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妒花風雨便相催

靈犀察覺有人來犯, 顧不得跟沈遙夜再說,腰肢一扭,閃身出了大殿。

才來至院中, 就見嗖嗖有幾道黑影從牆外閃了進來,手中皆都握着寒光閃閃的兵器。

與此同時, 整座情宮也徹底騷動起來,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驚呼慘叫之聲,顯然已經有情宮的人遭了毒手。

靈犀怒道:“你們是什麽人!好大的膽子!”

沈遙夜慢了一步,索性并沒露面, 只立在門口默默地暗中打量。

卻見這夤夜來襲者, 身着黑色勁裝,身形矯健,雖然臉上都蒙着面, 但每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股似曾相識的奇特氣息,沈遙夜明白,那是修煉者的氣, 也就是說, 這些來者都不是尋常凡人, 而是能夠斬妖殺魔的修道者。

而一下子能召集這許多修道者前來……到底是誰人籌謀, 又是為了什麽。

說話間, 這些人已經将靈犀圍在中間, 二話不說, 便向靈犀攻來。

靈犀宮主卻也察覺到來者不善, 她乃是妖身, 臨危不亂,又恨極這些人來騷擾情宮,一出手便大放狠招。

她陡然顯出元身,粗壯的蛇身扭動,果然威風凜凜,妖氣沖天。

黑色的妖霧瞬間幾乎把天空的皎潔月光都給遮蔽無存了。

而沈遙夜也由此見識了靈犀宮主“一尾巴甩死”人的絕技。

不多時,數聲慘叫過後,地上已經多了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首,血腥氣在院子裏迅速彌漫開來。

沈遙夜見靈犀殺性正盛,心念轉動,反而倒退回來。

他飛快地在殿內轉了一圈兒,卻沒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正欲細翻,外頭靈犀喝道:“小夜兒,你還不出去支援外頭的弟子們?”

沈遙夜心裏正打算趁亂逃下山去,聽了這句,便答應道:“我本想留在這裏替宮主掠陣,沒想到宮主如此神勇無雙,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這會兒靈犀面前只剩下了兩個蒙面人,見靈犀如此厲害,便雙雙生出退意。

靈犀鮮紅的芯子伸縮,猙獰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說出來,老娘興許還會留你們一個全屍。”

沈遙夜正要出門,聽了這話,暗自搖頭:若說這蛇精蠢笨,她偏能把自己制的死死的,若說她機靈,她卻又如此魯直不堪,誘供也不知道給個好點兒的條件,這下這兩個敵人還有什麽可說的?只能拼死抵抗罷了。

沈遙夜不理這混亂場面,掠出皇極殿往前而去,走不多時,在陰暗的拐角處看見地上有兩具屍首,一男一女,衣衫不整,顯然是正在茍合的時候給人殺了。

沈遙夜皺皺眉,心想若不趁早離開,靈犀解決了那兩人後殺出來,就再走不了了。

正欲往外,突然耳畔聽到寶環叫道:“夜哥哥,救我!”

沈遙夜轉頭,見寶環神情狼狽,見了自己如見救星般踉跄奔來,身後一名蒙面人手持長劍流星般趕上。

沈遙夜讨厭這只山雞的輕浮,本不願理會。只是隐約覺着這追他的蒙面人有些眼熟,沈遙夜略一皺眉,突然叫道:“周論酒?”

那蒙面人一驚,仗劍細看,也驚呼道:“是你這妖人?”

沈遙夜本是要逃之夭夭的,突然間跟仇人狹路相逢,便不忙着逃走,竟笑道:“喲,不是冤家不聚頭,周掌教自打反出了方圭山,敢情就做起這打家劫舍的買賣來了?出息的很呀。”

寶環趁機雞飛狗跳地跑過來,躲在沈遙夜身後。

周論酒見被他認了出來,索性把蒙面巾子拉下,長劍一揮道:“你這妖人少來胡說,我們是奉命斬妖除魔罷了。今日合該你落在我的手中……”

沈遙夜詫異:“奉命?秦觀主身死,周掌教又投奔到哪裏去了?”

“秦瞭?莫說是他……”周論酒還沒回答,身後一個蒙面人趕了上來:“為何跟這些妖人多話?一概殺除就是!”

兩人齊心協力,雙雙沖了上來,沈遙夜笑道:“來的好,我好久沒殺人了。正手癢呢。”

沈遙夜正欲動手,突然聽到一聲銳叫,頭頂有道影子掠過,鐵翼撲擊,将先沖過來那人掀翻在地,利爪如鐵鈎,往那人身上抓去,若給抓中,只怕立刻開膛破肚。

此人猝不及防,驚心動魄,擡頭看時,見是一頭極大的蠱雕,正以蒼鷹搏兔之姿掠過來。

周論酒也吓出一身冷汗,繼而道:“妖物不要猖狂!”他不敢跟蠱雕争鋒,仍是向着沈遙夜沖來。

誰知長劍還未近沈遙夜的身,就聽到一聲哀婉叫聲從旁傳來,直入神魂。

周論酒心神一蕩,竟僵在原地,随着那聲音的高低起伏,眼前幻化出昔日在方圭山上的情形,突然,是秦瞭化身那巨大妖蜘蛛,猛然向着他撲來!

