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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赤血鳶尾文/喬烏拉
第一回:彼岸花,曼珠沙華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佛經》
鮮紅如血的彼岸花大片大片的盛開着,踏着曼珠沙華所鋪成的血紅地毯——火照之路,指引着亡魂走向幽冥之獄,花香奇特的魔力,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彷徨在黃泉路旁的幽靈,無助的哀嚎......
沉重的鐐铐,鬼門關前的陣陣陰風,讓瘦弱的舒蔓鳶冷顫頻頻。
“既已進入鬼門關,就與今生再無瓜葛,不要再對世間有所留戀。”鬼門關中,鬼差不耐煩的催促,加劇了舒蔓鳶心中的恐懼與哀傷。
踏上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原本飄渺無體的魂轉變為實體的鬼之身,舒蔓鳶悲傷的淚水滴在了那耀眼的紅色之上,越發紅的刺眼。
在那一片一片的紅色之上,承載着舒蔓鳶生前的記憶,刀光劍影之中,微生啓陌浴血奮戰,身上無數的刀傷換來的竟是自己無心的背叛,仍記得啓陌最後那一記深沉的吻,滿載着對自己深深的愛意,可是,命運女神太過玩笑,死亡的陰影慢慢籠罩,模糊中,大片的血紅在腦海中呈現,只有啓陌越來越遙遠的呼喚在腦中回蕩,再欲睜眼,卻置身于這無際的血紅之中。
“我要回去。”大片的血紅之中回蕩着舒蔓鳶無邊的絕望,黃泉路旁孤魂野鬼陣陣的哀嚎增添了無限的凄涼。
一記鐐铐的沉痛,舒蔓鳶的臉龐陣陣發熱,陰差語氣尖刻嚴厲,“休想這一類事情。”
舒蔓鳶臉上吃痛,正欲怒視陰差,卻發覺有一截白骨自自己的左臂落下。
“若有此種心思的人必被這些亡魂侵占心靈,永世徘徊在黃泉路旁。”陰差的眸子由冷漠變為空洞,語氣也異常的陰冷萬分。
舒蔓鳶抿了抿嘴,也因而變得安靜起來,在血與火的掙紮之中踏向彼岸花的盡頭。
第二回:奈何橋,忘川河畔
一股刺鼻的腥味撲鼻而來,舒蔓鳶下意識的擡起了眼眸,只見血黃色的河水在不住的翻滾,蟲蛇滿布,陰森異常,全身又禁不住的顫抖着。
“到了。”只聽得那陰差低吟一聲,其中的一名已将她的鐐铐打開,“前面的路就靠你自己了,早點轉世投胎吧!”冷漠的聲音與陰差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彼岸花叢之中。
踏上搖搖晃晃的奈何橋,舒蔓鳶今生的記憶更加鮮明,啓陌的臉龐揮之不去,忘川河中的鬼魂撕聲竭力的喊着,奈何橋前,一個老婦人翹首倚盼,或是擁有看破一切的睿智,老者的眼中明鏡止水。
“這是由你自己的喜怒哀樂、情恨仇愛的淚水熬制而成,喝了它,忘卻今生,重新開始你的生活吧!”老者俯身,從桶中舀出了一碗淡色的孟婆湯。
“不,我不要忘記。”舒蔓鳶連連向後退去,目光堅定而悲傷。
老者眯起了眼睛,“又是一個執着的女子,”轉身,将那碗淡色的孟婆湯灑向忘川河水之中,“你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許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千年之中,你看見他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你盼他不喝孟婆湯,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語氣平淡卻意味深長。
“我不要跳入忘川河水之中。”舒蔓鳶給了孟婆一個意外的答案,仍然記得,望鄉臺上,啓陌懷中那個緊閉雙眼的女子,三天了,啓陌依然沒有放下她,既然啓陌待她如此情重,那她又怎忍得讓他今生孤獨無依。
“你想怎樣?”孟婆的眼角竟有一絲上翹,對眼前的女子也有了一絲的興趣,漫漫歲月的守候之中,跳入忘川河中的癡男怨女數以千萬,飲下孟婆湯忘卻今生,重新開始的更是不計其數,可是,這個女子,卻是如此的與衆不同。
“我要還陽,見我最愛的人。”
“哦?”孟婆的眼角生出了笑意,“那麽你是要接受神的詛咒了?”
