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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咱們童家門裏又出了兩榜進士了。陵縣雖是窮縣卻在故鄉,強似當年大門大伯父客死異鄉了。

唯有懷瑜一憂一喜,喜的是父親得中意氣風發,跟前生的神情不可同日而語,憂的是父親前生正在在歸縣被栽贓陷害。

懷瑜傍敲側擊得知,之前歸縣縣令出缺,代管一縣的竟然是前任縣丞,以及童羅氏那個典吏出身兄長羅道德。

懷瑜不由啞然失笑,這是怎樣一種緣分!

☆、80未雨綢缪

童家坳老三房因為童如山歸來再次門庭如市,一時間,親朋故舊齊齊來賀。童如山一朝得中,不僅白氏成了七品诰命,聖上還降下隆恩,恩封父母。妻子白氏獲得孺人诰命,童老爺子得封七品老太公,懷瑜嫡親祖母追贈七品太夫人。

接下來,童如山大興土木,重修母親墳墓,将父親的空穴與母親的墓碑重修打造,撰寫新的墓志文請工匠雕刻。緊趕慢趕終于在三月二十八日竣工立碑,立碑當日,所有親朋故舊左右鄰舍,再有宜城鄉紳官宦齊齊來賀,來賀的帖子堆積如山。

十七叔笑言:“三個家裏半年因火柴不愁了!”

懷瑜原本打算,父親不中則權利打消父親恩蔭出仕,水府父親三年後重新博弈。父親萬一得中選官,則勸慰父親謀求省府教谕官位,懷瑜以為父親秉性做個學術工作很适合,既可以桃李滿天下積攢人脈,又十分穩妥單純。自己則可以留在宜城一邊打理生意一邊照顧兩位老爺子。熟料父親官位來的這般容易,實放正堂七品。并且重新回到前生殒命之所,打了懷瑜一個措手不及。不過懷瑜在得知父親官方歸州縣令同時已經改變決心,決定随同父親上任,至少要把前世拖累父親之死的官倉之事弄個清楚明白。

父親上任期限是四月中旬,懷瑜趁着父親擺放各方親朋故舊之時也緊鑼密鼓開始準備事項,首先懷瑜建議父親聘請十七叔為刑名師爺一起赴任。同時請求祖父斥退了張童生父子想要跟随父親上任的請求,徹底杜絕了姑媽童如秀再次謀圖自己可能。

父親上任在即,家裏許多事情都要處理,懷瑜着手第一件事情,就是清退桃紅一家人。桃紅這人至此是在留不得了,帶着他們上任,難保她不會為了更大利益再次出賣父親出賣自己,放他們在家裏留守,誰也不知道她會跟懷珠懷珍聯合使出什麽毒計坑害自己。

懷瑜把自己放出桃紅一家打算告訴母親白氏,白氏聞言有些猶豫:“畢竟你乳娘奶大了你,桃紅那丫頭雖然虛榮疏懶也沒什麽大錯,看在你奶娘份上,還是過幾年到了歲數再放出去吧。”

懷瑜知道母親心善,遂說出了之前桃紅跟大房懷珍暗通款曲之事,并果斷提議,清退乳娘一家。

白氏縱然寬宥,卻也不希望身邊之人起歪心,尤其是女兒身邊之人竟然跟外人勾結,白氏越發容不得了。

那一日,白氏叫了他們一家子前來,吩咐槐花賞賜桃紅李媽媽每人一套新衣一套首飾。

桃紅以為這是賞賜她們上任穿戴,笑盈盈福身道謝:“太太太客氣了,我們服侍太太姑娘是分內之事,何須這般厚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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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吩咐槐花奉上兩份銀子,面上淡淡言道:“老爺只是七品小官,不需要許多人伺候,這裏是兩封銀子,每封五十兩共計一百兩銀子,五十兩安家之用,五十兩給桃紅尋個好人家吧。”

桃紅一聽這是要打發她們返鄉定居,一如懷瑜所料,哭得涕淚縱橫,當衆跪倒,哭的哽咽難語,活似懷瑜如何虧待了她:“太太,婢子做錯了什麽了,您要趕走婢子呢?求您發慈悲留下婢子吧,婢子自小發下誓願,願意一生跟随姑娘左右,死也不離開!”

