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沒完沒了的中秋節

敖春一聽楊戬不但誣陷他的師父，還把自己也給搬了出來，頓時便漲紅了臉，強辯道：“楊戬，你不要血口噴人！那根本就和我師父沒有關系，只是丁香喜歡，我才借來玩玩。你想要，我還給你便是！”說罷便哄着丁香将那銀飾交出來。丁香不情不願的，心裏卻又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楊戬的，将那銀飾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了一陣，方才撅着嘴擡手便向楊戬丢過去——

跟随那銀飾在空中劃過的軌跡，楊戬的視線也定格在了地面上。叮一聲，銀飾靜靜地頹然地落在那裏，黯淡無光。

那是他的母親親手給他的東西，那是他逝去的三千年的光陰，那曾經也幾乎是他生存下去的依據之一。可如今，卻被敖春搶去，被丁香擲于地面。

“你怎麽不接住啊？”丁香還沒想明白為什麽楊戬竟然會任由這銀飾落在地上，問完才恍然大悟，“你，你不會還是動不了吧？”

“哈哈哈，他就是動不了，”豬八戒幸災樂禍地笑道，“他就是個廢……”

話未說完，便聽“砰”一聲巨響，原來是孫悟空先一步将豬八戒踹了出去。衆人眼看着他那肥碩的身體飛出大門，又撲通一聲掉進了院中新挖的池塘裏。

“楊小聖，這呆子他不懂事，胡說八道，俺老孫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你就不要和他計較了，”孫悟空成了佛，現在果然已經很是通曉人情世故，一看楊戬臉色陰沉，便知道接下來怕不是豬八戒能夠應付得了的——何況楊戬身邊還有哪吒、逆天鷹和哮天犬，再加上楊蓮的寶蓮燈，怕是連他都要夠嗆，“俺老孫給你賠個罪，今天有點小事，就先走了。

”

楊戬卻笑了：“你走可以，豬八戒得留下。”

孫悟空道：“楊小聖，你這就不給佛祖面子了。……就算你無法無天，不給佛祖面子，也得考慮考慮俺老孫呀。”一邊說着，一邊撓着猴爪，湊到楊戬身邊，“豬八戒好歹也是俺老孫的師弟，你看……”

“我看，你們都在欺負楊戬動不了是不是？”楊戬笑意冰寒，“孫悟空，你可真是長進了。今天我楊戬偏就不給你面子了。那頭豬今天必須得留下，直到楊戬把賬算完為止。”

這時又聽嘩啦一聲，豬八戒也已經從水裏爬起來了，一身污泥渾身濕透，只有一雙眼睛兩只大耳還露在外面：“留下就留下！老豬倒要看看，你二郎神要怎麽跟我算賬！”說罷便大搖大擺，帶着一身污泥氣息回到席上坐下，将方才答題時斟滿的酒一口飲下。

“罷了，罷了！俺老孫不管你們這等閑事！”孫悟空讨了個沒趣，轉而又罵豬八戒道，“你這呆子，将來有你受的！”轉身将那銀飾拾起來，攤開楊戬的手，将銀飾放置于掌心之中，“楊小聖，這寶貝你收好，千萬不可再丢了。等你好了，我們再大戰三百回合！俺老孫去也！”言罷便已一個筋鬥雲翻出十萬八千裏去了。

卻說丁香将那銀飾丢下地之後，楊蓮亦是霍然起身，微愠道：“丁香，你怎可以這樣？你知不知道這銀飾對我二哥來說，有多重要？！”

這廂孫悟空正與楊戬交涉，敖春眼見豬八戒被踢出了門，卻沒法和孫悟空争辯，只得狠狠瞪一眼楊戬，又轉回來護着丁香。沉香此時也已經厭了，心道為何楊戬一來，好好的一頓飯局就能變成這樣？現在楊戬還不能動，他們竟然就被他幾句話攪和得開始內讧了，這實在太過可怕。那麽将來，将來等他好了，他又會把他們的家變成什麽樣子？簡直不敢想象。忍無可忍，起初他只是幫丁香和楊蓮争辯了幾句，而後聲音便漸漸高起來了：“娘！你幹什麽對楊戬這麽好，是不是他威脅你！如若不是，像他這種卑鄙小人，怎麽配你一聲‘二哥’？！”

