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明天入V
邵耀宗無法反駁,乖乖地去倒髒水。
姜玲小聲問:“邵營長不好意思?”
“內向。”杜春分無奈地搖頭。
邵耀宗腳下踉跄,連走帶跑出了家門。
姜玲見他“倉皇而逃”,萬分想笑,“沒想到邵營長還有這樣一面。”
“男人就這樣,死要面子,看破不能說破。蔡營長也是。”杜春分說的篤定。因為聽她的話做出的魚很好吃,姜玲此時不由得信她,“我回頭試試老蔡?”
杜春分脫口道:“別提我!”
姜玲撲哧笑出來:“嫂子真逗。怕我跟陳月娥一樣,老蔡學孔營長來找你算賬?”
“知道就好。”
姜玲:“不會的。咱們女人家的事,吵也好打也好,都不該把男人牽扯進來。男人進來意義就變了。”
“你聰明!”杜春分微微點頭,不吝誇贊。
姜玲又想笑,尤其知道比她小一歲,再看到杜春分老成,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不行了,不行了,再笑肚子受不了。
“嫂子種菜有菜籽?”姜玲決定換個安全的話題。
杜春分:“在濱海買的。牆邊種扁豆、豇豆、南瓜和冬瓜。地裏種黃瓜、茄子、辣椒和苋菜。”
“嫂子準備的真全。昨天剛到今天就想好咋種。”
“打小跟我師父學廚,沒幹過幾天農活,我也是亂種。”跟村裏的嫂子大娘比,杜春分确實不懂。不懂裝懂,回頭被拆穿,臉疼的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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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啥呢。
所以除非必要,杜春分懶得扯謊。
姜玲不信。
扁豆可以曬幹。豇豆可以煮熟曬幹。嫩南瓜炒菜,到深秋老了煮粥。冬瓜可以做冬瓜湯,可以切片曬幹留冬天吃。黃瓜可以做甜辣黃瓜。辣椒要是小辣椒也可以曬幹。茄子也可以切片曬幹。苋菜可以煮面,可以炒着吃,也可以曬幹保存。
每樣都能吃到冬天。胡亂買哪能買這麽巧啊。
姜玲佩服,會種地會打獵會做飯會養孩子,要是再生個兒子,可就完美了。
“啥時候種?”姜玲順着她的話問。
杜春分:“邵耀宗回來就種。”
“你咋叫邵營長全名?”上午姜玲就想問。
邵耀宗拎着盆進來。
杜春分看着他:“不叫全名叫老邵?”
“別亂叫!”邵耀宗最煩別人喊他老邵,不論咋聽都像“老少”。
杜春分逗他:“小邵?”
“我還大少呢。”
“大少?”
邵耀宗瞪她,你就不能消停會兒。
杜春分幹咳一聲,掐着嗓子,邵耀宗直覺不好:“耀宗?”嗲嗲的聲音傳入耳中,邵耀宗渾身起雞皮疙瘩:“……杜春分!”
“看吧。”杜春分雙手一攤,表情無奈。
姜玲忍着笑說:“叫全名其實也挺好聽的。”
“對吧。”杜春分說着起身,“我去拿點東西。”
到屋裏把菜籽、針頭線腦和開檔棉褲拿出來。
菜籽給邵耀宗,杜春分靠着廚房牆坐下,給孩子縫衣裳。
姜玲見她坐下也不好再站着,“衣服破了?”
“不是。孩子大了,褲裆縫上。”
四個孩子不約而同地看杜春分。
杜春分:“給你們縫衣服,別來打擾我,有事找邵營長。”
“爹是邵營長?”甜兒本來不知道,聽姜玲喊的。
杜春分點一下頭。
甜兒好奇:“營長幹啥的?”
“當官的。”
甜兒睜大眼睛:“不打小鬼子啦?”
“打!”杜春分不想跟她廢話,否則小孩問起來沒完,“還讓不讓娘縫衣裳?”
小孩揮揮小手:“好吧,好吧,娘縫好再說。”扭頭繼續跟妹妹們堆土丘。
姜玲發現她們上午的新衣服全變成土黃色,小聲說:“嫂子,別讓她們玩了。你看髒的。”
“髒了再洗。”
姜玲替她愁得慌:“四個啊。”
“邵耀宗洗。”杜春分朝邵耀宗努努嘴。
正在挖菜溝的邵耀宗直起身,“杜春分——”
“你閨女的衣服你不洗?”杜春分看着他,我就是不想洗衣服,你能咋滴。
邵耀宗眼角餘光看到平平和安安,深吸一口氣,為了孩子,我忍!
