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許今朝的問話幾乎讓宋姣心髒漏跳了一拍。

水筆尖在餐巾紙上不慎戳下,新小人的臉邊頓時多出一個小點。

宋姣顧不得再去管紙面上那個醜小丫頭,她曾不知多少次向許今朝詢問,索要永遠陪伴的承諾保障,卻還是第一次由許今朝問出這種問題。

在驟然頭腦與心跳的空白之後,她不由生出一些微小的美麗妄想來,可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不敢确認。

宋姣的嘴唇動了動,沒有立刻給出保證,即使內心已經在猛烈叫嚣着趕緊答應對方,吐出口的卻是反問。

“……為什麽這樣問?”

許今朝的神情有些迷茫,這并不是弄虛作假,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為何向宋姣問出這種問題。

Alpha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算了,當我沒有說吧。”

她迳自低下頭,可宋姣很焦急,不肯就這麽結束話題,從桌對面伸出手捉住許今朝的手掌。

這引得許今朝再次看向她,也讓宋姣有機會去閱讀對面人的神情。

Omega不由憎恨起自己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她失望看出,許今朝似乎并沒有她渴望中的那種意思。

盡管知道自己心中的妄想已經落空,宋姣依然請求許今朝再好好想一想,給自己個稍微正向點的回答。

“你是,你是想一直跟我在一起,不想離開我,也不想讓我走,是這樣嗎?”

許今朝望着Omega透出祈求的美麗小臉,她能從這神情中看到類似于自己曾油然升起的那種恐懼,仿佛一面情緒的鏡子,映照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她。

她忽然意識到,宋姣從前為何總會一遍遍詢問、希望自己能保證留下,她當時肯定也和自己現在是相似的心境,不想讓精神的寄托飛走,再次變回孤單的一個人。

許今朝心頭鈍痛起來,立刻說:“是,我是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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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目前能給出來對宋姣最堅定的回應,她渴望和對方一直生活在一起,也許兩個孤獨的人互相陪伴,就能消弭掉身不由己的衆多苦悶。

宋姣露出一點笑容。

許今朝無法參透這微笑背後的含義,只覺得既酸又甜,比自己現在的心情更複雜百倍。

Omega深吸口氣,她對許今朝說:“只會是你抛下我,不會是我抛棄你。”

這是一個沉重且苦澀的保證,她把自己擺在低下的位置,說出這種單向的卑微誓言,讓她的Alpha安心。

宋姣在這一刻無比理解《太陽湖》裏的阿妮塔,為何她會做埃斯特拉忠誠的守護者,在對方需要時出現,又在對方重拾生活信心後離開。

一切只因為愛意,她們都愛慕着一個完美的拯救者,又深刻明白自己多麽渺小與膽怯,只能盡其所能取悅她們喜歡的人,渴求着命運能賜予一點幸運。

她真不希望自己是阿妮塔。

但宋姣又能清楚看到,許今朝看過來的眼神中,似乎并沒有自己對她投以的那種熱烈感情。

宋姣并沒有太沮喪,她多少還是尋找到一點寬慰,Alpha同樣離不開她,害怕着被丢下。

她實在不舍得對方受這種苦,所以對她鄭重許諾,把象征抛棄權力的權杖交進她掌中。

這對自己而言被動極了,可有些事情确實強求不來,那她寧可先讓自己喜歡的人舒服好過些,這是宋姣能做到的全部。

許今朝想要反駁些什麽,宋姣卻沖她搖頭,Omega輕聲說:“你別害怕。”

這還是第一次由她說出寬慰安撫的話,先前都是許今朝告訴她別怕,現在調換位置,宋姣只感到輕松。

她心頭仍殘留有一點求而不得的酸澀,但終究确認了許今朝的确對自己有着某種依戀,無論出自什麽原因,這仍是能令人稍微愉快起來的事實。

她甚至可以從容微笑了,不再需要勉強自己,而是相當鎮定地展露笑容。

退讓現在對她而言變得無比簡單,宋姣恍然發現,原來只需要向後邁出最困難的第一步,就可以迅速适應,開始大步奔跑,離從前的底線越來越遠。

她松開許今朝的手,微微側頭,用指尖點向自己頸項間。

“如果你依然不放心,可以戴個項圈鎖住我,把鏈子握在你手裏。當然,這得是在人後,不能曝光出去,畢竟我現在代表的不止是自己,還有好友錄這個整體。”

宋姣曾想過在Alpha雪白脖頸間圈起皮革項圈的模樣,誰知首次将這幻想中的舉動說出口,卻是應用到自己身上。

她看出許今朝的不安僅來自于缺乏安全感,所以用這種半真半假的調笑暗示:

