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司法天神真要命

楊戬不需回頭，就能想象到母親和師父二人針尖對麥芒的樣子。可憐他這一輩子活了三千多年，從沒覺得什麽事棘手過，就算是當年楊婵嫁了劉彥昌，他也沒覺得有多為難，反正就是跟玉帝打個招呼的事情；而他一向以來最為不善解決的就是牽涉到母親，或者恩師的事，這會讓他進退維谷。但是今天，偏偏這兩個人就湊在了一起，并且還為他起了争端。

這種時候，他說什麽都是不對的。雖然事後這兩個人大約還是會很好說話，但發怒時……玉鼎的手段他很清楚，瑤姬的脾氣他也很明白，都是不能得罪的。這麽想着，楊戬又有點想笑，想他活了三千多年了，一直是為所欲為，嚴重時簡直可說是驕縱跋扈，可現在，居然也有了克星了？居然也開始夾在兩個至關重要的人中間左右為難了？

其實這是幸福的，可是楊戬真的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像是走進了一條死胡同，左右只能茫然地看着師父和母親，盤算着要是打起來的話，自己是該幫母親一把，還是直接搶走師父的斬仙劍了事。

兩人正争執的當口，楊蓮一家三口進來了，一見此景，面色都有些怪異。問清了來龍去脈，楊蓮勸解母親道：“二哥少時亦受楊家書香門第熏陶，大義不忘，蓋父母之功；後屢屢遭逢大難，幾經磨砺，遂脾性獨特，卻保全女兒三千多年未曾懈怠，護衛三界無一刻敢忘。三界敬之愛之，又因二哥于凡間化名‘楊二郎’，以‘二郎神’稱拜，玉帝方賜此封號。”

瑤姬聽了，但覺有理。楊戬雖性情如此，卻未敢忘大義，亦不辱祖先，甚至為三界所稱頌，何況現在沉香也已經回來了，實在不該過分責備楊戬。再者，楊戬性格養得不好，其實還是為人母的失誤，人之初性本善，若不是她三千年從未教導過他，他又怎可能抛下幼時耳濡目染的忠孝義氣不管？

“算了，二郎，”瑤姬終于決定暫且放過楊戬一馬，“是娘不對在先……”

其實又怎麽會是瑤姬的錯呢？就算有錯，也該是張百忍不對。楊戬安撫着母親，下意識向天空掃了一眼。既然連除妖的命令都已經下過了，那麽距離找他重新上天做那個什麽司法天神的日子，怕也不遠了。

将豬八戒吊在樹上吊足了兩個月，楊戬想來想去，實在沒什麽好玩的，就賣了個破綻讓孫悟空将他救走了。孫悟空拉着繩子将豬八戒拖着飛出去老遠，才施法解了他的束縛，罵道：“呆子！你說，你到底哪裏得罪楊小聖了！”

豬八戒灰頭土臉、破衣爛衫，餓得連肚子上的肉都沒了：“豬爺爺我得罪他的地方可多了，你現在問我，我怎麽想得起來！再說，楊戬那麽小氣，我怎麽知道我到底哪裏又惹他不高興了！”

孫悟空一把揪住他的豬耳朵，将他整個身體都從地上扯了起來：“俺老孫告訴過你多少次，楊小聖惹不得！佛道兩家素不兩立，闡教那群人又是護短至極，要是真打起來，連俺老孫都得夠嗆！再說，你以為楊小聖真的會吊你兩個月就完了？依俺老孫看，他從此是要和你沒完沒了了！”

豬八戒一聽，頓時急了。這兩個月風吹日曬雨淋倒還是小事，最讓他難受的是楊戬竟然時常從那院子裏經過，或者是和玉鼎真人在那裏聊天，根本無視他淨壇使者的存在。難道這樣過了兩個月還不夠？他趕緊貼到孫悟空身邊，連聲問：“猴哥，猴哥，楊戬那厮還想怎麽樣？你我師兄弟一場，總不會放着我被他欺負卻不管吧！”

孫悟空不怒反笑：“好啊，好你個呆子！你我師兄弟一場，今次救你出來已是仁至義盡。你我做了這麽多年兄弟，你卻一直在害俺老孫，你可知道？當年是誰把沉香帶上峨眉山，要他拜俺老孫為師的？”