林媽媽也摸着眼淚抱怨:“我們母女縱然有錯,求太太看在姑娘吃奶份上諒解一二,如何這般絕情要趕走我們?”

懷瑜吩咐青柳奉上一套首飾給桃紅:“今後或許不會再見,權當我替奶姐添妝了!”

懷瑜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桃紅越發哭得傷心,跪行幾步撲到懷玉跟前:“姑娘,看在從小一起長大份上勸勸太太吧,婢子願意跟随姑娘赴湯蹈火!”

懷瑜扶起桃紅,笑道:“我不在家裏,奶娘學問見長,都知道赴湯蹈火了,看來二姐做先生比我強啊。”

桃紅一愣,狐疑看向懷瑜。

林媽媽面色一變:“姑娘這是什麽話?桃紅是三房丫頭如何跟二姑娘扯上關系了?”

桃紅卻是心頭亂跳:“姑娘?”

懷瑜一揚手:“我只問一句,若是奶姐解釋的通順合理,我不僅帶着奶娘一家上任還許下奶姐終身與我不分離,終身富貴!”

林媽媽愕然,看看桃紅,看看懷瑜:“姑娘這是什麽話?”

懷瑜笑道:“請奶姐說說你手上金戒子,臂上金臂钏,頭上點翠簪子從何而來?”

桃紅面色一變,林媽媽聞聽一把撸起桃紅胳膊,果然一只黃橙橙金臂钏,厲聲斥責:“告訴姑娘?”

桃紅哽咽道:“點翠簪子是我替金簪紮了一雙繡花鞋墊,金簪送的,金臂钏,是,是,是婢子在閨學旁聽之時伺候二姑娘,二姑娘說我伺候得好賞賜的,金戒子......”

林媽媽已經的窺端倪,甩了女兒一個巴掌,嘴裏卻是替女兒分辨遮掩:“你有何功,二姑娘要賞賜你?想是你會錯意,二姑娘只是借給你瞧瞧吧?”

桃紅馬上借坡下驢:“是的是的,是女兒貪圖漂亮所以一直留着,我這就換回去,姑娘,你饒我一次吧!”

懷瑜拔出被桃紅抱緊退杆子,笑道:“好,那我再問你,祖父禁足大老爺大少爺之事,可是你偷聽之後說出去?”

桃紅驚愕之下想要反駁,青柳一旁恨聲言道:“你之前疏懶偷奸,我一直替你瞞着,你私會金簪銀簪我也提醒過你,沒想到你卻執迷不悟,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說是了非,幾位姑娘去跟老爺子大鬧,害的老爺子吐血大病一場啊!”

林媽媽愕然,再次給了桃紅一記耳光:“你這個雜嘴子毛病,我一早提醒你了,你怎麽不改呢?”随即給白氏跪下:“太太,都是奴的過錯,怒說漏嘴了,叫這個丫頭聽見了亂說話,害了太太,也害了老爺子。我這就收拾包裹回鄉去,不敢領受太太恩賜。”

懷瑜親手攙起林媽媽:“我知道不是媽媽過錯,媽媽何必因為護犢心切自污呢?”林媽媽抹淚哭的傷心。懷瑜掉頭厲聲喝問:“奶姐,你真的要奶娘替你背黑鍋麽?”

桃紅哇的一聲哭起來,砰砰磕頭:“太太,您明鑒,我娘從來不亂說話,是我。是我得了大姑娘允諾,讓我陪嫁到官宦人家共享富貴,那一日我見壽爺爺回來,就躲在後面偷聽,然後告訴了二姑娘,跟我娘不相幹啊。”

林媽媽聞言瘋了一般撲上去抽打桃紅:“什麽?你竟敢答應人家去做妾啊,你這個死丫頭啊,我當初請求太太只讓你做幫工不賣身為的什麽啊?你怎麽這樣不争氣,我今日就打死你算了,打死你.......”

