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真是厲害了,許今朝想。

這粥究竟多麽難喝,讓宋姣拼着當面大變臉,也要把它推讓出去?

或許因為宋姣的表現坦率過頭,她就是不想喝它,滿身寫着抗拒,寧可明目張膽坑老婆也不喝。

許今朝并沒有因為她跟自己分享‘刷鍋水’而不悅。

許今朝走進病房,李阿姨像是盼來了救世主。

“你快勸小宋吃點東西,這一整天,只喝了瓶牛奶,吃了煮蛋,晚上問她吃什麽,說都可以,結果買回來又不吃。”

許今朝看向病床上的Omega,她的臉色已經比分別時候好看不少,多少有了點血色,正一臉無辜望過來。

她轉頭安慰李阿姨:“我把東西放下,回來勸她吃飯。”

兩個人像是安排不聽話幼兒園小朋友的成年人,一拍即合。

許今朝打開儲物櫃,把自己帶來的洗漱用品包放進去,又去洗手間把手洗幹淨。

李阿姨找到了能管教住宋小姣的主心骨,整個人精神抖擻,拎水壺去開水房打水。

許今朝坐到病床邊,小桌上放着裝晚飯的餐盒和塑料袋。

除了那碗被評價為刷鍋水的稀粥,還有幾個小籠包,一份炒有機菜花,切片打包的小份鹵牛肉。

許今朝故作驚訝:“真不錯,晚餐還挺豐盛,比我吃的好多了。”

宋姣的視線就沒從她臉上挪開,聽她這樣說,立刻順杆爬。

“那你就再吃點,要喝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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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今朝深刻感受到了宋姣對那碗粥的嫌棄之情,她探頭去看小米粥碗,的确挺稀薄,清湯寡水,顏色也不黃亮。

宋姣訴苦:“你不知道它多難喝,一點香味都沒有,我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

許今朝伸手把粥碗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宋姣剛才攪拌的勺子,發現一勺打撈上來的小米粒肉眼就能數清楚。

許今朝忍不住笑:“別跟我說你剛才在數米粒。”

宋姣道:“我才沒有那麽無聊,只是想拖延一下。”

“好吧,”許今朝放下勺子,“那我們不喝粥,吃點別的?我覺得這牛肉鹵的還行。”

她的嗓音輕柔,像是在哄小孩,由于太刻意,就帶着點調侃的意味。

宋姣再次用指背托住臉頰,悶悶道:“我不想吃,我又不餓。”

這下許今朝可确定了,不怪李阿姨又是唠叨教育、又是告狀,有人分明在任性拒食。

“阿姨剛才說你今天只喝了牛奶。”

宋姣糾正她:“還吃了兩個煮蛋,中午一個,晚上一個。”

許今朝瞥見了桌上塑料袋裏的蛋殼,她道:“那也夠少了。小宋仙女,你要喝露水,吸收天地日月精華嗎?”

宋姣:“我就是不想吃飯……”

她把嗓音壓得很可憐,像在撒嬌,可許今朝會在其他事情上縱容她,眼下可不行。

許今朝:“稍微吃一點,你得補充營養,聽話。我喂你吃,好不好?”

原本已經轉成把臉埋在手心裏、打算假裝頭疼的Omega,立刻擡頭看過來。

“真的?”

她的動作幅度不大,指尖還撐着額頭,長發散在臉頰邊,遮住了一點臉孔。

許今朝伸手把她那些不聽話的長發撩起,挽到耳後,讓白皙秀麗的小臉整張露出來。

“這還有假。”

Alpha果真拿起筷子,一本正經詢問:“太太,您想吃什麽?我給您布菜。”

宋姣哼唧:“就兩個菜,有什麽好布的,我要吃菜花。”

她把雙手放回桌板下,顯然不打算自己動手,等着人喂到嘴邊。

許今朝樂得哄她多吃些東西,夾起菜花喂過去:“太太,張嘴。”

宋姣咬住菜花,用舌尖卷到口中,慢慢咀嚼,吞掉後評價:

“不如李阿姨做的好吃。”

許今朝道:“快餐店而已,能有李阿姨的水平才反常,等你出了院,讓阿姨做大餐。”

宋姣:“阿姨說要給我煲砂鍋粥。”

許今朝又喂給她一顆菜花,笑道:“我聽見了,我還聽見有人誣賴我在外面吃香喝辣。”

宋小貓惡人先告狀:“好呀,你偷聽我們講話。”

許今朝不在意這個指控,她問:“吃不吃牛肉?”

