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流川做事總是有他自己的一套邏輯,有時候很容易猜測,有時候卻莫名其妙。我說他異于常人,他翻翻白眼看着我的頭發。然後撲過來用被子蒙住我的頭,然後我們扭打在一起,從床上打到地上,再打到沙發上,打到沒力氣的時候他開始吻我。

那年冬天他沒去美國。這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畢竟每個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說過要去美國打籃球,也沒有人把這話當做只是說說,包括我。

雖然我也是直到被他莫名其妙的領回家,作為年少離家,獨自生活并且健康成長的楷模介紹給流川夫人時才知道他打算留下。

我比大部分人都更早知道結果,但是我當時也不清楚他沒有走的原因:是因為沒有打敗我,還是因為我的告白或者和我根本沒有一絲關系。

我曾經問過他,他低着頭想了會說:有什麽關系?

我不清楚他是不想回答我,還是他心裏也不明白。當時糾結過一段日子,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自己蠢得可以,沒有了眼睛和心,只能靠耳朵去感知他的心。

三井走的時候雨終于變小了,我拿了把傘跟他一起出門。因為想起流川版的咖哩燴飯我在打工去的路上吃了份咖喱飯,到了咖啡店時間還早,店長石井坐在吧臺裏懶洋洋的磨着咖啡豆,看見我進來擡擡手算是打過招呼。

“還有什麽要做的?”我把傘拿去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問他。這間咖啡店也提供簡餐,沒有客人的時候我喜歡去操作間幫忙。

“不知道啊!今天應該沒什麽客人。”石井把磨好的咖啡倒出來,看了我一眼擺擺手,“想去就去吧,來人了我會搖鈴的。”

店長是個好人。雖然眼神裏有着常人眼中難見的狠厲,即使在他懶散的微笑時這種狠厲也未曾淡去。

三井知道我在咖啡店做侍應生時笑得極為猥瑣,纏了我半天要來見識見識,我實在受不了他,只能帶着他來看看。進了店裏他就湊在我耳邊嘀咕:不是女仆咖啡店啊!再一轉頭看到店長石井的臉立刻拉住我的衣服:難道這家店其實是極道咖啡店?

操作間裏主廚伊藤正在削土豆,他是個沉默的人,看人的時候一臉冷峻,面對動物或者做菜的時候臉上才會露出一些溫柔。

他看了眼我,繼續慢慢的削手裏的土豆。

我坐在他旁邊也開始削土豆。

有些人注定是特別的,像伊藤或者店長或者流川。看到他你或許不會去喜歡他,但是你會不由自主的去注意他。

這家店裏的侍應生經常變動,唯一不變的就是店長和主廚。有時候我也會無聊的猜測伊藤或者店長的過去,也許真的像三井說的是極道的男人,他們經歷了什麽,又是怎樣認識,直至現在這種相處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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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随便界定和猜測他們的關系,但是每次看到伊藤端着飯菜放在店長面前時,又或者看到打烊後店長進操作間幫伊藤整理時,總是會感到一些溫暖的東西,也許是友情,也許是愛情,也許什麽都不是,只是像自然生長的植物,天生就是這般美好。

會不會有一天別人看到我和流川之間的動作也會像我一樣帶着好奇去猜測我們的過往?偶爾我會這樣想象一下,然後希翼我和流川也會長成這樣自然生長的植物。

下午的客人果然不多,來接我班的栗山已經去前面招呼客人,我換過衣服去吧臺和店長打招呼,順便确認他确實記得把我的打工時間做好了調整。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他有着和狠厲幹練的外表很不相符的缺點,記性不好而且死不認賬。

果然聽到我問排班表時他神情有些茫然,但是很快就恢複了鎮靜,晃晃拿着牛奶杯的手一臉的不耐煩:真羅嗦!

