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血字游戲(四)
“啧,別搞了。趕緊過來!”
程子烨不耐煩地把門徹底推開,抱臂靠在牆邊。
“我們在小安的身邊找到了些東西。”
等他們回到了房間,便看到幾人都圍繞在一起。
一個帶着鴨舌帽的男生正在将幾塊鏡子碎片拼湊起來。這些鏡子碎片上面殘留着淡淡的血跡。
在鏡子碎片徹底拼湊好了之後,上面寫着的字赫然是:
[你輸了]
[輸了,就要死]
字體歪歪扭扭,就像是小學生寫出來的字。
衆人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很明顯,剛才二樓只有小安一個人在。
這血字絕對不可能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寫下的。
所以唯一的解釋似乎也很明确了。
“嗚……
鬼,一定是有鬼寫的!”
在場的唯一一個女生媛媛已經承受不住這樣壓力,大哭了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捶打自己的男友。
“我究竟是為什麽要跟着你一起來着裏送死,嗚嗚……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鬼片的氣氛這就起來了兄弟們】
【嗚嗚我好慫,lsp又做錯了什麽呢?lsp只是想和老婆貼貼罷了】
【趕緊多看幾眼主播的臉回血,我又好了!我還能看!】
【家人們,看看我家小美人這被吓到顫抖的睫毛,蒼白的小臉,失血的嘴唇,這難道不值得憐惜嗎?請大家為主播投出自己手中的一票——】
【投了!】
【好家夥,這個主播不是剛剛開播嗎?怎麽現在觀看量就到了一千人了】
【因為大家都是來和主播學習技術的/認真】
柏寒站在尤醉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腕。
“輸了?這兩個字什麽意思?
難道小安之前曾經和什麽人一起參加過什麽比賽?”
“也可能是游戲。”
尤醉小聲補充道。
“這裏哪裏有什麽人啊。”
程子烨翻了個白眼,他看起來似乎對于鬼怪并沒有多畏懼,在這些人裏面,他是最鎮定的一個了。
“你們不就是想要說,可能小安在二樓和一只鬼進行了一場游戲或比賽,并且她輸了。所以死了?”
【和鬼玩游戲?這姑娘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不會就是玩撲克牌吧,你們看周圍的地上全都是撲克牌】
【別說了,我最近都不敢玩撲克了qwq】
“嗚嗚……”
媛媛的啜泣聲更大了。
“閉嘴!”
媛媛的男友,那個一身肌肉的男生大聲地打斷了程子烨的話。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鬼!”
一定是那個小安自己發了瘋,我看她之前就是一副瘋瘋癫癫,腦子不正常的樣子!”
他強硬地拖起自己的女朋友,向着樓下走去。
“走,媛媛,我們離開這!”
但是他們在樓梯上遇見了那幾個剛剛跑下去的人。
他們全都臉色蒼白,額頭冒汗。
“大門…大門被鎖上了!
這裏所有的窗戶也都人用木板從外面被死死地釘上了,我們拼盡全力也沒法離開。”
“怪不得這幢別墅封閉條件做的這麽好……”
媛媛忽然沙啞地笑了一聲。
“原來就是怕裏面的東西出去啊。”
“你不要亂說了!”
男友一把把她抱在懷裏。
社長此時臉上也沒有了鎮定的神色。
“現在天已經黑了,我們還是不要晚上行動,只能按照原本的計劃,先在這裏住一晚上,等明天天亮了再找離開的辦法。”
衆人都沉默了,現在也只能這樣做了。
“我們帶了睡袋,今晚上就在大廳裏睡吧。大家最好不要分散。”柏寒提議。
“子烨,你和我上去把小安擡下來,不能讓她一個人在上面。”
“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死,我們也不想和一個死人住在一起。”
一道沒有放低的聲音響起。
柏寒皺了皺眉,冰冷的視線掃過人群。
人群靜了一下,再沒有人質疑他的決定。
“我和你們一起去。”尤醉說。
在房間的外面就能看見地面上流淌着的血跡,是從小安的身上流淌出來的。
柏寒和程子烨正在小心地把小安擡起來。
尤醉在這個房間裏面轉了轉。
地面上到處都是撲克牌和破碎的鏡子,沉重的衣櫃倒了下來,沾滿鮮血的衣架并沒有被處理,一片狼藉。
尤醉的視線驟然被那衣櫃上一塊鮮紅的印記吸引,他走過去,發現那是一只血手印。
手印的位置是在衣櫃的內側,看起來就像是這手印的主人從衣櫃裏面走出來了一樣。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将自己的手覆蓋上去。
他的手整整比那個手印大了一圈,那個手印,是一個小孩子的手印。
一種悚然的涼意襲擊上了他的後頸。
【嗚嗚,就好像衣櫃裏藏着什麽東西一樣,好可怕。】
【這個手印和那個筆跡,莫非這別墅裏的是個鬼小孩?】
【抱着漂亮老婆不敢說話。】
【把臉埋進乖乖老婆頸窩裏不敢說話。】
“喂,你!看什麽看入迷了!”
