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太子
過了一會兒,陳雨婷才猛地驚醒過來,臉頰緋紅地偏過了頭去。對方也微微有些臉紅,十分不自然地拱了拱手:“這位姑娘,小生唐突了。”
“公子不必道歉。”陳雨婷低聲地回答,倒退了一步,有心想關上窗戶,卻又覺得當着別人的面這樣做有些不禮貌,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對方在那裏呆呆地站了片刻,看着房中之人羞澀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待下去,對着陳雨婷行了個禮,就準備離開。轉身走了兩步,卻又不怎麽甘心地回過頭來,期期艾艾地說:“姑娘,小生邵澤明。”說完,就那樣看着陳雨婷,似乎有些期待的樣子。
陳雨婷聽到這個名字就知道他是邵國公的某位少爺,只是一時間無法确認排行。但是見到對方儀表堂堂氣質風度俱佳,也頗有些心動,當即羞答答地回答:“邵公子有禮,我是陳家三姑娘。”
邵澤明呆呆地看了他一陣,忽然聽到花園那邊傳來腳步聲,頓時臉色一變,快步走開了。
陳雨婷從那種暧昧的氣氛中被喚醒,也反應過來關上了窗。
坐回到座位上,她覺得自己的心還在怦怦直跳,刺激與喜悅充滿了全身。
那邵公子……
陳雨菡在發現陳雨婷說是去淨手卻久久不歸之後,心中有些焦躁。應付了那些庶女們幾句,就借口要去淨手走了出來,拉了門口站着的丫鬟詢問有沒有看到陳家三姑娘到哪裏去了。
她的丫鬟紅绫跟出來之後,微微皺了皺眉,低聲對陳雨菡說:“姑娘,三姑娘的丫鬟也不見了。”
今天跟着陳雨婷出來的丫鬟也不是陳夫人送過去的,而是老太太屋子裏的一個小丫鬟,和跟着陳雨菡陳雨欣出來的丫鬟們都不熟悉。紅绫在路上就見識過了那個丫鬟的呆,見到兩個人都不見,心中立刻就是一突。
她一直覺得那丫鬟很好騙,別人說什麽都呆呆地信。如果陳雨婷想支開她,實在是簡單不過。
這個時侯,邵家的丫鬟也想起了陳雨婷的離開,當即指了一個方向給陳雨菡,然後又有些不确定地說:“那邊似乎只有一個院子,就在二門附近……”言下之意就是外院的爺們似乎也有可能在那裏出沒。
陳雨菡的心猛地下沉,也不去找了,直接往陳雨欣的圈子那邊走。紅绫連忙跟上。
走了沒有幾步,紅绫就看到那個今天跟着陳雨婷的那個丫鬟秋凝從花園裏走了出來,一路哼着歌。
趕過去攔住她追問陳雨婷的下落,秋凝卻有些呆呆地回答:“姑娘說不用我跟在身邊,我就沒有跟着。”
陳雨菡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貼身丫鬟是要随時跟在姑娘身邊的嗎?”秋凝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是姑娘的貼身丫鬟,我是姑娘院子裏的針線丫鬟。”
陳雨菡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正在她們為了陳雨婷的下落憂心的時候,陳雨欣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卻悄悄走了過來:“五姑娘,三姑娘在前面的院子裏,沒有什麽人過去。”陳雨菡看向她,發現她臉上笑眯眯的:“姑娘要我跟着三姑娘,要是有什麽事就制止她,我看着三姑娘進了屋子,也沒有人進去,所以應該沒有什麽事。”
陳雨菡這才放下心來,當即打發她去将陳雨婷帶回來。那個小丫頭行了個禮,笑眯眯地去了。
紅绫也松了一口氣,要是陳雨婷真的在邵家見了什麽不該見的人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她們這些跟着出來的丫鬟也讨不了好。
陳雨菡也不由得對陳雨欣的防備心生敬佩,她覺得,陳雨婷這種人,當做洪水猛獸來防備都不為過。
夫人姑娘們告辭的時候,陳家的卻遲走了一步,因為她們的馬車出了點小問題,車夫不得不在這種時候急急忙忙地去修理。于是,等到所有的夫人小姐都告辭之後,陳家的人還等了一刻鐘。
就在這一刻鐘內,邵夫人和陳夫人再度談了個不歡而散。
陳家打定主意要退親,邵夫人卻始終咬定雙方是訂了婚并過了小定的,不能這樣退了。好說歹說,陳夫人終于有些忍不住:“邵夫人,将心比心吧。要是您的閨女,想必您也不願意将她嫁給一個為了旁的女人要生要死甚至鬧上青樓的男人。要是男人不上進都沒關系,我們這樣的人家也不求男人多出息;要是一開始心就是偏的,那受的苦就不止一點半點了。”
邵夫人有些沉默,她也知道邵四做的那些事實在是說不出口。但是她也明白,陳家這門親事,對邵四來說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錯過了這一村就不會再有這一店。要是真退了親,憑邵四做的那些事,大概只能娶到高門的庶女或次一等人家的嫡女了,要是邵四再鬧上一兩回,說不定最後還真的只能娶曹家的。
雖然曹家和自己有那麽一層親戚關系,但是她也不怎麽看得起曹家。
只是陳家如此堅定,她拖了又拖也實在是不好意思。她終究也是好教養出來的,實在做不出那種無賴的事情來。而且萬一真的惹急了,陳家單方面退親,那就真的毀了邵四了。
正當她不知道如何說起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響起了鐘聲。