我拎着傘出了咖啡店。雨還在下,街上沒幾個人,濕漉漉的地面反射着街邊櫥窗裏的淡淡燈光,走在樹下可以聽到雨落在樹葉上的沙沙聲。

我喜歡這種氛圍。

路過便利店的時候我進去買了兩個飯團,一個當晚餐,一個當早餐。這曾經是流川最喜歡的食物,特別是我們沒錢的時候。

有些事情沒有經歷之前會覺得很艱難,真的面對時卻發現不過如此,比如現在我每天上學、打球、順便打工賺錢養活自己。有些事情當時覺得可以承受,真的身在其中卻發現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痛苦,比如現在我很想流川,我們快兩年沒有見過面了,任何眼熟的場景都可能讓我陷入回憶無法自拔。

我捏捏袋子裏的飯團,軟軟韌韌的手感。

第一次和流川一起做飯團是在我的小公寓,那是他高中二年級的秋天,他離家出走一個多月之後。

那年夏天他去美國和家人團聚,開學的前一天才回來。我接到他的電話匆匆忙忙趕去看他,我們已經兩個月沒有見面了。

在他的房間我們像兩只小獸,用力地擁抱對方,沒輕沒重的親吻對方,直到身後傳來玻璃的碎裂聲。

我不知道我被他母親很禮貌的請出家門後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第二天下午當我心神不寧的上了樓,第一眼就看到他,抱着他慣常背的背包,坐在地上認真地看着一臉疲态的我說:我要住下。

他很決絕的背着幾件換洗的衣服來投奔我,成為我小公寓的常住人口,和家裏完全斷了來往。

他開始坐着電車上學,從小公寓跑步到車站,下了車再由車站跑去湘北高校,回來反之。

這種規律直到他開始在車站附近的一家書店打工才結束。

那時我們還是兩個只有勇氣的少年,還沒學會怎樣有計劃的生活。雖然在同居兩周之後我就察覺像原來一樣生活生活費肯定不夠用,也立刻找了一份書店的兼職賺錢,但仍然會有很多想不到的意外花銷。

如一床棉被或者兩雙球鞋。

我們偶爾會很拮據,比如在發薪前的四五天。

在某個實在拿不出多餘錢買面包的下午我蒸了一鍋米,把冰箱裏的食材彙集在一起準備做飯團。

他盤腿坐在我對面看我捏飯團,臉上的表情從開始的新奇慢慢變成不屑,在我捏好第三個飯團的時候他終于大手一揮:我來!

你用勁太大了!鹽太多了!忘放肉松了……。

吵死了!他不服氣的瞪我,幹脆把電飯鍋扒拉到我夠不着的地方。

一鍋飯很快被他折騰完了。

流川做的飯團很結實。他不喜歡吃自己做的飯團,我能看出來。

但他還是固執的要帶自己做的飯團當早餐和午餐。他沒有做料理的天賦,而且執拗到偏執,但是我還是喜歡他。

那段日子有些拮據,有時候匆忙的甚至顧不上去多看他幾眼,但是周圍有他的氣息,心裏有着無法言說的幸福。

他沒在車站前的書店打工前經常會來等我,開始是靠在書店門口的路燈下,等着等着就打起瞌睡,惹得路過的女生指指點點。後來天漸漸冷了,他就在書店裏等我,偶爾蹭着看會白書或者幫我整理書架。

每次我都會問他原因,有時候他會說忘記帶鑰匙了;有時候什麽都不說,只是專心的轉着手裏的籃球,一副懶得理我的表情,被問急了會伸腳踢我。

他在車站前的書店打工後偶爾我會去接他,大多是下雨的時候,兩個人擠在一把傘裏,雨霧隔絕了周圍的窺視,我會握住他的手揣在兜裏,他有時醒着,有時迷迷糊糊狀若夢游。傘下的世界懶散寧靜,他的呼吸聲象大海的潮汐延綿不絕。剩下的就是發了薪水的日子,兩個人會在路上吃些好吃的,或者去買些平時舍不得吃的東西回家做。

他的薪水全部上交給我,我學會了去買超市的促銷商品,他學會了在便利店買降價的飯團和便當。

他的衣物不再只有NIKE,也不會在坐電車的時候睡着而坐過站。

他在晨光中踢踢我說:一對一。

我閉着眼伸手揉揉他的腦袋說:難得的假日再多睡一會。

他哦一聲翻個身繼續睡覺。

我看着細成一條線的海面說:去釣魚吧。

他抱着籃球說:好久沒去一對一了。

我指指嘴角說:給了好處就去。

除了每天都喝牛奶,我們的習慣在一點點改變。

我和流川都是不容易妥協的人,但事實是我們在不斷妥協,我以為是因為現實,現在才明白是因為對方。遇到一個怎樣的人,我們才肯放下自己的驕傲和任性,去遷就對方。

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濕潤的空氣讓我的胸口一陣陣發疼。

“呦!終于回來了!”

