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話一出口,宋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只是想告訴許今朝,自己希望能跟她牽手走,這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暗示嗎?

一切都在腦子裏完美構思出來,先鼓起勇氣,拉住自己渴望去觸碰的人,再望向對方眼睛,輕聲慢語:

“我們牽着手呀。”

卻在執行第一步就慘遭滑鐵盧,力道大到像要飛車劫人,怎麽也說不出已經在腦中過了許多遍的臺詞,全部卡在喉嚨中,最後鬼使神差拖出來郁蘭。

宋姣過去人生裏與尴尬狀态無緣,現在卻親身體會了什麽叫恨不能把頭埋進沙子裏,無法直面犯蠢後的世界。

好在許今朝的确相當擅長解圍,驚訝過後,她順着宋姣的話問:“你是想先帶我去快通那邊嗎?”

快通自立項開始就從好友錄中脫離開,自成一個團隊,由郁蘭作為負責人帶領進行開發與後續運營,不與好友錄混合在一起。

這樣理解完全沒問題。

宋姣立刻道:“對,我們先去快通的辦公處,食堂沒有什麽好看的。”

她躲在許今朝給出的恰當理由背後,假裝自己就是這意思,而不是做出了臨戰就怯的愚蠢行徑。

許今朝笑起來:“好吧,你剛才吓到我了。”

她正打量着園區內部的裝潢,突然被宋姣用力扯住手掌,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或者自己無意中做了不合适的舉動。

宋姣可算能稍微放松,不讓身體那麽僵硬。

雖然有個糟糕的開始,可勉強四舍五入一下,自己的确達成了目标不是嗎?

拚命給自己做着心理按摩,她感受到許今朝輕輕反握過來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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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似乎并沒有太在意她的失常舉動,還是如從前無數次般信賴地給予回饋。

窘境一過,宋姣就忍不住為過往自己堅持拉近兩人距離、讓許今朝習以為常的舉動而沾沾自喜,這無疑很有先見之明。

不過這竊喜并沒能維持多久,宋姣拉許今朝轉去快通所在的南角樓。

從先前的慌張裏脫出後,她與對方手掌相貼的那小片肌膚在逐漸自行發熱。

自己的心跳似乎從胸腔轉移到了指尖,為每一個不經意的小小摩擦而無端加快躍動。

她分明是引路人,手指卻不敢在許今朝掌中挪動分毫。

起初這份灼燙中還帶着些許惶恐,後面卻褪去不安,剩下喜悅與夾雜其中的些許羞怯。

這同樣是宋姣極少感受過的情緒。

她與許今朝不知多少次牽手前行,可在意識到自己的喜歡之後,就忽然有了不同的意義,多出讓她不太敢于去直面身邊人的羞赧。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它既酸且甜,讓人在快樂中感到心悸。

盡管心裏充盈滿了蜂蜜與檸檬混合的甜酸蜜漿,在舌尖品出複雜多變、并不純甜的難言滋味,卻始終不舍得真的撒開,寧可就這樣難過着開心。

真好,宋姣心想,她願意為這種甜蜜支付一些小代價。

如果愛一個人的副作用只是現在的酸澀與害羞,她能繼續喜歡許今朝一輩子,為身邊人悸動到心髒停止跳動那一刻。

她覺得自己真是變得面目全非了,一條條主動推翻過去的準則,只為了在心裏騰出更寬闊的位置,讓她隐秘的愛人能多多占據心田。

可這又如何呢,她現在體會到的快樂是從前許多年加起來都沒有過的強烈,再不願回到原先平靜無瀾的世界裏去。

片刻之後,宋姣終于夠接受了自己的新定位,和在這前提下與Alpha的牽手。

她當真是相當善于适應環境的人,方才還想着要習慣為單方面的喜愛承擔代價,現在已經将那些伴随生出的羞澀驅逐走,理直氣壯享受起快樂。

她不再像個被握住手的小木頭人,而是輕柔熱烈給出反應,将自己在罕見發熱的手指展開,讓簡單交握變成主動的十指相扣。

許今朝的視線再次被這變化吸引回宋姣身上,微微低頭看來。

宋姣送給她一個微笑,覺得無比暢快,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點竅門,關于應該如何自然、和緩地展露愛慕,給予暗示。

