”

黎琬無法回答。

她看得出來,令展對孟采采也愛得深沉,不然不可能匆匆而來,還記得帶藥。只是他太自負,又太自卑,兩種極端情緒交織在一起,鎖住了自己的心。

愛情啊,就像突變的基因,總是長着千奇百怪的樣子。

孟采采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黎琬替她蓋好被子,披了件外套去陽臺。

“你也沒睡?”旁邊的陽臺上,孟西也披了件大衣站着。

“嗯,睡不着。”

“是想念我的床嗎?”孟西笑了笑。還是想念我?

月光下,男人的微笑很暖,很幹淨。微光灑在他的臉上,輪廓俊朗又溫柔。她該想念嗎?一位熱心的鄰居、結婚證上的丈夫……還是說,孟西在她心裏,已遠不止如此?

“孟西,”她說,“我有點餓。”

孟西溫柔一笑:“過來吧。”

他煮了兩碗湯圓,陪小豌豆一起吃。

黎琬咬了一口,還有點燙,她張着嘴,手掌扇了扇:“大晚上吃甜食真罪惡!孟西,你怎麽這麽喜歡吃湯圓?”

“它能救命的。”

“啊?”

孟西垂下眸子,緩緩吃一口湯圓,黑芝麻餡甜甜的,和她一起吃,像極了當年的味道。

“小豌豆,”他說,“其實,我今天挺感慨的。很多年前,我和令展一樣,也築了高高的心牆。但我比他幸運,有人更早地攻城略地。”

從此心牆崩塌,蜜糖滋長,開出漫山遍野的花。

“誰啊?”黎琬一下握緊勺子。

“秘密。”

27

第二天,孟采采醒來,發現黎琬不在身邊,忽然覺得特別紮心。就像小時候,她纏着媽媽陪她睡覺,媽媽表面是答應了,可等她一睡着,就輕手輕腳溜去主卧,投入爸爸的懷抱。

吃早飯的時候,她冷眼看着對面的小夫妻,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嘿!對面的恩愛夫妻,麻煩有點同情心好嗎?”她看向黎琬,“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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