桃紅很快一臉血跡,林媽媽會這樣暴虐懷瑜倒沒想到,好在槐花以及小劉家上前解勸,總算把她們母女勸慰下去了。當天下午,林媽媽舉家返鄉去了,白氏不落忍,吩咐小劉家裏替他們雇了一輛騾馬車架,回頭有探聽清楚他們一家子回家安頓了這才安心。還只跟懷瑜感嘆:“我看着林媽媽能幹,還預備讓他們兩口子跟着你養老沒想到......”

懷瑜心裏感嘆母親不會看人,林媽媽其實也不是什麽忠仆,前生父親去世也沒見他們回來幫忙半分,當初懷瑜家裏已經十分艱難,還是送了她們百兩紋銀,卻是他們以為懷瑜家再無油水可撈了,林媽媽夫妻不露面,桃紅甚至改換門庭改投到大房名下。

不過這話懷瑜不可能宣之于口,也只有任憑母親懷念林媽媽好處了。

三月底,懷瑜居所漱玉軒桃李争妍,鳥雀兒換成,正是一年春好時,懷瑜以賞春之名宴請自己一般閨閣密友,實則與大家餞別。懷瑜鄭重托付馬珺以及李欣蓮姐妹,自家随父親上任,家裏兩位老爺子以及兩家藥行還請幫忙照看一二。再有,懷瑜希望知道宜城官場動靜,因為懷瑜父親谛屬夷陵府制下,前生,林知府跟羅道德是通家之好。馬家身在行伍,總領夷陵府制下所有兵馬,李教谕弟子衆多,這兩家消息比外人更加靈通些。

李欣蓮微笑:“這何須交代呢,只是我父親手裏無兵,這往來信差得靠你這個縣令千金派遣了。”

懷瑜心裏歡喜不由作耍,一躬到底:“這個自然,諾諾諾,小生這廂有禮了,有勞姑娘了。”

馬珺當即滿口答應:“這不算什麽,無需知曉我父親只需給我兄長二弟說一聲即可,這宜城地面誰不認得他們二位小将軍呢。”

懷瑜馬上起身一福:“一切都靠大姐周全了!”

馬珺笑盈盈攙扶懷瑜:“放心好了,我的面子不夠還有祖母呢,祖母現在可是離不開你外公的枇杷露,也離不開你的葡萄酒了,做個昨個兒還跟我念叨,擔心你跟着父親上任去了,今年再沒人贈送葡萄酒了呢!”

懷瑜忙着作保:“這個請幹祖母放心好了,別說只有四百路兩三天路程,就是千裏萬裏我也會準時趕回家替幹祖母釀酒呢!”

馬珺聞言大喜過望:“有這話我就在祖母面前立下大功勞了,等我家鄉下葡萄園成熟就給你捎信去,你可要速速歸來喲。”

懷瑜忙卓答應不跌。

李欣蓮一邊嚷嚷:“我家是外來戶沒有葡萄園,不過我母親可是喜愛上葡萄酒了,憑你們誰家趁早乖乖奉上來,否則,我就點齊人馬,上你們兩個家裏打劫去。”

長風镖局的千金趙飛華,宜興船行的千金蔡文姵都是今日客人,懷瑜一遍與她們約定船只與镖師,二女自是滿口答應,懷瑜父親如今牧民一方,與他們家生意也有照應,正所謂同氣連枝,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況且懷瑜身為官宦千金好不排斥他們商賈草莽之家,不看縣令面子就沖懷瑜的品行她們也樂意跟懷瑜成為朋友。

懷瑜托付懷瑰則是希望她利用跟懷瑗歡喜親近,随時告知大房動靜,讓自己做到遠在外地了如指掌。

藥鋪之中,懷瑜特特交代大掌櫃許根生,一旦有什麽出人意料之事,可托長風镖局之人送信到任上。并給他留下一張父親手劄為憑。另外懷瑜交給甘草一塊自己佩玉,交代她倘若遇見有人刁難,可以憑玉佩向馬大姑娘求救。

