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節

得到他身上柑橘和淡淡的煙草味道，閉上眼睛潮水湧上來。

到最後原來還是他，原來只有他。

金在中的手從他的發頂移到脖子上，輕輕摩挲了兩下，下巴抵着沈昌珉的頭頂說，“跟我回去吧。”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或許是哭過的關系，沈昌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沙粘粘，全沒了前幾天吵架時候的張牙舞爪。

金在中放開他，淡淡看了他一眼說，“難道你真的認為我一點也不了解你？”

沈昌珉垂下眼不說話。

金在中嘆了口氣伸手拉他起來，手指扣住他的手心不放，“要下雪了回去再說。”

沈昌珉沒有看他，但是能感覺到他的手心溫暖濕潤，于是微微曲起手指，慢慢回握他。

一百六十

回去的路上金在中簡單的把沈昌珉不在的時候那些地痞上門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沈昌珉聽完沒說話，只是把視線投向窗外，過了很久才說，她打來叫我回家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她已經很多年沒有主動打給我。

金在中側過臉看他，沈昌珉的睫毛輕輕顫動，眼裏的潮濕不受控制的蔓延開來，他慌張地伸手蓋住眼睛不想讓眼淚湧出來，即使這樣還是滾滾而下。

金在中拿出手絹拉開他的手替他把眼淚擦掉。

沈昌珉的淚腺簡直像壞掉了一樣，不管怎麽努力都停不下來，即使心裏覺得這樣未免太丢人了還是克制不住。只能低下頭狼狽地躲避前排司機的視線。

金在中擡手環住他的肩膀，讓他靠過來伏在自己的肩頭，側過身幫他擋住司機的視線然後輕聲說你哭吧我什麽都沒看見。

沈昌珉果然肆意大哭起來。雖然沒有聲音，但是身體顫抖的厲害。

一百六十一

等到家的時候金在中的外套上已經濕了一大塊。付過車錢，金在中回過身找沈昌珉，大約是發洩過了的關系，他看上去反而好轉了些，就是眼睛有點腫。

金在中看了看他說，你不想上去的話我去幫你把行李帶下來，你在這裏等我。

沈昌珉拉住他，聲音有點沙啞地說，沒事。然後走在前面先行上樓，金在中跟在他後面。

到了門口如常地按了門鈴，沈昌珉的母親來開了門，見是兒子，眼眶裏的眼淚打轉着就要落下來。

沈昌珉笑了笑說媽媽對不起，我早上不該一聲不吭地跑出去。走進自己的房間，把塞在行李箱最下面的一張銀行卡拿出來，遞給母親說，密碼是我生日。

母親哭起來，怎麽也不肯拿，沈昌珉把卡放到客廳的電視機上，回房間把行李箱整理好拖出來，對母親說，我也該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卡裏的錢要是不夠還債我再想辦法打錢過來。

母親止住哭泣，擡起頭看他說，不用了，你朋友已經幫我們還了。

沈昌珉轉過頭去看金在中，見他沒有否認，于是看着他說，錢我會還你的。繼續跟母親說那張卡裏的錢是我給你的，不要再讓他拿去賭了。——我走了。

母親哭着拉住他的手說，珉珉對不起。

沈昌珉任她拉着，緩緩地說明年春節我回來，你還做年糕湯給我喝好麽。

母親放開他的手，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然後點了點頭。

一百六十二

跟金在中下樓的時候，果然下起雪來。這個城市其實不太下雪，即使下也是一兩個小時就停，不會有積雪。沈昌珉記得下得最大的那一次還是他上小學前的那一年，雪積了有半尺厚，他和爺爺在門口堆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雪人，還跟媽媽要了根胡蘿蔔插在雪人的臉上當鼻子。

現在飄下來的密集雪花倒有幾分像那一年的光景，沈昌珉有點恍惚地擡起頭看着半空中不斷飛舞的白色雪花。

金在中輕輕咳嗽了一聲。

沈昌珉回過神來看他，然後說，你送我去火車站吧。

金在中皺了皺眉說，你先跟我回酒店，我去訂晚上的機票一起回去不好麽？

沈昌珉垂下眼笑了笑說，也好。

一百六十三

回到酒店，金俊秀跟樸有仟居然正在金在中房裏的床上打牌。金俊秀見他們倆回來，丢下手裏的牌跳下床摟住沈昌珉就是一個熊抱，“Baby你眼睛怎麽腫了我心疼。”

樸有仟額頭上崩出三條黑線，心想他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也丢下手裏的牌，拉住金俊秀的衣領把他拖回來。

