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黑化的魔王第二天
令我稍微欣慰了一點點的事實是,雖然米那托和克蕾莎确實都來參加這場“約會”,但兩人之間的交流,僅僅只處于言語,未發生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但我依然忍不住磨牙——看克蕾莎那一臉嬌羞的模樣,實在像是對我的挑釁。
我考慮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個不那麽突兀的出現方式——太異常的話,會挑釁米那托的承受力的——服務員。
想到就做!
我假裝起身去上廁所,在廚房入口,輕易地用魔法催眠了一個服務員,讓他把衣服脫下來換給我。我哼哼唧唧地在廁所裏打了一杯黃色不明物體,放在托盤上——讓你搶我的米那托!
一切僞裝做好之後,我臉上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因為在場的兩個人都有被動的偵查魔法的手段,所以,在沒法用魔法僞裝的情況下,我只能低着頭,不注視兩人,以免被注意。
不過沒關系!
米那托和克蕾莎的位置我已經記住了,只要按照記憶走就可以了。
到達了目的地,我再度心算了一遍距離,然後哎呦一聲,假裝被椅子撞到了。托盤飛出,杯子裏的液體一滴不剩地濺在了前面的那人的身上——做的好!我在心底給自己點了一個贊,果然只有我才能計算得這麽準。
不過,這個時候,身份也瞞不住了。但這無所謂了,克蕾莎再怎麽生氣也是……我故意的啦啦啦。我推起一個虛情假意地笑容:“啊,客人,真不好意,我這就給你擦擦……”
對方:“呵呵……”
“我真的不是故……”最後的那個意字卡在喉嚨裏,再也出不來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米那托的衣擺上,滴滴答答地落着黃色的液體,還散發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米那托表情略古怪地瞅我一眼,然後拉起了袖子,聞了聞,表情更加奇怪了。
“啊啊啊阿米你要聽我解釋!”我猛地撲倒米那托的身上,不管怎麽說,先把米那托的人留下來再說,剩下的東西都是可以商量的東西——想是這麽想,但面對殘忍的現實,必須做好被米那托打到半身不遂的準備。
米那托任我抱了個實在。大概是我的錯覺,我居然聽到了米那托微微抿了抿嘴角,輕呵了一聲:“……這是你的?”
承認這件事情實在是一件挑戰人生的任務。
在這種情況下,說真話和說謊話,下場沒有任何差別。我心底把突然消失的克蕾莎畫了一個大叉——如果不是她,我現在怎麽可能會淪落到這種兩難的境地,都是她的錯!沒錯!就是她的錯!
但米那托的問題我還是要回答的,猶豫良久,我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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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那托又悶笑了一聲,他似乎沒有我想象中的生氣……最近,我确實是越來越不懂米那托在想什麽了。米那托說道:“下來吧,我沒生你的氣。”
“诶?”我十分詫異。
“一開始是有點想生氣的,但問題是,看到你這一副生怕我生氣的蠢樣,就變成只想笑了。”米那托說這段話的時候,确實是笑着的,非常和煦的微笑,并非往常常見的公式化微笑,“說真的,你不嫌髒嗎?”
什麽髒?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米那托指的是我撲倒他身上,自然也沾染上了那些髒東西。但請緊急,誰還來得及計較這些呢?
但甜言蜜語是絕對不能少的:“我怎麽會嫌棄你呢!就算是你掉到糞坑裏,你也是我眼中最重要的。”
……我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祈禱:米那托千萬別突發奇想地去嘗試這樣的事情。
米那托微微側了側頭,耳朵有點發紅。我正以為他會找點話掩飾一下,比如說光明神聖典之類,沒想到米那托只是輕輕用手指勾住了我的手指:“……嗯。”
那是很輕的一聲。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被千斤巨錘正面砸中。我應該是高興的,但仔細想想,其實我也沒那麽高興,更多的是震驚,之後是不知所措。我就想是一個剛剛墜入愛河的,一無所知的少女,被米那托這麽拉着。
我們離開了餐廳,但也沒有回去。
米那托就近找了一家旅館,借用那裏的浴池洗了一個澡。他在裏面洗澡,水流聲時不時地響起,有些撩人的意味。我坐在卧室的床上,整個腦子還是一團漿糊。
等等,難道不是米那托的狀态不對嗎?