懷瑜這邊做着離開的準備,童如山也在做着同樣準備,與朋友學友們請吃吃請。臨行前夜,童如山再次請求父親跟随自己赴任,去做個閑事不管老太爺。童老爺子卻拒絕了,說是故土難離。

其實,老爺子是一顆慈心難放下。一來三房藥鋪要考老爺子繼續支撐,而來大房也是老爺子心病。

懷瑜兩世為人,對大房了解比父親祖父都要深刻,懷瑜最為擔心是祖父的安全。離開的前夜,懷瑜單獨留下跟祖父辭別,想着先生祖父死得蹊跷,懷瑜甚是憂心祖父安危。雖知大伯父跟祖父更親密。可是懷瑜擔心祖父不吐不快。故而,懷瑜忍耐再三,還是決定提醒祖父提放,因道:“祖父,孫女有一句話如噎在喉,不值當講不當講?”

老爺子眉頭一皺:“什麽話?”頓了一頓,一笑道:“這丫頭,祖孫之間,有什麽話說不得,說吧!”

懷瑜一臉肅容:“孫女要說的是密室十幾萬銀錢,三月中旬,父親得中,祖父曾經當衆捐贈,當時許多人都在贊揚祖父仗義疏財,孫女偶爾窺見大伯父眼神,當時吓了一跳,孫女如今想起大伯父眼中仇恨與怨毒還覺得心驚肉跳。孫女因此擔心,大伯父對密室銀錢還不死心。孫女意思,祖父最好趁着大伯父尚在養傷之際,私下把密室銀錢另尋隐秘之處埋藏,否則......”

懷瑜言及此處頓住,一雙眼睛滿是擔憂,卻不敢再說下去。

童老爺子聞言愕然,愣愣的看了懷瑜半晌,心裏五味俱全,不知道該傷心還是該憤怒,童老爺子知道大兒子不是好人,可是他不相信兒子會喪盡天良,心裏覺得懷瑜這個丫頭心思是不是太重了?眼神有些清冽:“你大伯父雖然不好,未必會害祖父!”

懷瑜起身對桌老壽頭一禮:“有請壽爺爺回避,替我們祖孫瞭瞭哨!”

老壽頭忙回一禮:“孫小姐客氣了,老壽頭定然不讓一只蒼蠅飛進來!”

目送老壽頭離開,懷瑜噗通一聲就給祖父跪下了,深深一叩首,懷瑜擡眸,毫不避諱祖父嚴厲眼神,慷慨言道:“孫女明知道有些話誅心,但是為了祖父安危,卻不得不說,還請祖父諒解。大伯父雖然跟祖父是父子情深,須知財帛動人心啊!再者,孫女聽見許多不好傳聞,有說大伯父跟宜城街面混子素有往來,更有說大伯父跟天地賭場的金獨眼暗中勾結發放高利貸。大伯父若是聯絡這些人謀財,大伯父雖無害親之心,難保別人沒有,密室財帛是許多人幾輩子也沒見過財帛,難保有人铤而走險。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孫女請祖父三思,權當是孫女小心之心了!”

☆、81老場院房院(17:44)

卻說老爺子聞聽懷瑜肺腑之言,一時感慨萬千,既為孫女懂事而感動,也因為樹大枯枝而痛心。只是十指連心,老爺子難以相信大兒子竟然敗壞至斯。正所謂忠言逆耳,懷瑜這樣說自己大伯父可是犯上之舉,若非童老虎實在不堪得很,老爺子很想教訓懷瑜幾句,卻是嘴巴動了動,責備之話沒說出口,大兒子自己不尊重,怪得誰來!

童老爺子疲憊揮揮手:“你且回去歇下,明兒還要早起跟你太爺爺太奶奶祖母辭別呢!”