昏暗中三井的聲音比臉還欠扁。我眯着眼擡起頭,他趴在三樓的欄杆上,整個人縮成黑黑的一團,只有手裏的煙在風裏一閃一閃的亮着。

藤真站在稍遠的地方,顯然是嫌棄三井在抽煙。

我朝他倆揮了揮手,晃晃悠悠的爬樓梯。走廊上他倆姿勢依舊,四只眼睛在我身上晃來晃去。

“專程在等我?”我脊背一陣陣發涼,被他們倆惦記從來沒發生過好事。

“當然不是。”三井猛吸了口煙,然後裝模作樣的輕輕吐出,“這種天氣房間裏很悶。”

“這麽大的雨還去打工?店長會給你發全勤獎嗎?!”藤真扇了扇面前的空氣,動作之大差點扇在三井的腦袋上。

他似乎對我打工有着很大的怨念,幾乎每次看到我晚歸就會明的暗的諷刺兩句。

我摸着後腦勺讪笑。打工只是為了尋求一點自我的心理平衡,只要想到流川一個人在Boston默默的堅持,我就無法忍受自己的悠閑。

“你管他那麽多幹嘛?”三井勾住藤真的肩膀,“你又不是他媽!來我們繼續談人生,談理想!”

“滾!”藤真給了三井一肘。

三井捂着肚子蹲下,背着藤真沖我比劃着:你欠我一次!

又欠一次……,我無可奈何的點點頭算是領了他的情,在藤真咬牙切齒的把他從地上拎起的空擋溜回了自己房間。我挺想說這根本是敲詐!話在嘴裏轉了兩圈還是咽了回去,欠就欠吧,反正也沒什麽可還的。

開了燈,倒了杯水,把鲔魚飯團打開,屁股還沒挪到床邊門就被嘭的一聲推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藤真真的執意要和我‘談心’,根本不是三井三言兩語可以糊弄過去的。

屁股終于落在床沿上,我伸長了腿,先咬了一口飯團,然後擡頭看着在高處俯視我的藤真。雖然他表情嚴肅,深褐色的眼瞳因為背光顯得格外的幽深和具有侵略性,但是過于俊秀的五官總是會弱化他的氣勢。

我有點走神,想起也蠻在乎自己外表,有些糾結自己外貌過于老成的牧,如果讓他們換一下。我打了個寒戰,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多想的好。

我看着他開始咀嚼嘴裏地米飯,藤真的表情在我無恥無畏的咬第二口飯團時變的無奈,伸手在我額頭上惡狠狠的敲了一下。

總覺得神奈川出來的這些家夥好像都有些地方保護意識,而我因為高中的三年有幸在神奈川渡過,所以也意外的被他們劃入了保護和關心的範圍。

我知道他想說的還是早上那些,也深深地替他擔心,比他要年長和豁達許多的田崗老頭當年都被我氣的直跳腳,更何況是他。

“仙道,”藤真在我旁邊坐下,顯然一下午的時間足夠他再次重整旗鼓,開始對我進行另一次勸誘,“你到底有什麽不滿意?還是有別的打算?”

“沒有不滿意,我的打算你不是知道嘛,去Boston留學。”我喝了口水,我明白可以去職業隊試訓是他們這些熱愛籃球的家夥一直努力的目标,即使對于看上去總沒個正形的三井也不例外,哪怕他從不把這種熱切表現出來。

我也是有虛榮心的,從教練那裏接到試訓的通知時心還是怦怦的狂跳了一陣,即便是從沒把這當做目标去努力能,得到這種殊榮心裏也是有着得意和喜悅的。但我真的對籃球沒有達到如此的熱愛,籃球對我來說可以是游戲可以是享受,但是從來不是目标。

我對很多事物抱有着好奇,但欠缺一些熱情。相信如果不是遇到流川我可能會以另一種心态過着另一種生活,并不排除我會把籃球作為職業,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忽然發現其他樂趣又飄到另一種地方。