為什麽我自己要像是一個柱子一樣的鑄在這裏?——這等好時機,我就應該沖進去,跳進浴池和米那托洗鴛鴦浴才對啊。但是……
但是還是覺得哪裏出了問題。
米那托不揍我,我就覺得不對勁——我最後終于理清了其中的邏輯,默默地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等等,我怎麽會變成了一只抖M呢?我明明是抖S才對啊,讓別人愛上自己,觀察對方為自己死去活來的樣子,像是逗寵物一樣,看着最後結局時,他們絕望的表情……
……奇怪,明明那些記憶中,魔王都是感情的絕對控制者,魔王能夠洞悉人心,所以他們玩弄人性,他不相信愛,只崇拜仇恨,所以謀劃出一場又一場人間慘劇,來娛人娛己。
可是,我……米那托……啊啊啊,好頭疼。
我是為了欣賞米那托的痛苦的表情才……不對,這不是我的想法,滾出去!我低吼一聲,随即心底響起一個輕微的笑聲——果然是那家夥在搞鬼,原來如此,奇怪的不是米那托,奇怪的人是我。
另一個我低低地嘲諷我這個想法:“不是的,這是你真實的想法啊,弗朗西斯……真實的愛哪有像你這樣,把對方的每個反應都設想好了,每一個舉動都強調‘喲,米那托我可是愛你的哦,因為愛你,我才會這樣’的事情……你只是用我愛你這個假象,來引誘米那托愛上你……”
“滾。”對于這家夥,我一點也不想多說什麽。
那個家夥輕哼一聲,最後還是老實地消失不見。我嘆了一口氣,把心底的不安壓下。我揉了揉臉,對鏡子展開一個笑容,确定外表看不出問題了之後,我高高興興地跑去襲擊米那托了。
……事實證明,人不能拿一次偶然确定之後的事情。
所以我被米那托揍了。
雖然事後,米那托似乎有點後悔,但還是堅持了不啪啪啪的決定。但他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最後還是做出了讓步:兩人擠一個窄窄的單人床,我很滿意旅店老板的吝啬(不願在床板寬度上花點錢),這讓米那托除了抱着我,沒有第二種睡姿可供選擇。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米那托起來的時候,我還懶洋洋地不想動,最後是被米那托拎起來的。米那托還真是一個不會享受人生的家夥,這個時候就應該遵從本能地繼續睡……
我慢吞吞地穿衣,洗漱,以拖延的态度來抗拒米那托的急躁。當然,我這麽做之所以沒有把對方惹毛,是因為我想到了完美的借口!
“我好想我們兩個的私人時間,再長那麽一點點啊。”
所以米那托就心軟了。
只要掌握好方法,這家夥其實很好說話的。
到了最後,米那托還是看不下去我的慢節奏。他拿過梳子,慢慢地開始梳理我的一頭亂發。他的工作進展的很不順利,動作拉得我有點疼。但米那托很快就控制了力度——雖然我個人覺得他這種細致很沒必要,反正我的頭發往常也是亂糟糟的,但不用動手,能夠偷偷補覺的時間,我也不會錯過。
……咦,為什麽要補覺?
昨天一晚,美食就在眼前,就在懷裏,卻無法吃到的痛苦是可以讓人失眠的!
只是,這一點平靜很快就被人打斷了。
“勇,勇者閣下,原來你在這裏啊。”一個聖騎士上氣不接下氣地沖了進來,一看到我和米那托目前的狀态,下意識地推後一步。但這位聖騎士很快也就恢複了鎮定。
“勇者閣下,教皇請您盡早回到職位上去。”
我默默地用目光在對方身上戳上一萬個洞,但這都阻止不了米那托進入工作狀态。他拉上外罩,大步和對方一起走了出去。
我不得不哼哼唧唧地綴在兩人身後。
“發生什麽事情了,情況這麽緊急?”
“我們剛剛收到的戰報,防線遭到了猛烈的攻擊……”
米那托的步伐頓了一下:“防線被攻破了……?”
“沒有。”聖騎士急急地解釋道,“收到緊急戰報之後,克蕾莎女士和妮妮女士都利用空間傳送陣趕往現場……同時,我們也向盟友們發送了緊急戰報,四大元素神殿應該也聯絡了相應的力量。”
“哦。”米那托似乎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只好哦了一聲。
米那托的腳程很快,他和聖騎士很快就到達了神殿。聖騎士向他鞠躬,然後就趕往自己的隊伍了。我跟在米那托身後,和他一起去了主殿。教皇殿下手持聖典,一臉慈悲的模樣,雙手合攏在胸口。
那是祝福死去的人安息的姿态。
我的心微微往下沉了沉。在場的人除了教皇之外,勇者的同伴,聖名神具的持有者幾乎到齊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微微露出了悲痛……哦,不對,克蕾莎不在這裏。
我疑惑地瞥了一眼妮妮,老蘿莉抱着她的瓶子,頭發淩亂,臉上沾上了灰塵,衣服上血跡斑斑,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她注意到我和米那托的注視,擡起頭來看我們,聲音悲傷:“克蕾莎死了。”
什麽?
我眨眨眼,心底陡然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像是一個戲劇跳過了中間的關鍵轉折,直接到了最後一場:“她是怎麽死的?”
“我們一開始控制了局面,但是……我們沒想到會突然增兵,有黑羽出現在了戰場上,然後,克蕾莎被人一劍穿胸了,雖然我們最後守住了前線,但是……”妮妮捂住了臉,她雖然已經有了成年人的心智,但面對友人的離開,依然無法做到淡定。
“可是……”我還是想從中找到破綻——那家夥就這麽簡單的死了?喂,別開玩笑了,我還沒用和米那托秀親密來打她的臉呢!就算是死,她也是應該在我的精心安排下死掉的才對。
“夠了。”米那托打斷我的話。
米那托在生氣。
我愣了一瞬才理解了這件事情:米那托居然因為克蕾莎的事情,在生我的氣。
太,太過分了!
——他難道以為克蕾莎的死是我下的手嗎?!
雖然我确實做得出這件事,而且看克蕾莎也很礙眼,但我做事怎麽可能這麽簡單粗暴?怎麽可能讓米那托懷疑到我身上?
米那托實在是太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米那托生氣的是,平克對克蕾莎的死為什麽一點也不悲傷。(關于死因什麽的,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平克
但平克表示,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悲傷,一點也沒往那邊想。
誤會就是這樣産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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