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吵架

上一次他是怎麽和他說的？

他說他也不想，他說他知道他會難過。

他說在接受陪酒小妹的那一刻，他覺得很對不起他。

他說只是為了工作。

可是今晚呢？他們那一群人裏，就他旁邊站了一個年輕女孩兒，挽着他，兩人動作那麽自然。

難怪他最近雖然也總是聚餐和應酬，但每次回來人都是比較清醒的，沒有讓他去樓下接他，也沒有回來抱着馬桶吐。

現在想來，這份清醒或許也是別有原因。

“你到底怎麽了？”林霄凡不耐煩了，“不就一個520沒有陪你過嗎？怎麽還跟一個女的似的，唧唧歪歪？”

“你每天在家裏埋頭學習，什麽也不做，職場上的那些勾心鬥角，你争我鬥哪裏能理解。”

“我不在你面前訴苦是不想影響你考研，你能不能也懂事點，理解我一下？”

季桐一口氣憋在胸腔，好半天才緩過來，他氣得大叫：“林霄凡，你他媽就是個混蛋！我要怎麽理解你？你應酬就是讓小姑娘挽着你的手，和小姑娘一起打車離開那麽久？你們幹什麽去了？談業務？讨論工作是吧？”

“看到我打的電話也故意不接，事後告訴我沒有聽到，我是不是也要理解？”

他一氣，憋在心裏的話就全說出了口。

最近林霄凡總是抱怨工作，各種不如意的事，有時候聽得季桐都覺得喘不過氣。

他覺得他就像個垃圾桶，專門接受林霄凡的負面情緒。

現在他卻說他不理解他的工作。

不得不說，工作有時候可真是絕好的借口。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最後林霄凡問了一句：“你跟蹤我？”

季桐被氣笑了：“哈哈哈哈，林霄凡啊林霄凡，你第一反應不該是向我解釋嗎？”

居然問他是不是跟蹤他。

“我沒什麽好說的。”林霄凡态度強硬，在季桐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挂斷了電話。

季桐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機，萬萬沒有想到，最後生氣的居然是林霄凡，明明做錯事情的是他，現在生氣的竟然也是他。

心髒仿佛被挖空，季桐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這兩年究竟算什麽呢？他想。

黑暗中，只有羅皓躍和吳悅的呼吸聲。

他要怎麽辦？

季桐不停的問自己。

他知道他應該潇灑帥氣的去質問林霄凡，如果事情得到證實，就放過彼此，從此各自安好。

大概如果知道這些事情的人也會這麽勸他吧。估計還會有人罵他不争氣。

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哪有那麽多的潇灑。

旁觀者看到的永遠只是事情本身，可內心的痛苦糾纏又有幾個人會在意？

愛一個人原來真的會傷的體無完膚。

黑夜像一雙無形的手，将季桐包裹起來。

他很慶幸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深夜，沒人看到他的狼狽不堪。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有微信消息。

這麽晚，除了林霄凡，季桐想象不到還會有其他人。

他很痛苦很難過，卻又不争氣的想要知道林霄凡是怎麽想的，想要和林霄凡聯系。

在感覺快要失去他的時候，季桐忽然很想抓住他。

被他欺騙和背叛的痛苦，失去他的痛苦，都讓他很累，很不想承受。可偏偏，他都得承受，為什麽要這麽殘忍？

季桐打開微信，确實是林霄凡發的。

——好了，別鬧了，先回來吧。你在哪兒？我來接你，回來我再和你解釋，好不好？

季桐太容易心軟了，尤其剛剛在以為會失去之後，再看到林霄凡軟下來的态度，他就妥協了，只是在妥協之前小小掙紮了一下。

——我都看到了，不是故意跟蹤你看得的。就是剛好路過，路邊那輛出租車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消息發過去一會兒，林霄凡就回了過來。

——對不起，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你在哪兒？我來接你。太晚了，有什麽話回家說，好嗎？

季桐知道自己很沒有出息，但他就是沒法真的對林霄凡橫眉冷對。

明明知道林霄凡就是一把溫柔的刀，就像那晚細細綿綿的雨，總有讓他全身濕透的時刻，可他卻總是覺得沒必要撐傘。

他也想聽聽這次林霄凡會怎麽解釋。

半個小時後，林霄凡到了賓館。

看到床上的羅皓躍和吳悅，眉頭皺得緊緊的：“你今晚和他們在一起？”

“有什麽問題嗎？”季桐緊緊盯着林霄凡的臉，林霄凡臉上還帶着怒氣。

季桐不知道為什麽林霄凡在已經被他知道撒了謊的情況下，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甚至生他的氣。

“你喝了多少？”他走過去拉季桐，湊近了聞季桐身上的酒味，“能走嗎？”

季桐很平靜：“你看我像喝醉了嗎？”

“好了，走吧，回家再說。”林霄凡将季桐拉起來，“這床這麽小，你和羅皓躍擠在一起睡也不是個事兒。”

“好。”季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到了家，他坐到床上，看着林霄凡換睡衣。

白皙的身體，沒有任何痕跡，這讓他緊繃的神經緩和了不少，可在出租車上看到的畫面始終揮之不去。

季桐知道，如果不說清楚，他會一直被折磨着，永遠也別想安生。

“已經到家了，現在說說吧。”

林霄凡嘆息了一聲，耐着性子道：“那只是公司的一個女同事，她喝多了，就順勢扶着我，真沒什麽。”

季桐嘴角含着一抹諷刺的笑，順勢扶一下？

“林霄凡，我都看見了。挽着和順勢扶一下，我還是分得清的。”

“你要我解釋，我解釋了你又不相信，那你想讓我怎麽樣？承認和她有什麽？”

季桐氣得站了起來，他走到林霄凡面前，生氣道：“難道沒有什麽嗎？那麽親密地挽着你的手臂，你一點沒拒絕。我給你打電話，你手機都掏出來了也不接，現在還要繼續騙我？”

“你當初是怎麽向我承諾的？”

“那次在酒店看到你在手機上和別人暧昧，你說不是，你說什麽都沒有，我相信了你。後來在KTV看到你和別人抱在一起，你說是逢場作戲，我也相信了你。那現在呢？現在你又在做什麽？”

林霄凡被他步步緊逼，退到了床邊。

從未被人如此逼迫，林霄凡猛然站起來，抓着季桐的手臂吼道：“那你要我怎麽樣？你到底想怎麽樣？”

他的聲音很大，怒目圓睜，那架勢似乎下一秒拳頭就會落在季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