“藤真,我不像你們這麽執著。”我用自己最真誠的态度回答他,“對我來說做什麽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去做。”這是我拿時間換來的領悟,幸好所花的時間并不長。

藤真很聰明,他敏銳地抓住了我話裏的重點,他的表情有些明白又有些困惑甚至帶了些受傷。

我張開嘴,狠狠地咬了口飯團。我知道這樣說讓他有些受傷,共處兩年的隊友說他其實對和你一起打球沒什麽興趣,如果有人這樣直接地對我說,我也會覺得受傷。

藤真轉過頭,搭在腿面上的手動了下,然後擡起來,去向是我放在桌上的袋子。他勾過袋子拿出飯團,剝開包裝狠狠地咬了口。

我吃着手裏的,眼巴巴地看着他手裏的,我的早餐。

後來三井和住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宇多田也鑽了進來,也不知他們三個湊在一起嘀咕什麽,似乎很快樂的樣子,最少在我半睡半醒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們肆無忌憚的笑聲。

我非常不爽的在心裏罵了句什麽,但也不能排除在神志不清的狀況下其實是罵出口了,因為之後有人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再後來我睡着了。

第二天萬裏無雲,被雨水沖刷了一整天的樹葉在陽光下鮮亮的像玻璃做的,天氣好到整個世界都在反着光,其中也包括三井的那顆牙。

我在樓梯口遇到他,他夾着本書從背後沖過來,在我肩上撞了一下,跑出一段路才轉過頭咧着嘴朝我揮揮,“祝我好運!”

“好運!”

我手插在兜裏,打着哈欠對他的背影說。

然後這成為我大學二年級下學期,截至十月底最值得記錄的一件事。

第二件值得記錄的事是今天遇到福田。還是一場練習賽,他是對方的SF。個子高了,體格也更壯實了,頭發倒是和以前一樣亂的像草,眼睛還是那麽小,看到我也沒變的更大些。

比賽結束後他走過來,表情看上去還是像沒睡醒,有點厚的眼皮朝下耷拉着,他站在我對面一副為難的樣子,他用左手在臉頰上撓了好幾下,然後開口:越野讓你去死!

聲音挺大,讓人側目。

不但是藤真、三井這些家夥,就是教練都扭頭朝這邊看。

“福田吉兆!”

對面有人喊他,穿着四號球衣,是他們籃球部的主将。甚至還有倆個人已經向這邊走來,估計是擔心我和福田打起來。

福田的左手又在耳朵後面撓了幾下,稍微弓起的背讓他看上去有些腼腆,“越野威脅我,逼我一定要說。”

于是有點想起來上次越野說過,他和福田都在橫濱上學,“知道了。”我笑眯眯的點點頭,越野當時可是專程跑到東京找我來打探流川的感情問題,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月了,女孩子終于被流川的面癱和沒神經激怒了?

我得意,那家夥啊,可是我的。

“呦!”三井抱着籃球晃過來,朝福田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勾搭上我的肩膀使勁的搖了搖,“你幹了什麽好事?搶了越野的女朋友?”

“其實啊……”我拖長了音,他不知道自己那種明知故問的得瑟勁很讓人火大嗎?所以我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是越野想幫別人搶我的男朋友。”

然後我驚奇地發現三井的臉紅了!

所以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打算獎勵自己,回憶一下襪子事件。

那件事該怎麽講呢……,那是寒假和春假之間的某一天,我已經告白,他沒有說交往吧,也沒說變态別再讓我看到你。

總之日子還是和之前一樣,他在有空的時候會來找我打球,偶爾在我那混頓飯吃。

然後,在某個他應該不會出現的時間裏他沖進我的小公寓。

當時我正哼着歌,拿了菜刀咔嚓咔嚓的切着白蘿蔔,旁邊的鍋子裏快開的水慢慢的冒着熱氣。

他穿着鞋沖進來,扔下肩上的背包瞪着我:仙道彰!你個大白癡!

然後在我還沒來得及有其他反應的時候揪住我的衣領,狠狠的親在我的嘴上。

我高舉着握着菜刀的手想:好疼!

