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國王的日常第七天+b入V公告/b
事實證明,我高興的有點太早了。
當然啦,我也必須承認,萊德爾和我那位讨人厭的舅舅有着很大的區別。說真話,我總是覺得,紫荊王室的人永遠都不走尋常路:有如同我母親那種天真無邪不谙世事的,也有萊德爾那種喪心病狂的,澤蘭的從不做好事,海倫的腐女屬性……還有松針公爵的氣球一樣肥胖的身體。
說真的,其實我把這位……身材已經肥胖到超出了人類範疇的舅舅想起來,真的不是我突發奇想,而是對方突然造訪。
“……說來也令人感慨,當年我見到陛下,陛下還是一個可以一只手抱起的小娃娃,如今已經到了如我哥哥一樣英勇的年齡了。”
我竭力不吐槽那個英勇的形容詞,勉強保持着臉上的微笑:“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叔叔了。”
……是的,如果不是這厮突然在下午茶的時間打擾我,我絕對早就忘了——雖然因為他曾經天天和米那托因為稅收的事情,不斷争吵,我對他還有一點印象。
“陛下,”松針公爵擠出一點虛假的眼淚,“可惜我對不起歷代先皇,如今的紫荊王室甚至無法維持自治,連日常事務的權柄都落入米那托那個賊子身上了……”
賊子……你說誰啊!
我剛想施展一個火球教訓一下這只肥球,但剛剛試着調動精神力,就感覺到肺部陣痛,雖然黑暗力量的腐蝕已經不再繼續,但之前的傷害已經累積下來了,我被迫發出一串咳嗽聲,身邊的副官遞上手帕,我擦了擦嘴,一抹鮮紅刺目得吓人——嗯,現在血的顏色已經正常多了,估計再過幾周,我就能把這個身體養回國王陛下給我時候的狀态了。
“松針公爵真是關心國務啊。”我這句話說的真心誠意,我一直以為他腦子裏裝的只有剝削呢。
不知道松針公爵想到了什麽,他臉色青青紅紅變換得十分精彩,随後,他做出一個十分有貴族範兒的虛假的悲痛神情:“我始終記得我血管裏流淌的血,是從上古的先賢中繼承而來的。它是莊嚴而神聖的。”
我打了一個哈欠。
松針公爵表情頓時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樣,他厲聲地說道:“陛下,最近我聽聞說,有宮廷的士兵見到了先王的亡靈飄蕩在這裏,他肯定是死的時候蒙受了不明冤屈……而如今,亂臣賊子正在放任這個國家走向衰敗,讓他的靈魂無法安寧……就像是哈姆雷特的那個戲劇一樣。”
“阿嚏!”不好意思,我不是真的想打斷他的話的,只是鼻子有點癢。我擺擺手,表明我還在傾聽,“公爵你可以繼續說。”
我瞥了一眼松針公爵身後:“……先王說不定就站在你身後,聽着你說這些話呢。”
我當然沒有說謊,萊德爾本質上還是很好養的。他活動範圍不廣,大多數時候,僅僅只是無所事事地漂浮在半空中,盯着太陽發呆。此刻,他站在松針公爵身後,正饒有興趣地試着觸碰對方的頭發——當然,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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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謊,但是松針公爵臉色卻更難看起來,不高興到一言不發,拂袖而去。我頓了一下,随手問副官:“……我剛才做了什麽嗎?”
“陛下,你剛才什麽威脅都沒有做。”
啊,原來我剛才那句話叫做威脅啊。我恍然大悟,又忍不住問:“哈姆雷特是什麽?”
“一部很着名的戲劇,哈姆雷特是劇中的王子,他的父親遭到惡人殺害,王權被奪,哈姆雷特對惡人進行了複仇。松針公爵那句話是把自己比拟成了那位王子吧。”副官的最後一句話,隐隐帶上了一點好笑。雖然目前的狀況中,确實有不少人擔憂,但無論如何,也沒人指望過松針公爵能做點好事。
我啧啧了一聲,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嗯,記得通知勇者米那托,我想見他一面。”這麽久了,我越發的思念米那托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想我。
副官聽話地離開了,我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喝了一口暖茶,問萊德爾:“你覺得很懷念?”
萊德爾歪着頭想了想,說:“感覺挺奇怪……至少我記得的情況裏,我和我弟弟關系沒這麽好。他的母親是個平民,卻總覺得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國王,最後母後狠狠教訓過他們一遍,他們就老實了。松針是個很膽小的孩子,那段時間,他甚至不敢直視我。”
“哦,那份親熱是假裝的。”我随口解釋道。
萊德爾點點頭,像是明白了:“為什麽他要假裝?”