姜玲做好拉架的準備,一見他扭頭繼續挖溝,不禁看杜春分,我沒看錯吧?營長怕你。
老爺們要面子,尤其有外人在。
杜春分信口雌黃:“為了讓我嫁給他,跟我承諾,我把平平和安安養的跟甜兒和小美一樣跟個小豬崽子似的,刷鍋洗碗洗衣服的家務活他包了。”
邵耀宗的手一抖,險些鏟到腳。
這個女人咋說謊不臉紅。
“娘,我不是小豬崽!”甜兒大聲為自己辯解。
杜春分:“打個比方。知道啥叫打比方不?知道就玩你的。不許插嘴。”
甜兒扮個鬼臉,臉上多出幾個手指印。
姜玲眼看着白嫩嫩小孩瞬間變成小土妞,恨不得拉過來給她洗幹淨。
“你這樣不行。”杜春分邊縫衣裳邊說,“見不得一點髒,回頭能累死。”
姜玲張了張口想說,不會的。她之前一直在娘家,她娘教過她。可事實勝于雄辯。杜春分倆閨女,健健康康,說的話肯定有幾分道理。
杜春分見她沒反駁,就多說幾句:“我以前跟你差不多,廚師的圍裙,天天弄得跟雪花一樣。自打有了她倆,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邵耀宗猛然轉向杜春分。
杜春分被他那雙大眼吓一跳,“中午飯幹淨,不信問姜玲。”
姜玲:“嫂子洗了好幾次。”
邵營長繼續挖菜溝。
杜春分撇撇嘴,“瞎講究!”
邵耀宗的一口氣憋在嗓子眼,一想中午的菜她也沒少吃,這口氣又順了。
姜玲嘆為觀止:“邵營長脾氣真好。”看到杜春分縫的針,“這個針眼縫的太大,不好看。”
“小孩長的快,穿幾天就拆了。”
姜玲:“可女孩子,不能這樣穿。還有幾條?我幫你縫。”
杜春分下意識看她的肚子。
“沒事。醫生說月份大了不能睡。要不來你家,我去別人家也是一坐坐半天。”
杜春分想到廚房的兩只野雞,“行!”翻出平平和安安的褲子讓她縫。
縫好衣服,太陽下山,氣溫降下來,姜玲嫌冷,起身回家。
她前腳走,杜春分後腳拉開爐子燒水,然後用暖瓶裏的熱水泡木耳和榛蘑。
邵耀宗蛻雞毛,杜春分和面做餅子,留明天吃。
待餅出鍋,杜春分也把雞剁成塊,木耳和榛蘑洗幹淨。
家裏油不多,跟上午一樣,做菜沒放油,雞肉倒鍋裏加水炖。鍋裏沸騰再放木耳和榛蘑。
四個小孩圍在爐邊,眼巴巴看着鍋裏的東西。
蓋上鍋蓋,四個孩子瞬間變臉,咽口口水。
杜春分想笑:“還得一小時。”
甜兒苦着小臉,嘆一口氣。
“去堂屋等着。”杜春分朝她腦袋上輕輕拍一下,關上廚房門,到堂屋給平平和安安刮虱子,捉虱子卵。
倆孩子的頭被她弄得跟雞窩似的,确定沒虱子,雞肉濃郁的香味從廚房裏飄出來。
杜春分盛一大碗放小鋁盆裏,讓甜兒和小美護着盆,平平拿着剪刀,安安拿着篦子給姜玲送去。
邵耀宗:“你去吧。”
“甜兒,咱家用的鐵鍁也是隔壁蔡營長家的,咱得好好謝謝人家,知道咋做吧?”杜春分問。
甜兒點一下頭:“以後別來我家玩兒。”
邵耀宗很是詫異地轉向杜春分。
杜春分:“我二嬸東邊的萬大娘,有啥好吃的都給她倆。她倆不敢要,萬大娘就這樣吓唬她倆。後來我買東西給萬大娘送去,萬大娘不要,甜兒就這樣反吓唬她。”
“娘,我聰明吧?”小孩見縫插針求表揚。
杜春分:“那得看你能不能把東西送出去。”
“我自個端。”粗瓷大碗放鋁盆裏,不燙手,甜兒抱懷裏。
邵耀宗給小美個手電筒。
小美睜大眼睛,伸出舌頭,朝自個臉上照。邵耀宗吓得打個寒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孩笑彎了腰。
邵耀宗哭笑不得,“調皮!快去,回來吃肉。”
後山無人光顧,野雞膘肥體鍵。兩只野雞加一點點配菜,給蔡家一大碗,還剩大半鍋。
杜春分懊惱,早知道留一只明天吃。
可一想邵耀宗中午沒吃飽。這野雞山上多的一棍子打死好幾個。只要部隊不上山,她天天能吃到,沒必要省這一口。
“咋了?”
陰影籠罩,杜春分下意識扭頭,看到邵耀宗眼冒金光,跟餓了三年似的。于是轉過頭,低眉垂眼,長籲短嘆,“天氣熱,這菜放到明天肯定變味。我想不吃餅光吃菜。”
邵耀宗咽口口水,問道:“白天有點熱,夜裏溫度低,放一夜沒事吧?”
“萬一變味了咋辦?只有咱倆也沒事。可還有平平、安安、小美和甜兒。平平和安安好忽悠,你不讓甜兒吃,她能跟你打起來。”
邵耀宗一想女兒眼淚汪汪看着他,心頭又堵得難受:“那就先緊着菜吃?”
杜春分拿四個碗。
“用碗?”
杜春分:“我把雞腿肉挑出來。”
四碗,不偏不倚。
邵耀宗眼中閃爍着意外,“不用這樣。她們想吃什麽吃什麽。”
你以為我想,還不是你閨女膽小不敢吃。
杜春分信口胡謅:“甜兒喜歡啃雞爪,啃的臉上衣服上全是油,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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