Omega總算重拾回了勇氣。

許今朝不太明白宋姣今天的各種反常舉動來源,只覺得這笑容美麗亮眼,看得人心尖發暖。

她也對宋姣微笑,任由對方将牽手升級得更親昵。

好友錄的新園區由多棟面積不小的低層樓共同組成,快通所在的辦公處在園區南角,單獨劃分出有回廊相連的兩棟獨自使用。

許今朝發覺快通樓的外牆顏色和好友錄有明顯區別,以藍與灰色為主體,這是快通軟件logo的配色。

宋姣道:“外牆是後期刷好的。總要有個區分,畢竟是獨立團隊,這也是郁蘭的建議。”

走進大樓內部,這裏裝潢隔斷基本以玻璃為主,許今朝猜郁蘭辦公室估計也是如此,宋姣惱火後才賭咒發誓要鏟她防窺膜。

和兩人打上照面的員工紛紛對宋姣問好,後者現在心情好極了,毫不吝惜的對他們回以笑臉。

走遠之後,人群才開始議論。

“宋總今天似乎挺高興,她笑得真好看,比咱們,咳,溫柔多了。”

“她身邊的Alpha有點眼熟,跟宋總什麽關系?”

“你消息有夠落後,老板娘呗。宋總的Alpha妻子,創立萬物通的許今朝,也是咱們股東之一。”

“這恩愛秀的……”

“別閑聊了,仔細着點皮,讓頭兒知道你們就完了。”

“她基本不出辦公室……好吧。”

短暫八卦之後,聚頭交流消息的快通人立刻在名為郁頭兒的無形恐吓中作鳥獸散。

自家的頭兒郁蘭,漂亮是真漂亮,技術是真厲害,一張含刀帶刺的冷臉也是真吓人,偶爾冷笑起來像要吃小孩,沒誰想碰她的黴頭。

上次從好友錄那邊調來的新人還拿‘郁頭兒’這個稱呼玩笑,說你們快通的老大聽上去就很甜。

結果沒幾天趕上郁蘭的車出故障,新人傻傻說可以順路捎帶她回家,第二天再見面已經變得噤若寒蟬,比誰都慫了,這種恫吓力簡直可怕。

宋姣和許今朝上了電梯,到郁蘭辦公室所在的三層去。

不出所料,三樓的隔斷風格與底層保持一致,都是大片全景玻璃,到處可見快通的logo裝飾。

郁蘭的辦公間在東南角,兩面落地窗,兩面隔斷牆。

不同于其他半貼或不貼防窺的辦公隔間,郁蘭這間的玻璃牆被從頭到腳貼了厚實磨砂防窺膜,門縫也被防風條擋得密不透風,小飛蟲都不能從外頭看見裏面的人。

宋姣松開許今朝的手,走到門前,沖Alpha眨了眨眼,招手示意她跟過來。

許今朝立刻明白,壞心眼小貓要捉弄郁蘭。

她站在宋姣身後,就見Omega用指節輕輕叩了三下門。

片刻之後,裏頭隐約傳來郁蘭冷淡的聲音:“進。”

只聽這聲音可完全品不出任何異樣,似乎就是不茍言笑嚴厲上司面對來彙報工作員工的态度。

許今朝低頭湊到宋姣耳邊,輕笑着調侃:“我還以為她會反住鎖門。”