程子烨喊他。
“沒…沒什麽”
尤醉慌亂地将衣櫃合上,趁機往裏面看了一眼,衣櫃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笨死了。”
程子烨說道。
“趕緊站到我身後來跟着我們!不然一會從樓梯裏鑽出一只惡鬼來把你吃掉。”
尤醉抿了抿唇,順手撿起那只躺在地上的屬于小安的手機,跟着他們下了樓。
小安的眼睛已經無力地閉了起來,她實在是流了太多的血。
他們現在沒辦法離開這幢別墅,她只能這樣慢慢地感受着自己體內鮮血流光,最後痛苦而悲慘地死去。
在下樓的時候,小安的眼睛微微睜開,看向了尤醉的方向。
确切地說,是看向了他手上的那只手機。
張了張嘴,她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
“你的手機裏有什麽嗎?”
尤醉湊過去,輕聲問道。
“啊啊……”
小安痛苦地張開了口。
尤醉按了下手機的開機鍵,屏幕亮了一下,閃過了某個音樂app的界面。
但是很快又熄滅了,尤醉又按了兩下,沒有反應。
“好像摔壞了,我充充電試試。”
小安閉上了眼睛,臉上閃過一種絕望的神情。
加上小安,他們一共十個人,八男兩女。
他們将大廳裏面的沙發推到了一邊,清理出了一塊還算整潔的地面。
将睡袋鋪好,但是現在才只有九點鐘,又是在這樣恐怖詭異的一幢別墅裏面,他們根本睡不着。
這幢別墅極為濕冷,明明此時只是初秋,但是感覺卻像是已經到了冬天一樣。
因為上一任這裏的主人是一位畫家,所以別墅的所有牆面上都遍布着各種畫像。
這些畫像大部分都是人物像,在整個大廳的正對面牆壁上,畫着一個被釘在牆壁上的男人。
男人臉上痛苦的神情極為清晰生動,讓人看了心裏就發毛。
尤醉盤腿坐在墊子上,看着那張男人的畫像發呆。
驟然間,他看見那男人大大的突出眼睛轉動了一下,死死地看向了他的方向。
尤醉:……
[二號,他剛剛是動了是吧。]
[是的,他還瞪您。]
[可惡,真是沒禮貌,居然敢瞪我。]
漂亮少年像是被吓到了一樣,一下子鑽進了睡袋裏,将整個頭都蒙進去,只露出一點卷翹的額發。
“睡了嗎?”
男生清冷的聲音傳來。
“還沒有。”
尤醉裹着毯子毛毛蟲一樣坐起來,半張臉被藏在毛茸茸裏面,只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狐貍眼,整個人看起來又乖又軟。
柏寒站在他的面前,手上拿了一盒藥膏。
今天敲門的時候尤醉把手弄破了,只不過是些小傷,但是柏寒卻還記着。
“伸出手來。”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把手伸出去,任由那人給自己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塗抹藥膏。
柏寒的手很大,骨節修長有力,直接就将尤醉的手整個都握住。
藥膏抹上去的感覺癢癢的。
尤醉受不了癢,想抽回手來,一用力沒抽動,柏寒抓得太緊了。
他的臉就紅透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更是像一只傻乎乎的小狐貍。
“好了。”
确定傷口都塗抹完成了,柏寒才放松下來。
這個時候尤醉已經全身上下沒有什麽地方不是紅的了。
“別的地方沒受傷吧。”
眼看柏寒似乎還想要挽着他的袖子往上撩,尤醉一下子就慌了。
抽出自己的手臂,急匆匆地抱着毯子縮進了睡袋裏,悶悶的聲音從睡袋裏面傳出來。
“沒,沒受傷。”
柏寒看着那個縮在睡袋裏,只露出一點頭發尖的人。
想起自己剛剛握住人的手把他袖子往上掀的時候看到的那一截柔軟嬌白的手腕,喉嚨莫名有些幹渴。
他将自己的睡袋放到尤醉的旁邊。
“睡吧,別害怕,有我在。”
“嗯,我沒害怕。”
輕輕的哼聲從睡袋裏面傳出來,接着是一聲更輕的嘟囔。
“謝謝你啦……”
只是光聽到這聲音,就能想想象到那人蒙着頭,在睡袋裏面縮成小小一團,羞得滿臉通紅的模樣。
柏寒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這算是一天他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
“不客氣。”
尤醉是真的很累了。
畢竟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做人,走了這麽多路還要努力演戲,很不容易的!
他找出了充電寶,給小安的手機手機充上了電,打算等明天起來看好不好用。
接着他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在睡夢中,他聽見了吆喝和喧嘩聲。
似乎是有幾個睡不着的人玩起了鬥地主。
人類可真是奇怪。
明明他們的同伴都快要死了,但是他們卻可以毫不在意…
尤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驟然間他從睡夢中驚醒。
心髒飛速地跳動着,嘴裏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仿佛他剛剛經歷了一場極為恐怖的夢魇。
那種殘留的恐懼還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的眼珠快速轉動着,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
仔細側耳傾聽,能聽到周圍傳來的一片均勻的呼吸聲,這讓他心裏放松了許多。
他們在睡前在中間放了一支手電筒照明,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只手電筒的光變得無比昏暗。
[我的心髒跳得好快,二號。我這是怎麽了?]
[因為恐懼而弱小,我的主人。]
[這就是成為人類的壞處之一。]
大廳的窗戶沒有窗簾,一道明亮的月光從窗戶的縫隙裏照進來,照亮了一小塊區域。
尤醉的瞳孔瞬間收縮,他看見在一個睡袋的旁邊,蹲坐着一只難以描述的巨大的醜陋生物。
一雙碧綠的眼珠,正惡毒而貪婪地盯着睡袋裏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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