“神的詛咒?”舒蔓鳶的心中滑過一陣寒流。
第三回:微生啓陌,蠱毒腐涯
冰冷的屍身刺痛着微生啓陌疲憊的身心,在人與妖的戰争中,深受重傷的他卻需接受最愛的人的背叛和死亡,凝視漸漸失去顏色與溫度的面龐,啓陌的眼中閃現一絲的哀傷與冷漠,世上能救舒蔓鳶的,恐怕也只有一個人了。
抱起了早已冰冷的舒蔓鳶,啓陌踏出了雕刻精湛的朱色镂花門。
在這個妖魔亂世的年代,區域以城池為劃分界限,城主掌管着屬于自己的城池,卻也經常因權力和地域的争奪而發生戰争,微生啓陌就是瞻月城的第一将軍,保衛着瞻月城的和平。
“将軍,您這是要去哪?”子衿循步追出,依着啓陌的腳步,他的方向只有一個,被人喻為邪惡之地的腐蠱山。
“子衿,今後這将軍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啓陌擡起頭,那個被喚作子衿的人滿是詫異與惶恐。
“你有這個能力。”啓陌低下了頭,子衿是他的得力助手,有他保護着瞻月城,他足可放心。
恰巧微風拂來,淩亂的發絲向後揚起,露出啓陌絕美的五官,同時帶着深深的憂傷和深邃的雙眸。
這座位于瞻月城東北方向的腐蠱山,陰霧缭繞,蛇虺、蜈蚣、蜒蚰、蝦蟆等百蟲居于山中,整座山峰呈墨黑色,附近居民無一人敢踏進半步。
啓陌抱着舒蔓鳶的屍身來到了腐蠱山的最高處腐蠱涯,縱身躍下,強烈的腐臭味撲鼻而來,在黑色籠罩的山崖之間,一個暗色的城堡隐隐約約的敞開了大門,門上刻着“蠱毒腐涯”四個暗黑色的大字。
“微生大師兄,您終于來了。”其中一個叫銀玄的從城門中走了出來,其後還跟了同是守門人的金太。
“看來又是師父的神機妙算了吧!”啓陌眼角之中竟有一絲的輕蔑。
“是,從三天前師父就知道大師兄會來了,剛才師父從腐蠱山那兒得到了消息,就趕快讓我們來迎接您了。”金太走在了前頭,為啓陌引路。
啓陌雖為蠱毒腐涯的大師兄,但是自從四年前的那一場決裂後就再也沒有踏入此城半步,而城中蠱陣和符咒又在不斷變化,自然需要有人指引,一路上,盡是蟋蟋碎碎的蟲蛇爬過的聲音和彌漫在空中黑色的瘴氣之煙。
“師父仍是不變的興致呢!”啓陌随金太的腳步在一個竹樓前住下了腳步,這個竹樓的周圍聚集着無數的毒蟲,蛇、蠍子、蜈蚣、蚯躬......
沒有竹樓之中的人的允許,任何人休想踏入一步。
“進來吧!”竹樓中仿佛是傳出了這樣一個聲音,可是無人知道這聲音來自哪個方向,更不知聲音主人身在何方。
竹樓前的毒蟲開始向兩邊分散,從中間散開一條羊腸小道,直對着竹樓四年來未曾打開的沾染着毒氣的黑色的竹門。
啓陌抱着舒蔓鳶的屍身大步的跨了進去,毒蟲開始向中間湧來,剛才的那條道路也在一瞬間被毒蟲覆蓋。
“你當年離開的時候可才十四歲呢?見到久別重逢的師父就應該是這樣一個表情嗎?”堂中一個身影轉了過來,四十歲的模樣,高高的發髻襯上向上揚起的雙眉,黑色的唇仍如當年一般永遠呈現出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長長的黑色指甲相互交叉,手臂輕輕置于腰間,眼神裏流露出俗世的欲望與邪念。
“師父。”啓陌淺淺的彎了一下腰,“徒兒此次前來有要事相求。”
“為了懷中那個背叛你的女人?”堂中的女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是。”啓陌沒有任何的反抗,只是應了一聲。
堂中的女人走了下來,用手搭了一下舒蔓鳶的脈搏,“她已經死了。”
“我知道。”啓陌沒有擡頭,眼神異常的平靜,只是低低地說着,“世界上沒有拂蔑救不活的人,所以,還請師父救救她。”
“我拂蔑也不是萬能的。”那女人轉身在竹椅上坐了下來,“四年前,你不就是在相同的情況下離開我了嗎?”