宋姣:“吃。”

等把鹵牛肉喂過去,宋姣忙着嚼牛肉,許今朝才說:“天地冤枉,太太敞開門說話,我還以為是默認誰都可以聽。”

她還道:“我晚餐就吃了兩個三明治。說是兩個,其實是一整個切成兩半,可真會做生意。”

幾口菜下去,宋姣有點口幹,把藏在桌下的手伸出來去端粥碗,也沒再嫌棄小米粥熬的不香。

她喝了兩口,問許今朝。

“那你餓不餓呀,你再吃點吧,我吃不下這麽多。李阿姨已經在外面吃過了。”

許今朝笑道:“我伺候完太太再吃。”

見她還在開主仆玩笑,宋姣也不羞惱,反而催促:“別磨蹭,菜已經開始涼了。”

Omega從打包袋裏拿出一次性筷子,拆開一半包裝,遞給許今朝。

許今朝接過筷子,又把手中宋姣那雙還給她:“你這雙是咱們家筷子?”

宋姣道:“對,阿姨捎帶來的。”

許今朝把一次性竹筷的外袋都撕掉:“阿姨早上來的可快了,我看見她收拾來一大包東西。”

宋姣想起自己恢複清醒時李阿姨難掩驚喜的臉,還有這一整天忙前忙後的悉心照顧,她輕聲道:

“阿姨和你是一類人。”

許今朝下筷的手一頓,看向宋姣。

Omega的神情很平靜,她垂着眼睫,陳述自己看到的事實。

“你們都是好人,總會主動承擔起一些本不屬于自己的責任,還有郁蘭也是,你們是一類人。”

這不是她第一次發現這個了,宋姣從前對此唯一的困擾在于自己的格格不入,現在也一樣。

只是困擾,沒有太多難過或遺憾,哪怕正在對許今朝揭開面紗,她也沒為自己缺乏責任心和道德感這件事而有過多情緒波動。

宋姣有種預感,即使她認知到的情感越來越鮮明複雜,自己恐怕也永遠達不到正常人的道德水平,更不必說像她所在意的好人們那樣。

許今朝從宋姣的話語中意識到了什麽,她問:“你……”

宋姣擡起眼睛,那雙美麗的下垂眼中,蘊着許今朝還未措辭好的問題的答案。

人類的眼睛能傳遞信息,尤其對于彼此熟悉信賴的兩個人,有時一個對視就抵過千言萬語的交流。

許今朝忽然難過愧疚起來。

她以為自己足夠懂她,給予了她足夠多的東西,可事實卻是,宋姣可能依然一直生活在無人理解的孤獨裏。

李阿姨打熱水回來,沖散了她們有些沉重的對視。

“熱水房那邊出了點故障。”

阿姨解釋着自己遲來的原因,等看到宋姣正拿着筷子,便開心起來:“快餐店的東西是不好,先将就一下,等小宋出院,再給你們做好吃的。”

許今朝打起精神,她說:“阿姨,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早上再過來,我在這陪着宋姣。”

李阿姨連連擺手,不肯照辦。

“我沒事,小許你工作忙,你陪小宋吃完飯就回家,我守着。”

許今朝堅持道:“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宋姣談,你早回去早休息。”

宋姣也說:“阿姨,你明天幫我把筆記本拿來,別忘了電源線。”

兩個人意見一致,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排,李阿姨無法,她臨走前叮囑許今朝。

“不要讓小宋下床走動,醫生說要靜養的。”

送走李阿姨,結束晚餐,許今朝把餐盒等物品打包收拾好,丢去醫院的垃圾間。

這間病房在西南角,位于走廊盡頭。

窗外是沉沉夜色,鋪蓋天地的黑絲絨間點綴着城市燈火,許今朝回來時,宋姣正透過窗子望向夜空。

許今朝坐到她身邊,一并向外看。

宋姣說:“我從有意識起,就已經不正常了。”