周論酒尖叫道:“秦觀主饒命!”丢了長劍,雙手抱住頭。

原來他也中了貍讙的惑心之術。

剎那間,沈遙夜上前,輕而易舉地将他一腳踹翻在地,正好兩個情宮的弟子趕來,忙沖過去把周論酒綁了。

此刻另一個來犯之敵已經給蠱雕趕殺的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這裏才綁住周論酒,一陣帶着腥氣的黑風掠過,是靈犀從殿內奔了出來,一眼看見地上屍體遍布,靈犀氣的渾身發抖:“是什麽人敢在本宮主頭上動土!”

她厲聲大叫之下,半顯出了本想,獠牙蛇信,如果鳳明在場,一定更會嘆兩句“不堪入目”。

靈犀旋風似的往外卷去,沈遙夜見狀,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何況他也好奇是什麽人居然敢來侵犯情宮……而且還收了周論酒這樣的敗類。

當即随着靈犀往外,此刻情宮的弟子跟來犯之敵交鋒,各有傷損,但是随着靈犀出現,戰事迅速收尾。

除了被殺死的敵人外,還活捉了兩個活口,一個就是周論酒,另一人身受重傷,無法出聲,靈犀不耐煩,現原形一口将其生吞。

沈遙夜皺皺眉,卻也不便說什麽。周論酒在旁親眼目睹這駭人場景,吓得褲子都濕了。

靈犀走到跟前兒,吐着鮮紅的芯子問道:“說罷,是誰派你們來的?”

周論酒哪裏還敢隐瞞,便回答道:“是、是丹鳳皇都……”

“什麽?”

周論酒結巴:“是、是皇都太子所命。”

靈犀大驚,忍不住後退一步。

沈遙夜在旁道:“宮主莫要被此人哄騙,這人詭計多端陰險下流,照我看,鳳明太子很不像是會理會這些事的人。”

靈犀投給他一個贊許的眼神,露出獠牙看着周論酒:“我有法子吃你一整年,還不帶讓你斷氣兒的,你想不想試試?”

周論酒叫道:“饒命!我說的是實話……我們的确是來自丹鳳皇都,是、是丞相大人召集的我們,說是太子将要大婚,一定要盡快蕩平國境內的妖魔,以慶賀太子的好事,還說此事太子也是知情的。”

“混賬!”靈犀怒不可遏,“是水家的人?”

周論酒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靈犀暴跳如雷,磨牙吮齒地說:“我還以為為什麽敢找上情宮來呢,原來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水家要把女兒嫁給太子殿下,卻嫉恨我得太子的喜歡,怕他們分不到鳳明殿下的寵愛,就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除掉我……可恥,太可恥了!”

沈遙夜呆住了,周論酒似乎也被這種奇妙的論調驚呆了,兩人雙雙沉默。

“我早知道水家的不是什麽好人!”最後,靈犀下了斷論,她對沈遙夜道,“小夜,你先前說有法子,快說,是什麽法子?我已經等不及了,我絕對不能讓高貴的鳳明殿下給那個陰險的小賤人玷污。”

