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血字游戲(三)
她明明還差一張撲克牌,才能徹底完成,但是鏡子裏面的牌山,卻已經是一個完美的,三角形的牌山……
“嗚……”
她從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因為過于恐懼,雙腿完全軟掉,甚至不能從椅子上站起來。
鏡子裏面的那個小安,手中同樣拿着一張撲克牌,面上露出極為驚恐的神色。
她的樣子完全和外面的小安一模一樣,但是此時小安卻莫名地對鏡子裏面的人産生了一種陌生感。
就好像,鏡子裏面的這個人并不是她。
而是一個僞裝成為她的陌生人。
耳機裏面的音樂還在播放着,但是卻突然卡頓了起來,沙拉沙拉地就像是那種老式錄像帶卡帶的聲音。
接着很突兀地,她的耳機開始播放起了一首英文兒歌。
但是這首歌明明就沒有在小安的歌單裏面啊。
“Rain,rain,go away~”
 e again another day~”
小安終于能挪動自己的雙腿,向着門口的方向跑去,将鏡子和牌山抛在身後。
歡快的童謠還在不停地響着。
“Mommy wants to play~”
Rain rain go away~”
因為她猛然站起身,帶動了桌子搖晃,高高的撲克牌山轟然倒塌。
但是鏡子裏面的那個牌山卻仍是好好的立在那裏。
“Rain,rain,go away~”
鏡子裏面的那個小安,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保持在小安的最後一個表情上,怪異而僵硬。
e again another day~”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住了小安的後背,她整個人轟然往後撞去,就像是一只玩偶一樣被甩到了梳妝臺上。
鏡片碎了一地,無數的碎片躺在地上,裏面的陌生人,用一種漠然的眼神看着她。
兒歌還在歡快地響着。
“Daddy wants to play~”
小安努力地擡起頭,劇烈的疼痛讓她懷疑自己的脊椎被折斷了。
她看見鏡子裏面的那些個自己徹底站起了身,對着她伸出無數只手來。
那些手從四面八方伸出,抓住了位于中心的她。
她們的口全都張開,一起唱出了那句歌詞。
“Rain,rain,go away~”
……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聲傳來,尤醉被吓了一跳,原本抱在懷裏的睡袋眼看就要掉下去。
“小心。”
在他身邊的柏寒伸出手扶了一下。
【臭男人是不是想趁機捏我老婆手,可惡!】
“是從樓上傳來的!”
幾人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沖上了二樓,在樓梯口的位置遇到了那個女生。
她已經被吓破了膽子,癱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用手指指着身後的一個房間。
衆人打開房門,卻都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吓呆了。
房間裏面一片混亂,倒塌的梳妝臺,四處散落的撲克牌,破碎的鏡子,大開着的衣櫃。
在房間的正中間正是小安,她的手腳都被塞進了一個狹小的花瓶裏,就像是一只被捆起來的動物一樣。
那個花瓶的口徑極小,只有一個巴掌大,可以想象為了把手腳塞進去,她不知道折斷了多少根骨頭。
數不清的衣服架子被掰開,像是鐵絲一樣用于固定住她的身體,将她保持成為了這個古怪的頭和屁股揚起,腰部塌陷的模樣。
更可怕的是,即使成為了這個樣子,但是小安卻還沒有死去,她高高地仰着頭,一根被折斷的衣架插在了她的喉嚨位置,只要她稍微低下頭去,這根衣架就會穿透她的動脈。
看見衆人來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中流下,但是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能想象出她在衆人到來之前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我去,我去,這是什麽東西啊!】
【嗚嗚嗚我好怕,抱緊我的主播小美人】
“你先不要動……”
經歷過最初的震驚之後,柏寒等幾人也迅速冷靜了過來,商量着應該怎麽樣把她解救出來。
“我們要把她救出來!打碎那個花瓶!”
“距離動脈太近了,只要稍微有動作,她就會死的!”
柏寒立刻反對。
“她需要救護車!救護車,你們誰去打電話!”
