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膽肥

“祖母怎麽了？”蕭姝取消了出行計劃，老夫人平日有個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她這邊送，蕭姝對老夫人是真心維護的，“不是早上高高興興去赴宴了嗎？可是宴會上出了什麽事情？”

老夫人身體一向很好，蕭姝并不覺得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才惹得清露如此驚慌。

“宴席上好像是秦夫人說了什麽話，老夫人回來就臉色不好，險些暈了過去，這夫人已經叫了大夫，只是老夫人不給大夫看。”清露小聲道，“聽說好像是說了小姐什麽，老夫人當場就翻了臉，還怼了麗妃娘娘活該沒孩子，聽說秦夫人當場就氣暈了，老夫人好歹還撐到了回府。”

嘶，這祖母果然比自己膽肥，麗妃可是後宮新寵，如今這正是在風頭上，蕭姝已經可以預見蕭缙在朝堂上被人穿小鞋了。有她們這麽一群拖後腿的女眷，蕭姝真不知道該不該替蕭缙默哀三分鐘。

“我怎麽聽你口氣很驕傲？”蕭姝無語。

清露一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搭話，只能閉嘴跟在蕭姝身後。一進老夫人的院子，蕭姝就聽見老夫人底氣十足地喊：“去把文康給我叫過來，我倒是要問問，他這個丞相是不是當到豬肚子……”

能這麽喊，看來是沒多大事。蕭姝心裏稍微松了一口氣，不過也知道老夫人肯定是在氣頭上，不然也不會罵父親到滿院子裏都能聽見的地步。

“祖母，父親還沒……”蕭姝一進屋就見大哥蕭銳端坐在椅子上捧着茶喝，而她想象中要被氣暈的祖母也應該毫無精神地躺着，誰成想，一屋子的人都笑眯眯地坐着該吃吃該喝喝，而祖母一邊吃着點心，一邊扯着嗓子繼續罵蕭缙，惹得她硬是咽下了回府兩字。

“姝姝，來坐。”大嫂梁萍招了招手，蕭姝一臉不知所雲，坐下來還有些木然，“祖母這是唱的哪出戲？”

“祖母今日氣暈了麗妃娘娘的母親，這不做做戲，父親那邊可不好給皇上交代。”梁萍嫁進來雖然只有兩年，可早就摸清了這蕭府一大家子都是扮豬吃老虎的主，一開始她還有些不習慣，可久而久之竟發現還頗有點樂趣。

“就這麽鬧有什麽用？”蕭姝實在是不解，她印象裏蕭缙雖然也叮囑過原主可以适當的放大一些缺點和蠻橫在外面，可是，在家裏就不用了吧？

“還真是個孩子。”梁萍笑了笑，“咱們想讓別人看到，那麽有心人自然會看到。”

感情大嫂都知道的東西，她反而還不知道，怎麽看自己都像是被蕭家人保護的比較好的傻白甜？蕭家人行事，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宴會上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蕭姝總覺得其他人都知道。

“還不是為你的婚事。”蕭銳接過媳婦的話，解釋道，“秦夫人諷刺了祖母幾句，說你如今是空有身份難出嫁，連沈家那樣的破落戶都不要你。祖母就怼人家麗妃空占個妃位卻無子，白白占個妃位。”

“就為這事？”蕭姝不敢置信。這老太太之間，已經無聊到如此地步了嗎？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蕭銳木然地點了點頭：“沒想到這秦夫人經不住氣，不過幾句話就被氣暈了。祖母怕父親難在皇上那交差，這才做了這一出戲。不管怎麽說，也是秦夫人先出口傷你在先，祖母這般生氣，不過是一片愛孫女之心。”

明白了，蕭姝笑了笑，除此之外，想必是想告訴大家，其實我只是強裝面子，不然回府也不會差點暈倒。這心眼，真是一言難盡。

“氣是真氣。”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世人多愚昧，不過是落水，就怼女子過多诟病，明明我們和沈家也就接觸了一下，就傳沈家瞧不上你。我的姝姝怎麽這麽多災多難？”

哪裏多災多難了？她以後可是要當國母的人。

“都怪你那沒用的父親，要是聽我的出手了，哪來這麽多事情，如今任由流言蜚語滿天飛，還害我被一群老東西看熱鬧。”老夫人越想越氣，“不行，我就要讓她們看看，我家姝姝到時候風光大嫁的樣子。蕭銳，趕緊讓你父親給我滾回來，姝姝的婚事沒個章程，看我怎麽收拾他。”

“是，祖母。”蕭銳笑了笑，起身打算離去。這一出門，臉上就面若寒霜，看不出半點的愉悅來。

蕭缙這邊才替皇帝處理完事情，在路上就被大兒子派來的人攔住，聽完事情的經過，扶額嘆氣，他這都是些什麽命？給小的收拾完爛攤子，又要給老的收拾。有那麽一瞬間，蕭缙有些懷疑，這對外的策略是不是有些小失敗。母親是哪來的膽子敢诟病麗妃無後呦，這不是諷刺皇帝老了不行了？

