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15
夏洛特夫人病了。這位精力充沛得就和她充滿侵略性的金紅色頭發一樣的夫人,一病起來就是一場大病,她原本是要在春季社交季趕往倫敦的,但在半路中,她突然間暈倒了并且高燒不止。這可把她的貼身女仆給吓壞了,他們将她送往鎮子上的住宅并立刻喊了當地的醫生為她診斷。
“這只是普通的感冒引起的發燒,”醫生說,“但孕婦還是要注意一點兒。”
“什麽?!”當哈代爾男爵接到電話的時候,簡直驚訝地要命,“夏洛特她懷孕了?”
諾頓看着此刻不知是高興還是焦急的男爵,看着他将細長的手指插/進金色的發間,聲音顫抖:“我立刻趕過去!”
雨下個不停,汽車的輪胎陷在泥坑裏,男爵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那可惡的汽車卻絲毫沒有動彈。
諾頓看着渾身渾身濕透的男爵,“汽車是用不了了,老爺。”
哈代爾男爵望着遠方被雨水淋得霧蒙蒙的路面喊道:“去牽馬!讓司機去牽馬!”
“老爺,讓我去吧,這樣下去您會生病的。”諾頓說。
“諾頓,謝謝。”哈代爾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但我的妻兒正在等着我,難道一點兒雨就會讓我退卻嗎?不,作為丈夫,在保護家人這件事情上,在保護我所愛的人這件事情上,是沒有任何理由的!”
諾頓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氣,轉過頭去對司機先生說:“牽兩匹馬來,告訴懷特先生,我和老爺恐怕要晚幾天再回來了,我們會走沿河的那條小道,如果明天沒有雨,就立刻開車到鎮子上。”
“好的,弗裏曼先生。”司機戴好帽子立刻往車轍的方向沖去。
諾頓回過頭打開車門,恭恭敬敬地對男爵說:“老爺,着急也不是辦法,請上車避避雨吧,這樣下去您也會感冒的,我想夏洛特夫人絕對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男爵渾身滴着水坐上了車,諾頓趕緊從行李中拿出了毛巾和替換的外套,當一杯熱水被遞到哈代爾手上的時候,他才擡起頭看着自己的貼身男仆,“謝謝,不可置信的體貼。”他勉強地擠出了一個微笑。
“這是我應該做到的,”諾頓将他身上潮濕的外套脫下來疊好放進後備箱,“老爺,襯衫您脫下來給我吧。”
哈代爾男爵心事重重地将緊貼在身上的襯衫剝下後遞給諾頓,諾頓将幹衣服放在他手邊,然後擠了擠毛巾裏的水,天吶,雨真是越下越大了。
“進來,諾頓,我不需要你照顧了,你也換套衣服吧。”哈代爾男爵一邊穿着衣服一邊對男仆說。
諾頓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對着凍僵的手哈了口氣:“我沒事,老爺,我等到鎮子上再換,我只有兩套衣服備用。”
“你可以穿我的,我看到你塞了好幾件。”哈代爾男爵說。
“謝謝您,老爺,我很好。”諾頓将頭發上的水擦幹,看着從自己身上滴到座椅上的水。
“該說你固執好呢,還是死板呢?”哈代爾男爵把襯衫脫下扔給諾頓,“快穿上!你要是病倒了就沒人照顧我了!”接着他翻身到後備箱裏又拿了件衣服。
行李箱一定又被弄得亂七八糟,諾頓努力忽視那件衣服上的體溫而去想這個問題,但那件燙手的襯衫仿佛帶了電一般,讓他失去了冷靜的能力。男仆脫下自己的衣服的時候,一件棕色的外套又被砸在了肩膀上。
“老爺!”諾頓回過頭看着衣服的主人,男爵很不自然地做出頤指氣使的神情:“這是命令,諾頓。”
男仆輕輕說了聲謝謝,接着就迅速地将濕衣服脫下。
“等等!”男爵突然站了起來,這個動作讓他撞到了車頂,諾頓驚恐地回過頭,卻被男爵掰住了肩膀,男爵看着他後背的傷痕,有新傷也有舊傷,“這些是怎麽回事?”
比自己體溫高上幾度的手不容拒絕地按着自己的肩膀,從沒有被人看過的傷疤暴露在男爵的視線,諾頓身體僵硬,“沒什麽,老爺。”
“你以前的主人幹的?”男爵問,“他們用鞭子抽打你?”
諾頓推開他的手,迅速套上襯衫,“只是一次教訓,老爺。主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我并沒有犯過罪,老爺,沒有偷東西,沒有做背叛主人的事情,沒有…”
“我相信你。”男爵意識到自己的男仆并不想就這件事情探讨下去,也就不再追問,他知道即使追問下去,這個男人也只會說出讓自己這個主人放心的話而已,“但在我的莊園裏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我保證。”
您是一位寬宏大量的主人,老爺,我很幸運自己來到了這裏。諾頓本應該說這樣一句,但他在後視鏡裏瞥到男爵看着自己的眼神的時候硬生生的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那是憐憫的、惋惜的眼神,他從沒有在任何主人身上看到過。
就這樣,沉默一直延續到司機牽來了兩匹高大的馬匹,他們跨上馬兒後就直奔北部而去,諾頓看着前方哈代爾男爵的背影,一種酸澀的感覺伴随着馬兒的颠簸湧了上來。
為什麽他早沒有遇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男爵連個名字都沒有,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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