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算了,和一只小醉貓計較什……
陸曳江嶺。
晚上七點。
陸斂舟一身純白襯衫端坐在客廳中央,臉色低沉壓抑得可怕,周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溫梨還沒回來嗎?”陸斂舟燥郁地問道。
“太太昨天說今晚有約,大概得晚些才回到。”羅嬸溫聲回他。
“她有沒有說幾點回來?”
“沒有。”她确實不清楚。
“她和誰有約了?”陸斂舟繼續問道。
“太太沒說。”羅嬸搖了搖頭,“先生,要不您先用餐?”
陸斂舟從下午五點多從機場趕回來,便一直等溫梨等到現在,此刻不耐煩了到極點。
他擺擺手轉身上樓,“不吃了。”
羅嬸聞言沒有再說話,默默地退了下去。
//
美越小館。
紀叢扶起溫梨,只是眼前之人一直用軟軟綿綿的語氣重複喊着,“好好喝喲。”
“好好喝喲……唔……繼續……”
紀叢看她這模樣,有些氣又有些無奈,“你究竟喝了多少……”
“億點點……”溫梨捏着粉嫩的指尖比了個手勢。
紀叢氣笑,把她扶正,板着臉佯作嚴肅地問她,“還喝不喝了?”
溫梨盯着他,晃晃悠悠地,卻又分外認真地點了點頭,“不喝了。”
紀叢:“……”
“真不喝了?”
“真不喝了。”
“……”紀叢拿她沒辦法,輕嘆了口氣,然後壓低了些鴨舌帽,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往外走時,紀叢把她的臉頰往自己懷裏藏了藏,然後才走出包間。
她很輕巧,一點都不重,紀叢毫不費力地抱着她往外走。
一輛奔馳V級早已等候在飯館外,紀叢兩步就把她抱上車,然後把她輕輕地放在座位上。
紀叢伸手挽了挽她的發絲,朝司機說道:“去我的公寓。”
溫梨聽見聲音,迷迷糊糊地睜了睜眼,看着眼前的紀叢分出了好幾個重影,甩了甩頭,“我要回家!”
紀叢無奈,自是知道她指的家是陸曳江嶺。
“那載你回溫家好不好?”紀叢又耐心地問她。
溫梨只是搖頭,帶着小哭腔跺腳,“我要回家!”
“……”紀叢雖然氣,卻又得順着她的意問。
“為什麽一定要回那裏?”
溫梨忽地坐直身子,用力地睜着迷離的雙眼,煞有其事地說道:“因為……羅嬸在等我。”說完又倒回座椅上。
“……”
紀叢無奈地搖了搖頭,朝司機說道:“不去我公寓了,去陸曳江嶺8號。”
“好的。”
紀叢回過身定定地看着她,歪着身子小小一團地窩在那,窗外路燈光線透過車窗玻璃勾勒出她的側顏。
她閉眼時黛眉微蹙,似是睡得不安穩,眼皮輕輕顫動,濃密的睫毛在她精致的臉頰上投下兩道扇形的陰影。
紀叢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
真是便宜陸斂舟了。
三個多月前,他正在國外拍攝黎尉導演的電影,殺青過後回國,才得知她和陸斂舟登記結婚了。
他和溫梨雖然小時候就認識陸斂舟,但是和他都不熟,他從來沒有想過溫梨會和他結婚。
一直以來,溫梨都很遲鈍,根本不知道他的愛意,所以他也從不擔心溫梨會對別人動心。
但直到三個月前,陸斂舟不費一絲一毫的感情,就把她寫進了自家戶口本,紀叢想起就咬咬牙,真是卑劣。
二十分鐘後到達陸曳江嶺。
紀叢下車前把她的衣服裹了裹,然後再把她抱起來下車。
剛按了下門鈴就看見裏面的大門打開,羅嬸快步走了出來替他們開門。
紀叢抱着溫梨往裏走,羅嬸跟在他身後,輕聲問他,“紀先生,要不您就把陸太太放在客廳沙發就好。”
聽見羅嬸的話,紀叢斂了斂眸,頓了半晌。
看了眼懷中的人,紀叢默默地把她放到柔軟的沙發上,然後沉聲說,“她喝醉了,好好照顧她。”
羅嬸聞言,悄悄地松了口氣,應道:“好的好的,放心吧。”
紀叢又回頭看了溫梨一眼,然後轉身走出了門,羅嬸跟在他身後送他出去。
路過小花園時,紀叢回身看向樓上燈光通明處,和矗立在卧室落地窗前的那人深深地對了個眼神。
然後轉身離開。
羅嬸在他身後瞄了眼,此刻劍拔弩張,她在心底暗暗冒冷汗。
她自是知道自家太太和紀先生自幼青梅竹馬,但畢竟自己是陸先生的傭人,站位得站好。
羅嬸回到屋裏的時候,陸斂舟已經下樓來,正一臉冰霜地站在沙發前看着沉睡中的人,臉色陰沉得像是密布的烏雲。
羅嬸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先生?”