四周頓時便安靜了下來。良久，楊蓮才擡起手來作勢要打，卻始終只是右手發顫，下不去手。劉彥昌在一旁勸着楊蓮，又要沉香道歉，沉香只是犟着，無論是争辯還是道歉，根本不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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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十分尴尬，別說游戲，就連飯都已經吃不下去了。而那酒壺卻還懸在空中，傾聽着席上人們的每一次問答。

“好了好了！今天是中秋節，一家團圓的日子，我們這些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頓飯，這是在做什麽呀！”百花仙子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拉着三聖母坐下，安撫衆人道，“可不要因為某些人的一句話而傷了和氣，上了某人的當。”

左一句某人右一句某人的，他就沒有名字麽？某人今天會出現在這裏，就等于擺了個鴻門宴，你們不還是玩得挺開心？逆天鷹暗暗嗤笑，無意中瞥一眼楊戬，才發現他臉色愈加蒼白，薄唇緊緊抿着，仿佛正極力忍耐着怒意。看一眼哪吒，哪吒搖搖頭，向沉香努了努嘴。難怪方才哪吒一直沒有出聲，原來是忙着安撫楊戬了。然而楊戬本就是個心思重的，哪裏是那麽容易能想通的？席上已經安靜了下來，衆人依舊吃着喝着，卻全無胃口，靜默一片。

無奈耳邊一安靜下來，楊戬便要将沉香的話想上無數遍。他不配？不配做楊蓮的二哥，不配做你沉香的舅舅，不配做楊家的子孫？他，他竟然已經不堪到這種地步了麽？

哪吒端了一個小碗，往裏面夾了些他覺得好吃的菜色，又問過楊蓮他喜歡吃些什麽，想給楊戬送去消消火。楊蓮卻是連連搖頭：“現在最好不要打擾他，讓他安靜安靜。”

衆人就這麽沉默了片刻，丁香終于開口道：“就當是我錯了嘛，那個銀飾是真的很好看，我一時沒忍住……剛才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接不住啊，我聽說你是二郎神，你應該很厲害才對嘛，哪裏知道你連……”

“丁香！”小玉低聲制止道，“多吃點菜。”說着便夾了些菜到丁香面前的碗裏。敖紅也拉着丁香低聲勸阻了幾句，又與百花、楊蓮一同起身敬酒，企圖将氛圍重新帶動起來。如此這般，席上雖然比起最初時略顯冷清，好歹也不至于是一片死寂。

末了，百花又道：“這酒壺挺好玩的吧？不如我們還是接着玩？”

豬八戒聞言，有意找機會讓楊戬出醜，便連聲同意，又提議道：“不如這樣，我們就随便問，怎麽樣？我可以問你，也可以問他、問她，你也可以問我問她，問一個問題兩個問題都無所謂，如何？”

這規則一變，的确感覺比方才要更加好玩一些了，衆人便也都答應了下來。此時楊戬已經沒心情和他們耍了，卻忘了說要退出，這酒壺終于還是到了他跟前。楊戬本已有意将酒壺毀了了事，卻聽見豬八戒一個問題已經甩出來了：“楊戬，你倒是說說看，你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是誰？可別說是你娘啊。”

此問一出，嫦娥便猛然低下了頭，用力扯了一下豬八戒的袈裟，低聲嗔道：“你這是作甚！”然而楊戬聽了，卻只覺好笑——這真是天助我也，本不想和嫦娥這女流之輩計較太多，如今卻是豬八戒把她送上門來，那就不能責怪楊戬兩筆賬一起算了：“是嫦娥。”