豬八戒道：“你不是一直看楊戬不順眼嗎？所以我才幫你一把，給你個除掉他的機會呀！”

“呆子！俺老孫是看楊小聖不順眼，但那是因為俺老孫陪他打麻将，他贏了，卻還耍賴不陪俺老孫打架！”孫悟空幾步躍上了樹幹，坐在上面撓了撓毛腦袋，“後來他良心發現和俺老孫打了九九八十一回合，還把從各路神仙手裏贏來的寶貝分了俺老孫一半，俺老孫爽了，看他，就又順眼了那麽些！”

豬八戒聞言，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原來這猴子和楊戬是一夥的！當即便嘟嘟囔囔起來，說要到佛祖面前告狀去。豈料沒走幾步，背後便挨了重重一腳，豬八戒立馬便忘了“告狀”這回事了，撒開腿跑都來不及。

解決完了這外人的事，楊戬漸漸地開始接受與楊蓮一家一同出入，偶爾還會與劉彥昌心平氣和說兩句話，雖然态度仍不甚好，瑤姬、楊蓮與劉彥昌心裏卻高興得很。如此一來，一家人算是和和美美，綿延三千年的苦痛終是收了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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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楊戬早已不再責怪楊蓮，只是心底裏某一塊地方仿佛被挖空了，經由這三年的風霜，再想填滿，已是奢望。

果不其然，約莫一個月後，玉帝便下旨來請楊戬回去做司法天神，說他已經缺席三天，不能再拒不履職了。楊戬早有準備，辭別家人，與逆天鷹、哮天犬和梅山兄弟一同回天，做回了他的司法天神。

如果能剝去玉帝監視楊戬的那一層外殼，其實楊戬還是很喜歡司法天神這個官銜的。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名頭大到能壓死人，何況玉帝平時也不怎麽管他，他對此還是比較滿意的。

真君神殿空蕩蕩的，卻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切物品的擺放都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人敢在他的地盤動哪怕一根草，就連仆人也還像以前一樣，頭也不敢擡地站在兩旁迎接這位在凡塵遭難歸來的主子，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長信燈靜靜地燃燒着，黑白兩色的書房中燃着幾個香爐，升起袅袅青煙。書桌上奏折已經堆了好幾摞，楊戬一本本翻了一遍，提起筆來蘸了墨水，在最上面一本上寫了幾個字，便又放回去，派人送還給玉帝。玉帝疑惑他怎麽批得這麽快，拿來一看，大驚：傷勢未愈，全憑陛下處理。

玉帝對楊戬這種剛回來就消極怠工的行為十分不滿，便派天奴去傳旨，說傷沒好就讓你回來辦事是朕不對，你好好養傷吧。此後楊戬便又在天上休養了幾天，一邊接受各方神仙的拜會，一邊打聽消息。

其實他離開天庭不過三天，除了嫦娥被蛇精吓得現出原形以外，天庭根本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楊戬和各路神仙每人聊了幾句，實在覺得無趣，便幹脆請魯班将真君神殿重新裝修了一遍，又消磨掉了幾天時間。後來實在覺得再拖下去就不太好了，才告訴玉帝，他可以開始處理公事了。

楊戬小時候念書不怎麽勤奮，卻喜歡寫字。可他寫字也不像他人是從筆畫開始練的，而是拿過一本書就随意照抄，後來不知怎麽的，竟然被他寫了一手好字，只是随意了些狷狂了些。曾經有不識相的小神仙告訴玉帝說司法天神的字很好看但是他們看不懂，玉帝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便将奏折夾在案件之中給楊戬看，希望他能把字練練好。從此以後，玉帝的奏折就成了他練字的道具，他就在那上面随便寫寫，企圖把字跡練得工整一些。

自然，楊戬的這個想法，玉帝是不知道的，否則怕只會更加煩悶而已。

楊戬在天上，每天的生活都挺簡單，不過就是批批奏折，閑來無事去外面逛逛，下午和一群狐朋狗友打打麻将，傍晚出門遛狗，回來再以自己的喜好來決定批奏折與否。要說楊戬這輩子最讨厭的事情，大概就是批奏折了，可他總不能屍位素餐，委實無奈。