嗯,其實我後來提出過異議,以證明第一次接吻是我吻他,而不是他說的那次撞擊,可是他死不承認,堅持是他先親的我。

那天沒有以後,流川肇事後逃逸了。

唇上的溫度消失了,痛的感覺還在,我依舊高舉着握了菜刀的手,空閑的手本能的按在被撞破的下嘴唇上。

在大腦恢複正常,運轉三秒後我終于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我,仙道彰,剛剛被流川楓襲擊了!

肇事者急促的腳步聲正在逐漸消失,身後的瓦斯爐發出微弱的絲絲聲,鍋子裏的水已經沸騰發出輕微的咕嘟聲,還沒開始轉暖的風從半開的門縫間溜進來,竟然帶着春的氣息。

流川的意外襲擊讓我對我們之間的關系有了新的認識。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所以也沒有無緣無故就會大老遠跑來襲擊我的流川楓。

要究其原因當然也難不倒我,第二天我就指使外加教唆湘南首屈一指的八卦愛好者相田彥一去湘北打探‘敵情’,相信任何真相都會在彥一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下無處遁形。

彥一很快就打聽到了消息,隔着聽筒我都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激動和震撼:仙道學長!大消息!流川楓有女朋友了!

呃……,這和我的預想有一點點差異。

我把聽筒拿到離耳朵遠一點的地方,彥一的聲音由于激動拔高到一個讓人牙酸的境界,敘述也有些颠三倒四,但是并不影響我去了解某些事實的真相。

經過梳理後的過程如下:首先籃球部訓練時櫻木發現流川穿着兩只花色不一的襪子于是出言嘲笑;然後流川茫然,瞪着腳上那只黑白藍條紋的襪子發了會呆堅持否認這只襪子屬于自己;随後櫻木發揮了超乎他智商的邏輯推理能力得出讓他自己心痛不已的結論:流川楓這只面癱裝酷的狐貍竟然比自己先交到女朋友。

從內到外都不能接受自己敗給流川這個事實的櫻木開始從語言上打擊流川,其中包括:嘲笑流川選擇女朋友的标準,嘲笑流川的女朋友和流川一樣,是連襪子都不會整理的家務白癡,所以肯定既不漂亮也不溫柔;質疑能忍受流川面癱的女孩的品味和視力;詛咒沒有情趣連接吻都不會的流川很快就會被女朋友甩掉。

之後事态的發展以流川暴起和櫻木亂打一氣為高潮,直到彩子聞訊趕到用飛舞的扇子為整臺鬧劇畫上句號。

我挂掉電話抓抓脖子。黑白藍的襪子嘛,那個應該是某一次我落在流川家裏的。我必須感謝櫻木,雖然他的邏輯對我依然成謎,但他促成了一個好的結果。

周末流川又頂着沒什麽多餘表情的臉來找我打球,當然這是表面,在确認我們其實算是處于交往進行時後我對流川的表情有了新的認識。所以當我以近乎于要擁抱他的姿勢進行防守時他遲疑的向左側挪了一小步,我自然毫不手軟的再次貼近,并且順利把球從他手裏撈走。

那天他打的很不流暢。而且他也逐漸意識到很多動作是我故意的,他瞪着我,黑到發亮的眼瞳裏有火焰,噗噗的燃燒着。

在我把分差拉大至六分時他抓着籃球沖過來,披荊斬棘、毫不遲疑的帶球走步?

他停在我面前,鼻尖上挂着細小的汗珠,隐藏在柔軟黑發下的眼睛裏有着怒火還有我清晰的身影,他張開嘴,要說的話應該不是白癡就是笨蛋吧。

我沒給他機會,我伸出手攬住他的脖頸,側頭吻上他微張的嘴唇。

他的皮膚是暖暖的嘴唇卻是涼的,有些幹燥。

我用舌尖慢慢地濕潤他有些幹燥的嘴唇,他僵硬着身體不知所措了一會,然後開始慢慢學着我,用舌尖舔過我的齒間。

我擡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有些記憶會在腦海中留一輩子,會在你以為自己忘記的時候突然跳出來,這時你會欣喜若狂的發現,原來這些細小的甚至不屑去牢記的瞬間才是你寶物。

其實我們交往前和交往後的差別并不是很大,至少在他離家出走搬來和我同居之前是這樣的。我依然住在離海很近的小公寓,他依然打完球後坐着電車回家。當然偶爾會是我坐着電車回家,不然就不會因為淋雨,無衣可穿而穿走他的外套、長褲和襪子,而在他那只有白襪子的衣櫃裏落下我那雙黑白藍條紋的襪子。

