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想要孩子

溫梨的臉頰泛着緋紅,低下頭時垂眸剛好看向餐桌底下陸斂舟那只冷白的手掌,此刻正随意自然地搭在大腿膝蓋上。

突然間,溫梨伸出食指的指尖在他膝蓋骨處戳了下。

蔥白的指尖與陸斂舟的膝蓋骨隔着西褲布料相觸,她本意只是對他這大言不慚的行為做一個提醒,但這個動作落在陸斂舟眼中就蒙上了一層嬌嗔的意味。

他薄唇緩緩掀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反手将她細白的手扣住,順勢放在了自己的大腿膝蓋上。

左手手背被他掌心灼熱的體溫烘烤着,溫梨動了動想把手抽回來,卻被他骨節分明的大掌緊緊撰着不放。

陸母瞥了自家兒子一眼,轉而從溫梨身上入手,“梨梨,小孩子多可愛呀,你不覺得嗎?”

溫母看着溫梨也意有所指地說,“不小了,我生你那年也才二十一歲。”

陸母與溫母對視一笑後,重新轉頭看着溫梨問道:“梨梨,是不是因為工作有點忙,你還不想要孩子呀?”

媽媽們一人一句輪番上陣,溫梨被繞暈了,連忙搖了搖頭不假思索地應道:“不是不是,我想要。”

她這話一說出口,餐桌上的空氣安靜了半瞬。

看着父母紛紛給自己投來欣慰的目光,溫梨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剛剛自己說想要孩子!

她說她想要小孩,而陸斂舟剛剛說不急,那麽在父母們聽來,肯定就會理解成兩人之所以還不生小孩,問題是出在陸斂舟身上……

啊啊啊啊……

溫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剛剛被兩位媽媽你一句我一句給繞進去了,緊張的大腦都沒來得及思考就脫口而出。

溫梨羞赧得低下了頭,把腦袋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向陸斂舟。

她豎起耳朵,專注地留意着陸斂舟的反應,但身旁的男人只安靜地坐着,完全沒有任何動靜,好像全然沒有聽到她剛剛說了什麽似的。

“……”

是不是該有點慶幸他沒聽見。

最後還是餐桌上話一直不多的陸父說了句,“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這種事他們自己心裏有數。”

果然是陸父,一句話定乾坤,溫梨不禁悄悄舒了口氣。

//

吃完飯後從餐館出來,街上的雪越下越大。

鵝毛般的雪花晶晶瑩瑩,紛紛揚揚地落下,絲毫沒有要停的跡象。

胡同的地面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雪,道路中央和兩側分別印着深深淺淺的輪胎印和路人的腳印。

陸斂舟牽着溫梨站在車前和父母他們道別,等父母離開後,兩人才坐上了車。

車門被輕輕關上,将冰冷的風雪阻擋在外面。

轎車平穩地啓動,在飄雪中駛離。

溫梨和陸斂舟安靜地坐在後排,誰都沒有先說話,車廂內是靜谧安逸。

溫梨微微往後倚在座椅靠背上,飯餐上那尴尬的一幕依舊卡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為了避免尴尬,她幹脆閉合起眼眸,假裝在休息。

陸斂舟偏頭朝溫梨看了眼,知道她在假寐卻沒有打算揭穿她,目光無聲地在她那張小臉上逡巡了一圈。街外的燈光影影綽綽透過車窗玻璃落在她嬌俏的面頰上,額前的兩绺發絲溫柔地垂落在兩頰旁。

她的一雙眼皮随着呼吸起伏輕輕顫動,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似的在眼睫下方投下兩道淡淡的陰影。陸斂舟的目光從她的眉眼處一點點下滑,最後落在她紅潤的櫻唇上,嬌豔欲滴的唇色在昏暗的後排光線下勾着旖旎水光。

陸斂舟喉結上下滑動了下,半晌後收起肆無忌憚的視線。

溫梨安靜地閉着眼,并不知陸斂舟已經将她一張小臉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個遍。

寬敞的邁巴赫後座被溫暖的氛圍包裹,車外是簌簌的落雪聲,溫梨在舒适惬意的環境中不知不覺地放松下來。

她在白天錄節目的時候耗費了許多體力,現在倚着柔軟的座椅,困意就湧了上來,不過一會便拖着疲倦的身體漸漸睡沉了去。

一直到轎車穩穩地停在了公寓的地下車庫,司機把後座門打開,她都沒有醒。

陸斂舟從車子的另一側走到溫梨那邊,微微俯下身把她打橫抱出了車廂,動作輕柔小心生怕把她吵醒。

等他抱起溫梨轉身後,司機輕輕把車門合上,然後連忙小跑到電梯前按下上行的按鈕。

電梯門開啓,陸斂舟側了側身抱着溫梨走了進去。

司機跟在他身後步入電梯,擡手想按下樓層按鈕時,陸斂舟用嘴型無聲地吩咐:“頂層。”

