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傍晚微風拂面,郝清越怕再晚些降溫發涼,臨出門前就提醒任廣溯要多穿點,至少得穿厚點。
任廣溯不太樂意,“不冷,不必穿。”
郝清越欲言又止了下,還是好聲好氣的說:“那件青竹細棉的比你身上這件厚,就換一下,更暖和的。”
任廣溯微低頭,凝視着郝清越的眼睛問:“真要換?”
郝清越被看的不自在,聲音有點輕,“要。”
“行。”任廣溯笑起來,“你說換就換。”
說完,任廣溯就去換衣裳了,而郝清越還站在原地回味剛剛任廣溯略帶着寵溺說的那句話,你說什麽時候的感覺……讓他有點開心。
不,是很開心。
任廣溯換完衣裳回來就感受到了,“這麽高興?”
郝清越臉頰微紅,“高興。”
任廣溯心知肚明是為什麽,但嘴裏什麽都沒說,只應了句:“高興就行。”
其實郝清越和任廣溯出門的次數不算少,可他們那都是各有正經事,要說單純的出來玩,自打中秋節過後還真是沒有的,尤其是這種雙人出行的。
不年不節的臨水縣傍晚熱鬧程度自然比不上節日裏,沒了那些畫舫燈籠不說,就連攤販都會少很多——因為人家收攤回家了。
當然,這不是說一個人都沒有。
臨水縣兩面環水,城外有良田山峰,城內有河流經過,河面上還時常有來往的船家,青衣小巷什麽的,其實很漂亮。
賣糖人的攤販還未收攤,郝清越和任廣溯就在攤位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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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糖人小像嗎?”任廣溯問。
“能做!”攤主熱情的說。
“那給我們做幾支。”任廣溯說。
“別……”郝清越扯了扯任廣溯的衣袖,他是想去拉他的手的,但不太敢。
任廣溯溫聲問:“怎麽了?”
郝清越低聲道:“兩支就夠了。”頓了頓,他又補充,“我們一人一支。”
任廣溯面色不變,“你一支夠嗎?”
被打趣了的郝清越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頭回答:“夠的。”
他只是覺得那個小像做的有幾分相似而已,不是真的想吃。
“行。”郝清越難得提次要求,任廣溯也沒有不答應的,轉而就朝攤主說:“做兩支足夠,我和他的小像。”
郝清越聽着這話心跳加快,“謝謝。”
任廣溯笑着,“謝什麽。”
郝清越覺得今天的任廣溯跟以前的任廣溯有些不同,要具體說的話就是他那雙眼睛,還有那說話的語氣,都溫和的過分,甚至還讓他覺得特別溫柔,讓人臉紅心跳,瞬間就能沉溺進去。
說實話,郝清越挺享受這樣的感覺的,但是他又控制不住的會不好意思。
每日往來客多,這攤主已經不記得他們倆,但他做糖人的手藝跟從前一樣好,很快兩支漂亮神似的糖人小像就做好了。
這次,不等郝清越糾結出手,任廣溯就很主動的将兩支糖人小像接了過來,然後在郝清越眼巴巴的眼神下将自己的那個糖人小像遞了過去。
郝清越登時眼睛一亮,很驚喜的接過。
任廣溯嘴上沒說什麽,但他空了的那只手卻很自然的垂下去,然後握住了郝清越同樣空着的那只手。
掌心相貼。
郝清越整個人就僵住了,手抖的差點把手裏的糖人小像給扔掉。
任廣溯表現的超級自然,“前面賣吃食的攤位不少,我們去看看。”
郝清越吶吶應了聲,都說不出別的話來。
他太緊張了,雖然早對人家有觊觎之心,可真的沒做出格的舉動,連稍微親近的碰一下都不敢,可現在……
任廣溯主動牽他的手了!
郝清越呆呆愣愣的望着任廣溯的側臉,那發光似的臉頰、底下交握冒汗的手,迷亂又刺激,讓他整個腦袋裏都在炸煙花,覺得頭暈目眩,太不可思議了!