“師父。”啓陌咬了咬唇,“既然說到四年前,那麽,如果說是拯救,還不如說是......”
“停。”拂蔑作了一個停下的動作,“你準備讓我怎麽救她?”
“血魔梵咒。”
“你準備用它?”拂蔑挑了挑眉,故作輕松,但臉色卻明顯的暗了下來。
“是。”啓陌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你也知道詛咒魔力的強大,如果失敗了,你将會怎樣,你想過沒有。”拂蔑看到啓陌的表情後終于不能再鎮定下來。
“從舒蔓鳶倒下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啓陌靜靜的說着一個仿佛和自己毫無任何關系的決定。
“好。”拂蔑背過身去,“不過,你不能在我的前面死去,我需要你,這點你是知道的。”她的語氣又開始平靜下來。
啓陌将舒蔓鳶放置在竹樓的床上,并無心思思考其他的事情,竹樓裏的布置如竹樓中的人一樣,并無絲毫的改變。
“一個精通蠱術的人卻從不用蠱。”拂蔑走到了微生啓陌的身邊,“恐怕這世間也只有你一人可以召喚血魔梵咒了。”淺笑一聲,語調卻異常的刺耳。
“徒兒怎能勝過師父。”啓陌沒有回頭,緊緊地握住躺在竹床之上的舒蔓鳶的左手,“只有師父才擁有那種力量吧。”
“哈哈哈......邪惡的力量嗎?”拂蔑彈了彈長長的指甲,“随我來。”
第四回:舒蔓鳶,神的詛咒
當舒蔓鳶聽到神的詛咒的時候,一種不祥的預感随之而來,“請問那是什麽?”
“害怕了嗎?”孟婆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就喝下這碗孟婆湯吧!”她又從桶中舀出了一碗淡色的湯水,人的一生所流的眼淚又豈止剛才的那一碗。
“沒有。”舒蔓鳶的眼神依舊如剛才一般堅定,卻沒有了那時的悲傷,“詛咒是什麽?”舒蔓鳶再次的詢問。
“你可以返回陽間,但是,三年之內,你必須要讓你愛的人愛上你,你不再擁有舒蔓鳶的容顏,也不可以告訴他你就是舒蔓鳶,只有在他對你說‘我愛你’的那一刻,你才會變為舒蔓鳶,相守一生。”
“那他愛的是誰,現在的我還是從前的舒蔓鳶,若是愛上了現在的我,又何必再憶起從前的舒蔓鳶。”舒蔓鳶的雙眉緊皺,眼神中又流露出了無法抑制的悲傷。
“這就是神的詛咒,不去也罷。”孟婆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去。”舒蔓鳶盡量壓制着自己內心的情感,“縱使容顏改變了,但舒蔓鳶就是舒蔓鳶,舒蔓鳶對啓陌的感情生生世世,永不改變。”
“好。”孟婆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但旋即暗了下來,“不過,你可知道失敗的結果。”
“這個我不需知道,比起失去啓陌,任何結果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舒蔓鳶的嘴角也揚起了笑容。
孟婆被這個堅強的女子感動了,“那邊的三生石之內就有着神的詛咒——浴火之門,好好珍惜自己的這份情感吧!”俯身舀出一碗孟婆湯,遞給了面前的另一個靈魂,孟婆又繼續着自己的渡化之旅,——忘卻今生,重新開始。
三生石前,舒蔓鳶咬破食指,用自己的血寫下了一個自己生生世世最愛的人——微生啓陌,同時也用鮮血開啓了神的詛咒——浴火之門,強大的火流沖擊着舒蔓鳶脆弱的身體,陣陣的灼熱讓舒蔓鳶幾乎難以承受,火苗肆意的舔舐着她的身體,身心的疼痛感如熊熊燃燒的火焰般急速加劇着。
“你就是第一個挑戰神的詛咒的人?”仿佛是火苗競相燃燒發出的聲響,急促之中還帶着一些燥熱。
“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烈火之中?”舒蔓鳶忍着身心劇烈的疼痛,從牙縫中擠出了這樣的幾個字。
“我就是神的詛咒的靈魂——浴火之都。”剛才的聲音有些遲緩下來,“既然這樣,你就是我依附的主人,我帶你出去吧!”