陸斂舟擺擺手,沒有說什麽,只是俯下身把沙發上的女人抱起。
羅嬸趕緊給他讓開道,目送他上樓。
陸斂舟抱着她往樓梯上走,手上幾乎沒有感覺到什麽重量,他這才發現懷中的女人體重竟然輕得過分。
回到卧室,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雖然一臉不滿地看着她,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床上之人翻了個身,露出小半截雪白細膩的肌膚,後脊骨線條勻稱,像蝴蝶般輕薄。
陸斂舟喉結微動,随手掀起絲絨被子的一角給她蓋上。
然後轉身往衣帽間,随手抽了件衣服就往浴室走去。
//
簡單的洗漱過後,陸斂舟看向溫梨,發現她還安安靜靜地睡着,垂眸思考了半刻要不要上床。
畢竟他和她從來沒有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
雖然兩人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陸斂舟斂了斂神色,然後還是翻起了另一側的被子往裏鑽。
已經是夫妻,那睡在同一張床上很正常。
雖然他心裏是這麽想的,但動作上終究落了些謹小慎微。
只是。
就算他的動作再輕柔,還是被身旁敏銳的女人給捕捉到。
她睜着游離的眼睛,舉起手就向他捶來。
陸斂舟:“……”
雖然他毫無防備,但她畢竟力氣小,他并不覺得痛。
他蘊着怒氣,想逮住她的手,卻聽見她吐字不清地喊,“快……下去……快下去!”
陸斂舟身體往前湊了湊才聽清楚她在說什麽,“這個床……是我一個人的,每天……都是我一個人……的,怎麽今晚……這麽擠……”
她呼吸間都是葡萄酒的香氣,陸斂舟想起她竟然和紀叢一起出去喝醉酒這麽晚才回來,一下又來了怒氣,但又無處發作。
身旁的人又開始搗亂,“嗚嗚……是誰……霸占了我的床……”
陸斂舟皺着眉頭瞥了她一眼,無奈地冷哼了一聲,翻身起床,順手撈起床上的枕頭,憋着一股子悶氣走出房門。
走進書房,陸斂舟把枕頭用力扔在書桌前的座椅上,然後沒好氣地坐了下來。
為了她提前結束出差回來,從下午五點多等她等到九點多,回到家居然還是醉醺醺地趕他走,陸斂舟越想越氣。
緊鎖着眉頭,冷靜了片刻,陸斂舟打開了筆記本電腦裏的文件,處理起公務來。
二十分鐘後。
正當陸斂舟專注地比對着密密麻麻的數據文件時,書房的門忽然發出了聲響。
陸斂舟循聲看去,卻發現那個剛剛惹他生氣的女人,竟光着腳丫子半伏在門上看他。
他本來就沒關書房門,但她本來好好地睡在卧室大床上,不知怎麽又跑到了書房來。
陸斂舟眼光掃去,只見她晃晃悠悠地朝他奔來。
他生怕她摔着,正想喊她慢點的時候,她便一個踉跄直直地摔在了他身上。
“……”
陸斂舟勉強地把脾氣壓了壓,沉聲問她,“幹嘛?”
身上的女人竟用着甜糯的語氣附在他耳邊說,“我的腦袋嗡嗡……嗡嗡嗡嗡地叫,我睡不着……想找個人陪我玩。”
陸斂舟眯了眯眼,抿緊唇線想把她推開。
奈何她也掙紮着想起身,陸斂舟唇角一勾頓時改變了想法,把她緊緊圈在懷中,問她,“還離不離婚了?”
溫梨醉意未消,腦袋依舊不清醒,直勾勾地盯着他重複,“還離不離婚了?”
陸斂舟無語,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還離不離婚了?”
溫梨:“我問你還離不離婚了?”
“……”
陸斂舟轉念一想,說道:“我不離婚。”
說完,陸斂舟盯着她等待着她繼續重複自己的話,卻沒料到她竟然說,“你不離婚。”
陸斂舟:“……”
這時候就懂得轉換人稱了?
“對啊,我說我不離婚,你離婚嗎?”陸斂舟試着放緩語氣又問了她一遍。
溫梨睜着一雙鹿眼,鼻頭臉頰泛着緋色,一臉無辜:“我都沒有結過婚,怎麽離婚啊?”
“……”
陸斂舟被氣笑了。
搖了搖頭,“算了,和一只小醉貓計較什麽呢?”
輕嘆了口氣,陸斂舟輕輕地把她的身子擺正,擡起手把她的腳丫子包住,然後一把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懷中之人不斷地扭動身子,陸斂舟輕聲哄她,“別鬧,回去穿衣服,容易着涼。”
陸斂舟輕抱着她,不疾不徐地往回走,卻不料行走的過程中她移了移臉蛋。
起伏間的呼吸均勻地噴灑在他的下颌鎖骨處,酥酥麻麻地惹得他脖頸發癢,他卻又沒辦法動彈,只得硬着頭皮抱緊她往外走。
回到卧室。
陸斂舟把她放回床上,伸手扯了扯被子将她裹好,手腕處無意間被溫梨随意散落的烏黑長發蹭過,柔順的觸感撩得他的眉心不可抑制地跳了跳。
他轉身想回書房。
只是。
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身後的女人用柔軟輕細的聲音把他喊住,“你不陪我玩了嗎?”
陸斂舟扭過頭,就看見溫梨那張小臉黛眉輕蹙,努着小嘴的模樣委屈極了。
“……”
嬌怯的神色落在他心頭,陸斂舟臉上面容有所松動,收回視線答她,“去拿枕頭。”
回到書房,陸斂舟估計自己今晚也處理不成公務了,于是合上筆記本,拿起枕頭就往回走。
剛步入卧室,就看見床上的女人裹着被子抱膝成一小團,像只順毛的小貓咪,陸斂舟唇角勾了勾,朝她走去。
只是他剛在她身旁坐下,就被她推了推,“你,唔,不許……上來。”
陸斂舟重新站起。
果然,剛剛一瞬間覺得她乖巧溫順都是錯覺。
“你不是要我陪你,那不坐這裏我怎麽陪你?”陸斂舟指了指床邊問她。
溫梨澄澈的琥珀色瞳孔一轉,看似在思考。
片刻後。
伸手指了指床邊……的地板。
陸斂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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