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各占一半

等結果的二十分鐘，是晏風這麽多年來，過得最漫長的二十分鐘。心像是放在平底鍋裏，配着黃油滋滋的煎着。

游戲打開又關上，連朱深說晚自習被占用的消息都無動于衷。

瞄一眼旁邊坐着的陸聞州，結果兩人視線對上，晏風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晏風皺眉：“你盯着我幹嘛？”

伸手把人拉到自己旁邊坐下，陸聞州歪頭靠在他肩上，掀起眼看他，“我有點緊張，借我靠靠。”

“你緊張個屁，你信息素等級又要變高了，還緊張？是緊張下回打架，一不小心失手把人給廢了的緊張？”

陸聞州：“你一緊張話就會變多？”

“你話才變多了，我這是就事論事。對了，國際部那幾個不長眼的，是不是還會找你麻煩？下回叫上我，我幫你打。還有，那天那個人是誰？”

手繞到晏風背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着，像在安撫炸毛的幼獸，陸聞州忍住笑意，沒揭穿晏風。

想起那天的伏特加氣息，晏風不确定對方的信息素是不是也有長進，眼裏閃過疑惑，好奇問，“我以為朱深會告訴你。”

晏風拉着陸聞州的手，翻來覆去玩着幾根手指，“我忘了問。”

在籃球場打架那次，剛打完就拎着晏杳回家，一回家就發現陸聞州早認出自己，一個周末被陸聞州接二連三的攻勢轟炸，哪裏還記得被打趴下的那幾個人。

除了後面來的那個，別的只記得被打得鼻青臉腫。

“你們是不是認識？”

“恩，不止認識。”

晏風突然眯着眼，把陸聞州一根手指往手背掰，語氣不善，“不止認識？那就是很熟？我說你是不是對alpha有什麽癖好？”

“你想哪裏去了。”

陸聞州好笑地握住晏風的手，看了一眼那邊走來的助理，拍拍他的腰，“他叫江辰，只是初中就認識，一直不和，經常打架而已。好了，別鬧，那邊檢測結果出來了。”

晏風：我有理由懷疑，陸聞州剛才那句話是故意說得含糊不清，好讓我吃醋。

正想還嘴，臉色一變——結果出來了？！

剛被壓下去的緊張又迅速爬上來，晏風

坐在椅子上，手被陸聞州拉着，幹脆直接埋臉在陸聞州腰側。

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這麽慫的時候。

擡頭盯着陸聞州，悶聲開口，“要不，你先去，把結果告訴我，我再想要不要進去，我——”

“崽，要敢于面對現實。”陸聞州稍一用力，把人從椅子上拉起來，向王教授的助理點頭，幾乎是拖着晏風進了辦公室。

晏風：……才開始談戀愛，就不顧他的意見，這個alpha，誰愛要誰要吧。

王教授看見兩人進來，笑着示意助理先出去。晏風瞥一眼王教授看向陸聞州的眼神，瞬間明白，陸聞州的信息素等級肯定又變高了。

想到自己現在前路ao未知，心裏被煩悶籠罩，盯着陸聞州的後腦勺，莫名想起以後兩個人要是吵架，那他更打不過陸聞州了。

“王教授，結果怎麽樣？”陸聞州捏捏晏風手心，好奇問，“小風他是不是——”

王教授擺擺手，示意他們看屏幕，“先看小陸的，這是你的檢測報告，信息素等級是aaa級，預估結果，成年後有可能成為ss級alpha。”

語氣裏的雀躍和高興，晏風想忽視都難。

偏偏王教授跟撿着寶貝一樣，繼續說：“s級別以上的alpha基本被各個戰區網羅，不是最高級別的指揮官就是身經百戰的特種尖兵，小陸你以後打算往這個方向發展嗎？”

“暫時還沒考慮。”

“你現在高三，可以考慮一下未來發展方向。真是太驚喜了，你以後要比老向厲害多了，說不定青出于藍。”

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連陸聞州未來從業方向都聊了，晏風心裏越來越郁悶，掃一眼身邊陸聞州，手指一下一下劃着他手心。

不過他也很好奇，陸聞州大學會選什麽專業。

軍校還是別的方向？

想着想着，又開始胡思亂想。他連分化都沒完成，而陸聞州已經是高等級alpha了，以後還有可能成為頂級alpha。

輕輕吐出一口氣，晏風盯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嘴角。

陸聞州礙于禮貌也不好打斷王教授的話，但身邊的晏風小朋友都快變成蘑菇蹲牆角畫圈去了，只好生硬得轉開話題，“王教授，小風的結果怎麽樣？”

“你看，我這是老糊塗了，見到你的檢測結果太

高興，有點忘形。”王教授聽陸聞州提醒，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鏡，看向晏風。

突然被點名，晏風站直身體，跟等待審判結果一樣，渾身不自在。

“小風的情況有點特殊，因為腺體休眠導致分化不完全，所以無法釋放信息素。正好你之前的醫生是我多年朋友，所以我調了你的病歷，發現你腺體休眠的症狀已經自愈，而且——”