舒蔓鳶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耳邊有呼呼的風吹過的聲音,不消片刻,無邊的火海已從她的身邊消失。
“你是誰?”舒蔓鳶看着面前穿着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嘴角的笑意最是那一抹宛似陽光的溫柔。
“我就是浴火之都,你不認識了嗎?”那男子搖身一變,長袍瞬間變為了曼珠沙華的顏色——鮮紅的血色,“這就是我的顏色。”面龐仍如剛才的一般帥氣,卻增添了屬于男子的陽剛之氣。
“你是來幫我的?”舒蔓鳶将頭歪向一側,疑惑地凝視着面前的男子。
“我就是你的那個詛咒。”男子的臉頓時陰沉下來,“我會成為鑲嵌在你右手食指的一顆血紅色的星型寶石,詛咒着你的人生。”
“啊!”舒蔓鳶吃了一驚,面前的男子瞬間消失,再擡起自己的右手,果真食指之上有着一個血紅色的星型寶石。
舒蔓鳶被詛咒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第五回:微生啓陌,血魔梵咒
啓陌知道拂蔑的那句“随我來”的含義,他們将要去的地方就是蠱毒腐涯的結界之地——腐屋,一切邪惡力量的聚集地,在山崖間聞得的腐臭味大數是自此發出的,遍地的殘骸,百蟲之間争相啃噬着身體,不時還有黑色的粘稠的血液濺到啓陌的衣衫之上,發出“呲呲”的聲響。
“你現在還确定要這樣做?”拂蔑挑起其中一條正在攀爬的巨型毒蛇,慢慢的将它環繞于手腕間。
啓陌點了點頭,向腐屋的最深處走去。
拂蔑輕輕的一用力,巨型毒蛇的血液順着手腕流了下來,繼而回流到她的指甲,使原本黑色的指甲在暗夜中閃現出黑色的耀眼光芒。
“作為我唯一的繼承人,你應該知道你的生命有多麽的可貴。”拂蔑随了上去,可是強大的勁風卻生生的止住了她的腳步,所有的毒物向腐屋的最深處聚集,她知道,微生啓陌的魔力已經開啓,僅僅為了一個女子,一個背叛了他的女子!
黑暗之中,她的嘆息顯得有一些沉重。
“啓陌,你的尋找之路可是才剛剛開始呢!”拂蔑再一次的看向了百毒一直湧向的方向,伸出了長長的指甲,頓時十條墨黑的光線射向空中,繼而在她的上方彙成了一條墨黑的道路,拂蔑輕輕一躍,“啓陌,縱使你喚醒了她,可是她不知處在何方,三年的期限,你真的能夠找到她嗎?”
腐屋的上方聚集着越來越多的瘴氣,連四方的妖怪也因為強大的魔性和妖氣而紛紛向此地聚集,啓陌全身的血液不住的翻騰着,黑色籠罩着他的全身,所有的妖怪、毒物湧向他的身體,啓陌将中指相對,所有的魔力在瞬間釋放,那些湧向他的妖怪和毒物在瞬間倒下,他們的貪婪、欲念在腐屋的周圍環繞,所有死去的亡魂在不住的哀鳴,最終結成死者返還的道路——千窟橋,竹樓中,舒蔓鳶的屍身慢慢的消逝,整個蠱毒腐涯籠罩在比往日更加濃重的黑色之中。
微生啓陌,用自己的執念喚醒了舒蔓鳶的消逝的靈魂,卻不知千窟橋會将死者的靈魂帶向何方?一條尋找之路在微生啓陌的面前鋪展開來。
第六回:水蘇
舒蔓鳶摸了摸右手的詛咒,既是詛咒,為何要在天使之手上?笑了笑,向瞻月城啓陌的府邸走去。
啓陌虛脫的倒在了腐屋的衆多殘骸之上,千窟橋既已結成,舒蔓鳶想必已經返還到這個世界上了吧!微微睜開了眼睛,嘴角揚起了幸福的微笑,該是下山的時候了,強撐起身體,啓陌艱難地向山下走去,由于血魔梵咒的力量,山上的毒物竟無一生還,啓陌搖了搖頭,拂蔑這次可真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了,毒物的聚集想必也需一些時日吧!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大将軍的府邸。”門前的一個守衛攔住了舒蔓鳶的腳步。
“不許這樣魯莽。”從門內走出了一個着青色袍子的年輕公子,舉止潇灑,大方。
“子衿。”舒蔓鳶拉住了他,“啓陌呢?”