許今朝收回視線,轉到宋姣臉上。

後者仍然凝視窗外,華城夜裏亮起的霓虹映在她濃深眼瞳中。

“我最早以為,其他人也和我一樣,我們都會直覺地模仿成年人展示出的情感,喜怒哀樂,那些神态與肢體語言,而成年人也是從他們的父母那裏學到這些,大家約定俗成地表演。”

宋姣終于正過臉,許今朝發現Omega的神情稱得上沉靜無波。

“當然,我那時候還不知道這叫表演。”

她越這樣平淡不起波瀾,許今朝就越覺得難受,但她沒有說話,選擇安靜傾聽。

“不難過,不喜悅,這就是我之前的狀态,”宋姣向她形容自己的感受,“偶爾會有起伏,但次數不多。絕大多數時候,我的感覺就是沒有感覺。”

宋姣冷靜陳述:“少數有的那些情緒起伏裏,我更多在憤怒,恐懼,我會因為被壞小孩扯亂頭發而憤怒,會在從樹上摔下去時恐懼。”

“快樂也有,爸爸媽媽都在身邊,我感受到快樂的幾率就比較大。”

她頓了頓,輕聲說:“我媽媽死的時候,我挺難過,心髒有點疼。我告訴自己,沒關系,其實媽媽本來在家裏的時間就不多,于是我慢慢就好起來了。”

“我爸去醫院認屍前很平靜,回來後很平靜,他給我媽媽辦葬禮時也很平靜,我以為他的想法和我一樣。”

“可等要把骨灰盒埋進墓地裏時,他開始發抖,開始流淚,他那時候是很高大的一個男人,卻站都站不穩了,摔倒在地上掙紮。”

宋姣看着許今朝壓抑不住難過的神情,她陳述:“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處了,我那時候甚至不能與我的親人共情。”

“他一直在哭,眼淚都流幹了,我覺得他的眼睛像是快要流血,勸他不要再哭。後來我去洗手間,聽到來參加葬禮的人議論,他們說,宋姣有點奇怪,她媽死了,她都不流淚,那麽鎮定,看着很吓人。”

宋姣擡起手,用指尖碰觸自己眼下。

“我這才真正意識到,我是個異類,我很反常,我是個連為自己媽媽的死哭一哭都做不到的怪人,我的表現會讓常人抵觸。”

許今朝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浸滿鹽水的棉球塞滿,讓她咽喉脹疼,發不出聲音。

宋姣跳過了[許今朝]相關的部分,她向許今朝伸出手,而後者立刻起身坐到她身邊,用溫熱手掌牢牢握住她的手。

她從中汲取到暖意和力量,凝視着眼前為過去的自己而痛苦的女Alpha。

“你知道嗎,你現在是彩色的。”

宋姣覺得對方肯定能聽懂自己的話,許今朝就是那樣擅于共情與理解的人:

“我的世界從前是灰色,你帶來了改變。這不是突然間發生的變化,而是不知道哪一天起,我逐漸感到世界變得不太一樣。”

“我從不知道有色彩的世界能這麽美,我思來想去,發現這是你展示給我看的。我就覺得,我得留下你,因為我還想繼續看,看更多,我不能在擁有後再失去。”

宋姣看到許今朝的眼眶在泛紅,她說:

“我不想回到過去了,這就是我的想法。我覺得現在真好,真美,帶給我這些的你真好,我希望你也能這麽快樂,和我一樣快樂。”

有眼淚在順Alpha的臉頰流,對方仍睜着濕潤含淚的漂亮眼眸看她。

宋姣用沒被緊緊攥着的那只手去為她擦拭淚水,她的心裏有些酸脹,卻也僅此而已。

“你看,這就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她悶聲說:“我還是做不到。”

許今朝覺得自己的臉現在肯定很醜很難看,她低下頭,松開宋姣的手,倉促去扯床頭櫃上的抽紙袋。

她塞給宋姣紙巾,讓對方擦手,才又胡亂扯了幾張去擦自己的臉。

宋姣沒有再說話,許今朝拚命平複着情緒。

等終于心态平穩一點,她才擡起頭,勉力露出笑容:“其實,情感過于豐富也不是好事,就像我,容易在人前失态。”

宋姣卻說:“不,至少對我而言是好事。如果你沒有這麽強烈的情感,我可能也不會有機會感受到這些東西。”

