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吃過午飯後郝清越依舊帶着人出去采買,然後王二一家幫着殺雞殺鴨清洗下水等,郝清越雖然搭把手,但他最主要的任務卻是嘗老鹵備鹵汁。
別看就郝記這一個鋪子,但做餐飲卻不是件輕松的事情,樣樣都是一個人來,那人都得累趴下。郝清越不敢多做些東西賣就有這個緣由在。
現在家裏多了幾個人,郝清越就想着把一些活計交出去。
趕明兒再去郝記帶着王二他們賣一早上,如果他們沒問題的話就基本交給他們售賣,早上他就能騰出空閑了,至于是歇還是幹點別的倒暫時沒想好;下午些的時候就繼續做鹵味。這樣一來,就能輕松很多。
郝清越在心裏頭細細做着打算,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不疏忽。
鍋裏的鹵汁差點味道,他用勺子嘗過後又拿了小秤過來,稱了些許茴香八角進去。
“老爺,蘑菇洗好了。”王丫拎着半籃子的蘑菇進來。
她年紀雖小,但因為自小為奴的緣故,又被她娘教的好,所以眼睛裏很有活,手腳也麻利,很多重活做不得,輕省的卻是做的不錯。
郝清越原本是不想奴役童工的,畢竟這就是小學生的年紀,可架不住他們自覺,郝清越提了一嘴被王二急忙否決了,說是他們的本分。當時王二一家那個戰戰兢兢的畫面,感覺郝清越要是再說一句,他們能直接吓死,郝清越便也閉嘴了。
他想着八歲也做得些活了,以前他還在村裏住的時候都能幫奶奶撿柴火挖野蔥燒火做飯了,所以王丫做起來也沒什麽。再說,王丫到底是王二他們親生的,要是有不适合小孩子幹的活,他們肯定也會攔着,不會把人累病了。
這麽一想,郝清越也就放心大膽的不管了。
柴火燒的旺盛,鍋裏的汁水也逐漸熱了起來,郝清越把香料放進鍋裏,然後對王丫笑着說:“放竈上吧,我一會兒就用了。”
王丫是個活潑的姑娘,見郝清越态度好,便脆生生的應了。
豬腰豬肝留着,清洗幹淨的其它下水全部下鍋,王二家的還在處理蓮藕,等弄好了就能入鍋了。
鍋中傳來陣陣霸道的鹵香,勾的那左鄰右舍都是深嗅不斷,他們心想,這郝記的鹵味真是叫人遭不住,天天下午整這麽香。
正在書房裏抄書的任廣溯也是心中一嘆,聞了這麽久的香味,也沒聞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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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食是郝清越和王二家的做的。
王二家的把米飯蒸了,然後又處理好了食材,之後郝清越過來掌勺做了個爆炒腰花并韭菜炒茄子和一道絲瓜湯。
當然,這些都只是郝清越和任廣溯吃的,至于王二他們一家的就是王二家的自己做的,豬腰沒了,豬肝留給了他們,炒了後味道也很不錯。
吃過晚食,天邊方才布滿雲霞。
臨水縣夏天氣溫不高,到了這中秋節前後清早和傍晚更是涼快,坐在院子裏頭,就有風吹過來,拂在臉上,清清爽爽的,很是舒服。
只可惜任廣溯這個病秧子沒有那個福氣,不說去外頭吹風了,就是窗戶開的稍微大些,風吹不過半炷香就能咳的昏天黑地。
郝清越和任廣溯相處了這麽段日子,也深知他這個毛病,所以已經對窗戶形成了條件反射,只要坐在屋裏頭,就會下意識的去看看窗戶關緊了沒有,或者說任廣溯有沒有專對着那風口坐。
這會兒,見任廣溯站窗戶邊看雲霞,郝清越立馬就急了,“你是不是忘記把窗戶關上了?”
任廣溯語調平靜,說道:“吹不着我。”
郝清越将信将疑,伸手往窗前探了探,手上卻能感受到輕微的涼意,頓時眉頭都皺了起來,“有風的。”
任廣溯:“一點點。”
郝清越很憂愁,“吹病了怎麽辦啊。”
任廣溯無奈,“不會。”
郝清越小聲反駁,“你說的又不算……”
這嘟嘟囔囔的聲音,還夾雜着一點點的委屈在裏頭,聽的任廣溯眸光一頓,最後輕嘆口氣的把窗戶又關上了,才問:“這樣可以了嗎?”
郝清越嘴角抿出個笑來,“可以了。”
他人生的俊秀,雖說才十七歲的年紀,身形瞧着還略單薄,但已經抽過條了。又因基本不出門子,都是在屋裏頭待着,沒曬着皮膚也偏白,再這麽輕輕的一笑,登時就一活脫脫的俊俏小公子,有點招人。
任廣溯往常面對這張臉的時候不覺得,甚至還有點厭煩,畢竟以前的郝清越不讨喜。可眼下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被他這麽抿唇一笑,愣是讓任廣溯看呆了一瞬。
那一瞬很短,短的任廣溯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郝清越想跟任廣溯培養感情,也并肩跟他站在了窗戶邊,感嘆似的,“今天的雲霞很好看。”
任廣溯附和,“還不錯。”
微頓,郝清越問:“你剛剛是在看雲霞嗎?”
不是。他剛剛只是在考慮事情,外頭的風景如何他壓根沒看。但任廣溯嘴上回答的卻是:“嗯,看雲霞還不錯。”
郝清越就往門方向指,“其實坐下就可以看的,房檐也遮不到。”
任廣溯順着坐下,“的确可以看到。”
郝清越就輕輕笑了下,也坐下了。
兩人并排的坐在屋裏,周圍基本沒什麽字畫擺件,就幾樣家具,桌上還放着茶水,是吃過飯後才端上來的,還未喝完。
空氣靜谧,卻并不讓人難受,不知道是不是剛吃過飯不久,隐隐的還能聞到少許飯香。這樣的氣氛下,不由得讓郝清越想起還跟奶奶住在村裏的時候,每次晚飯過後,祖孫倆就愛這樣排排坐在屋裏,然後看着外邊的雲卷雲舒。
“黃昏日落,蒼山流水。”
聽此喃喃,任廣溯偏頭,就見郝清越俊秀的臉龐上此刻布滿了笑意和懷念。
他一愣,最後心底竟是湧起了少許的慌亂與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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