沈昌珉不在意地笑笑說，“沒想到我繼父是個賭鬼。”

金俊秀跟樸有仟交換了一個眼神，金俊秀環住沈昌珉的腰在他耳邊說，“你想不想他永遠賭不了？”

沈昌珉一怔，以為他要找人去把他繼父的雙手砍下來之類，打了個寒顫忙說，“不要亂來。”

金俊秀搖了搖手指眯着眼睛微笑，“我打個電話給這邊道上的龍頭大哥，讓他多關照一下他老人家，不準他踏入賭場半步就行啦。”

沈昌珉詫異了下，随即釋然，笑着回抱了金俊秀一下說，“謝謝。”

金在中又咳嗽了幾聲，有點不是滋味，看了他們兩眼語氣冷淡地說，“我去訂機票。”

一百六十四

四人在酒店吃過晚飯退了房間，叫了一輛車開往機場。金俊秀一路上抱怨着走得太急了他還沒好好玩夠。

樸有仟乜了他一眼說，那我說我們倆留下來再呆幾天你又不願意。

金俊秀理直氣壯地說誰要成天跟你在房裏打牌！我要跟Baby一起回去。

樸有仟哼了一聲沒說話。金俊秀扭過頭去找沈昌珉咬耳朵。沈昌珉被他逗得眉開眼笑。金在中始終坐在一邊閉着眼睛假寐。

一百六十五

到了機場才知道航班延遲了半個小時。金俊秀坐了會兒覺得無聊，拉着樸有仟去逛機場免稅店，全然忘了剛在TAXI上還跟他吵過嘴。

剩下金在中跟沈昌珉坐在候機大廳的椅子上。

金在中戴了頂毛線帽子遮住半張臉依然在閉目養神，沈昌珉側過臉看他，金在中有一個很好看的側面，鼻子很挺很直，下巴的線條恰到好處的柔和。

沈昌珉看得有點出神，不防金在中忽然睜開眼。沈昌珉呆了一下，匆忙收回眼神。

金在中像是沒發現他的局促，自顧自從外套口袋裏拿出皮夾子，打開，抽出那張當時被他一折二放在夾層裏的兌換券。

展開，遞給沈昌珉。

沈昌珉遲疑地接過。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金在中舒展了一下身體說，我拿這個換你再也不準跟我提分開。可以麽？

一百六十六

沈昌珉拿着那張兌換券，像是剛剛吃過抹茶杏仁冰淇淋，入口苦澀，一回味濃郁清甜。偏過頭，從鼻腔裏發出嗯的一聲，頓了一下又有點不甘心地小聲說，“那不是只有我被甩的份。”

金在中唇角傾斜眼睛微彎，手搭在沈昌珉的椅背後方說，“你乖點我不會甩你。”

沈昌珉斜眼看他，“那你還是找別人去，我怕你會後悔。”

金在中側過來直視他的眼睛，緩緩說，“不管你信不信，目前為止你是我唯一想要的那個能陪我共度一生的人。”

沈昌珉的胸口被這句話堵住，酸澀湧上來眼眶發熱，半晌遲疑着說，“要是以後你遇到更合适的人…”

金在中打斷他，“沒有合不合适，只有喜不喜歡。我喜歡你，就只有你，沒有別人。”

沈昌珉漆黑的眼眸微微顫動，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我們能不能約定一下，以後吵架破口大罵也好別調頭就走互不理睬行麽。”金在中說到這裏笑了笑，“我寧願聽你罵我混蛋，我全小區都混蛋也好過一走了之。”

沈昌珉低下頭想了想，嘴角帶笑地将右手小指伸到他面前。

金在中怔了一下，笑着說，“你還真幼稚。”但依然伸出小指勾住他，拉了拉拇指上翻指腹輕輕相碰。

沈昌珉看着挨在一起的拇指有點出神，好一會兒才想起放開。

一百六十七

“還有件事情——”

沈昌珉別過頭望他，“什麽？”

金在中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跟金俊秀別走得太近，樸有仟會不高興。”

沈昌珉懷疑地看着他，有點SHOCK，“你是說……他們兩個？”

金在中點了點頭，一臉誠懇，“小男飯我告訴你，他們十年前就是一對了。你別看樸有仟那樣，其實他占有欲很強。”

沈昌珉回想了一下，确實經常看見他們出雙入對，可又想起聖誕節那天晚上在Julia，金俊秀跟兩個辣妹調笑，樸有仟不聞不問坐在一邊喝酒怎麽看都不像。于是有點半信半疑，正想再追問，金俊秀跟樸有仟回來了。

金在中看了他們一眼說，“總之你聽我的話就是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