我願意全心服從于你。

盡管Omega的口吻已經相當閑适随意,無限接近一個玩笑。

可她的眼神沒有任何遮掩,了當直接地望過去,讓許今朝為其中包含的認真意味而心神震蕩。

[許今朝]費勁手段都沒能降服的烈鷹,斂起翺翔天空的翼,垂頭向自己親昵貼來,還要交托出賴以掠食的利爪,主動教自己鎖上鐵鏈,只為了換得她的安心。

許今朝突然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往日裏能言善辯的喉舌一時不知所措,只能用搖頭的方式來拚命拒絕,卻也傳達不出其他訊息。

宋姣并不在意對方的反饋,她現在很惬意,還有心情繼續用談笑口吻對Alpha許諾。

“好吧,雖然你現在不想,但我保留你私下随意支配我行動的這份權力,如果你哪天又想了,随時歡迎執行。”

她沖許今朝眨眼,重新拿起那支黑水筆,繼續自己在餐巾紙上的塗鴉。

宋姣循着自己的直覺往後退,終于在抛卻一切後重獲安寧。

她覺得好極了,不用去絞盡腦汁思考和争取的感覺真不錯,難怪郁蘭總喜歡往原地一躺,然後什麽都不管,任事情自由發展。

做擺爛的鹹魚果真比拚命努力要舒服得多,當然,僅限于自己針對許今朝的單相思這方面。

她迅速在紙巾上畫完計劃中自己和許今朝未來的那個小丫頭。

因為畫中兩個媽媽已經牽着手,所以只好委屈一下‘乖女’,一個小人獨自站到大人們旁邊。

不過宋姣想了想,還是良心不安。

就又快筆給她添上手拉手的玩伴,一個同樣穿裙子的奇怪長相小姑娘,讓小可憐不至于孤單一人。

全部畫好,宋姣把餐巾紙再次展示給許今朝看。

許今朝盡管心裏亂成一片,卻還是忍不住指向陌生的新人物:“這又是誰?”

她想到宋姣可能會說‘我們的二胎’之類的言語,沒想到Omega介紹道:

“是乖女兒的好朋友,我還沒想好她的身份,總之寶貝開心就好。”

宋姣上回還嫌棄自己畫的孩子醜,現在補上兩個醜媽媽,全家人畫風和諧起來,就重新變回滿口乖女兒。

許今朝被逗笑了,原本有些壓抑住的心情随之松快開來,她端詳着餐巾紙上的兩大兩小,問宋姣:

“能把這幅畫送給我嗎?”

宋姣有點驚訝,她清楚自己的塗鴉到底什麽水平,因此也就随便畫兩筆取樂,自己都沒把它當成正經畫作。

許今朝卻鄭重詢求起她的同意,這讓宋姣很開心,感受到來自對方真誠的重視。

她立刻把餐巾紙邊角壓皺的部分撫平,然後才遞給許今朝:“它是你的了。”

許今朝接過餐巾紙,取出錢夾,整理出空閑一層,小心折起紙巾放進去收好。

等再擡頭,就看到對面Omega閃亮的眼睛,許今朝沖她笑了笑,才輕聲道:

“別再說先前那種話啦,你的自由應該只屬于你自己才對。”

許今朝的情緒仍然沒有理順,但現在告訴宋姣的話卻無疑不需要任何理智來衡量。

宋姣回答:“可是,我覺得這樣很輕松。你知道嗎,我們兩個人都在害怕失去,如果非要有一個交托出自由讓另一個安心,我寧可那個人是我。”

許今朝微怔,宋姣已然把水筆筆帽合攏,凝望着她強調:“我不願意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任何。”

這是宋姣的肺腑之言,她不希望許今朝有任何勉強,她所渴求的東西早已不再是留下這個人在身邊那麽簡單,而是變成精神上更高層次的追求。

還有什麽比兩個人真心相愛還要複雜且美麗的事情嗎?

宋姣至今仍不能完全像一個尋常人那樣,自在順應自己的情感去做事,她知道自己腦中的系統太不完善,有着大大小小的缺口。

她始終不敢放任這臺有缺陷的機器自由運轉,也承擔不起它如若失控可能帶來的後果。

可在許今朝這裏,宋姣已經發覺自己很難去壓制住那些躁動的感情。

好在她從Alpha身上學到了好多行為準則,奉獻,包容,退讓……宋姣說不清自己究竟為什麽會為這個人着迷,是否與這些有關。

但她知道,只要秉承這些準則,她的感情肯定不會傷害到對方。

因為許今朝自身從前的掙紮與迷茫就從未波及到過她,雖說那時候宋姣也并沒有什麽可被創傷的點。

我可真是個很貪心且極端的人,宋姣想,又想得到人家的愛,又要人家是真心主動愛我,而非勉強為之。

這麽多不知羞恥的要求,能得到上天的許可嗎?