子衿微微的皺了眉,面前的女子機靈且富有朝氣,在不經意中會散發出一種憂傷的神秘,可是才第一面就如此的拉拉扯扯,未免太輕浮了些,輕輕拿開舒蔓鳶拉住自己袍子的右手,“請問姑娘找大将軍有什麽事情?怎會知道我就是子衿?”
“呃!”舒蔓鳶眨巴了一下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面龐,憶起了自己剛才的聲音,我不再是舒蔓鳶了,內心的聲音告訴着她,提醒着她身上背負的那個詛咒,“噢!”她縮回了自己的右手,“我是因為,那,聽城裏的人說起你們的英勇,所以,所以......那”,她站在那裏語無倫次。
“将軍?”子衿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身後,眼中的詫異讓舒蔓鳶不禁向後方看去,淚水經不住的湧了出來,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眼神也因過度的勞累而略顯渾濁,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記憶中的啓陌嗎?
舒蔓鳶微微的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子衿連忙上去扶住了啓陌,卻被全身的瘴氣反彈了回來,“将軍?”子衿的臉因突如其來的痛苦而略有扭曲,“我只是回來收拾一下。”啓陌蒼白的對着子衿笑了笑,卻因體力的耗盡而只能以左手撐着地面。
舒蔓鳶忙跑上去扶住了啓陌,慢慢地支撐着他站了起來,兩個人的眼神交彙到一起,舒蔓鳶的款款深情卻只是換來了啓陌的疑慮重重。
“你是誰?”啓陌虛弱的幾乎睜不開眼睛。
“水蘇。”舒蔓鳶輕輕的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
“水蘇。”啓陌喃喃地重複着,沉沉地睡去。
子衿本想阻止這個自稱水蘇的女子,可是她卻擁有如此強大的靈力,和那個巫師的女兒是如此的相似,那個最終在微生啓陌懷中死去的女子。
第七回:旅途伊始
啓陌整整沉睡了七日,水蘇在他的身邊陪伴了七日。
“将軍,現在就要出發嗎?”雕花的門前,子衿依然在作挽留。
“只要有這把純鈞就好了。”啓陌将劍從鞘中緩緩抽出,只見一團華光綻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劍柄上的雕飾如星宿運行閃出深邃的光芒,劍身、陽光渾然一體,像清水漫過池塘從容而舒緩,而劍刃就像壁立千仞的斷崖崇高而巍峨......
“純鈞?”水蘇和子衿全都情不自禁地被眼前的寶劍所驚呆,為什麽以前沒有聽他提起過呢?水蘇的思緒定格在那把耀世名劍之上,青黛娥眉微微蹙起,朱唇微啓,像是要詢問着什麽,卻只見微生啓陌已将純鈞收入鞘中,做了一個“保重”的手語後就徑直向前走去。
“我也去。”水蘇從疑問中驚醒過來,純鈞的來歷?無需過問,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的,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後,跨步跑到了啓陌的身邊,對身後的子衿揮了揮手,“我的靈力肯定是會對啓陌派上用場的。”
子衿苦笑一番,有個女子在他的身邊,也許是好的吧!
“我不需要你。”啓陌的劍眉有些郁結,薄唇裏吐出五個冰冷的字眼。
水蘇不自然的笑了笑,“我肯定...肯定會對你有所幫助的。”雖是這樣說着,卻明顯聽出語氣之中的微微顫音。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你。”啓陌依舊是不變的冷酷語調,同時也刻意的加快了自己腳上的步伐。
水蘇氣喘籲籲的跟在他的身後,“再這樣下去,肯定是會被他丢下的。”暗自地想着,內心也不免有一些着急。
“為什麽要準備走遍每個城池呢?是不是在尋找什麽?”她開始了與啓陌的溝通,為了能夠找到與他同行的理由。
“多話。”啓陌連餘光都沒有撇向水蘇,他覺得水蘇與舒蔓鳶太過相似,相似的讓他不敢接近。
水蘇向啓陌吐了吐舌頭,“不說也罷!”她将頭偏向了前方,“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心中想着,嘴角也咧了開來,不過還是不免有一些擔心,沒有合适的理由,啓陌會允許自己呆在他的身邊多久呢?不過現在也只能這樣賭一把了!