亞馬遜河上的蝴蝶抖了抖翅膀,和我無意中落下的襪子,呃……,所以說任何小事都有可能造成很神奇的後果。

想遠了。總之日常的實質并沒發生多少改變,上課、練球、吃飯、一對一、釣魚,偶爾一起逛街買些生活用品,只是在某些事情的空隙間我們會拉拉對方的手,親親對方的臉頰或者嘴唇。

那段日子很惬意,讓平淡如水的日常充滿了驚喜和些微的刺激。

在這種氣氛中我們一起渡過了整個夏天,還有我18歲的生日。我摸了摸帶在左腕上的護腕,沒錯,這就是我18歲生日流川送我的禮物。

到現在我都覺得很好奇,流川是怎樣在情人節的當天擺脫他的那批熱情粉絲神奇的出現在我的小公寓的。

他推開我和入室搶劫一樣蹿進來,關上門後用和打完球遞給我一瓶水一樣平板的聲音說:給你!

我詫異了一下,接過來。和他打球時戴的護腕同款,只是顏色是深藍色。

我盡量不表現得過于喜悅,以避免他因為害羞而打我,把生日的意外驚喜變成突發性流血慘案。

晚上我們在我的房間裏分享我給自己買的生日蛋糕和他給我煮的拉面。

他把面碗放在我面前的時候很認真地看着我:今年別輸了!

這麽想和我一起去IH?我承認我有些欠扁,但是那時候我确實很喜歡逗他。

他很肯定地嗯了一聲,繼續說:以後我們一起去美國。

我睜大了眼睛,即使現在我也不能完全描述當時的感覺,喜悅、詫異、緊張還有興奮,太多的感情擠壓在我的胸口,讓我說不出一句話。

有一個人想要把他的未來和我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眼裏只有籃球的流川想要我和他一直在一起。

也許是我的種種情緒過于複雜,看在他眼裏就只剩下呆滞,他的眼裏的光漸漸暗淡下去:不願意去就算了。

沒有!沒有!我和你一起去!

這是我出生在這世界十八年來最不加思索和最誠懇的承諾。

你知道嗎?我探身過去抱住他,不要以為這是我激動地情難自己,我只是害怕他會動手打我:你剛才的話很像求婚阿!

他的眉鋒挑起,就在我以為他會賞賜給我一句白癡的時候他說:我會負責的!

我看着他點上蠟燭,在橙黃的暖光下他坐在我對面很認真地等着我許願,而我眯着眼偷偷的看他。

難到是因為我那時候不夠虔誠,所以我們才會分開?

我翻身坐起來。不管是哪路神佛會聽見我的願望,但是我祈望他們只聽到一次就好:我想和那個叫流川楓的人在一起。

在新一年最冷的時候我拿到了盼望已久的信件。信是藤真拿給我的,後面跟着一起來看熱鬧的三井。只是兩人的心态完全不同,藤真的表情裏透着惋惜,三井的笑容裏有着露骨的揶揄。

我奪過信,嘭的關上門。

“喂!仙道!你別太過分了!”

三井在外面用力地拍着門。我靠在門上用力的頂着,三井肯定因為沒戲可看心存不滿,有必要提防一下他破門而入。

背後傳來連續不斷的咚咚聲,我擡擡眉,要等我開門,他恐怕得拿出在球場上的耐力和毅力才行。

“走吧!”

“哎!你不是吧,就這樣放過他!你剛還說不狠狠敲詐他一次決不罷休嗎!怎麽這麽快就心軟……哎!……很疼啊!”