宋姣不願去細想,她只是告訴許今朝:“為所欲為不能讓我快樂了。”

這頓午餐對于許今朝而言,氛圍多少有些不同尋常。

她苦惱于宋姣這些模棱兩可的啞謎,想要追問下去,可Omega卻怎麽都不肯清楚表述,吝啬地透露出一些謎面,就撒手讓她自己猜。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過多耗費精力思考,許今朝午餐後不久就開始困倦。

等兩人回到辦公室,宋姣帶昏昏欲睡的她去休息間午睡。

許今朝幾乎是沾到枕頭的下一秒便睡着,陷入朦胧的黑沉中。

她回到了很久之前。

許今朝忘記了很多重要事情,怎麽都回憶不起來,她強迫自己抛開雜亂想法,坐在畫架前等着模特趕來,試圖重新打個草稿。

她先前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成型的稿子意外損毀,必須要從頭開始。

到畫室來找許今朝的謝珺曾看過初稿,她對它表現出了極高的興趣,贊不絕口,可惜畫在馬上就要完成前被入室盜竊的小偷碰毀了。

模特遲遲未到,謝珺坐在旁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不如再想一個主題。”

許今朝卻不甘心,她對謝珺說:“我要重畫一遍。”

不知怎的,謝珺顯得有些煩躁,還沖她發了火:“你就非得在意那一幅畫嗎,你又不是畫不出更好的!”

許今朝本想對謝珺服軟,哄一哄她,她知道自己小女友是多麽喜怒無常的性格。

就譬如兩人間分明是師妹先索吻,先表白,謝珺卻又在她坦然接受後焦慮了很久,也時常在相處中莫名其妙就鬧脾氣。

許今朝一直認為自己是年長一方,應當多容忍些,從前也一直這樣做。

但不知為何,許今朝突然感到難言的厭惡,望着眼前還在無端沖她發怒、宣洩情緒的女孩,心裏有個聲音說:

不值得。

這個人不值得你的任何付出。

她甚至沒來由覺得反胃,似乎有一只老鼠在胃裏上蹿下跳,攪得腹內翻騰,幾欲作嘔。

許今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能容忍對方的任性了,為什麽心底忽然就給好像也沒犯什麽大過錯的謝珺下出前所未有的刻薄定義。

她努力壓制着把人趕出畫室的沖動,只是冷冷開口:

“我從沒幹涉過你創作的自由,謝珺,你又為什麽一定要我改變主題呢?”

對方的抱怨話語戛然而止,女孩兒的臉在慢慢漲紅。

許今朝從沒對她說過這麽重的話,也難怪謝珺覺得難堪,可不知為何,許今朝并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任何愧悔。

謝珺問:“許今朝,你也真夠能忍的,怎麽,終于裝不下去了嗎?”

許今朝冷漠接受着對方無緣由的新一輪指責,她将視線轉移回空白畫布上。

“我就沒見過你這麽假的人,把自己裝得像個聖人,我很早就想問,你累不累?你賤不賤?拼了命讨好身邊每一個人,裝得像沒脾氣一樣,你這不是也會發火嗎?”

謝珺的情緒随話語逐漸激動起來,她不許許今朝看畫布,将畫架推倒在地。

“我真讨厭你,你這種僞君子才是眼裏只有自己、最讓人反感的那類人,每天看着你演戲簡直活受罪!”

許今朝認為謝珺有點莫名其妙,說這麽多傷人的話,可離奇的是,她現在只想靜下心作畫,并不太在意對方的評價。

沒等她細想,謝珺又突然恢複了表面的平靜,她冷笑起來。

“你這個自戀又惡心的同性戀,真以為我喜歡跟你在一塊兒嗎,我當初開玩笑你也能當真。真好笑。”

許今朝終于看向已經将言語升級到攻擊她性取向的女友。

不,前女友,謝珺說出這種話,顯然不打算跟她繼續了,許今朝感覺這場景有些熟悉,似乎自己早就經歷過一遍,再不能引起心裏任何波瀾。

謝珺卻大約誤會了她的反應,先是露出些快意,又有奇怪的掙紮與後悔浮現其中。

許今朝覺得離奇,自己不該有這麽敏銳的觀察力,能細致捕捉到面前人的細微情緒變動。

她站起身,把被推倒的畫架扶起,一旁的謝珺也沒有出聲,畫室中恢複平靜。

許今朝重新坐在畫架前,她對謝珺說:“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不會再去找你,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