電梯緩緩上行,陸斂舟低頭看向懷裏的溫梨。

她的睡相很好,恬然乖巧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只順毛的小貓咪。

從電梯裏出來,司機把公寓門打開後,陸斂舟抱着溫梨走向卧室。

他在大床前輕輕地把她放下,轉眸看了眼她腿上的一雙黑色尖頭靴,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從她腳丫子上脫下,然後伸手掀起絲絨被子給她蓋上。

從卧室出來,陸斂舟朝候在玄關處的司機說道:“你下班吧,沒什麽事了。”

“好的,陸總。”司機恭敬地應了一聲,離開公寓時把門輕輕帶上。

諾大的公寓重新歸于平靜。

陸斂舟轉身回到卧室,單手扯松領帶,看了眼溫梨熟睡的模樣,放輕腳步往衣帽間走去。

他随手抽了件衣服,一遍解開襯衫的扣子一邊往浴室走去。

陸斂舟把花灑打開,嘩啦啦的水流聲從浴室傳到卧室。

溫梨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緊接着沒多久被水流聲吵醒,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側了側臉朝窗外的夜色看去。

漆黑的冬夜點綴星芒透着寒意,露天陽臺的綠植上挂着尚未消融的雪色。

怔忪了半晌,溫梨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車上睡着了,而現在已經回到了公寓裏。

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傳來,溫梨舔了舔唇,有些口幹舌燥。

從床上坐起,溫梨翻了個身下床,先是走到玄關處換成棉拖鞋,然後才去到廚房倒水。

因為整個人依舊帶着朦胧的睡意,她的眼神還沒聚焦過來,動作顯得有些遲緩。溫梨眯了眯眼,伸手從臺面上取過一只玻璃杯,迷迷糊糊間斟滿半杯水。

正準備端起杯子喝水時,她的手一滑,杯子從手心處掉落下來。

嘭——

玻璃杯子摔碎在地上發出極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幕中格外響亮。

溫梨吓了一跳,朦胧的意識瞬間徹底清醒過來。

一地的水漬,滿地的狼藉。

溫梨看着地上那破碎的杯子半晌,輕嘆了口氣,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準備将大理石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撿起。

指尖剛要觸碰到破碎的玻璃渣時,手腕卻驀地被拉住。

一道低沉緊張的聲線從頭頂傳來——

“不要撿。”

溫梨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一雙大手便從她不盈一握的腰側穿過,把她整個人騰空抱了起來,遠離地上的那堆碎玻璃。

下一秒,溫梨的腳尖重新回到地面。

站穩後,她才看清陸斂舟的那張臉,幽深的眼底劃過一抹不加掩飾的擔憂,迎着暖黃搖曳的吊燈倒映出細碎的光影。

他炙熱的掌心還掐在她的腰肢處,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受傷了嗎?”

男人溫熱的氣息撲灑在她額前,她略微仰起頭目光上移,能清晰地看見他緊繃颌骨下微凸的喉結。

溫梨飛快地移開視線,緊抿着唇線,搖了搖頭。

陸斂舟緩緩松開她,把她兩只手握起仔細地端詳了一遍,發現虛驚一場後才松了口氣。

溫梨一動不動地站着,視線微微上擡撞進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陸斂舟渾身濕漉漉的,額前的碎發還氲着水汽,顯然是洗澡時突然聽見了聲響,還沒來得及擦幹随便套上衣服就跑了出來。

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香氣若有似無地探擾着她的鼻尖,無孔不入幾乎把她的心緒撞得亂揉揉的。半敞開的襯衫緊貼着的肌膚上還帶着水珠,溫梨眸光下移落在他的胸膛,臉一點一點泛紅。

兩人相挨極近,她的臉頰與他的上半身相差不過數厘米,能依稀看見他襯衫底下的腹肌若隐若現,惹得她心跳砰砰地加速。

陸斂舟垂眸看她問,“剛剛發生什麽?”

但因為溫梨低埋着頭,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神色,只能看見她毛茸茸的頭頂。

“……我倒水時不小心失手打碎了玻璃杯。”

溫梨的聲音有點低,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陸斂舟聞言,轉身重新倒了杯水給溫梨遞去。同時勾起唇角,另一只手忍不住在她頭頂寵溺地摸了摸,“吓壞了吧,下次小心點。”

溫梨接過水,察覺到他手心的體溫從頭頂傳來,一張小臉驀地羞紅。

溫梨撰緊手心裏的杯子,“那……地上這些碎片怎麽辦?”

陸斂舟嗓音溫和,“你不用管,我會讓阿姨清理。”

溫梨點了點頭,捧着水杯走回了卧室。

等溫梨回到卧室後,陸斂舟打了個電話讓阿姨來清理,然後才回到衣帽間重新換好衣服。

//

一地的玻璃碎片很快就被打掃幹淨,地面的水漬也被一并清理了。

等阿姨離開後,陸斂舟回到卧室,看見坐在床邊的溫梨,水杯被放在了床頭櫃上。她已經脫下了大衣外套,貼身的米黃色針織長裙勾勒着妙曼的身形。

雪白的肌膚若隐若現,一頭長卷發随意地散落在肩頭上,暖黃的頂燈勾畫着旖旎風光。

陸斂舟脖頸處的喉結滾了滾,不動聲色地向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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