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落幕chapter

“瑤瑤，我們回去吧。”

葉笙收斂心緒，手往前面的方向搭了下，卻搭了個空。

轉過頭，面前哪還有陸瑤瑤的身影？只留下她和買雪糕的叔叔對視上。

叔叔看見她也驚訝了一下，和善的彎下腰問她：“小姑娘，你怎麽還在這兒啊？你朋友都走了。”

“走了？”葉笙的語氣有點着急。

“您看見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叔叔給她指了下，“就那邊，好像是去買什麽東西了。”

“謝謝叔叔！”葉笙倉促着說了句，轉身就小跑着朝着那個方向離開了。

賣雪糕的叔叔拿着抹布擦了擦車上的鐵桶，對葉笙的态度覺得頗為新奇，看着她的背影念叨了句：“這小姑娘，還怪有禮貌的。”

黃昏時刻雖然美好，但卻短暫，在一天裏面也就能持續那麽幾十分鐘。

南绛的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葉笙穿梭在陌生的街道間，所遇到的人沒有一個是面熟的，這裏的氛圍也與自己一貫的認知有很大的出入。

葉笙覺得心慌，腳步也慢慢加快，“瑤瑤？陸瑤瑤？你在哪啊？”

半天沒得到回應，她不知道拐了幾個彎走進了一個人極少的巷子裏面。

嘈雜的聲音消失在耳邊，葉笙的腳步慢了下來，手縮進校服袖子裏，警惕的打量着周圍。

晚上起了風，樹葉被刮得沙沙作響，這個時候程小六講的那些恐怖故事一下子湧上了葉笙的腦海。

她想跑，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去。

小姑娘怯生生的，聲音極小，還有點發顫，“陸瑤瑤……”

前面又是一個拐角，巷口極窄，葉笙不敢再往前走，扒着牆邊偷偷探了探頭。

此刻的天色雖暗，卻勉強可以視物，小巷子裏面的光線要更差一點，看不清什麽東西。

只能看見盡頭似乎坐着個人。

看不清臉，憑感覺依稀能辨認出是個少年，十幾歲的模樣。

陳醉注意到前方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卻又像是沒發現一樣，垂下頭，手裏的打火機啪嗒兩聲，火光照亮了他的下半邊臉。

葉笙驚了下，縮回腦袋，又大着膽子探出頭。

約是對這種大哥哥有着天然的信任，葉笙沒怕他。

巷子不深，最多也就三十米，周圍沒有一個人，她往裏面試探着走了幾步。

在距離少年幾米的時候停下，葉笙手揪着衣擺，抿了抿唇，措辭禮貌，“哥哥，你知道桐陽街往哪個方向走嗎？”

身邊呼呼的風聲刮過耳畔，卻半天都沒等到少年的回應。

離得近了，葉笙可以借着火光看見大哥哥的臉上幾處鮮紅的血痕，吓得她退了兩步。

陳醉擡起頭，似是才注意到葉笙，眼神在她身上打量。

他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随即又低下頭，打火機滅了又亮，他另一手拿着個東西，像是在點什麽。

葉笙嘴巴張了張，還想開口再問一遍，陳醉卻猛地起身，吓得葉笙縮了縮脖子。

陳醉只是掃了葉笙一眼，又很快轉過身，踢了下腳邊的什麽東西，發出啪嗒一聲。

随後他不知道朝着哪個方向拐了個彎，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葉笙的視野裏。

幽靜狹窄的巷子只留下了葉笙一個人，她咬着牙強迫自己冷靜。

剛才少年待過的地方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一閃的。

葉笙壯着膽子走了過去，蹲下身子在地上撿起來一盞已經點亮的油燈。

“笙笙！是你嗎笙笙？”身後傳來陸瑤瑤那熟悉的聲音，葉笙趕緊回頭。

“是我！瑤瑤！”

葉笙回應着，拿起燈小跑着出了巷子，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找到你了。”

“我們快點回去吧，天都快黑了，哦對了，我剛才看見那邊有賣糖人的，給你買了一個兔子的。”陸瑤瑤叽叽喳喳說個沒完。

葉笙笑着應和她，還回頭朝着黑漆漆的巷子裏面看了一眼。

油燈不算太亮，卻能照亮她們腳下的路。

陸瑤瑤沒見過油燈，好奇的問了句，“你這是什麽東西？也是買的嗎？”

“不是，”葉笙腦海中想起剛才那個哥哥的模樣，莫名沒說實話，“撿的。”

陳醉倚靠在巷口的牆邊，手裏的打火機不斷發出啪嗒啪嗒的清脆聲響，火光在夜裏一晃一晃的。

看着前面的兩個小女孩說說笑笑的，陳醉懶懶散散的跟在她們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到了燈火通明的街道，才默默轉身離開。

葉笙今天回家的時間有些晚，到門口的時候還在害怕會不會挨罵。

正擔憂的時候，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頭頂。

葉笙擡起頭，眼睛亮了亮，甜甜的喊了一聲，“爸爸！”

葉新榮笑了笑，“今天回來的有點晚啊，去哪兒玩了？”