啓陌對水蘇皺了皺眉頭,內心卻有着微微的顫動,四年前,有同樣的一個女孩對他說了同樣的話。
那時的微生啓陌十四歲,舒蔓鳶十三歲。
那天正是啓陌與拂蔑決裂毅然走下腐蠱山的時候。
他一個人彷徨無助,腐蠱山下空無一人,身受蠱毒的催噬,啓陌拖着沉重的身軀艱難地向前移行。
“你怎麽了?受了很重的傷吧!”舒蔓鳶在這個時候跑出來扶住了他,天生的警覺讓他甩開了她。
“多事!”啓陌忍受着劇痛向前移行。
舒蔓鳶向他吐了吐舌頭,“不說也罷!”她依舊上去扶住了他,“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接着咧開嘴笑了起來。
啓陌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瞬間,嘴角也揚起了一絲笑容。
可是在他将頭轉向水蘇的時候,嘴角的笑容卻凝結成冰霜,只是冷冷一道,“不要拖累我就好。”
“嗯!”水蘇使勁的點了一下頭,他與舒蔓鳶的過去,她豈會不知?只是,只是,現在有些感傷罷了!
不久,啓陌和水蘇踏入了位于瞻月城前方的寶火城。
第八回:車妖,攸
寶火城與瞻月城的最大區別是信仰的差別,瞻月城崇尚的是武力,而此城卻信奉着兼愛、非攻的墨家思想,所以穿梭于街道間的來來往往的人們幾乎沒有佩戴刀劍的事情也就不足為怪了。
“請問,最近城中有沒有來了一個陌生女子,大概和身邊的姑娘如此之樣的。”啓陌對照着水蘇比劃了一下,确實,現在仔細看來,她的身高竟也和舒蔓鳶是出奇的相似了!
“沒有。”來人停與啓陌的前側,搖了搖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到腰間的純鈞之時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雖不識劍,但卻可隐約感覺此劍非一般之劍,想必此人也非一般之人吧!語氣便也開始恭敬起來,“看你這打扮應該不是本城的吧!”他微微低着頭,“此種事情城主應該最為了解,不過最近城主因為淺涉公主的事情比較苦惱,若是你能夠幫城主解決了這件事情,他應該會幫助你的。”說完便慌忙的走了開,傳言淺涉公主被妖怪附了身,要是此人能夠解決這件事情的話,對城、對他自己可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你要找的是什麽人啊!名字是什麽啊!”水蘇有些不悅,一直纏着啓陌不放,她不會忘記啓陌剛才飽含期盼眼神,他要尋找的那個女子在他的心中一定有不可取代的地位,可是那個女子是誰?什麽時候在他的身邊出現的,她卻一無所知!難道望鄉臺上的一切竟都是假象嗎?她的心有一些微微的作痛。
“瞻月城的公主瞻月茜。”啓陌向前走去,舒蔓鳶複活的事實必須要向所有的人隐瞞着,縱使是毫不知情的水蘇,不過若是不告訴她,想必她也必不會罷休,所以便随便想了一個理由。
“噢!那我們就先去解決城主的事情吧!到時候他就會幫我們一起尋找了。”水蘇興沖沖的跟上了啓陌的腳步,既是尋找瞻月城的公主,那她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剛才想必也只是錯悟了他的眼神了吧!
啓陌沒有應聲,只是點了點頭。
瞻月城公主?水蘇抿嘴笑了起來,依稀記得三年前見到她時的模樣,滿臉的雀斑讓自己忍俊不禁,更是那世間獨一無二的紅色鼻尖,好似末摘花!如果僅是尋找她,那當然是沒有任何好嫉妒的了!