這個懷瑜知道,整個童家坳祖祠在大門,三門自家也有祖宗供奉之處,平日燒香磕頭方便些,懷瑜家太爺爺太奶奶以及祖母靈牌子就供奉在場院房中堂之上。

因為日間已去祖詞拜過列祖列宗,蔡家航船定了明日卯正啓航,三房行前還要拜別三門太爺爺太奶奶以及懷瑜祖母靈牌,懷瑜最遲也得五更天起身用餐,是故,今日的确要早些安歇才是。

懷瑜沒有得到祖父答複雖然不甘心,卻也不好太過違拗,只是順從,懷瑜福身拜別,眼中憂慮難解:“爺爺您保重,孫女寧願自己杞人憂天,爺爺您百歲無憂!”

童老爺子眼睛有些發酸,之前些許不快蕩然無存,親手攙扶孫女起身:“爺爺知道你孝順,放心吧,爺爺命硬呢!”

懷瑜辭別出來在門口沖卓老壽頭俯身一拜:“我們要去任上,以後家裏就有勞壽爺爺幫襯祖父了。上陣父子兵,我已經禀過父母,提拔小肖管家作為三房大管家,所有生意上頭事情都有小肖管家經管。肖文您也放心,他給懷瑾做伴讀,絕不會只是磨墨背書匣子做苦役,其他懷瑜不敢誇口,必定會讓十七叔像教導弟弟一般嚴厲要求肖文!”

懷瑜這般既是托付也是許諾,三房會給老壽頭孫子一個前程。老壽頭如今小有家財,缺的是身份地位。懷瑜就允諾培養他孫子。老壽頭焉能不感激,忙着閃身還禮:“請四姑娘放心,老漢父子必定竭盡全能報答三老爺大恩。”

這日晚間,肖管家帶着兒子一家三口再次來給懷瑜一家人磕頭見禮,鄭重跟童三老爺發誓,必定會全力打理三房兩門生意。卻聰明的沒有提說兒子肖文之事,只說請求三老爺子三太太四少爺四姑娘嚴厲管教。

肖文今年十歲,在家也請了師傅啓蒙,現有程度比五歲懷瑾只好不差,之所以跟着懷瑾上任做書童,是為了讓肖文跟三房未來家住拉近感情,也為了肖家雖然富裕,像十七叔這種有能力作為之人卻不會屈就任教,故而才托庇三房,借懷瑾之東風。

懷瑜說服父親接手,一是因為童老爺子面子,二來也是互利互惠,正所謂天下沒有白吃午餐。否則,憑什麽讓人家已經脫籍之人給你賣命呢!

翌日,四更剛過,懷瑜就醒了,五更不到就準時起身帶着自己屋裏丫頭開始收拾整理,又指揮一般丫頭幫助懷瑾收拾整理。

懷瑜因為要去任上至少住上一年時間,所以,把自己屋裏精挑細選六個丫頭統統帶上了,意在讓她們跟着自己出去磨砺一番。除了青柳做大丫頭,懷瑜提拔了母親管事媳婦柳泉家裏十三歲大丫頭做了貼身針線丫頭,按照青柳排行取名青菊。

福兒畢竟只有十歲,雖然忠心耿耿卻需要再行磨練一段時間。懷瑜替她正式取名五福,讓她跟着青柳學習待人接物替懷瑜管理財務。再有丁香妹妹十歲妹妹茴香,懷瑜提她做了二等丫頭,按照福兒名字取名七巧。跟着青菊學習針線。懷瑜提拔七巧也是因為七巧一家子都是懷琛的心腹,懷瑜可以通過七巧家人查探大房動靜。

再有兩個八歲小丫頭,一個叫秋玉,是秋霜的妹妹,懷瑜沒有踢她改名。另一個叫做枝兒,是童三老爺奶兄的大丫頭。

童三爺自幼失母,這次得中,報答自小看顧自己乳娘,已經在後村賞賜了奶娘一座宅子養老,一百畝可以不納苛捐雜稅土地。父親當年跟着童三爺當伴讀,之前做采買,如今提成了三房二管事,留在童家坳替懷瑜家看守門戶,同時替懷瑜家每年收取田莊出息。枝兒家裏錦衣玉食完全可以不當差,誰也不會責怪,只是她祖父祖母不許,叫她先來伺候幾年知道知道主子恩德。