他這個問話讓我卡住了一下,我以為萊德爾雖然不至于和澤蘭一樣老奸巨猾,但也是一個絕對洞悉人世的老油條。雖然借助魔王之瞳,我可以很容易辨析出人類的謊言,但如何解釋,還真是讓我為難。
最後,我解釋說:“為了世界和平,所以人們總是假裝相愛。”
“世界和平?”萊德爾的眼睛徹底變成了圈圈。
“我這麽解釋吧。”我打了一個響指,“如果松針公爵直接說,某某是個殺父的瘋子,快去死把王位讓給我,某某會不會大發雷霆直接把他搞死。”
萊德爾了然地點點頭:“确實。”
“再來說就是,如果你深愛一個人,但那個人卻根本不愛你,你會不會想殺掉他……但那個人如果不愛你,卻裝作很愛你,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
“所以說,誠實乃和平之大敵。只要對方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謊言,你就可以永久地把這個假象,維持下去,只要你想。”
“……”
我閉着眼睛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萊德爾突然出聲問:“……你愛過人嗎?愛過的話,怎麽可能會不在乎,對方愛不愛你?”
“怎麽可能沒有。”
我低聲回答,那些聲音飄蕩在風中:“我喜歡米那托,但是我永遠都不會去刺探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只要他還待在我身邊,我就會拼盡全力把這一切維持下去。”
我怔怔地說,一個很淡的影子似乎從眼前一飄而過,我想不起那個人是誰,但一種深沉的難過漫上來。哪怕是假象,有些人連這點的慈悲都不肯給你。
“……聽起來,很可憐的樣子。”萊德爾想了半天,最後發出評價。
“我不貪心,所以就無所謂了。而且……”我愉悅地笑了起來,“阿米是個很容易心軟的家夥,他舍不得傷害別人,特別是那種愛着自己的人。”
“你這個說法,真不知道,讓米那托本人聽到,會作何感想。”一個金發碧眼的俊美男子從門口走進來。來者正是用了米那托殼子的澤蘭·迪亞。
“……”我手不免頓了一下。
“說吧,你找我是不是因為最近的,先王的鬼魂游蕩的傳說?”
“不是。”我把茶杯放下,對國王陛下揮揮手,“你可以走了。”
“……喂,不是你喊我過來嗎?”
“是啊。”我理直氣壯地回答,“可是我喊的不是國王陛下,我喊的是阿米,我就是剛想起來原來你這家夥占據了米那托的身體而已。”
“你……”國王陛下一時氣結。
随即,他目光一凜,随即望向萊德爾所在地,一道聖光發出:“什麽人?”
萊德爾飄在半空中,一動未動,國王陛下發出的聖光在離他至少有半米的距離,擦過。
——老實說,用米那托的身體,他還能射偏成這樣,國王陛下也是一個人才。
我啧啧了兩聲,如果把米那托的殼子給我的話……
……互換身體的情趣play其實也很讓人期待呢!最好全部都立上三百六十度的鏡子,而且……說不定我可以做攻诶!最起碼從體力這個方面而言……
想到這裏,我看向國王陛下的目光,不由的熱切許多。
國王陛下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他盯着萊德爾,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你果然還活着……哦,雖然不再是生靈了,真奇怪,為什麽我覺得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真不走運,我現在的身份,可是‘勇者’呵……”
萊德爾困惑地看着國王陛下,然後問我:“閣下,雖然他也在笑,也在僞裝自己的情緒,但感覺我和他之間,沒法避開一戰啊。”
“啊,他是奇葩,奇葩不可以用常理度量的。”
國王陛下腦門上落下幾道黑線,他沒理我的話,只是自顧自地抽出了聖天使劍,向萊德爾劈去。
萊德爾在我身後浮現,身為幽靈,他對攻擊別人的興趣不大:“他的動作好笨拙,像是一個小孩子在揮舞十幾噸的大錘。”
“別對他要求太高。”我随意回答,“米那托的力量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運用自如的。”
國王陛下的臉黑了又黑,雖然幽靈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但他也不可能真的消滅對方,而且,我和幽靈的交談也讓國王陛下意識到,一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弗朗西斯,你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你父王,我舅舅。”
“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
我想了想,這還真不太好概括,我選了一個最簡單的答案:“壞人。”
“那你還不讓他去死?”國王陛下雖然表現得恨之入骨,但他語氣裏蘊含的複雜情感,大概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
“他不是啦,至少不是完整的。”我解釋道,“他是幽靈,只是你父親未達成的願望的一個記憶載體而已。”
“……”國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回答,“未達成的願望,是成為黑巫師的一員嗎?”
他看起來終于冷靜下來,他激動的時候,可真不像我記憶裏的那位國王陛下。現在,他嘴角抿起一個無害的笑容,卻莫名地帶上了一點陰冷:“我想知道兩件事。”
“第一,父王的願望,到底是什麽?”
國王陛下這麽一問,我也忍不住好奇起來:“萊德爾,你的願望是什麽?”
萊德爾雖然并不是一個喜歡到處宣傳的人,但我一發話,他也無法拒絕,只好鞠了鞠躬,輕聲回答:“我不知道怎麽解釋,但想要解釋清楚的話……勞煩你們來回顧一段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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