尤醉蒼白着臉,掏出了手機。
“不行,我手機沒信號。”
“用我的。”
柏寒把自己的手機塞給他。
“你的也沒有…”
“我也是,嗚嗚。”
“艹這是怎麽回事啊!”
“是那個畫家,小安現在的樣子就是和他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第一時間發現小安的媛媛喊出了聲。
攝影男生将攝像機丢到一邊,直接沖下了樓。
“一定…一定是有鬼!我要離開這裏!我不要死!”
社長也面露懼色。
“我是開車來的,我開車出去找醫生!”
還有另外幾個人也都下了樓。
尤醉看着他們跑下樓的身影,垂首微微勾了勾唇。
真是天真。
既然都是恐怖求生游戲,那大門也不過只是擺設而已。
所以之前他根本就沒有浪費時間去檢查大門。
因為……
“艹!這是什麽玩意!”
“開門,給我開門啊!”
攝影男生不斷踹着大門,但是原本進來時輕易被他們打開的大門,此時卻猶如鐵鑄的一般。
“放我出去啊!”
攝影男生被吓得完全崩潰,大哭了起來。
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那大門仍然無法被打開。
“你堅持住。”
程子烨蹲在小安的身邊,努力安慰她。
一滴滴的鮮血順着她的身體往下流,灌進了她身下那個無比狹小的花瓶裏面。
“我需要先幫你把這個拿出來。”
頂在小安的喉嚨位置的那根衣架實在是太危險了,只要她的力氣用完垂下頭去,那衣架就會徹底穿透她的脖子,她必死無疑。
尤醉蹲在小安身邊,幫忙擡着她的頭顱,讓她能夠稍微省些力氣,柔聲安慰着她。
“沒事的,沒事的。”
媛媛和柏寒固定住小安的身體防止花瓶倒下去。
而程子烨則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插入她喉嚨裏的那根尖銳衣架,慢慢地将它往外拔出。
更多的鮮血順着女生的脖子流淌下去,她的眼睛大睜着,裏面滿滿都是痛苦。
終于,最危險的那根鐵衣架終于被拔了出來。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現在大門打不開,根本沒有辦法找到醫生。我們不能再等了,如果現在不拆下衣架,救她下來的話,她馬上就要死了。”
尤醉小聲建議。
柏寒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難以想象是如何将這麽多衣架插進人的身體裏面的,好像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可以随意擺弄的玩偶。
當一切都結束之後,衆人都渾身疲憊,滿手鮮血。
而小安則是躺在毯子上,渾身到處都是被衣架紮出來的血洞,奄奄一息。
媛媛努力用撕下來的衣服為她包紮傷口,但是她流出來的血實在是太多了,放上去的衣服瞬間就被徹底染紅。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再不送到醫院,她就會死。
尤醉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你能陪我去趟洗手間嗎?我想洗下手。”
他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小聲地問柏寒。他之前才被關進衛生間裏遇到了鬼,現在不敢一個人去。
男人看了他一眼,同意了。
他們去了二樓的衛生間。
在洗手臺前,尤醉看着殷紅的鮮血從自己的手上被沖洗掉,落進了洗手盆裏,将整盆水都染成了淡紅色。
下水道似乎是被什麽黑乎乎的東西堵住了,水流不下去。
“手還疼嗎?”柏寒問。
尤醉搖搖頭。
“你不害怕嗎?”
在他來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你覺得鬼是什麽?”柏寒反問他。
尤醉被他問住了。
“死去人的靈魂。”他思考着說。
柏寒點頭。
“也許吧,不管這些鬼是如何産生的。
但是本質上,它們只是另外一種能量體。”
“能量體?”
“是的,只是它們遵循的并不是我們人類的守則。并且行為和規範也更難以被我們所預測。”
“我不太懂。”
“舉個例子,對我們人類來說,肌肉越多,身材越是強壯,那麽這個人就是強大。但是對于鬼魂,卻可能有着另外一套判斷的标準。”
并且我認為鬼魂也并不是随意殺人的,它們必然是能夠通過殺人或者是傷害人完成自己的某樣目的。”
鬼怪殺人也需要滿足一定的條件。”
但凡一件事情發生,就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發生,他們必然有着自己的完整的邏輯鏈。”
“你和我說這麽多,我也不懂。”
少年垂下眼來,伸出手去悄悄勾住了柏寒的手指,聲音低低軟軟的。
“我只想知道。
你會保護我,會帶我離開這裏的,對嗎?”