剎那間，無比尴尬的沉默又在幾人之間蔓延開來。嫦娥實在忍不住了，轉身就要離開。豬八戒一邊嘲笑楊戬，一邊享受着報複的快感，一邊又為自己的沖動後悔，唯有一把拉住她的手，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百花便已罵道：“楊戬，就憑你？！癞蛤蟆想吃……”

可幾人擡頭一看，卻又愣住了——那酒壺根本紋絲不動。在一衆人等訝然的目光中，楊戬那清清冷冷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寶貝，怎麽不靈了？”

怎麽不靈了？其實真是好靈的一件寶貝！逆天鷹低聲笑道：“你好像很喜歡？”

楊戬并不避諱：“自然喜歡。回頭跟杜康打聲招呼，這東西是我的了。”

“如此也好，”沉默中，嫦娥冷着聲線道，“真君既然已經放下了，小仙也就不必再為此困擾了。”

哪吒笑道：“如此說來，其實還是我二哥比較困擾一點。嫦娥仙子以後不要老是對別人說我二哥喜歡你，我二哥就心滿意足了。唉，就是不知道，當初是誰傳播的謠言說我二哥喜歡仙子的啊，簡直胡說八道，白白辱沒了我二哥一世英名！”

嫦娥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終于抱着白兔轉身離去。豬八戒氣得直拍大腿，喚了幾聲“仙子”，便也跟着走了。

眼見又走了兩個，敖紅和百花也忍不下去了，紛紛起身要求離開。楊蓮和劉彥昌自然要挽留幾句，敖春卻忽然激動起來，狠狠地拍了一記飯桌，罵道：“楊戬你這厮何等卑鄙！不想今天這頓飯竟是你刻意安排了來挑撥離間的，我等全都上了你的當！”

“這可就冤枉他了，”逆天鷹悠然道，“這頓飯的确是劉夫人要請的，我主人也是順便來參加一下而已。”

敖春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楊戬，你……你實在無恥！”說罷，便端起酒杯作勢要往楊戬臉上潑。然而逆天鷹的動作比他更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臉上便已被潑了大半壺酒，濕淋淋的往下滴。

“好喝麽？”逆天鷹笑道，“我主人教養一向很好，你要敬酒，我主人便讓我先敬你了。”

“——楊戬！”

“楊戬！！！”沉香忽然大喝一聲，嗓門之高足将敖紅與敖春的聲音全都蓋過了，“楊戬，你比我想象的更讓我惡心！追殺我們還不夠，六親不認還不夠，如今都落到這種地步了，竟然還想着算計欺淩我們這些朋友兄弟！你當年追殺我，覺得我是仙凡結合的妖孽雜種，你以為你能幹淨到哪裏去？我聽說你也是仙凡結合生的孽子，比起我爹娘來，你爹娘還真是沒一個有好下場！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你這兒子是怎麽當的？！”

這番話就如一袋火藥，轟隆一聲在楊戬耳邊炸開——他這兒子是怎麽當的？怎麽當的？怎麽就沒保護好家人，怎麽就讓他的爹娘……沒一個有好下場？

他急喘了幾口氣，喉嚨裏仿佛插丿進了一根冷箭，直通進心肺裏去；箭翎摩擦着他的血脈，一點點割劃着、撕裂着。

他真是痛。心痛。

然而他的神色卻仍是波瀾不驚，唯有眼底冷了幾分：“劉沉香，你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清楚，我哪裏都比你成功。就憑你也想和我比？你也未免太擡舉你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額……本文只是借梗，過了中秋節，全篇走向就和人生沒有一點關系，以為是人生同人的童鞋抱歉了~~~

PS：二哥潛意識裏還是不忍心太責怪妹妹的，但……他會繼續傲嬌的哼唧！

再PS：周末有驚喜（驚吓？）^_^樓主要把人生二哥和這只二哥湊一起聊個天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生二哥表示他經不起驚吓，這，這，這太沒節操了！！！23333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