“什麽,你們城主的女兒被妖魔附身了?”寶火城城主的房間內,水蘇驚叫了起來,雖是巫師的女兒,可卻并沒有除過妖,最多的就是借用自身的靈力到達過常人無法接近的腐蠱山而已!想到此時已是冷汗直流,腳步也不禁地向門外移去。
“你們的公主在哪?帶我去看看。”啓陌順手招呼着門前的水蘇,“沒想到你也會對除妖有興趣,那我們一起走吧!”啓陌豈有不知水蘇的想法,只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回到瞻月城罷了!一名侍衛慌忙在前為他們引路,城主可是特別吩咐了的,這外城之人或許就是可以制服妖怪的人,萬萬不可怠慢了,啓陌面色不驚地跟在他的身後,只是水蘇卻有着百般的不願,拖着沉重的雙腿勉強跟得上他們的步伐。
這個侍衛在一株茂盛的榕樹下停住了腳步,樹影的婆娑仿佛是在訴說着內心的彷徨與憂慮,他的眼睛畏懼地看向偏左前方,聲音有些害怕,“前面就是公主的府邸了,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啓陌示意領路的侍衛暫先退下,上前推開了半掩着的門,手指卻在不經意間沾染了門上的灰塵,純白的袍子上也略微的挂上了幾絲蜘蛛網,想必是公主出事後沒人再敢來這屋子打掃了吧!屋子的光線因為門窗的緊閉有一些發暗,仔細看來,房內卻也是空無一人,正欲轉身,卻從房間的正上方躍下一個女子,眼睛空洞無神,嘴角卻有邪惡的笑容,俯下身去,在地上爬來爬去,嘴中還在胡亂說着什麽,仿佛是要載人去某地的樣子,當啓陌試圖接近她的時候,她便猛地回過頭,仿佛是要用猙獰的面容吓跑來人。
水蘇本是因她披散着的頭發而感到戰栗的,可當看到在猙獰的臉上不合時宜的幾點雀斑時,竟也忘記了自身的處境而噗嗤的笑了出來,不過她卻也可以明顯的在淺涉的身周圍看到瘴氣之煙,而且附身公主的也仿佛是一個女子,在她的心裏仿佛還有着什麽放不下的怨氣。
“你這妖怪,如果再不離開公主的身體,休怪我不客氣了。”啓陌聽到水蘇的嗤笑聲後內心更覺矛盾起來,便想借着這妖怪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彈出純鈞,純鈞劍開始怒吼起來,正欲出手,卻見水蘇從身後沖了出來并緊緊地抱住了淺涉的身體。
“傻瓜,快離開這裏!”微生啓陌連忙收起純鈞,眼神裏流露出些許的擔心之色,水蘇與妖怪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他根本就無法出手。
淺涉的臉龐痛苦的扭曲着,水蘇的身體也在不動的顫動着,“竟敢壞我的好事!”從淺涉軀體的深處傳來了一個女子怨恨的聲音,那淺涉的指甲便深深的紮進了水蘇的皮膚。
水蘇的手臂滲出殷紅的鮮血,雖極度的痛苦,可她卻仍不放開雙手,如果就此放手的話,啓陌一定會将這妖怪斬殺,可是她明明是有着怨氣的啊!她不能讓她就這樣的死去,這樣的信念一直在支撐着她,終于,妖怪在靈氣的逼迫下終于無奈的離開了淺涉的身體。
在妖怪離開淺涉的一瞬間,水蘇改變了自己執着的想法,這女子有着齊眉的劉海且略帶棕紅,長長的黑色發絲用青絲帶挽住盤在左方,并将部分發絲垂于右肩,靈動的眼眸襯上玲珑的五官,從外表看來,與人類無絲毫差異,而且與剛才的感覺完全不同,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溫柔的氣息,簡直就是自己的絕版情敵!剛才要是不那麽的努力救她就好了,水蘇揮舞着拳頭追悔莫及!
“竟是這樣一個妖怪。”啓陌再次彈出純鈞,仿佛并不為她的溫柔所動,這點讓水蘇甚是安心。
“饒命啊!”那女子連忙跪了下來,啓陌暫時收起了劍,那女子帶着些膽怯又繼續說道,“我本是掌管公主馬車的一個小妖,可是幾天前公主的馬車被硬物刺破,她不想着怎樣修好我,卻把我丢與荒郊野嶺,讓我受到衆多其他妖怪的欺負,幸虧我逃了回來,要不然......”
水蘇還沒聽完便咯咯的笑了起來,既然她對自己的地位沒有任何的威脅,那麽稍微的利用一番吧!不過首先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幹咳了兩聲,“所以你要公主變得和你一樣,才會附在她的身上的吧!”
“呃!”那小妖低下了頭,“不過這卻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那原因是?”
“淺涉公主不是很愛珍惜自己的物品,凡是所有的物品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卻不曾珍惜他們,我親眼看見自己身邊的兄弟姐妹們接二連三的死去。”說着時眼睛裏還泛着點點淚花。
“對不起。”小妖的身後,地板上的淺涉已經睜開了眼眸,虛弱的側躺着,“真的對不起。”她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無法窺見,卻從她的淚光中感受到了她真誠的忏悔,小妖看見淺涉的模樣,也不禁的流下淚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便是水蘇實行計劃的最佳時機,她又幹咳了兩聲,并且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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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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