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喬裝打扮

這山下不同別處，是個難得的好地方。

陽光四季明媚，緋紅的桃花四處飛揚，空中飄着淡淡的花香與酒香。

晚上的街市異常熱鬧，一條街挂滿了各種顏色的明燈，遠遠望去，煞是好看。兩邊的小商販随意擺着錯落有致的攤位，叫賣着各家的特色玩意，很是新鮮。

聞着深巷飄出的濃濃酒香，蕭成瑜一路尋去，果然見了幽深的小巷盡頭，揚出一個大大的“酒”字，欣然前往，三人在其身後一路追趕而至。

清雅脫俗的小院子裏，一棵不知過了多少春夏的老桃樹，足足覆蓋了半個院子。

桃花醉釀，熱情漂亮的老板娘自己親手所釀，味道甘美。

兩人人閑閑地坐下來，阿美阿醜死活不願意坐下來。老板娘上了下酒菜，兩葷兩素，又拿了兩壺好酒。

“這個點，本以為沒人了，卻不想迎着幾位貴客，你們随意，今日算我請客。”老板娘笑盈盈地說着，轉而進屋忙活去了。

這裏平日來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大抵是很少有外人摸進來的。

“那就不要客氣了，好酒好菜，莫要辜負了去。”蕭成瑜說罷已然自己倒上了酒。

“你們兩個趕緊坐下，又不聽話了？”一杯酒下肚，蕭成瑜轉過着瞪着他們，“要小姐仰頭伺候你們？”

倆人一聽，立時找了位置坐下去。

這一頓酒喝了許久，幾盤小菜倒是沒怎麽動，卻也沒人催促。

飲酒之人，或是開心，或是傷悲，總是想起了心中不能與人說的傷痛。

長夜漫漫，燈焰漸殘，醉醺醺的蕭成瑜被攙扶着，沿着來時的路歸去。

第二日，蕭成瑜剛剛醒來，看見裝扮完畢的阿美和雲墨崖，一時有些愣神。

拿着揭下的榜單，帶上所需之物，換上另一張臉，跟着神醫族的引路人往入口處去，蕭成瑜一路暗中做下了标記。

引路人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大爺，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并不像是神醫族中之人。

這一老一少帶着他們三人在雲霧缭繞的寂靜山野中來回兜了幾個圈子，才認真地去往族中，果然是老奸巨猾，留了一手。還好，蕭成瑜并不愚笨，一眼看破。

因此，他們到神醫族內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頓覺饑腸辘辘，只想大吃一頓。

那一老一少帶他們進來之後便被人帶了下去，領賞或是領死去了。

蕭成瑜篤定神醫族人沒有人知道如何正确使用這些藥材，不然他們也沒命站在這裏，直接被搶了東西。

“東西都帶來了？”座上問話的是一位年輕長老，并非雲墨染。

蕭成瑜此時是一副中年婦女的裝扮，沙啞着嗓子答道：“帶來了，不過，我要親自交給族長。”

“大膽！還敢讨價還價，拿着金子趕緊滾！”男子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

“這東西神醫族人，用不得，用不得啊。”老婦人念叨着，卻不再多說別的話，只是頻頻搖手嘆息。

一旁的阿美和雲墨崖無不在內心憋笑。

雲墨染交代過，若是厲害的角色就帶去見他，若是平庸之輩或是騙子，讓他自行處置了。眼前一看，他就覺得是觊觎金錢的騙子，懶得和他們浪費時間。

“愚昧無知的老婦人！還有我神醫族用不了的藥？簡直笑話！來人，把東西拿過來！”

聽得這話，旁邊的人立即上前，把他們身上挂的東西全部扒了下來，拿給座上的人。

那人眼神不由一變，竟是集全了族長耗時多日未果的藥材！

雖然藥材是真，但眼前這些着裝古怪，行為舉止怪異的人，實在看不出什麽本，便想着直接給錢打發走算了，誰知老婦人竟是不願離開。

兩方争執之下，一人疾步走近，附于耳邊低聲傳話。

“帶他們過去吧。”年輕長老說着，把一包包藥材也讓旁邊的人一起帶去。

此時的雲墨染正在芊芊的房中守着，愈加嚴重的病痛，折磨了她好些日子，各種方法試遍，就是不見起色。

直到上月，雲墨染發覺自己也得了怪病，才明白這都是她有意為之，想要與他同歸于盡。

找到了解毒之法，卻不能找到任何一味藥材，更不知如何施藥。

這一切早就被芊芊算準，她是鐵了心要他活不了。

“表妹，我不會讓你死的。”他拉着她的手，卻被她的指甲陷入肉中。

她別過頭去，淚眼婆娑。

三人被帶進來時，都默默低着頭，雲墨崖被蕭成瑜一個斜眼飛去，頭更低了，他必須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們有辦法可以治好她？”雲墨染仔細打量着面前的三個人皆是，灰頭土臉，身上的衣衫破舊不堪。

“自然是有的，不過……”蕭成瑜擡頭望着雲墨染，“我們風塵仆仆地趕來，是否該吃上一頓飽飯？”

雲墨染原本緊張的神情放松下來，立即吩咐了人下去準備。

蕭成瑜上前為芊芊把脈，片刻後回道：“還是先去冰火泉泡上一天吧。”

雲墨染聽罷立即要抱起床上的人兒，卻不想芊芊蜷縮在床角瑟瑟發抖，根本不願他靠近。

“容老婦吃完飯，帶小姐去吧。”蕭成瑜轉身說道，“不知族長允不允？”

冰火泉事關全族人秘密，怎可輕易任人進出？

“你？”雲墨染有些遲疑，終究還是答應下來。

也因為真的餓了大半天，三人的吃相不會好看，這也與他們此時的形象十分吻合。酒足飯飽之後，天色已暗，三人便開始分頭行動。

蕭成瑜自當是帶着芊芊去冰火泉。

她走後，其他兩人把房間反鎖，以休息為名，阿美悄悄潛到後山湖底放置□□，雲墨崖負責解救昔日被關押迫害的長老們。

神情木然的芊芊被放在溫熱交替的冰火泉裏，蕭成瑜看着她滿身的傷痕，感嘆女子的癡心。

“你不必救我，我不想活下去。”

“你必須活着，不然你的雲墨崖也會死。”蕭成瑜沒有刻意僞裝了聲音，說出來的話年輕有力。

“你是誰？”芊芊一驚，倒在了一邊的池沿上，警惕地看着她。

“死都不怕，怕我作甚？我來救你的。大不了被我害死，至少不會比呆在這裏更痛苦了。”蕭成瑜坐在池上，沒有打算下水的意思。

芊芊放下警惕，苦笑着：“也是，相信你可以見到墨崖表哥嗎？”

“姑且一試。”蕭成瑜笑得讓人心裏隐隐不安。

“喝一口。”蕭成瑜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瓶，扔向她，“比你的手藝如何？”

芊芊猶豫了一下，在蕭成瑜的鼓勵下喝了一口，轉而道：“不錯。”

“桃花醉釀，雲墨染最想不到的一味藥。”蕭成瑜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芊芊疑惑道。

“什麽都不知道，那就是來送死，而這種事，我不擅長。”

兩人相視而笑。

“你來的目的？”芊芊問道。

蕭成瑜湊近，邪邪地笑着，讓這老婦人的臉有些怪異。

“拯救該救的。”撩起芊芊的下巴，轉而起身，“葬送該死的。”

芊芊一愣，繼而笑着飲盡餘下的酒。

夜最深最靜時，整個神醫族被一聲聲巨大的聲響驚醒。

一邊火光四起，另一邊洪水肆虐，相彙處，一切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