宋姣被她發笑的細微呵氣掃到耳廓,覺得那一側耳朵連帶半邊臉頰都開始發熱,身體不覺繃緊,又強迫自己放松。

她轉動瞳仁,用一種略帶譴責的眼神掃向Alpha,下垂眼裏閃着些委屈的微光。

許今朝一時沒明白宋姣為何這樣看自己,卻也在這含嗔似怪的掃視裏噤聲。

她住了口,可看着Omega又垂下纖長眼睫,将水亮濃黑的眼瞳遮住,心尖又有一點莫名的觸動與憐愛。

許今朝沒來得及細想,宋姣已經扭動金屬門把,将玻璃門推開。

郁蘭的辦公室內部與其他隔斷間無二,面積還要更小一些,路上宋姣對她提起過,這位社恐人士覺得狹窄點的屋子更有安全感。

選擇兩面貼外牆落地窗的位置也是同理,能讓她不至于覺得被人四面包圍,獲取一點心理上的小安慰。

辦公室玻璃門邊有張展開的小靠背椅,椅子上貼着‘請放此處!’。

許今朝差點笑出聲,宋姣雖然說起,郁蘭要求幫她送午飯或重要文件的員工把東西放在門口,但看到打印紙上加粗的黑體字和感嘆號,仍然忍不住笑意。

郁蘭,本色不改。

如無必要,社交活動能少則少。

她跟着宋姣進入辦公室,視線轉到內部,發現郁蘭的辦公桌擺在距離門最遠的靠牆角落裏,這無疑是個很古怪的位置。

辦公桌後那塊落地窗的長簾被拉到桌子邊緣,可許今朝分明記得從玻璃牆外看不到內部任何動靜,估計是郁蘭自己心理上的被窺視感作祟,才要把身體用窗簾藏起來,與外隔絕。

電腦顯示屏和亞克力擋板遮住了郁蘭大部□□體,從門口只能看到女Alpha蓋在發頂的柔軟皮革帽子和捏着鼠标的右手。

許今朝不得不感慨,郁蘭真是把抗拒進行到底,恨不能寫上大字穿在身上。

宋姣把辦公室門合攏,勾住許今朝手指,輕快朝郁副總走去。

靠近辦公桌許今朝才看清郁蘭的臉,對方視線緊緊盯着電腦屏幕,絲毫不給來訪者,不知情人只怕還以為這是上司的習慣性冷漠。

兩人都站在她面前了,有張美麗厭倦面孔的女Alpha仍沒分出任何一點餘光。

“什麽事?”

這種視而不見的功夫就很絕,宋姣輕敲了敲桌面,語氣一本正經:“來客人了。”

郁蘭從屏幕前刷地擡起眼睛,許今朝終于笑出了聲,宋姣也露出笑臉來。

剛才還一臉冷淡的郁蘭在笑聲中大聲抱怨:“啊,我就知道!”

她往後一躺。

“我手下人從來不會進門不講話,太過分了,許今朝你也不管管宋姣!”

三人認識這麽久,郁蘭現在在宋姣和許今朝面前還算比較放松,不會像從前那麽緊繃無措、寡言少語。

宋姣無辜道:“是許今朝的主意。”

郁蘭才不信:“開什麽玩笑,只有你才有這麽多吓唬人的壞心眼。”

許今朝仍然在大笑,宋姣則補充:

“至少許今朝沒阻止我。”

郁蘭方才被敲門聲搞得坐立不安,以為又有什麽需要自己出去處理的問題,現在也懶得(主要是沒辦法)再跟宋姣計較。

她轉為控訴許今朝:“你跟你老婆合夥欺負我,真要命,你被她帶壞了。”

許今朝可算止住了笑聲,她帶着笑意跟郁蘭致歉:“我錯啦,你原諒我吧。”

郁蘭對老實朋友的道歉沒有抵抗力,嘴裏嘀咕着:“下不為例,把我搞出毛病對宋姣可沒什麽好處。”

她揉揉自己吓到冰涼的臉。

“我還沒問,你怎麽過來了?不是在休養嗎。”

許今朝看向宋姣,後者攤開手:“她是個勞碌命,在家裏也閑不住,我幹脆讓她跟我來好友錄玩,至少能呼吸點不一樣的空氣。”

郁蘭不覺得好友錄的空氣有什麽好呼吸的,這裏每一寸都彌漫着緊張,節奏快到飛起,但也很嫉妒宋姣能随身攜帶老婆上班。

“不公平,為什麽宋姣可以随便帶人來公司,我也要把姐姐帶到身邊!”