他回天做官以後，與楊蓮他們的聯系也就少了。包括瑤姬在內，她是不喜歡上天的，雖然心裏牽挂着兒子，卻還是盡量不往天上走，每次要傳信或是要給楊戬捎點什麽東西，都是讓楊蓮或者沉香去跑一趟。至于楊蓮，楊戬與她的關系大致可算是恢複如初，然而有很多情緒真實地殘留在心底，或許連楊戬自己都沒能及時發覺。

那是三年的破裂。再面對楊蓮的笑容時，楊戬的欣慰已經很淡。他曾經最喜歡欺負妹妹，到如今，取而代之的是連一句玩笑話都難以啓齒的尴尬。

至于玉鼎真人，他與天庭向來沒有來往，與張百忍似乎也有些矛盾。自從楊戬離開劉府，他也就回到了玉泉山，仍舊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

一天夜裏，楊戬突然到訪兜率宮，驚得太上老君幾乎沒把手裏的拂塵給扔進煉丹爐裏去。問清來意，太上老君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你要借那鏡子，說一聲便是。”拂塵拂過，水鏡已經悠悠懸在空中，“用完了記得還給老道便是。”

楊戬拿了鏡子，謝過太上老君，随口問道：“僅此一面？”

“九天十地，僅此一面。”

“如此甚好，”楊戬道，“實不相瞞，師叔祖，這鏡子其實是我師父玉鼎真人想要，不知道可否借得久一些？”

太上老君一聽“玉鼎真人”四字，頓時吓了一跳，心道這師侄可不是一般的難纏，區區一面鏡子而已，他愛怎麽用就怎麽用吧，反正除了玉帝王母時不時要問他借來觀察楊戬之外，也沒有什麽別的用處，便答應下來，等于是送給了玉鼎。楊戬拿了鏡子出得兜率宮來，逆天鷹盤旋在他頭頂，笑道：“太上老君也未免太好騙了。玉鼎真人什麽脾氣，他竟會讓你問他借東西？”

其實太上老君正是因為太明白玉鼎有多麽捉摸不定，才會輕易信了楊戬。楊戬将水鏡拿在手裏前後翻看了一陣，冷笑道：“玉帝王母總是拿這破東西來看我的事，簡直惡心，不毀了它簡直無以平憤！”說是這麽說，卻不動手，低頭正好看見哮天犬探着鼻子——他對主人的一切所有物都很有興趣——便将水鏡湊到他鼻子下面。哮天犬使勁聞了聞，楊戬問：“記住了嗎？”

哮天犬“汪汪”兩聲。楊戬滿意地點點頭，運起九轉玄功，将水鏡往天盡頭一扔……

哮天犬呼一下就追了出去。楊戬和逆天鷹在原地等他，旁邊就是銀河，到了夜晚，冷得厲害。逆天鷹不知從哪裏變出一件貂裘來給楊戬披上，皺眉道：“哮天犬該不會是遇上什麽麻煩了吧？”

楊戬輕描淡寫：“打狗也要看主人。誰敢找我的麻煩？”說着便追哮天犬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作者遇到一件特別憤怒的事情，特來吐槽。

作者閑來無事，一時興起，去XX吧發了個帖子，貼了囧人的番外。。。随後秒删，連個删除的原因都不給。作者曾在樓裏标明，如果吧裏禁水仙，吧務人員可以删帖，但也沒說你可以悶·不·吭·聲删帖吧？

接下來就更加神展開了。作者本想禁水仙就禁水仙吧，删了就删了，結果又一時興起，找了個投訴貼問了一下，吧裏禁水仙？過了良久良久良久……吧主XXX還是xxx來回複：“吧裏不禁水仙，但禁CP不明。另外，最好不要是非寶劇的二哥。”

……作者表示很好，這理由成功地讓我黑化了。是的，XX吧裏的“二哥”都是寶·劇·二·哥，我相信！

最重要的是，吧主要删帖可以，要搞一言堂可以，說吧裏都是寶·劇·二·哥也算了，能不能打個招呼再删帖？懂不懂尊重人？哼唧？

故事的經過就是這樣的，故事的結局就是作者跑來吐槽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