對方那張現在只讓她感到厭煩的面孔又有了波動。

謝珺突然落下眼淚來,顯得又憤恨又委屈,好像她才是被辱罵了一通的那個人。

許今朝不明白她為什麽還不走,蹙眉看向謝珺,眼前女孩的淚水無法讓她有任何動容。

謝珺最終說:“別重畫了,重畫對你沒好處。”

抛下這句話,謝珺轉身離開許今朝的畫室。

她與許今朝的模特擦肩而過,後者下意識看了謝珺一眼,趕緊向許今朝道歉:“對不起,許老師,我遲到了。”

許今朝嘆氣道:“沒關系,我這邊剛才也亂糟糟的。”

她本想讓對方繼續按照慣例,擺出臨窗眺望的姿勢,卻鬼使神差說:“你……把頭發散開。”

這姑娘有一頭相當秀美的長發,發質極硬,這會兒正被發繩紮在腦後,這也是許今朝之前的要求。

模特聽話解開了發繩,這些美麗的黑發像烏雲般散開,攏在姑娘肩頭。

許今朝将一張小桌從角落搬過來,往上鋪了桌布,讓模特坐在桌後。

她仔細看着對方,先征求人家同意:“我給你編條辮子。”

模特點頭之後,她才上前為姑娘編發,手法并不繁複,只是極松散地從中下段編起,再将發尾搭在肩頭。*

許今朝做完這些,坐到模特對面。

她仿佛透過眼前人,望見了另一張能引動自己全部神魂、底下蘊藏着無數複雜心機的姣美面容。

她看到陌生又熟悉的缪斯女神,跨越時間與空間,對她微笑。

許今朝這一覺睡得極長,她做了很長的夢,但醒來後完全記不清夢境內容。

她慢慢坐起身,覺得有些胸悶,心髒在胸腔內一陣亂跳,過了好幾分鐘才逐漸平複。

許今朝捂着胸口,視線轉向窗簾間的縫隙,看到外頭天色已經有幾分黃昏的微沉。

室內空調還在吹冷風,許今朝随手拿遙控器把空調關掉,視線也掃到小床對面的挂鐘。

已經傍晚七點鐘,自己居然睡了五個小時,難怪覺得過了好久。

許今朝翻身下床,并不敢動作太劇烈,生怕扯到胸腔。

這也是最近幾個月才出現的奇怪現象,一旦睡醒後有大動作,胸口就有幾率被牽動疼痛。

但檢查結果卻又很正常,心髒沒有器質性病變,肋骨也很健康,不存在炎症。

她略活動了下|身體,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西邊停着正散發萬丈金色光焰的落日,把天際流雲映得橘紅一片。

許今朝有些奇怪宋姣為什麽沒有叫醒自己,現在早過了好友錄的下班時間,透過窗子能看到園區的停車場已經空了大片。

她返回床邊,從小櫃上拿起手機,發現有來自宋姣半小時前的快通信息。

宋姣:[我去南角樓開會,七點十五分結束。]

這大概是Omega看到自己還沒醒,才在會議前發來的消息,以免她醒後找不到人。

許今朝不覺笑起來。

她按熄手機,對着不再發光的屏幕瞧自己臉,确認下宋姣有沒有趁她睡覺搞什麽惡作劇。

臉上幹幹淨淨,沒有貓胡須,沒有奇怪的字跡,宋姣顯然比許今朝想像中要乖巧老實得多。

許今朝覺得自己肯定不能跟宋姣說這些睡醒後的下意識檢查,以免啓發到Omega,當真給她弄出點小動作。

她完全沒反思到是自己把宋姣想得太壞心,收好手機,疊起休息室的薄被。

許今朝走出休息室,把房間門輕輕帶合,辦公室內果真空無一人,電腦也已經關機,空蕩蕩只剩她自己。

她來到畫架前,畫紙上是上午對着辦公中的宋姣簡單打下的草圖。

許今朝審視着自己構圖,片刻後視線又轉給茶桌上的手包。

許今朝拿起手包,取出錢夾,從夾層中抽出折疊整齊的餐巾紙來。

她坐到茶桌邊的軟椅上,展開餐巾紙,其中塗鴉大作入目一瞬,許今朝就笑起來。

Omega屬于非常沒有美術天賦那類人,人物畫得奇形怪狀,一家三口連帶小成員的好友都很辣眼睛。

但許今朝越看越覺得開心,視線在‘宋姣’和‘許今朝’身上來回轉,臉上的笑容就沒斷,一個人傻樂。

她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這塗鴉小人是醜了一點,也不至于有太持久笑點。

可許今朝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最終看一眼就忍不住笑一聲,不得不把紙巾扣在桌面,省得總惹自己發笑。