宋姣微微一笑:“許今朝是我特別任命的總裁顧問,開支從我薪水中扣除,職位給你參考,只要你能說服秦姐。”

這顯然不現實,秦令月暫時接手了萬物通CEO的職位,和蔣超、林琦、王小千等分攤開從前屬于許今朝的沉重工作。

秦令月對這家她與衆多合夥人們共同建起的公司有着高度的熱愛與歸屬感,要她來好友錄劃水絕不可能,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升起,天空下牛奶雨。

郁蘭整個人蔫了,她癱倒在辦公椅裏,用一半靈魂祈禱:“許今朝,你趕緊健康起來。”

許今朝笑:“承你吉言。”

宋姣迫害完自己可憐的副總,心滿意足牽着漂亮心上人離開,郁蘭在身後嘀咕:“快走吧,至少給我留點一個人的清淨。”

宋姣的辦公室在園區主樓,這是好友錄面積最大的一棟樓,位置也是頂層。

與快通樓裏那種大面積使用全景玻璃的裝潢略有不同,主樓頂層的隔斷牆更多應用普通石膏隔斷。

這是租下這片園區前就已經裝潢好的,因為急着搬遷進來,并沒拆除重裝,而快通那頭當時還是空曠一片,現在是郁蘭團隊過去前裝修出來的效果。

宋姣把許今朝領到自己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其實算是個套間。

除去進門後的辦公區域,裏頭附帶有休息室與衛生間,休息室安置着沙發和床,中午可以在此小憩,又或加班無法回家時将就睡下。

許今朝注意到辦公室角落裏展開搭起的畫架,宋姣輕描淡寫:“讓助理早上順便捎來了。”

宋姣昨天晚上才跟許今朝提起要她來好友錄,今早就已經把可以讓Alpha作畫消遣的畫具準備了個齊全。

她對許今朝說:“我也不懂這些,就讓人随便買了。你去試試,看合不合用。”

許今朝心中動容于宋姣的這份貼心,也不覺得畫架能有什麽不合手,但還是乖乖去畫架前坐下。

她的角度正好斜對着宋姣那張實木辦公桌,桌後沒有擺書架或博古架等常見的裝飾,而是一張巨大的白板,宋姣能随時轉身在上頭寫些東西。

這簡陋随心的裝潢設計肯定不是出自正經設計師之手,只能是宋姣自己的要求。

實際上這間辦公室雖然面積不小,卻并沒有多麽精心裝飾填充,除去辦公桌、飲水裝置、窗邊待客的小茶桌,就是才安置上的屬于許今朝的畫架。

Omega轉到辦公桌後,寬大舒适的真皮座椅中坐進含着微笑的女掌權人。

不需要彰顯精英身份的正裝與妝容,剪短到肩下的長發自兩鬓編發挽在耳後,這張精靈似的美麗面孔凝望向自己,這所有的随性與自在,無疑都是心底真正自信的體現。

宋姣道:“我要開始工作啦,你要是在我這兒無聊,可以出去逛逛。園區這邊你也看到了,占地挺大,有很多有意思的設施,我休息室還有備用電腦,你想怎麽都可以。”

這其實是她的違心之語,宋姣無比希望許今朝能留在自己身邊,就待在這間辦公室裏,自己視線可及的地方。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應全憑自己喜好來固定Alpha的位置,對方又不是能随心意擺動的裝飾物品。

宋姣雖然保有私心、想讓許今朝離她近些才鼓動她來好友錄,卻更想許今朝能玩得快活,不想對方有哪怕一分鐘的悶悶不樂。

她卻聽到許今朝輕快回答:“不出去了,我跟你在一塊兒又不無聊。”

這簡單話語聽在宋姣耳中比天籁還要動聽,Omega不由露出笑容,又覺得自己這麽輕易就開心笑顯得有點傻氣,努力壓制住笑意。

許今朝的确覺得和宋姣在一起就充實,這是和在萬物通的奮鬥一樣能讓她滿足的事情。

尤其在生病之後,她明顯感覺到了精神狀态在随身體一并出現下滑,這一定程度上比身體上的虛弱更難以讓人忍受。

她開始變得耐不住獨處和寂寞,渴望能在人群中獲得溫暖,渴望感受到存在的價值,而最能帶給她這些安全感的人無疑是宋姣。

許今朝其實對自己的隐秘想法有些不恥,尤其看到宋姣抱着玫瑰花回來的那一刻,她心中立刻升騰起要被抛棄了的恐懼。

那時與該如何釋然接受的思考一并出現在腦海中的,還有一股要不計代價留下對方的強烈執念。

後面這種想法并不道德,因為許今朝比誰(甚至比宋姣)都清楚,她與Omega的婚姻并非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上,更不是正常概念裏穩定健康的情感關系。