身後安靜了。我撲到床上深吸了幾口氣撕開信封。

一切完美,我的留學申請通過了。

第二天我請了一天假。我知道一天的時間恐怕不夠讓媽媽接受我在時隔兩年之後正式的提出這件事,可是這樣遮掩下去總是給她留一個虛幻的假象。

到家的時機還好,房間裏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先去自己的房間裏整理了一下東西。要帶走的東西并不多,一張十歲時的全家照,笑的一臉幸福的爸媽,還有睜着溜圓眼睛表情呆呆的自己。

我隔着玻璃凝視着自己曾經的幸福,其實并不是媽媽放棄了我,而是我放棄了她,她憧憬着未來,我卻站在原地強硬的苦守不會再重現的圓滿。

我抓了抓脖子,把照片和幾件喜歡的衣服塞進自己的背包。

在房間裏呆呆的坐了一會,我起身去樓下翻冰箱,拿出現有的食材開始做飯。

第一個回家的是紀之,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喊:“媽?!你今天回來的真早!你知道今天學校裏……”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懦懦的喊了聲:“哥……,你回來了。”

“嗯,有點事想和家裏說一聲。”我低頭繼續切着準備做天婦羅要用的洋蔥。

“要我幫忙嗎?”

“不用,就快好了。”我并不是很習慣和他呆在一起,不說話覺得尴尬,說話卻又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走了過來,我可以聽到背後桌椅小心地挪動聲,也許他已經坐在背後的餐桌旁了。

“哥,你很會做飯啊!”

“嗯。畢竟……”我把後半句一個人獨自生活了五年這句話咽了回去,雖然只是陳述事實,但讓紀之聽到會覺得是在抱怨吧。

他說很羨慕我籃球打的那麽好學習也那麽好,自己對于運動就完全不行。他堅持着,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一直到媽媽回來。

很少做這麽複雜的菜式,在繼父回來之前所有的菜總算是擺在餐桌上,醬油和魚湯的香味淡淡的,在暖融融的房間裏飄蕩着。

晚餐的前半段有些沉默,直到繼父喝了口魚湯說:“裏美,這個和你平時做的味道不太一樣……,更加的鮮美些。”

媽媽笑起來,眼中閃動着驕傲的光芒,臉上卻是一副不告訴你,你繼續猜的表情。

紀之很适時的揭開謎底,“晚飯是哥哥做的!”

“今天的晚飯是彰做的?”繼父看着媽媽的眼神很溫柔,臉上帶着故意裝出來的驚訝。

也許是我的錯,是我拒絕融入這個家,所以我最少該讓這頓溫馨的晚飯可以再持續一會。

在媽媽開始收拾碗筷的時候我站起來,用盡量柔和的聲音說:“媽,我要去美國留學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剛才的輕松氛圍頃刻間蕩然無存。

媽媽很明顯在幾秒之內就明白了我這句話的實際含義,嘴唇輕微的抖動了幾下後放下手裏的碗,撲在餐桌上嗚嗚的哭起來。

媽媽的大哭我始料未及,所有準備好的解釋和勸慰在時斷時續的哭聲裏支離破碎。

我抿緊了嘴朝她走了一步,其實解釋又有什麽意義,我的決定也并不會因為她的眼淚改變。

我低下頭,慢慢的跪在原地,我不能請她諒解,但我也想要一個幸福的未來,而那個未來裏流川不可或缺。

繼父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對在一邊驚慌失措的紀之說:“彰、紀之,回你們的房間去。”

我擡頭看着繼父,看他走到媽媽身邊,沒有語言,只是輕輕地撫着媽媽的後背幫她順氣。

“哥!”紀之彎下腰用力的拉着我的胳膊,看我轉頭看他勉強的對我笑笑,“我們上樓。”

我幾乎是被紀之拖回房間的。他把我按到椅子上,局促的站在我旁邊摳着自己的手心。

“沒關系,我想一個人呆着。”

他短暫的啊了一聲說:“我就在隔壁。”

門關上了,我靜靜地坐在黑暗裏,人生是一個不斷選擇取舍的過程,可是我并不想在他們之間取舍,這兩個在我生命中同樣重要的人。一個給了我生命,一個給了我夢想,我朝門口走了兩步最終卻只是在黑暗中慢慢蹲下。

我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站起來的時候因為腳麻踉跄了一下額頭撞在了椅子腿上。

我退了幾步倒在床上,輾轉了很久,總覺得耳邊萦繞着媽媽似有若無的抽泣聲,漸漸地我還是睡着了。在夢裏又見到流川,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我們一定可以做到!先參加職業聯賽!然後去NBA!”

第二天我起晚了,在樓下看到正在翻閱晨報的繼父。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裏美已經去醫院了。雖然覺得自己不是很有資格過問你的事情,可是作為同樣愛着裏美的人,我們需要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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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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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