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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既然清楚,月瑤自然不會再有過多的好奇,只安靜的垂首跽做在幾案後,靜聽皇後與一衆诰命閑談家常。
“咦,杜夫人的面容看着,比起前幾日見着又白了幾分,看着也不是施了脂粉,不知是府裏有什麽喜事,還是有何良方嬌養容顏。”長孫氏看她與一衆殿內夫人閑談,身邊的長子面上隐隐露出不悅,卻還是耐着性子跽做案後,想起一早陛下所言之事,話題不着痕跡的轉到蘇倩娘身上。
倩娘見着因皇後一句話,引得殿內衆夫人都看向她,臉上絲毫不見怯色,笑顏盈盈的接下皇後的話,只将衆人目光都引了自己身上,忽略身旁坐着容貌不佳的小丫頭。
“臣婦如此盛裝打扮,可算是被人看在眼裏,還不是婦人那小兒,整日着去那胡人買賣的地方,聽說那綠眼睛紅頭發的番邦之人,都是用花瓣瓜果敷面,雖不及咱們用藥石調理,卻也頗為有趣。”這殿內除了太子和幾個宮奴,都是女兒身,自然對這些東西聽得興起,倩娘見着皇後臉上也隐隐有些興起,臉上的笑越發深,只将那本只有七分的美貌,笑成了十分。
見着母後又被人幾句話因去心神,李承乾心中并無惱怒,知曉母後是因着杜家小娘子其貌不揚,所以才不願與其多言,裝着似是被旁人的只言片語吸引心神,若是旁人自然察覺不出,可自幼曾受其多番教導的李承乾,哪裏會看不出她這點小心思。
本就為着杜家小娘子前來,自然一入殿內眼睛就不自禁的找尋,見着她那副有別佛寺中見着的模樣,知曉被他提點的杜荷,果真如傳聞中一樣,愛妹如命。
這番試探李承乾很是滿意,既然滿意自然不願多留,可又恐母後不知其決心,只能耐着性子,一臉煩悶難耐的跽做在原處。
不過多看了殿下微微垂頭,卻還是能讓他看見近半容貌的杜家小娘子,李承乾見着她并不只是用脂粉敷蓋住原貌,反而臉上處處看的見不同,若不是那一身的娴靜氣質,讓他知曉是同一個人,定是會對杜家愛女的程度,估計更高上幾成。
李承乾尋着不同之處,覺得越發得趣起來,這是何種手段,詭異的讓面容幾乎尋不出與之前相同的地方,而如此花了心思去看,讓李承乾竟沒察覺到,只是見了一面的容顏,不知何時竟被他牢牢記在心上。
長孫皇後與衆人說到了半晌,也未見臉上早已顯露不耐煩的太子,忍耐不住先行離開,不着痕跡的側臉看了李承乾一眼,竟見着他呆呆的看着殿下一處發呆,順着目光看下去,見着太子所看之物(人),蘭花指端着的茶湯差點自手上滑落。
穩了穩心神,又多看了杜家小娘子一眼,見其面容并未有出彩之處,且那妝容也太過厚重,哪裏是還未及笄年紀的少女該畫的,心中越發不滿。
長孫氏轉而在殿內尋找長安城內,已有名聲的四家小娘子,長孫靜自不必說,通身的貴氣原本是她屬意太子妃的人選;房遺玉,容貌不及長孫靜豔麗,卻也自有一股子溫婉氣質,惹人心生憐愛,其父如今官拜尚書左仆射,雖不及杜如晦,已受封萊國公,但身為早先就跟着陛下征戰的左膀右臂之一,受封也只是早晚的事,如此看來身份也匹配的上太子;宋明珠,容貌秀麗出衆,眼中還帶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只是被家中爹娘嬌寵太過,稍稍有些自以為是的傲氣。
最後一人乃李靖幼女,名曰李芙蓉,人也如出水芙蓉一般嬌媚,真不知征戰沙場的李靖,和飒爽英姿的紅拂女張氏,如何生的出如此媚骨天成的女兒。
挨着四人看下來,長孫氏還是對長孫靜最是滿意,而李芙蓉雖美豔是四人之最,卻也是她最為不喜的人,可教衆人知曉,歌妓之女,雖如今無人提起,卻也難當太子妃重責。
其餘三人任選其一,長孫氏都毫無怨尤,可為何是那性子不出挑,模樣也難見人的杜家小娘子。
皇宮重地,哪裏可讓衆夫人亂走,更何況在座的衆人,也有不少跟随其夫征戰四方,可稱巾帼英雄,名頭是借着觀雪賞梅,卻也只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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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說完,拍手要宮奴傳膳,招呼衆人多進些,長孫氏轉頭就去看還盯着人家小娘子看的興起的長子,難道見過了宮裏俏麗的美人,竟開始對那等面貌醜陋因着好奇生了別樣心思?