這段旅程怎麽走完的郝清越都沒印象,一直到街巷遠去、進入常梨巷時都還沒反應過來。
任廣溯其實挺無奈的,但沒在外面說什麽,只是牽着人回到了家裏。
兩人進了屋,王二家的送茶水進來,任廣溯又揮手叫人下去,才出聲問:“還沒反應過來?”
郝清越懵懵的,“你……”
任廣溯此時還沒放開他的手,甚至手指這會兒還捏了下,捏的郝清越微縮了縮,嘴裏只問:“怎麽了?”
郝清越傻乎乎的,“你、我,就這手……”
任廣溯問:“你不樂意?”
郝清越下意識的說:“沒有。”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回答太快,莫名其妙的臉紅了。
任廣溯理直氣壯的,“你我本就是契兄弟,難道我連你的手都不能握一下?”
那當然不是!
他巴不得!
“但是……”郝清越眼神黯了黯,聲音悶悶的,“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從前的那個了嗎?”
任廣溯反問:“是啊,我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是從前那個了嗎?”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一句話,可兩人這話說的效果卻明顯不同。
郝清越不笨,他明白過來後鼓起勇氣擡眼。
任廣溯在笑,“早就知道你不是了,也早就知道你的好。”
郝清越心跳非常快。
燭火剛點上的屋裏,任廣溯的眉眼是真的溫柔,這回郝清越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呆了,嘴裏的話就憋不住,“那你是……喜歡我?”
“若不喜歡,又怎會忍不住的想同你親近?”任廣溯笑着反問。
他早知郝清越對他的心思,也想通了自己的心。原本以為坦白之後就能減輕郝清越身上的壓力,讓他不至于不敢表露自己,然後他們直接心意相通。可萬萬沒想到,郝清越他就是能憋這麽久,尤其這段時間一心撲在鹵味上,平日裏說話雖然不再遮掩,卻一點要表露再多的跡象都沒有。
那個時候任廣溯還以為是自己将郝清越的心思猜錯了,結果今天才确定,他這哪裏是無心,分明是自卑到不敢!
同時任廣溯也明白了,要挑破這層紙,還得自己來。
當然,今日外出本是想讓郝清越高興一些的,畢竟之前那個話題聊的郝清越心情不太好。可就是在糖人攤前郝清越那眼巴巴又驚喜的模樣太叫人心動,他就沒忍住抓住人家不放了。
都已經到這裏了,那幹脆直接說明白,“做買賣的時候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這個時候就傻乎乎的?”
郝清越先是一呆,繼而那雙眼睛就亮的驚人,仿佛有小星星落了進去。
這個樣子實在太招人,叫任廣溯沒忍住上手在他眉眼上虛劃了下,本沒落上去,但那睫毛就抖啊抖的,然後任廣溯那手就從着他的眉宇沿着側臉線一路到下巴,再将人的下巴擡了擡,問:“你呢?喜不喜歡我?”
郝清越被他這個動作和眼神撩的腿軟,嘴裏卻乖乖的答了話,“喜歡。”
任廣溯重複問:“真的喜歡?”
郝清越沒反應過來任廣溯是故意的,哪怕臉紅的滴血,依舊老實的回答了,“真的喜歡。”
任廣溯眼睛裏都是笑,然後把人拉懷裏抱着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擁抱,郝清越把半張臉埋在任廣溯的肩膀裏,不好意思的同時又高興的很,在任廣溯看不到的地方眼睛裏的雀躍歡喜簡直能跳出來。
他和任廣溯擁抱了!
是任廣溯主動抱他的!
偏這時,任廣溯還在他耳朵邊說:“我也喜歡你。”
郝清越只覺得心髒跳的厲害,燭火太好看了,那個桌子也好精致,桌上的茶杯也漂亮得不得了,就連空氣都是香甜的……這周圍的一切都順眼美好的不可思議!
他一高興就憋不住話,想把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都說給任廣溯聽,于是,他又說了句:“我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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