五更天,懷瑜一家已經用餐完畢整裝待發了。一時間燈籠火把照如白晝,一家人在童老爺子帶領下來至童家發跡之初住宅場院房,懷瑜太爺爺太奶奶祖母令牌就安放在這裏,一家人出門之前都會來跟祖宗辭行,就似她們活着一般。

如今場院房收拾的十分整潔,說起這棟場院房,雖然破舊,資歷卻甚輝煌。

懷瑜跟着父母跪下,卻是思緒翩跹。

童家自老祖宗遷居來此定居,至今也有三四輩子共計一百多年了。而這棟被人嫌棄老房院就是童家老祖宗當初來此落戶栖身之所,也是童家坳發家之所。

當時童家坳只是一片野草地,稀疏幾乎本地居民。老祖宗以四千銀子起家,買下了千畝荒地,雇傭耕作,山坡種麻植桑松竹花,窪地鑿成池塘養魚種花連。

平地良田種兩季,春麥夏稻。辛勤耕作,不下五年,養成良田。有了收成再逐漸向周邊擴展,土地逐年增加,直至周邊這一片山坳全都姓了童。在縣城魚鱗冊上,祖爺爺名下,童家已經良田千頃,一躍成為土地大戶。

童家到了懷瑜父親這輩,已經傳承四代,童家子孫做官經商務農,滲透行行業業,成了宜城縣有名望族。

童家之所以能夠順利發家,一是老祖宗聰明勤勞,二是這一片土地得天獨厚,依山傍水,山泉小溪縱橫,發于四面山巒,途徑緩坡山坳,澆灌着整片土地,繞村而出,彙成小溪,奔流出村彙入清江。

當年老祖宗孑然一身脫離了山西原籍來此定居,來時一人,後來娶妻生子,開宗立祠,自成一體。頭一輩祖爺爺便是在此屋生下了三個德才兼備兒子。

祖爺爺過世,童家三兄弟平分家財,亦即懷瑜父親的爺爺,懷瑜的太爺爺們。

祖爺爺自原籍遷來此地所建第一所房子,乃是靠山而建,前面住房籬笆院牆,後面老大一個場院,後罩房裏老大一個竈臺,據說當時老祖宗就在這個竈臺做飯吃。後來因為兒子生下三個,老宅子住不下了,土地越買越多,攏共有了萬畝土地,中心地帶就變了,老祖宗在自己領地中央重新擇定了地基。老祖宗可謂高瞻遠矚,知道童家人丁會越來越旺向,故而各房院各占一方,再有子嗣,便可以順着老房向後延伸。

再後來各方子嗣暴增,三兄弟擠在一起是實在住不下了。三個老兄弟在太祖爺的思想上有所伸展,考慮後決議三房分居,各自為政。

三位太爺爺界定基調,着手建房,除了老宅基,另外建房二處。原有正中心地帶宅院就歸了大房,因為大房爺爺是當然家長族長,房舍自然大些,方便二房三房年節回家居住祭祀。

二房居前村,三房居後村,外人稱為童家坳上村,童家坳下村,中間大房居多則叫童家壩子。

後來陸續有人前來投奔依附,老三房開枝散葉,三支人脈人丁繁衍,也就不但的修建房屋,早先分隔開的上中下老三房子弟便連成一片,如今童家坳成了童家鎮了。鎮中心就是童家大門,童家大門幾乎家家有鋪面,左不過是油鹽醬醋茶衣,日常所用。童家坳人不出童家坳也可以解決衣食住行,不過人口倒底有限,只是小本買賣。做大生意則要像懷瑜家裏一樣去二十裏外的宜城。

三老太爺叫童贊,正是懷瑜嫡親太爺爺。童贊也傳下三子,童致熙,童致智,童致睿。

童致睿就是懷瑜親爺爺,乃是三門幺房。

後來三房再次分家,這棟老房子再次分給三房,亦即懷瑜爺爺。

懷瑜爺爺童致睿也傳三子:童如虎,童如龍,童如山,還有一女名曰童如秀!