這是發自宋姣心底的慶幸。

她慶幸許今朝是許今朝,慶幸她的善于共情、慶幸她樂于幫助他人、對自己行為負責的習慣。

或許在很多人見解中這些不是優點(包括從前的她)。

可如果許今朝舍棄她,又或者平淡的對待她,待她不這麽好,不這麽包容,她的生活恐怕真就沒有機會添上亮色了。

宋姣不管其他人以任何角度做出的評價,這個正勉強微笑的女人是她眼中的完美,是吸引她靠攏的迷人火焰。

她告訴她:“我向你保證,我現在說的所有話都是真話,沒有一點造假。如果我剛才撒謊,就讓我重新回到灰色調的世界裏去。”

許今朝沖她搖頭,她的聲音依然沙啞。

“別對自己發這種毒誓,姣姣,我也希望你永遠快樂。”

宋姣期盼地問:“所以,我們還會像從前一樣,是不是?”

這就是她選擇将原委說清楚的原因,她怕如果不和許今朝說明白,Alpha會戴有色眼鏡看她,誤解她的言行。

許今朝沖她伸出尾指,宋姣也立刻用自己的小指勾住。

Omega肌膚依然微涼,像一尾冷血的小蛇,迫不及待用尾巴尖勾纏上來。

可許今朝知道,她的惡意永遠不會向自己展示,她之所以緊密纏繞,也只因為怕被丢棄。

許今朝豎起拇指,兩個人的指腹對接,蓋上一個小小的戳,她保證:

“這是當然,否則你想怎麽樣?像以前欺負郁蘭那樣,天天用語言鞭打我嗎?”

宋姣忍不住笑起來,她的歡喜難以掩藏,讓那張姣美的臉耀眼閃光。

“別以為我不知道,郁蘭背後沒少跟你講我壞話。”

許今朝道:“你對待她态度變溫和之後,她基本就不大說了。”

她松開與宋姣勾指作保的手,詢問對方:“我給你拿牙刷和口杯來?”

許今朝打算讓宋姣在床邊洗漱,李阿姨帶來了各種用具,她在病房的衛生間看到熟悉的臉盆。

宋姣卻搖頭:“我下午就不太礙事了,沒再頭暈嘔吐,我自己能走路。”

許今朝勸說無果,只好放她自己起身去洗手間。

宋姣走得很穩,許今朝一直看着她的動作,發現的确還可以,才放心開儲物櫃拿之前放在裏面的洗漱用品包。

她拿出自己的牙具,也鑽進洗手間,和宋姣一高一低并肩站着。

病房洗手池對面是大鏡子,許今朝往牙刷上擠牙膏,埋頭刷牙。

宋姣則看着鏡中的Alpha,偶爾又用餘光掃一掃本人,确認她正真實的存在着。

這讓她心中異常滿足,在意的人就站在自己身邊,哪兒也不會去。

現在并不是兩人日常就寝的時間。

但考慮到宋姣還處在腦震蕩後的觀察期,應當多睡眠養身體,結束洗漱後,她就趕宋姣去睡覺。

宋姣:“現在才幾點……”

許今朝:“隔壁病房的病人都在睡覺了,趕緊躺下。”

宋姣無法,只好乖乖上床躺好。

她卻不肯閉眼,看着許今朝:“你不睡覺嗎?”

許今朝道:“我去護士站租個陪護床,一會兒就回來。”

宋姣卻是靈光一閃,她像毛毛蟲一樣往床邊挪動,讓出位置:“睡我旁邊呀。”

許今朝無奈:“你不擠嗎,不熱嗎?”