王教授話一頓，晏風心像是被猛地一下提起，不自覺抓緊了陸聞州的手，手心發燙。

輕輕拍着晏風手背，陸聞州反握住晏風的手，看向王教授，“王教授，你繼續說吧。”

“腺體恢複得比之前預估的周期要短，小風很快會進入二次分化，你們家長不在，我正好問一下，你們倆——？”

晏風＋陸聞州：“……”

這下真的解釋不清了，但他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

也就是陸聞州經常情動後下意識釋放暧昧的信息素、中午和下午的課外時間搞個偷襲之外，只剩下昨晚兩人蓋一床被子單純睡覺的事了。

“我相信你們不會。”

晏風：王教授，你眼神分明在說不相信。

“王教授。”晏風故作鎮定，抽出手來插在兜裏，瞄一眼自己的檢測表，“我的第二性別概率還和以前一樣嗎？”

“我正要說這個，腺體發育周期在外界誘因下縮短，所以近期可能會迎來分化，分化結果概率之前是90%的alpha，現在——”

看一眼晏風，王教授指了一下屏幕，“各占一半。”

盯着結果那一欄，晏風抿着嘴角悶悶應了一聲，朝王教授點頭，一個人轉身走出辦公室，站在走廊上，心情戚戚。

完了，他真的要變omega了。

“麻煩王教授了。”陸聞州說完跟着晏風走出辦公室，左右看了看，發現晏風靠在樓梯口，腦袋垂着，一身低氣壓。

笑着走過去，陸聞州在他面前停下，伸手撥了撥他額前的頭發。

“各占一半，還是——”

晏風聽到陸聞州的聲音，莫名想起初中時因為沒有信息素被孤立，要不是他拳頭硬，估計病歷上還得再加一項自閉。

越想越難受，身體往前靠，額頭抵着陸聞州肩膀。

晏風悶聲開口，“我只有一點點難受。”

“是  ，我知道，只有一點點而已。”伸手抱住晏風，陸聞州柔聲安慰，“近期是指這這一個月，你身上有抑制劑和隔離貼嗎？”

晏風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株被冰雹砸蔫了的小白菜，可憐到家了。

一聲不吭搖頭，繼續抓着陸聞州的手。

“崽——”

“我想咬你。”

“你這樣子……”

陸聞州輕撫着他的背，心疼又想笑，晏風這樣實在太像剛分化的omega。

“反正都要分化成omega了，黏人一點你有意見？”晏風終于舍得擡頭看陸聞州，盯着他，“還是我分化成omega你開始嫌棄了？”

陸聞州又好氣又好笑，發現晏風這麽多年，鬧別扭時的小性子是有增無減，跟沒長大的小孩一樣，無理取鬧。

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臉，低聲問，“不管結果是什麽，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兩人相處的細節不便和王教授說，但陸聞州比旁人更清楚晏風的情況。

從兩個人接觸開始，晏風的腺體像是恢複了生命力，偶爾的刺痛和發熱都是因他而起。他一開始不确定是因為alpha的排斥還是別的原因，所以小心收着信息素，确定晏風能被自己信息素安撫後才沒那麽收斂。

結果說是各占一半，實際上omega的概率更大。

揉揉晏風頭發，陸聞州偏過頭親了一下他耳垂，“小朋友，別瞎想了，就算是omega，你不一樣能打得alpha求饒？”

晏風耳根發燙，盯着陸聞州不說話。

盡管這個安慰不怎麽樣，但晏風承認自己心情好了那麽一點點，他這體格和力量，以後一樣能把alpha打趴下。

才高興了一分鐘，晏風忽然一臉驚恐擡頭看陸聞州，“我要是分化成omega，肌肉會萎縮嗎？我不要變小！”

“你指哪裏變小？”

“陸聞州，你個變态！”

推開陸聞州，晏風伸手抓了抓自己被薅亂的頭發，微擡着下巴，上下打量陸聞州，然後拍拍他的肩，擡腳轉身往藥房那邊走。

“啧，體格還不錯，勉強能做我的alpha，不過要有以後發現不合格的，随時下崗。”

陸聞州站在原地，盯着晏風傲嬌的小模樣，挑了挑眉，笑着跟上去——果然是小朋友。

拿了ao兩種抑制劑和隔離貼，陸聞州拉着晏風去旁邊一家烤肉店，晏風瞬間化悲憤被食欲，點了快四個人的份。

美少女：哥！你和州哥約會的同時，別忘了我的香酥鴨，我都跟室友說了今晚加餐。

那顆星：恩，要奶茶嗎？

美少女：天哪！哥，你戀愛之後，整個人發着光，我都要愛上你了！

那顆星：哦，那爸會打斷我的腿。

美少女：……你太沒有幽默感了。

那顆星：基因決定的。

回學校的車上，陸聞州盯着自己手上的東西，無聲嘆氣——這投喂量，未免太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