邵夫人還在想着京城裏沒什麽寺廟哪來的鐘聲,然後就陡然反應了過來。陳夫人和邵夫人都猛地站了起來,對視一眼,彼此都可以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懼。
陳雨欣聽到鐘聲的時候也愣了一下,然後就開始默默地數數,臉色漸漸蒼白。
太子薨了。
她默默地得出了這個結論,手緊緊地捏在了一起。陳雨婷和陳雨菡都還在百無聊奈地看着花廳裏的擺設,沒有一個人發現她變得不好的臉色。
在兩個妹妹反應過來之前,陳雨欣自己就已經調整了過來,至少表面看上去沒那麽驚惶了。
只是她的內心如何想,就不是這樣簡單能夠分辨出來的了。
這一天陳夫人和邵夫人最後也沒能談攏,事實上從鐘聲響起之後,兩個人就沒有心思繼續談下去了。匆匆地告別了邵夫人,陳夫人沉着臉想着心事回府,于是一時間也就沒有注意到陳雨婷不自然的嫣紅臉頰和游移的目光。
陳雨欣在簡單地問過那小丫鬟陳雨婷并沒有遇到什麽人,一直都很安分地待在屋裏之後,也就将這件事丢到了一邊。她現在是無心關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太子沒了之後,朝堂上就變得危險了。皇帝的兒子們只怕個個都盯上了這個位置。
陳大人身為皇五子的老師,只怕也免不了被牽涉進去。這才是關乎整個陳家的大事。
第二天,陳夫人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已經鎮定了許多。她已經從陳大人那裏得到了肯定,皇五子并不準備參與到這場争鬥當中去。事實上陳大人已經從皇帝那裏知道了皇帝心悅的繼承人,對那個人的身份他也頗有些驚訝。
“雖然免不了要被當做攻擊對象一段時間,但是至少不會有什麽實質的危險。”陳大人這樣告訴陳夫人,“要是聽到我被下了獄也不必驚慌,我不會有事。”
見陳夫人還要追問,陳大人擺了擺手:“這件事實在是尚屬機密,我透露這一點給你已經實屬不該。”
陳大人都已經這樣說了,陳夫人也就不再繼續追問,只是在伺候陳大人的時候又小心溫柔了許多。陳大人心中湧出淡淡的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陳夫人也實在無須如此擔憂。這樣一來,對陳夫人更加溫存了。就連陳夫人推他去姨娘那裏歇息,說自己小日子來了,都被陳大人強硬地拒絕了,抱着她睡了一個晚上。
早晨給老太太請安完畢,陳南康忽然提出了既然已經分家,年也過完了,二房是時候搬出去了。
“如今二房就剩了我一個在這邊住着,距離書院也有些遠,想着二房在書院附近有房子,幹脆搬到那邊去算了。”陳南康臉上帶着笑意,不疾不徐地對着老太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太太雖然有些不舍,但是在陳南康的堅持下也不得不同意。雖然她很多時候有些偏執,但是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很為陳家的總體利益考慮的。
得償所願的陳南康心滿意足地告辭了,陳雨欣猶豫了片刻,跟在他身後告辭。
“二哥哥。”
聽到有人在身後叫着,陳南康轉過身來,發現陳雨欣快步追了上來,臨近自己的時候将丫鬟婆子們都趕的遠遠的。他略微有些迷惑,然後又了然,帶上了笑意。
“二妹妹可是為了大伯來的?”不等陳雨欣說話,陳南康就帶着笑意開了口,“二妹妹大可放心,二房如今是我在掌管,不會成為大伯的掣肘的。”
陳雨欣有些臉紅,但是她也确實是為了這個理由來的,當即笑道:“二哥哥真是聰明,我确實是為了這個來的。只是卻不是像二哥哥所想的那樣。”頓了頓,在陳南康的注視之下,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二哥哥,書院裏是否有很多喜歡議論朝政的學子?”
陳南康目光一閃,心中有了一點猜想,不由得看向陳雨欣。
“我只希望二哥哥不要和他們過深交往,須知,指點朝政向來不為聖人所喜。”
“加上不明世事的學子易被煽動?”陳南康笑微微地插嘴,對這個二堂妹的機敏在心中微微鼓掌。
陳雨欣笑着低頭,不否認也不承認。陳南康這才笑呵呵地點頭:“我自是明白的。二房還要靠我來支撐,我可不能現在就倒下了。”
陳雨欣松了一大口氣,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二房的搬出如同一滴水落入湖中悄無聲息地過去了,畢竟以前二房以前居住的地方就已經是單獨的地盤,在另一側也開了門自由出入。如今只需要将通向那邊的門鎖掉就完全沒有影響了。
留了幾個婆子老蒼頭看院子,陳南康指揮着衆人,在三天之內就搬了出去。
大房的人卻沒有怎麽關注二房的搬遷,只是例行地送了禮慶祝喬遷。
實在是這三天內,宮闱之中和朝堂之上的壓抑讓人無法喘過氣來,陳大人的情緒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大房。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是不确定薨這個詞能不能太子用,關小黑屋的時候也沒法查資料
嗯,就這樣吧,反正架空不考據
多謝feifei的地雷,摸摸抱抱蹭蹭揉揉捏捏(你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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