長孫氏想到這個可能,在人前向來端莊慈悲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在宮裏好好的生養下如此多的孩子,哪裏是普通人,很快就恢複過來。
“乾兒,你當真非她不可?”長孫氏眼中帶着一絲不願遲疑的問道。
“母,娘親,孩兒早已不是任性的孩童,乾兒覺得若得她相伴,此生定不會怨悔。”李承乾目光堅定,話語也似是誓言一般鄭重吐出口道。
心中雖還想勸說,但那“娘親”兩字,讓長孫氏心中一軟,想起多年前還是小小一團,整日膩着她,一日不見就哭鬧不休的樣子,“杜家小娘子與你大婚後,側妃要母後挑選。”
側妃?李承乾聽了嘴角諷刺一挑,卻馬上垂首點頭應下,并未被長孫皇後見着。
“好了,母後乏了,先回去歇着,你若無事也早些回去,為着她閨譽着想,你也不可太過。”陪着殿內一衆婦人費心閑話,長孫氏本就身患心疾,容易倦累,此時見着殿內俏、冷、美、豔、媚的小娘子,卻還不能引得他轉開眼,哪裏還願再耗下去,交代提點開口道。
殿下衆人見着皇後、太子先行離去,臉上也并未露出吃驚,兩人何等身份,哪裏會真的留在此處直至宴散,起身恭敬拘禮見人離去,不過片刻假借醉酒借口,殿內之人都走了十之三四。
好不容易脫身出了高牆外,沒來的急說話,就被拽上了早在外等候的自家馬車,放下厚重的毛氈簾子,倩娘就一臉憐惜的看着月瑤,伸出手不敢用力碰那有些紅腫的雙眼,紅着眼眶心疼的說:“真是心疼死娘親了,可不需再如此,真就是被太子和皇後看上,還有你父兄在前面擋着,憑你爹爹的功績,若扔了那官事,不定保不了你。”
“娘親,瑤兒無事,這點東西,等回去用水一洗就沒了,不過日後真真不能如此裝扮,房家姐姐說的是,皇後聰慧智敏,若真猜到我們的心思,就算她真是菩薩,也定受不得有人對太子看不上眼,而且倩娘說的也是,有爹爹和兩位兄長,我又有什麽好怕的。”月瑤此時真是後悔如此裝扮前去皇宮,不說殿內小娘子都是淡施脂粉,她如此濃妝豔抹的,更是招人眼,心下不願在費心折騰自個人,寬慰倩娘道。
話說完就累得歪靠在倩娘身上,沒一會兒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月瑤半夢半醒間,聽着身邊似有說話聲,“老爺,今日皇後邀宴賞梅,我與房家嫂嫂坐一塊兒,說起他們家的遺直,要說房家幾個孩子,我最喜歡的就是他,若不是年紀長着怎麽瑤兒太多,我早些時候就與房家嫂嫂說,給兩人定下婚事。”
“房家大兒确實不錯,只他性子太過耿直,如此人在朝中定做不得受陛下重用的官職,分個閑散拘謹的事做做也就罷了。”聽得出杜如晦對話中所提的人,不夠滿意。
“就你挑,真如你說,給咱們瑤兒挑個經了事的,借着咱們家攀了高枝,今日娶來一個,明日擡一個的,你要瑤兒怎生是好,不若就本分耿直些的好。”倩娘最是女兒家的心事,卻是不滿杜如晦所說模樣的人。
“哎!我就說說而已,你怎麽還真氣上了,只是瑤兒本就不凡,咱們雖幫着掩住,可若不好生挑人,真跟了那護不住她的,日後遭罪的不還是瑤兒。”
昏沉間聽着爹爹娘親為她思量的話,月瑤竟不覺得日後嫁誰有什麽了,再說那太子今日自入宴,除低頭進些吃食,就為從她身上移開目光,目光并無惡意,想來該是知曉她原本容貌的,只是不知是何時被他看見的。
“爹爹娘親,你們不要再煩擾這些事了,如今女兒才六歲,只是初入學的年紀,太子卻一十有餘,就是真心有意,想來也是看着爹爹和二哥臉面,但真要等我出嫁,少說也要七八載,如此長的年月,就是太子等得,陛下和皇後娘娘也會勸說,哪裏需咱們頭疼。”月瑤雖見識過仙家手段,卻還是不信命。
倩娘見着女兒起身,忙上前幫其披衣暖和着,卻聽她說的也是,眼睛看向杜如晦。
“瑤兒說的确實,就依着我如今兵部尚書和萊國公的身份,陛下如何也不能讓她做侍妾之流,不許太子妃之位,就是再慣着太子殿下,陛下定也難開這個尊口,總不能太子還未登基,就先寒了我等老臣的心。”杜如晦越說越覺得是。
倩娘聽夫君如此說,這因着在宴上見太子目不轉睛的看着月瑤,就高高懸起的心,總算是放了回去。
放下心事,兩人見着月瑤睡眼朦胧的,知曉她還未歇息足,就不再多言的離開。
月瑤見兩人離開,剛想歪回床上再睡會子,卻被自窗子跳進來的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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