或許是超長的睡眠讓她養足了精神,許今朝現在精神振奮,心情好極了。

她無意瞥向窗外,掃到南角樓門口走出十幾個小身影,其中迳自朝這邊走來的那個無比熟悉,等專注望過去,發現果然是宋姣。

隔着從主樓到東南端的遠距離俯瞰,都能看出Omega在頗為急切的快步行走。

許今朝拿出手機,給宋姣發了個哭唧唧的顏文字。

發完之後她又擡頭,就見宋姣已經止住步子,似乎在低頭看什麽。

許今朝掌中手機震動了下。

宋姣:[怎麽了?]

許今朝:[一個人好無聊。]

Omega發來一串省略號,許今朝又笑起來,她再看向窗外,就看到南角樓外的小身影精準擡頭看向這邊。

宋姣:[我看到你了,快下來。]

言簡意赅,許今朝才不信她能看見自己,卻還是乖巧回複:[來啦。]

她将手機收起,又把倒扣在茶桌上的紙巾疊回錢夾,塞進手包,興沖沖下樓。

許今朝心頭有些奇異的雀躍,期待着和宋姣見面。

盡管兩個人今天一直待在一起,她仍為這種小重逢而快活。

來到一樓,白日裏熱鬧的大廳已然空蕩安靜,許今朝走出主樓,看見等在臺階下的宋姣。

她那張漂亮潔淨的小臉被夕陽染成了淺橘,連同整齊編在耳後束起的長發也泛着說不出溫柔色彩。

Omega暖暖向她看過來。

許今朝只覺得眼前人美極了,心頭所有期許都被世界滿足,洋溢出許多超标的快樂。

她快步下臺階,主動将微涼小手抄在掌中。

“回家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貓本章前半部分在直覺地以退為進。

但仍然要給小貓勸告:不要太信任自己觀察的結果,人的情感很複雜,有時候并不能一眼參透。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別做謎語人!!!

*這裏是姣姣最早還防備着今朝那會兒,與她共進早餐時常有的造型。

PS:本章中段,今朝實際是回到了現實世界的時間線前,開始逆轉被師妹背刺潑髒水的那段人生。

信息一直傳遞得比較內斂和碎片化,這裏為可能沒完全看懂或跳章過的天使總結下劇情。

謝珺是今朝師妹,她對今朝的感情比較複雜,抱有一定嫉妒心,是兩人中真正在假裝純良無害的那個人。

她跟今朝在一起,是直女稀裏糊塗撩了姬,親吻告白都是玩笑,但其實也有些不自察的喜歡,既恐懼真正發展又禁不住被吸引。

今朝信任她,給她看自己參賽的油畫(設定中這幅畫非常出彩),謝珺為它着迷,自己背地裏畫了仿作。

碰巧今朝畫室進賊,畫被毀壞,謝珺鬼迷心竅遞交上自己署名的仿作,想法是物盡其用,反正許今朝的畫毀了。

但今朝很倔強,要趕在截稿前重畫,謝珺又怕又悔又恨,試圖阻止她重畫。

逆轉時間線的發展:

如正文,在《姣姣》中有過兩年磨練、并隐約存有被背刺後對謝珺印象的今朝,選擇和謝珺徹底翻臉,準備畫下忽然出現在腦海中的那個形象。

至于是誰,大家懂得。

原有時間線的發展:

今朝容忍了謝珺的情緒宣洩,私下重畫提交,但作品比較潦草,又晚于謝珺那幅,審核方發現有兩幅類似的畫,排查時間,疑似剽竊者的罪名安在了今朝身上。

謝珺選擇默認,為保住自己的心态,攻擊今朝同樣是虛僞自私自利的人,那她自私一點也沒什麽,進行了比本章正文中更極端刺耳的語言指責,導致今朝心态崩潰。

作者菌非美術專業,涉及專業部分情節不合理性肯定有,大家盡量無視鴨

[比心]

PPS:師妹名字随手起的,如果趕巧碰上有姓謝名珺的天使,真是抱歉了(雙手合十),你的名字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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