三房童如山,正是懷瑜的父親,乃是三門幺房幺房,屬于老幺房了。

說起懷瑜父親童如山也甚倒黴孩子。

他乃繼母所生,跟上頭最小哥哥們隔了七歲,比大哥小了十三歲,中間有個姐姐十歲,名喚童秀。

要說一般繼母所生的孩子占便宜,童如山卻沒這個好命。懷瑜奶□一胎難産,産點一屍兩命,勉強把孩子生下來,懷瑜父親童如山三歲不足,懷瑜奶奶就去了。

所說,童如山母子根本就沒妨礙過前房子女。卻是前房子女憎恨父親不該續弦,多了一個人分割家産,三個大的無故生端,就要欺負小弟弟。

懷瑜奶奶是美人,童如山肖母生得好,嘴又甜,除了愛讀書作畫游山逛水,并無不良嗜好,他又少年失母,老爺子難免比兩個兄長溺愛些。

懷瑜父親十六歲那年,老爺子帶着這個最寵愛小兒子出門采購藥材,不幸染病,差點埋骨異鄉,得到一位隐居神醫父女精心看顧,方才撿回一命,這個神醫就是懷瑜外公白之仕。人稱之仕老爺。

當年懷瑜母親白毓十五歲,正是青蔥亮麗的美好歲月,日日跟着父親伺候童老爺子。跟童如山難免碰面,二人便認識了。

老爺子病好,感懷救命之恩,小兒女也有情意,就此締結姻緣。

只可惜懷瑜外公白之仕是外來人口,既無田産土地,也無錢無勢無權,唯有一身醫術,且又不屑于開藥局鑽營。只在家裏開個藥攤子,平日喜歡跟幾個合拍朋友聚在一起,你出一只雞,我出一只鴨,買了燒酒,聚在竹林下,或者蓮池畔,敲着桌子喝酒作樂,嘴裏唱着村調,怡然自樂。

懷瑜爺爺結親白家也有私心,童家開藥局,白之仕號稱神醫定有秘方,結果,童老爺子死了,童如山也死了。白之仕的秘方也沒出世。

當年爺爺死後,父親病重,那一段日子對于懷瑜來說,可謂人間地獄,苦不堪言。分得家産大半替父親還了冤枉債。父親因為內外交困,郁結于心,久病不起。懷瑜随着母親替父親整整熬了一年湯藥。還債治病,分家所得錢財幾乎一次蕩盡,只餘下族産三百畝,再有一家那不能分紅米鋪。

父親孝期苦讀,準備科舉興家,東山再起。熟料遇上百年不遇幹旱,連童家坳這樣水源豐沛之地都幹涸了。窮人家賣兒賣女,懷瑜家變賣田産度日。

旱災過後又是澇災,頭一年烈日炎炎似火燒,寸草不生。翻年就是陰雨綿綿,遍地沼澤。自四月起直至九月,太陽幾乎就沒出來過幾次,有時候出着太陽,大雨傾盆,瓢潑桶倒。

鄉野間死人無數,街上乞丐成群。

這一年,正是是爺爺過世第三年,懷瑜父親因為體弱患上瘧疾,這對于懷瑜家無異雪上加霜!

懷瑜母親一邊使人給自己老父送信,一邊竭盡全力當盡家財給父親治療。等在外雲游外公風塵仆仆趕到童家,父親已經病入膏肓,仙丹難救了。

懷瑜不自覺摸一摸膝下拜墊,父親童如山死在這座老祖宗發跡之所,死前掙紮着跪在祖父祖母以及父母牌位面前,臨死因為擔心妻兒無靠,一雙大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無論如何也閉不上!

父親擔心很快就成了現實。

懷瑜記得很清楚,父親入土,家裏尚未除白,大伯父大伯母就帶着賬本子,托着大算盤上了門。一起前來助惡還有慣會捧臭腳的老族長。

記得當時大伯算來算去,懷瑜家所餘三百畝土地全部抵押還差三百多銀子,而懷瑜家裏已經家財蕩盡了。

父親辭世不久,弟弟懷瑾也染上了瘧疾,這一次外公在場,挽救了弟弟生命。母親白毓因此對外公有了心結,以為他不該不留信息神龍無蹤,否則爹爹不會殒命。以至後來跟父親制氣,拒絕跟随老父到巫溪生活。

這也是外公心情郁結買醉,失足落水原因之一。

當時懷瑜十分怨怼祖父,明知道大伯二伯如狼似虎,父親羸弱,為何分家遺言只有那樣籠統幾句話。

一個偶爾機會,懷瑜知曉了場院房竈膛埋金之秘,不由感慨一聲知子莫如父!

