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風的形狀

【梨子:媽媽,我們回到公寓了。】

【梨子:你們早點休息。】

【梨子:晚安。[親吻][親吻]】

溫梨正專心致志地和父母發消息,告訴他們自己回到家了。

直至陸斂舟半個身影湊近她身前,燈下的陰影投在她大腿的連衣裙上,她才愣愣地擡起頭。

陸斂舟垂眸看了眼,瞥見她手機屏幕的聊天框頂上的備注寫着——

媽媽

突然,他的唇角勾起,腦海中浮現起她在餐桌上回應父母們催生時的那一幕。

她說,她想要孩子。

溫梨見他的目光別有深意,按滅了手機屏幕,收起手機。

“怎……怎麽了?”溫梨的紅唇動了動。

他挑了挑眉,俯下身靠近她耳畔,溫熱的氣息均勻地噴灑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句地問她:“你說、你想要孩子?”

溫梨:“……!”

原來他聽見了!

原來他那時只是在假裝沒聽見,然後等待着時機找她秋後算賬!

溫梨覺得有些羞赧,咬了咬唇重新對上他的視線。

他的目光灼灼,唇角漫不經心地勾起,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顯然,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溫梨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繃緊後脊支支吾吾地解釋,“不是,你別誤會啊……”

“我誤會什麽了?”男人挑了挑眉,眼底含笑。

“那……那是我在父母面前随口胡謅的一個說辭。”

話音剛落,溫梨轉念急忙朝他說道:“而且,你也說了,不急……”

“我……還小。”麗嘉

說到最後溫梨因為心虛聲音低了下去,往床後挪了挪,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陸斂舟瞥一眼她後退的身子,眼眸微眯:“我那也是在父母面前随口胡謅的一個說辭。”

“……?”

溫梨沒敢看他的表情,蔥白如玉的指尖輕輕抵住在床上,柔軟的被子在她手下牽扯出淺淺的褶皺。

突然間,溫梨想起陸斂舟比自己大五歲,睜大了眼睛問他:“難道是你很急?”

陸斂舟:“?”

溫梨繼續兀自說道:“因為你比我大好多啊!”

陸斂舟斂了斂神色,比她大五歲就比她大好多嗎?

溫梨繼續在他面前面不紅心不跳地繞開話題,“我可以喊你叔叔。”

陸斂舟:“……”

喊紀叢“紀哥哥”,喊他就喊“叔叔”?

溫梨盯着陸斂舟那晦暗不明的臉色,也不知哪來的膽子在他面前信口胡謅。

突然,陸斂舟手臂略微一用力推動溫梨的肩頭,把她輕輕按在床榻上,一雙黑眸自上而下地盯着她。

他的胳膊撐在她身體兩側,嗓音有些壓抑,低低地問:“你喊我什麽?”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靠近,溫梨的心髒劇烈地跳動,呼吸起伏間,她的胸脯起伏幾乎與男人的胸腔貼近。

“叔……叔叔。”

看着男人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溫梨耳尖一點點的泛紅。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兀的垂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附近,然後轉而湊近她耳畔重重的咬字,“溫梨……”

“我看你是忘了我們已經結婚了。”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鎖骨附近,轉而移至她耳尖,溫梨大腦宕機了下,一雙亮晶晶的翦水秋瞳眨動。

看着男人深邃眼窩下那纖長的睫毛抖動,溫梨迅速找回理智。

他的意思很明顯,和他結婚了,就算再怎麽樣,她也應該稱呼他“先生”?“丈夫”?“老公”?

反正不可能是“叔叔”……

還是他的意思是夫妻義務,溫梨突然臉紅了。

不管如何,此時陸斂舟的姿勢有些危險,正當她試圖尋找一個合适的稱呼喊他以打斷此時的窘迫,突然聽到男人在自己耳旁啞聲說,“不許喊叔叔,但可以喊哥哥。”

“……?”