“陸瑤瑤帶我去買了個糖人。”

葉笙把那個兔子糖人舉到葉新榮面前，“爸爸嘗嘗。”

葉新榮笑着，彎下腰，單手把葉笙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開了門。

“下次不能再回來這麽晚了，想要什麽跟爸爸說，爸爸隔天就給你弄回來。”

葉笙用力點頭，奶聲奶氣的答應，“知道了。”

有葉新榮的維護，穆雲清也沒說她什麽，吃了飯就把她趕回屋子裏面寫作業了。

葉笙坐在書桌前，小腿來回晃着，寫了幾道題就走了神。

漸漸開始盯着桌角放着的那個油燈出神。

油燈是比較古老的樣式了，燈架是古銅色的，油漆掉了幾塊，露出裏面生鏽的鐵皮。

葉笙之前去奶奶家裏玩的時候也見過油燈，但比這個要新一些，精致一點。

面前這個破破爛爛的，一看就是年頭久了的。

葉笙皺着眉毛好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去接了一盆水端到屋子裏面，拿着毛巾沾了水把油燈上面的污漬小心的擦掉。

被擦拭過的燈要看起來幹淨不少，葉笙擡手抹了下額頭的汗，滿意的笑了笑。

第二天葉笙早早起床上學，到班級的時候只來了零星的幾個同學。

前排陸瑤瑤的桌子空着，同桌程小六倒是到了。

程小六不是他的本名，但大家都那麽叫他，老師也那麽叫，漸漸都沒人記得他本來的名字是什麽了。

“葉笙，你今天來的早啊。”

程小六是個很熱情的，每天都像是打了雞血有用不完的精神，人緣也好。

“起得早，就來得早了。”葉笙放下書包，順手把手裏拎着的禮品袋放到了桌子旁邊的地上。

程小六抻着脖子探頭過來，“你那袋子裏面裝的什麽啊？”

葉笙把袋子往旁邊推了下，遮遮掩掩的，“沒什麽。”

程小六恹恹的“噢”了一聲，卻也沒多問。

第一節 課是語文課，上課的是個年邁的老頭，頭發花白着，留着長長的胡須，他上課的時候總喜歡摸着他的胡子，說起話來像是催眠。

葉笙平時最讨厭上他的課，一節課要睡上半節。

可今天不同，她手拿着書支在面前的桌子上，腦袋藏在立起來的書後，盯着桌子旁邊的那個禮品袋出神。

葉笙伸手，拉了拉袋口，裏面露出一點點古銅的顏色，葉笙回想起昨天那個大哥哥的模樣。

有點着急想把油燈給他送回去。

希望大哥哥不會怪她昨天借用了一下他的東西。

擅自拿了人家的東西，葉笙總覺得抱歉，想着又拿出一張白紙擺在桌子上，想寫一些話跟哥哥好好道個歉。

針管筆才在白紙上點了一個點，葉笙又猶豫了下。

最後把上次做賀卡剩下的彩紙拿出來了一張。

寫好之後把紙張對折，葉笙拉了拉禮品袋然後把紙片順着袋子邊緣塞了進去。

“葉笙。”

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吓得葉笙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我在。”

講臺上的常老師慢慢悠悠的走下來，拿在手裏的課本朝着她點了點，“《登鹳雀樓》，你來背一下。”

葉笙松了口氣，腳踢了踢旁邊的紙袋子，往身後藏了藏。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背完整首詩，常老師手裏的課本又向下揮了下，“坐吧。”

葉笙的屁股才挨到椅子，旁邊程小六就趕過來調侃她：“好學生就是不一樣啊，走神還能背的下來古詩。”

“誰走神了？”

葉笙不認，擡頭看了一眼正悠悠往講臺上走的老師。

“你別污蔑我。”

“切。”程小六扭過頭，沒信她的狡辯。

過了一會兒，葉笙咬着唇，扯了扯程小六的校服袖子。

“怎麽了好學生？”

程小六巴巴的湊過來，笑的一臉燦爛。

葉笙瞄了一眼老師，偷偷朝着他靠近了點，“聽瑤瑤說你知道南樂那邊有個好吃的手工雪糕？”

程小六點頭，“對啊，各種口味都有呢，怎麽？你也想吃？”

葉笙眼神閃爍了下，“今天放學你能帶我去嗎？我請你吃。”

程小六朝着葉笙眨了眨眼，答應的十分爽快，“成交。”

今天是周五，放學要比平時早一個小時，葉笙計算過了，應該不會回家太晚。

放學的鈴聲一響，葉笙就拽着程小六匆匆的跑出了教室。

一連下了四層樓，她還有力氣小跑兩步。

程小六倒是受不住了，“慢點啊好學生，你今天體力怎麽這麽好？”

“是你體力太差。”

“……”

程小六一時無言，葉笙之前跑間操四百米就累到哭，還喊了家長把她接回去。

現在竟然反過來說他體力差？

真是見了鬼了。

作者有話說：

铛铛铛——

少年陳醉出場啦！

今日問答：晚餐吃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