爺爺果然生就慧眼,做生意在行,看人也在行。他應是一早知道了兩個大兒子并非善類,分家之時不會公平分配,也一早測猜測到了,他們會将舊宅分給三兒子。

所以,童老爺子才會一早在這個廢棄的竈膛裏埋下三壇金子之後,又寫下了那樣一封信箋。

☆、82送別別(17:44)

懷瑜發現老房秘密純屬偶然,懷瑜得知大伯母威逼自己沖喜,卻昧下了聘金。懷瑜遂用計逼迫大伯母吐出二百金子,夤夜來到這座老屋,悄悄将金子埋到這個廢棄的老竈膛裏,一杯弟弟他日讀書趕考費用。懷瑜以為,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廢棄多年竈膛會藏金子。

這個竈膛不是一般竈堂,卻是老祖宗當日發家是所用大鍋竈膛,老祖宗明發指令,不許拆除。故而遺留在後罩房裏無人作興。

懷瑜來埋金子,卻發覺了竈膛下一溜三個陶罐,裏面所藏正是金子,金晃晃的錠子。一錠五十兩,每一壇三十錠,共計四千五兩金子。折合銀子四萬五千兩!

懷瑜驀然醒悟,怪得當年族裏大門十七叔一日跟父親喝醉了酒,告訴父親,說是大伯二伯昧下家財不下十萬貫。

陶罐有爺爺留下書信一封,告知父親,自己愧對繼妻,他寫到,他懷疑大的兩個會昧心,搶走家財鋪面。故而将自己平生所掙銀錢三分之,留下兩份,埋下一份,權當是對繼妻補償。信後告誡三子童如山,倘若兩個哥哥不曾昧心,則囑咐三子,異日大方二房倘若敗落,希望三子看在老父親面上,将錢財請出三房平分,同氣連枝。

記得懷瑜當時嚎啕大哭一場,心中悔恨怨怼堆山填海,若在早有這些家財,一切一切都該重寫了!

懷瑜當時直埋怨爺爺,既然替父親準備了同等錢財,因何不告知一聲?到如今有了銀子卻沒了父親,有什麽意義?

懷瑜當時也恨極大伯二伯,得了這樣多的家財尚不滿足,硬要逼迫自己家破人亡,倒地為何?

正因如此,懷瑜才想到要揭破身份,不想被大伯得了先機,痛下殺手!

懷瑜其實早就了解大伯一家對自己敵視,也知道堂姐後悔當初,直沒想到至親血脈會對自己下那樣毒手!

卻說懷瑜沉思在往事之中,直到弟弟懷瑾拉扯衣衫方才警覺父母已經叩拜上香完畢,忙着接過了青柳手裏三支清香插上,三鞠躬退下,等候懷瑾拜別。

白氏有些擔心,想着自己因為擔憂也是一夜未眠,不由悄悄捏一捏懷瑜手:“怎麽?也沒睡好?”

懷瑜搖頭:“沒有,只是想着我們一走,家裏事情千頭萬緒都丢給爺爺外公,他們歲數畢竟大了,心裏有些……”

白氏輕笑:“嗯,知道你孝順。不過沒事,歸縣雖是小縣,卻在長江邊上,不過兩天水路,官道不過繞些,也只要四五天路程,來去十分方便,等你父親安定下來,你可以經常回來看望祖父外公,也可以接了他們去任上游玩,并非一別三年!”

童老爺子一旁聞聽母女對話心裏十分熨帖,回轉之時,童老爺子特別牽着孫女兒說話:“安心輔佐你父親,家裏事情有我呢,不會連祖父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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