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不許喊叔叔,可以喊哥哥?

溫梨懵了下,背脊緊貼在床面上。

“為什麽喊哥哥?”

陸斂舟:“你喊紀叢作紀哥哥,就不能也喊我哥哥?”

溫梨看見陸斂舟好看的眉頭擰起,表情怪怪的似乎有些醋味。

遲鈍的她心底不禁浮過詫異,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在意自己喊紀叢作“紀哥哥”,卻沒有喊他“哥哥”。

“你和他不一樣啊……”溫梨認真地解釋,“我從小的時候就開始喊他紀哥哥了,可是我跟你又不熟,當然就沒有這樣喊……”

溫梨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說錯話了……

陸斂舟似笑非笑地重複,“不熟?”

溫梨想了想,兩人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後,統共也沒見上幾面,她和他确實不熟啊。

但看着男人愈來愈靠近的臉,溫梨有點慌,生怕他就因為這一句“不熟”所以要找自己算帳,于是連忙伸直手臂推了他一把轉移話題,“我要去洗澡了!”

陸斂舟絲毫沒動,依舊撐在她身前,目光在她那張嬌憨的小臉上認認真真地逡巡了半晌,最後落在她的唇畔。

溫梨緊張兮兮地盯着他,明顯感覺自己渾身發燙。

陸斂舟看她原本雪白的肌膚蔓延上了一層緋色,紅得像熟透了的櫻桃般,于是勾了勾唇角,在她耳邊一語雙關地調侃了句。

“熟透了。”

說完,他才堪堪松開了她。

溫梨愣了下,兩人“不熟”怎麽突然變成“熟透了”,半晌後才反應過來,他原來指的是她現在的臉紅得熟透了……

看着陸斂舟直起身子,溫梨連忙一骨碌地從床上坐起,匆匆跑到衣帽間拿上衣服,然後看也沒看他徑直跑進了浴室裏。

陸斂舟坐在床邊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難得地低頭輕笑了聲。

噠——地一下。

溫梨把浴室的門鎖好,站在鏡子前平複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緩過來後,溫梨開始卸妝。

指尖從盥洗臺面的盒子裏抽出一片化妝棉,倒了些眼唇卸妝液在上面,然後慢吞吞地抹着自己的紅唇。

兩秒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溫梨把手上的衣裙放在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打開浏覽器搜索——

男生比自己大5歲,叫哥哥還是叔叔?

溫梨看了眼彈出的搜索結果,沒想到還真是有人問過這種問題。

只不過那些回答說什麽的都有,有說看輩份的,有說看性格的,還有說看兩人關系的……

其中一個特別的回答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上面說:如果要尋求幫忙最好喊叔叔,當然,不排除那種幼稚的男生,喜歡被叫叔。

那陸斂舟喜歡被叫“哥哥”,是不是正好相反?

因為他太過成熟,所以想被喊得年輕一些?

還是說他是個妹控?

溫梨搖了搖頭,丢下手機,遏止住自己腦海裏千奇百怪的念頭,伸手捏住裙擺輕輕往上一拉把針織長裙脫了下來。

//

溫梨洗完澡後磨蹭了好半會才從浴室裏走出來。

回到卧室時,陸斂舟正坐在靠近落地窗的單人沙發上,一身幹淨的白色棉質襯衫襯着寬肩,領口處留了兩粒紐扣,随意卻又暗暗給人高冷的貴公子氣。

一個暗紅色絲絨禮盒擺在他手邊,墨綠色的絲帶垂落在他的腕骨側,冷白的肌膚與絲帶的墨綠色形成強烈的反差。

暖黃的吊燈垂下,四目相對間氣氛有些微妙。

溫梨輕咬下唇問他,“你……怎麽還沒睡?”