宋姣堅持:“不擠,這病床挺大的,睡我們兩個人足夠。我也不熱,快去拿枕頭,我看到李阿姨整理放在儲物櫃裏面了。”

“怪不得阿姨來的時候提着好大的包,枕頭都拿來了……”

許今朝嘀咕着,拉開儲物壁櫃,裏頭塞着李阿姨拎來的大包,包裏果然有個小抱枕。

許今朝拍了拍抱枕:“這是咱們家沙發上的。”

關掉病房內的燈,她把小抱枕放在宋姣的枕頭旁,翻身上床,又把病床兩邊欄杆拉起來。

宋姣盯着許今朝的舉動,後者對她解釋:“我怕我們掉下去。”

這病床是不小,但也絕非雙人能舒适躺開的寬度。

不拉好欄杆,她自己摔一下無妨,宋姣的傷還養沒好,再磕到可就壞事了。

許今朝和衣躺好,兩人緊密靠在一起,幾乎肩膀擦着肩膀。

她剛想閉上眼睛,就感覺腳踝上方有點不對勁,有人不老實,在努力伸腳趾抓她癢。

許今朝笑起來:“你幹嘛。”

宋姣:“沒幹嘛。”

許今朝:“小短腿,別跟我鬧。”

宋姣:“第一,我腿不短,只是身高不及你,第二,我在長南女孩正常身高範疇內,傻大個。”

許今朝:“小短腿。”

宋姣:“傻大個。”

兩個人拌起嘴來,最後還是許今朝先停戰,她一把捉住Omega想撓她肚子的手。

“睡覺,睡覺。”

盛夏天裏被Alpha暖呼呼的手握住,其實挺熱,但宋姣莫名覺得安心。

“我剛才說謊的,你不是傻大個,你的體态很好看。”

她這樣告訴許今朝。

許今朝:“我也是跟你開玩笑,唔,你的手腳小小的,很可愛。”

她還捏了捏掌中小手。

兩人終于不再鬧騰搞怪,她們昏昏沉入黑甜之中。

宋姣一共在醫院待了三天。

其實第二天醒來基本就沒有不良反應了,穩妥起見,還是又留院觀察一天。

第三天傍晚,宋姣終于可以出院。

辦理完出院手續,她換好常服,和李阿姨一起收拾那些帶來的東西。

李阿姨念叨:“回家之後,把這些衣服毛巾都扔掉,再往家裏撒些鹽,去去晦氣。這次真是倒黴……”

宋姣把私人物品往包裏裝,心不在焉聽着。

提起肇事司機,李阿姨切換到雎洲方言模式,又快又狠地碎碎念斥責對方。

司機本人被拘留着,他的家人當天下午就到醫院來看望道歉,送了好些補給品,後來談賠償金也沒含糊。

但等李阿姨第二天從來看人的郁蘭嘴裏聽到肇事者開車跑路的事,就立刻變了臉色,和郁蘭一起痛罵對方沒良心。

宋姣勸她:“阿姨,我已經沒事了,你念得我頭好痛。”

她只是随口誇大一說,李阿姨卻大驚失色:“啊,怎麽又頭疼?”

宋姣:“……”

對于阿姨的過度關心,她小人家很無奈,不得不拉住要去找醫生的李阿姨解釋。

許今朝把工作加急處理完,開車趕到醫院接人,就看到Omega對李阿姨無可奈何這一幕。

她心裏暗暗發笑,心想真是一物降一物,宋姣居然怕好心長輩念叨。

宋姣見她出現在門口,忙對阿姨說:“許今朝來了。”

許今朝沖兩人笑,她從包裏拿出一個小首飾盒,捏在掌中搖晃。

宋姣問:“這是什麽?”

李阿姨有心給年輕人們留出私人相處的空間:“你們看一看有沒有落下的東西,我去跟醫生說句謝謝。”

李阿姨走了,病房的另一張病床上現在住着病人。

許今朝對宋姣招手,兩人到走廊說話。

許今朝打開首飾盒,取出一條帶小挂墜的紅繩:“阿姨說要辟邪去晦氣,讓我買紅繩,我挑了個帶招財貓的。”

宋姣瞧見紅繩上微笑的黃金小招財貓,撇撇嘴:“你買這種,阿姨肯定不滿意。”

許今朝把首飾盒放回包中,解開紅繩繩扣。

宋姣伸出手,許今朝把紅繩系到她腕上,Omega的手腕雪白纖細,還挺好看。

許今朝笑眯眯:“這小貓像你,多有福氣啊。”

宋姣盯着那只圓圓臉小貓看了兩秒,順勢伸手點自己臉頰。

許今朝意會,這是在索要好運吻嘛,大方低頭在她臉蛋上啾了一下。

宋姣一臉高深莫測,用指尖撓了撓Alpha下巴。

“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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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朝:啊這,壞小貓心機本色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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