假如宋姣真的有了能欣然接受的追求者,許今朝理應祝福她們。

畢竟她再将對方視作精神支撐,她的姣姣首先也是個有獨立自主思想的人,她該為她終于覓得良伴而高興,而非自私陰暗地想着怎麽才能挽留她在身邊。

她大約從沒想過宋姣還有離開自己這種可能,才在猛然思及此處時害怕起來。

許今朝有一瞬曾萌生出吐露真實的沖動,她想和宋姣說清楚。

她不是[許今朝],她是個孤獨生活在這裏的陌生靈魂,始終無法放下一切真正融入,兜兜轉轉,與這世界唯一真正強有力的紐帶還是宋姣。

宋姣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如果她真的說出口,或許Omega會選擇留下。

陪伴這個軟弱的她,明明說過不需要回報,卻又想挾着微末恩情、請求對方不要離開的自私的人。

所幸事情并沒往她設想的糟糕方向發展,那束花兒甚至還是宋姣買來,別別扭扭要送給自己的。

許今朝長松一口氣,卻也真正意識到自己心底裏的脆弱面仍在,它或許還在不知不覺中發展到了有點不正常的狀态。

她在這裏生活越久,打下的烙印越深,與之相對的隔閡也越深。

這并不沖突,越多人接受許今朝形象的[許今朝],她就越清楚自己不是[許今朝],越想念屬于真正自己的世界。

這種既割裂又緊密關聯的感覺糟糕極了,她又無人可傾訴心中所想,只能深深埋藏起來,放任它在深處擴散。

只有和宋姣在一起時,許今朝才能真正放松,而非自我麻痹,她很難形容這其中的差異,卻的确在與Omega的共處中感到安心。

宋姣上午有個會要開,商讨快通的下一步發展前景。

等她回到辦公室,就看到許今朝坐在落地窗前向外瞧,看背影似乎在發呆。

宋姣輕喚她:“許今朝?”

許今朝回頭,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宋姣在沖自己微笑:“走吧,我訂了附近的餐廳。”

許今朝這才發覺已經到了中午。

她收拾起心情,起身朝宋姣走去。

她們并肩時,Omega主動拉住她手掌,這動作輕柔自然多了,不再是早上時急促倉皇的猛扯。

許今朝也從與這微涼小手的交握中獲取到了支撐的力量,終于重新開心起來,覺得未來依然值得期許。

宋姣訂下這間餐廳是郁蘭推薦列表中的幾家之一,因為距離好友錄最近而雀屏中選。

餐廳的環境很清幽,播放着輕快舒緩的樂曲。

兩人點完餐,由于一切進展順利,宋姣的心情極好。

她展開餐巾紙,用水筆在上頭勾勾畫畫,內容是手牽手的兩個奇形怪狀醜小人。

許今朝不禁問:“你畫了什麽?”

宋姣得意展示簡筆畫給她看,并說:“畫了我和你。”

許今朝早已經受過宋姣畫技洗禮,她笑起來,接過那張質量極佳的餐巾紙,仔細端詳。

或許由于畫上的內容是她與宋姣,許今朝都不覺得這畫風醜了,反而看出幾分獨特的風格。

她興致起來,跟宋姣要來那支水筆,認真在小人下方标上兩人姓名,拿給宋姣看。

宋姣的神情有些糾結,許今朝搞不懂她怎麽了,不由又開口:“有什麽問題嗎?”

宋姣道:“唔,你把我們兩個的名字标反了。”

許今朝:“……”

她才不信,指着略高那個小人:“這難道不是我嗎?”

宋姣卻說:“我想在畫裏當比較高的那個啊,反正我現實裏已經比你矮了。”

因為宋姣實在沒畫出什麽要緊的體貌特征,兩個小人除了一高一矮外,都醜得不相上下,還真看不出誰是誰。

許今朝沒想到她這麽幼稚,在畫裏要當高個子,有點哭笑不得。

宋姣咕哝:“好吧,标錯就标錯。”

她拿起水筆,又開始在餐巾紙上勾描另一個小人。

許今朝看着Omega認真低垂的眼睫,她忽然說:“宋姣?”

宋姣停手,擡眼望過來。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對吧?”

-------

作者有話要說:

姣姣(誠實):我恨不能把你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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