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表白

季桐第二天是在酒店房間的床上醒來的，暖黃的陽光打在臉上，有些熱。

額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床鋪太過柔軟，睡得身體有些酸。他剛剛翻了個身，林霄凡安靜的睡顏就驀然出現在眼前。

愣怔兩秒季桐才回過神，昨晚他将醉酒的林霄凡送回酒店，被留了下來。

“別走，季桐，你能別走嗎？”林霄凡坐在床上，從背後環着季桐的腰，臉貼在他後背上。

灼熱的呼吸透過單薄的衣服面料傳遍肌膚，将季桐的理智燒了個幹淨。

在林霄凡“我真的喜歡你，別走好不好”的哀求中，他留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林霄凡的告白沒有一點誠意，明明他心裏對這個告白沒有一點底，卻還是選擇了相信。

被暗戀許久的人告白，誰會拒絕呢？

他太喜歡他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這般深入骨髓。

他才大三，才20歲，卻已經愛上了一個人，不可自拔。

他想，大概是瘋了吧。

躺在床上，林霄凡緊緊地抱着他，嘴唇在他耳邊若有似無的掃過，激得季桐渾身戰栗。

他害怕醉酒的林霄凡會做出別的什麽。

雖然他不排斥，但他也不喜歡他們的進展這麽快。

季桐動了動，用漸漸回籠的理智，想要掙脫林霄凡的懷抱。他害怕再這樣下去，他會一時沖動，沉淪在此刻的暧昧裏。

可是他剛一動，林霄凡的手臂就收的緊緊的，胸膛貼着他的後背，他才知道林霄凡的心跳也是亂的。

和他的一樣快。

“季桐......”

“你喝多了，快睡吧，有什麽話明天醒了再說。”

都說酒後吐真言，可酒後的話當真就是心裏話嗎？季桐不願意去賭，他必須讓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

林霄凡醉了，他不能跟着醉。

林霄凡一直以來交的都是女朋友，甚至他自己說過“惡心”，季桐怕他醒了之後後悔。

“好。”林霄凡很乖的在季桐臉上親了一口，但手并沒有松開，依舊緊緊地摟着他，“晚安”。

這一晚季桐夢裏全是大學兩年多的點點滴滴，從第一次在宿舍見到林霄凡，他就覺得這個人完全長在了他的審美上。

後來愛上了他，目光就總是忍不住跟着他，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舉一動，都叫他着迷。

即便知道不應該對他産生這樣的感情，不應該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可最終他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

感情哪裏是那麽輕易就能控制了的呢？

但看着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他什麽也不能說，只能默默的在他身後看着。

而昨晚，他們卻在酒吧接吻了，還一起回了酒店，躺在一張床上，以極其暧昧的姿勢睡在一起。

他看着林霄凡的睡顏，一半在溫暖的陽光中，跟着發光；一半在陰影裏，安靜而柔和。

他用眼睛描繪着林霄凡微抿的嘴唇，心跳忽然加速。

昨晚就是這性感撩人的唇，吻了他。那麽柔軟。

林霄凡睡得很沉，季桐下床将窗簾拉上，重新躺了回去。

他靜靜地看着他，然後靠近。

就親一下，他想。然後他就很輕很輕地碰了一下林霄凡的唇，還是那麽柔軟。

剛要退開，腰上忽然環上一只手，猛地将他一拉，他整個人就貼在了林霄凡身上。

“親了就想跑？”林霄凡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暗啞，很有顆粒感。他眼睛閉着，嘴角帶着笑。

話音剛落，嘴唇就再次貼了上去。

季桐心中猛地一顫，随即閉上了眼睛。

但林霄凡只是重重親了一下，就放開了他。

“沒刷牙。”林霄凡笑道，“我去上個廁所，然後點早餐，你再睡會兒吧！”

聲音溫柔，動作自然。

好像他們是相戀已久的愛人。

聽着洗手間傳來陣陣水聲，季桐臉紅心跳，身體輕飄飄的躺在床上，仿若雲端。

這感覺太不真實，總讓他有一種腳踩在虛空的感覺。

他和林霄凡這是談戀愛了？在一起了？

“想什麽呢？”林霄凡躺回床上，側身看着季桐。

他一靠近，季桐身體就變得很僵硬，那麽躺着一動不敢動。

“這麽緊張？”林霄凡輕笑一聲，一只手撐着頭，一只手覆上季桐的臉，從眉心緩慢地撫摸着，最後停在了他紅潤的唇上。

“你......昨晚喝多了......”季桐喉結滾動，咽了一口口水。

林霄凡重新将他微皺的眉頭撫平，輕聲道：“然後呢？”

然後？季桐不敢看林霄凡，眉頭再次緊皺。

然後，你昨晚說的那些話，是醉話嗎？

季桐很想問，可他又有些害怕，如果林霄凡說是，那他們昨晚的接吻算什麽？他現在躺在這裏又算什麽？

如果林霄凡說不是，那他又該怎麽回應？

他對林霄凡有過幻想，有過期待，但這些都是建立在知道他們不可能的情況下。

他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可如果他們可能呢？真的可能在一起呢？

憑着他對林霄凡的感情，他對林霄凡的了解，他真的能夠自信的和林霄凡在一起嗎？

他有些害怕，害怕和林霄凡在一起之後會失掉所有的自信，會變得卑微，變得患得患失。

沒有擁有的時候，不存在失不失去，即便看着他和別人在一起會難受，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但一旦擁有了，再失去，就不單單是難受了。

“季桐？”

走神太嚴重，林霄凡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啊？什麽？”

“我發現你很愛神游啊？”林霄凡寵溺地笑着，随後将季桐的身體扳過來，面對着他，認真道，

“昨晚我是喝多了，但還不至于醉得什麽都不知道，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記得。”

季桐：“！”

“所以，我說喜歡你是真的，我吻你也是情動難以自持。”林霄凡難得有這麽認真的表情，季桐一時看得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