他軟白的面頰上還殘留着一點鮮血,揚起頭來看他,漂亮的狐貍眼裏面濕漉漉地閃着光,裏面全心全意地都是自己的倒影。
【艹姐妹們這誰頂得住啊】
【求那個臭男人幹什麽,直接來求我!我比他大!】
【好想揉一揉主播的腦袋啊,主播看起來就軟乎乎的,捏一下嘤一下的那種】
【票已經投了,美人主播加油活下去啊!】
柏寒垂下眼看他。
一只沒人要的,髒兮兮的小狐貍。
他心想。
在剛剛救助小安的過程中,他一直都沒有哭,只是在強撐着。
現在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終于露出了一點內裏的脆弱,露出毛茸茸的肚皮來給他一個人摸。
他伸出兩只白皙柔軟的手臂,試探了一下。看見柏寒沒有反抗,就柔順地抱住了他的腰,像一只小獸一樣縮進了他的懷裏。
“嗚嗚,柏寒我好害怕…”
少年的身子又輕又軟,好聞的淡淡香味又竄進了柏寒的鼻子裏。
他的皮膚很柔軟,貼在他的身上冰冰涼涼,就像是夏日裏面的冰墊。
抱起來很舒服。
想一直抱着。
他的胸口又濕了,少年的黑發亂糟糟地翹在後面,只露出一小節白皙細膩的脖頸。
“柏寒,你會…會保護我的對嗎?”
“我只能依靠你了,我只有你一個人了…”
“我好害怕,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他絮絮叨叨了好久,怎麽都不肯放開,上揚的眼尾微微泛着紅潮,整個人都濕漉漉的。
可憐得不行。
柏寒嘆了一口氣,将人抱了起來放到洗手臺上,把人在腿上掂了掂,感覺到一股圓潤的觸覺。
只是看起來瘦巴巴的,怎麽身上哪哪都是肉。
“我會帶你一起離開的,我發誓。”
尤醉漂亮的狐貍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真的嗎?你不要…不要騙我哦。”
“不騙你。”
柏寒看着他臉上沾染的那抹血跡,手指動了動。
還是伸出手去,為他擦了下去。
尤醉的皮膚實在是很嫩,不過是這樣擦了一下,就留下了一道紅痕。
少年看着他,眼裏還挂着眼淚,嘴角卻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接着他的狐貍眼轉了轉,猛然俯身過去,蜻蜓點水一般,快速親了親他的唇。
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随着他的接近撲進了柏寒的鼻腔,少年身上穿着的襯衣不知道什麽時候解開了兩顆扣子。
從上往下看去,能看見一截光潔纖細的鎖骨一閃而過。
“謝謝你柏寒。”
少年摟住他的脖子,小聲地說道。
“你真好,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柏寒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少年微軟的唇就像是嬌嫩的花瓣一樣一觸即分,但是卻勾起了他的欲望。
他閉了閉眼睛,努力壓制住親回去,好好教導這只小狐貍到底什麽才是親吻的想法,克制地放開了手。
洗手間的門猛然被人推開。
留着寸頭的帥氣男生站在門口,臭着一張臉看向他們。
“啊!”
尤醉被程子烨吓了一跳,抱緊了柏寒。
他此時還被柏寒抱着坐在洗手臺上,那麽小的一只,幾乎要藏到男人的懷裏。
整個人的臉紅紅的,嘴唇也紅紅的,眼睛濕潤潤。一眼就是剛剛在幹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艹!”
程子烨罵了一句,臉似乎都黑了。
他堵在門口,開口就罵。
“柏寒你屬狗的嗎?什麽垃圾都往窩裏銜。”
【你這人說話怎麽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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