老夫人要是知道，只會怼一句：你給的。

不提蕭缙回府的雞飛狗跳，就麗妃這邊一收到宮外遞進來的消息，氣急攻心，竟也是暈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她不能生的流言已經滿宮亂飛了，生生讓其他妃嫔看了不少熱鬧。其中最高興的還要屬裴錦。

裴錦跟麗妃其實沒有多大的仇，只是單純因為麗妃住了裴錦生母生前的宮殿。

“走，跟本宮去探望一下這身嬌體弱的麗妃娘娘去。”裴錦覺得蕭家人真的很奇葩，總是會毫無畏懼的随便怼人，不過她也知道，縱使蕭家人再怎麽任性怼，總會神奇的逢兇化吉。沒辦法，誰讓父皇信任蕭丞相？想到沈家都不跟蕭家聯姻，父皇還不願意沈淩給她當驸馬，裴錦就有點心塞。

麗妃到底是年輕顏色好，裴垣念着幾分情面，忙完了國事就來看她。

“皇上，臣妾心裏苦。”麗妃靠在裴垣懷裏哭泣，“臣妾無能，不能像其他姐姐一樣給皇上誕下皇子，臣妾自知有罪。”

麗妃本身坐在四妃之位上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其他三妃都有皇子傍身，也都是早年在府邸就跟着皇上的老人了，只有她是個例外。

裴淵耐着性子拍了拍麗妃的肩膀道：“這是老天爺的事，愛妃何必自責？”他早就被幾個兒子折騰的喪失了對兒子的耐心，他孫子都有幾個了，哪裏還會稀罕兒子？再說了，麗妃這家族普遍比較愚笨，他害怕生個蠢笨的兒子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皇上，都是臣妾的錯。”麗妃抽噎着，那眼淚一滴滴掉下來，“臣妾一不能給皇上誕下龍子，二還讓祖母被人奚落，臣妾還不如死了算了。”

嗯，這有什麽關系？裴淵心下無奈，嘴上卻道：“你祖母在外，若是沒有拿蕭姝的婚事挑釁，蕭老夫人也不會氣的口無遮攔。丞相如今還在府裏跪祠堂呢，老夫人……”

麗妃越聽越不得勁，忙打斷裴垣的話繼續哭訴：“皇上，這旁人都說得的事情，為何臣妾祖母說不得？蕭老夫人明明就是仗着蕭丞相有恃無恐、藐視皇威。”

可是別人哪裏敢當面挑釁？裴垣再一次肯定自己的判斷，麗妃腦子也的确不是很好使。他那傻女兒都知道犧牲自己和蕭家化解小恩怨，這麗妃怎麽還上趕着結仇？蕭丞相是自己的肱骨之臣，這朝堂上只忠于皇權不多的臣子，這樣的臣子他不留着，難道還要因為不相幹的人寒了他的心不成？

“皇上，三公主來探望娘娘了。”裴垣的近侍進來禀報，裴垣微微松了一口氣，忙站了起來，“你們兩個好好說說話，朕還有公務。”

麗妃欲言又止，她什麽時候跟三公主有話說了？對上三公主，她向來只有吃癟的份。只是看着裴垣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麗妃只能咽下說不出口的苦澀。

“父皇。”裴錦笑着給裴垣行禮，一邊還不忘試探裴垣的态度，“這蕭老夫人真是太過分了，麗妃娘娘想來是太傷心了。”

“什麽過分不過分的，麗妃的祖母戳蕭老夫人心窩子，人家反擊罷了。”裴垣自認是明君，可不會為這些事情跟臣子離了心。更何況下面傳來的消息，這蕭丞相一回府就被老夫人罰去跪祠堂了，無非還不是因為之前女兒落水那事蕭相的無為才導致女兒被人诟病。可是裴垣也明白，這事情牽扯到自己女兒和長孫，蕭相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局面。不然到時候還是他兩面為難。哎，多麽省心的臣子，就是太難為他了。

說起落水一事，裴垣瞪了一眼裴錦，“要不是你之前胡來，哪有後面的事情。這蕭家小姐自幼被家裏人寵着，哪裏受過這些委屈。被戰兒救了還落了個不好的名聲，這婚姻上可是要受不少委屈。”

自家戰兒也可憐，那老四怎麽那麽狠心，絕了戰兒的後，這以後讓這孩子可怎麽過？想到安郡王府傳過來的消息，裴垣很是心疼這個嫡長孫，對老四也多了幾分防備。

“那就嫁給裴戰不就行了。”裴錦毫不在意道，“裴戰再怎麽樣，也是皇子皇孫，我就不信還能委屈了蕭姝不成？”

就蕭姝那嚣張勁，哪怕是進了安郡王府，怕也不會認命。裴錦消息不靈通，如今還并不知道裴戰被她四哥下了絕育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