聞言,陸斂舟輕挑眉骨,擡手看了眼腕表的時間,慢條斯理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到十二點以後才出來。”

溫梨:“……”

陸斂舟拿起禮盒,站起身緩緩朝她走去。

“還好趕得上。”他在她身前站定。

溫梨盯着他手上的禮盒,“這是……什麽?”

“送你的。聖誕快樂。”

溫梨默了下,聖誕禮物嗎?

可是她沒給他準備诶?

陸斂舟見她沒動,于是伸手把禮盒打開。

裏面是一條鑲鑽的鎖骨項鏈,細細的一條,但特別精致。

溫梨仔細看了眼,才發現那一串小吊墜設計得別出心裁,是由雪花、星星、月亮、雨滴、閃電、白雲、冰晶組成,在暖黃的吊燈下細碎的光芒,俨然一片微型爛漫的宇宙星河。

鑽石被切割成不同自然氣象的具象形狀像北極光一樣閃耀,就像把自然界偷藏了起來。

閃閃發光的氣象學,抵擋不住的夢幻。

溫梨不禁有些驚喜,他的這份禮物簡直完美踩中了她的心尖,太懂她了。

“可惜風沒有形狀。”陸斂舟有些惋惜。

“風有形狀呀。”溫梨溫柔地和他解釋,“它是翻飛的樹葉、是水面的波紋、是天際的風筝、是蒲公英的飄絮,還可以是夏日缱绻的晚風吻過臉頰……”

陸斂舟勾了勾唇角,站在燈下透過氤氲的光線看着她。

她說話時盈盈美目流轉,一眨一眨的,像是溢滿了星星,讓人願意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陸斂舟依舊将禮盒捧在她面前,間隔了幾秒才緩緩問道:“不喜歡這禮物?”

溫梨聞言微仰起頭回答他,“沒有,我很喜歡。”

說完又盯了他那雙湛黑的眼眸,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謝謝你的聖誕禮物。”

陸斂舟略一挑眉,“那你不接過?”

溫梨連忙伸手接過,将它捧在手心裏。

陸斂舟騰出了手,順勢從絲絨盒子裏取出那條項鏈,慢條斯理地走到溫梨背後。

溫梨愣愣地說了下,“……可是我沒有給你準備聖誕禮物。”

陸斂舟站在她身後,手指勾起她脖頸後的發絲,呼吸均勻地打在她的耳後根處,酥酥癢癢的。

溫梨細密的羽睫輕顫了下,指尖不自覺地撓了下自己的掌心。

那觸感冰涼的鑽石項鏈掠過她的纖細脖頸,咔噠——地,一個極其細微的聲響,鎖扣在男人修長的指骨動作間被扣上。

緊接着溫梨聽見了男人略帶磁性的聲線,隔着恰到好處的距離響起。

“我想親一下你的臉頰,可以嗎?”

溫梨疑惑地偏了偏頭,“嗯?”

陸斂舟稍稍湊近,好像有些紳士,好像透着純潔,又好像說得真誠。

“可以嗎?”

一秒……

兩秒……

三秒……

卧室裏安靜的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空氣沉寂得像是一場無聲電影。

溫梨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像是煙花朵朵綻放的聲音。

一下一下地。

砰,砰砰,砰砰砰……

溫梨緊張得要命,絲毫不敢看向身後的男人,但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目光無可規避,只好輕輕地點了下頭。

陸斂舟喉間溢出一聲極輕極低的笑意,一張俊臉從旁貼近她,嘴唇輕輕地落到她左側的臉頰上。

親吻的位置有點靠近唇畔,但又連唇畔的邊緣都沒有碰到。

若即若離的,說了一下,就是短暫的一下,淺嘗辄止。

溫梨細膩嬌嫩的肌膚唰地蹭紅,紅暈逐漸蔓延開。

陸斂舟離開她臉頰的那一刻,同時落下三個字。

“回禮了。”

溫梨:“嗯?”

“風的形狀……嗯,确實很浪漫。”

“!!!”

這男人也太會了吧!

惹,她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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