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雪中屍骨(2)

“嗯?你說什麽?”

身子向前微微湊了湊,言涵挑眉看着盛夏,表示自己沒有聽清楚,那身上清淺的白梅香氣一如往常,令盛夏神思間一陣恍惚。

“我是說,我剛才檢查過死者的眼睛,上面的薄膜尚且沒有形成,而人在死後大概一個半時辰,那層薄膜才會形成。

再綜合屍體的僵硬程度,所以我判斷死亡時間是一個時辰之前。”

定了定神思,盛夏快速地出聲說道,不知為何,從前那股讓她萬分依戀的白梅清香,如今缭繞身旁卻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只想逃離,逃得越遠越好。

“潤王殿下,既然刑部的大人們已經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擡頭看到刑部匆匆而來的侍衛,盛夏立刻起身轉眸看着站在一旁的穆峄城就要離開。

“哎,盛姑娘,盛姑娘,留步,留步。”

離開的腳步還沒邁出去,盛夏的身影就被言毓給攔了下來,比起言涵那冷冰冰的樣子來,他臉上的笑倒是更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後退兩步。

“因為這個案子的特殊性,所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盛姑娘能同刑部的人一起來調查這樁案件背後的兇手。”

感受到言涵向自己望過來的嫌棄目光,言毓清了清嗓音,對着盛夏收斂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笑容。

“特殊性?”

“實不相瞞,盛姑娘,這案子并不是第一年在京城發生了,類似這樣狀況的死者,已經連續在京城出現第四年了。

但因為每年就出現兩具屍體,之後兇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直到現在這案子都還是懸案一樁。”

點頭出聲,言毓臉上的神色終于嚴肅了起來。

說起這樁橫亘京城多年的兇殺案,每個人談及之時都是聞之色變、憂心忡忡,更何況今年這死者的屍體就發現在他潤王府的附近,饒是他言毓素日裏再閑散偷懶,如今也不可能就這樣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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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具屍體?那另外一個死者在哪裏?”

黛眉輕蹙,盛夏瞬間就抓到了言毓話語中的重點。

“這是今年出現的第一個死者,如果兇手作案的規律沒有改變的話,差不多九天之後,會出現另外一個死者的屍體。”

沉吟出聲,言毓擡頭看了看盛夏,“所以,盛姑娘,留給我們破案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今年還不能抓到兇手,那恐怕明年還是會出現新的受害者。

在下早就聽聞盛姑娘神探之名在外,希望盛姑娘能幫我們這個忙。”

“好,”點點頭,面對如此緊迫的案件,盛夏并沒有推辭自矜之意,“那調查過程中,我應該聽哪位的指揮,與哪位聯系?”

“我。”

淡漠的嗓音接口而起,雖然只有減短的一個字,卻是讓在場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集中到說話之人的身上。

“既然這個案件這麽複雜又這麽緊迫,那本王也想出一份力。”

在衆人齊聚的驚詫目光中坦然的頂着一張冰塊臉,言涵不緊不慢地出聲說道,目光卻是有意無意地瞟過身旁的盛夏,她臉上閃過的一瞬間的僵硬,讓他在心裏不由得微微皺眉——

她就這麽不喜歡自己?

“既,既然安王殿下開口了,那,拿下官自然、自然是榮幸之至。”

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當值的刑部宋侍郎趕忙回應出聲,卻是止不住地用餘光悄悄地瞟向站在一旁的言毓,目光裏的求救之意昭然若揭。

“咳,既然四哥都要出一份力,那本王自然也不能落後,這案子本王也一同參與調查吧。”

輕咳一聲,收到求救信號的言毓不得不挺身而出,心裏卻是納罕着,自己這個從來萬事眼前過如泥牛入海,引不起他分毫興趣的四哥,今天怎的忽然來了興致要參與調查破案。

“哦?為什麽我要參與案子調查,你就一定不能落後?你同我之間,有什麽可比性嗎?”

微微側過眼眸,言涵那不鹹不淡的問話,噎得言毓差點兒沒有喘過氣來。

“我,我就是正義凜然,路見不平,憂百姓之所憂,急百姓之所急,想讓案子盡快破了行不行?”

“宋侍郎,麻煩您先差人将死者的屍體運回到刑部去吧,趁着新落的大雪還沒有将周圍的痕跡全都覆蓋,我們搜一搜,或許能找到些什麽線索。”

清脆沉靜的聲音自衆人身後響起,無意與言涵有太多口舌和接觸的盛夏,徑直将話題重新轉換到了眼前的案子身上。

早一點破案,她便能早一點離言涵遠一些。

她一直在很努力的“放下”,可是如今他就這樣活生生的在她眼前,同她說話,與她一起調查案件,往事如煙心頭浮起,又讓她如何能夠輕易的放下?

“阿夏,我剛剛問過了門前的守衛了,說是這場雪差不多就是在一個時辰之前開始下的。

但因為天色很暗,這裏又正好是燈籠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所以他們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人來往。”

略有幾分喘息的聲音打斷了盛夏飄走的思緒,從遠處跑回來的穆峄城一面拍着自己身上的落雪,一面出聲說道。

這些問題,都是方才盛夏讓他去打問清楚的。

“殺人,運屍,抛屍,風雪天的路又不好走,那兇手作案殺人的地方想來不會距離這裏太遠。

再加上京城酉時就要關閉城門,而現在已經是亥時,所以,兇手的殺人之處肯定也是在城內沒錯,但是,到底這個範圍是多少呢……”

兀自琢磨出聲,蹲在雪地裏無意識地尋找着兇手可能留下來的蛛絲馬跡的盛夏,絲毫沒有意識到衆人的目光已經聚集到自己的身上。

“盛姑娘,你是怎麽能确定兇手是先殺人後抛屍,而不是直接在這裏殺人之後,留下屍體自己跑掉的?”

向前湊了湊身子,言毓順着盛夏的目光望去,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因為屍體周圍只有少量的血跡,而死者的致命傷卻是被人割斷了頸部大動脈。”

幾乎是異口同聲,盛夏那清脆的嗓音并着言涵那淡漠清冷的嗓音一同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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