沈遙夜扶額。

***

這位“李鬼”情宮宮主靈犀自然不知道,在丹鳳皇都裏,正牌的“李逵”、也就是前情天宮之主阿鏡,居然神奇地跟她一個想法。

阿鏡坐在一堆貴女之中,耳畔聽着衆女叽叽喳喳地聒噪,目光時不時地瞟向旁邊的水滢姑娘。

如果不是因為帶着九重天上的記憶,阿鏡興許不會挑出這位水家姑娘的任何不好。

她氣質高雅,長袖善舞,言語親切,容貌美麗……赫然是貴女的典範。

可因為前車之鑒,阿鏡總覺着眼前所見的這些都是浮誇的假相。

因為鳳明的話,阿鏡也暗中留心這位水滢姑娘的情苗……這一次,倒是并沒有辜負所望。

阿鏡看見了水滢心底,果然有一抹柔弱的情苗在搖擺蕩漾。

“看樣子……她的确對太子有情?”阿鏡心裏隐隐地有些不大是滋味。

當初在九重天上的時候,蘭璃毫不遮掩地表示對水湄的喜愛,但是阿鏡卻看不見水湄身上有任何情苗,可見水湄并沒有對蘭璃動情。

但是轉世為人,這女人居然生出了情苗……

不過,阿鏡突然又想到自己并沒有在鳳明太子身上發現情苗。

這個想法似柳暗花明提醒了她,阿鏡覺着好笑:這個倒是不錯,水滢對鳳明動了情,鳳明卻無情,正好也讓這女人嘗嘗蘭璃受過的苦痛折磨。

也許是因為浮想聯翩,有些心思在臉上的神情裏映現了幾分出來。

水滢隔空打量了阿鏡幾眼,因為水夫人特意叮囑過這看似柔弱的少女是将來的國師夫人,不可冷落,水滢同周圍衆人略說幾句後,便來到了阿鏡身旁。

“鏡姑娘……為何獨坐不語?”水滢含笑望着阿鏡,“若是有什麽吩咐,想吃什麽或者怎麽樣,只管跟我說就是了。”

阿鏡道:“不敢勞煩,我也沒什麽想要的。”

阿鏡因為對她成見太深,所以連僞裝親切都不肯,口吻跟神情都有些冷峭。

連旁邊的人甚至都看了出來,水滢卻仿佛毫無察覺,仍是天/衣無縫地笑道:“我們府裏的酒菜,自比不過國師府,讓姑娘見笑了。”

阿鏡瞥她一眼,笑了笑,并不搭腔。水滢道:“也許姑娘覺着這裏氣悶,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我們這府裏雖不比國師府高雅出塵,卻也有幾處景致,散散心也是好的。”

阿鏡見她這樣“盛情”,索性且看她的行事,于是站起身來,同她一塊兒出了堂下。

兩人沿着廊下往外而去,水滢笑說:“自打國師在皇都後,底下人人都在猜測國師的出身來歷,國師從不主動說起,據說連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沒想到,國師竟是藍浦州人士,且還有鏡兒姑娘這般的未婚夫人呢。”

阿鏡道:“是呀,世事無常嘛。”

水滢道:“這次國師回皇都還帶了夫人……我們聽說後,都好奇的很,不知國師的夫人是何樣貌,今日一見,才知是如此國色天香,果然跟國師是天作之合。”

阿鏡呵呵笑了兩聲,感覺水滢總是提北冥君,如果是拍馬的話,仿佛有些太明顯了。

阿鏡暗中瞥一眼水滢,轉世為人,容貌也起了變化,但阿鏡心思如明鏡,記憶又深刻,依稀能夠看出同昔日九重天上水湄的相似之處。

忽然間阿鏡有些擔憂:這會兒沈遙夜應該不認得水滢,倘若兩人見面,卻不知會不會又生出一段孽緣來?

一念至此,竟有些心跳不安。

正在此刻,水滢突然有些歡喜地叫道:“噫,那不是國師跟太子殿下嗎?”

阿鏡擡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前方的水面廊橋上,是北冥君跟鳳明太子肩并肩而行。

水滢臉色微紅,似有羞怯忸怩之色。

阿鏡不知她是裝的,還是天然如此……不由多看了幾眼。

一眼之下,卻見水滢胸口的情苗抖動。

阿鏡心底啞然失笑:“可見是再世為人了,竟情動成這個樣子?很好,那邊兒殿下卻還無情,情苗得不到呼應,自然是極大折磨……活該。”

一想到蘭璃所受的苦,恨不得水滢多吃些苦頭才好。

兩人說話的功夫,鳳明太子也看見了他們,他拍了拍北冥君的手臂,便繞過曲橋,往此處而來。

阿鏡本要走開,奈何水滢立在原地不動,只好百無聊賴地看着那兩個男人走到跟前兒。

水滢屈膝行了禮,口稱:“國師大人,太子殿下。”

鳳明笑吟吟地說道:“遠遠地看着你們兩個相談甚歡似的,說些什麽呢?”

阿鏡細細打量了一眼鳳明,果然沒看見他有一丁點兒的情苗。

阿鏡心下得意。

正水滢回答:“也沒什麽,都是些閨閣裏的體己話罷了,我跟鏡兒妹妹卻一見如故,十分投契。”

阿鏡忍不住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北冥君看的分明,眼底就多了一抹笑意。

阿鏡橫他一眼,北冥君同她目光短暫一對,便帶笑對水滢道:“鏡兒生性單純,不懂的事情還有很多,若有得罪的地方,還望水小姐多多照顧她才好。”

水滢道:“國師大人客氣了。”

阿鏡越發嗤之以鼻,目光從水滢面上掃過,忍不住又橫了北冥君一眼,但就在這一剎那,阿鏡心裏突然察覺到一抹異樣。

她皺皺眉,目光倒回,先看北冥君,卻見他淺笑低語,……通身似乎沒什麽不妥。

又看向水滢,她眉眼生輝的同兩人說話,胸口情苗款款擺動,也沒……

等等!

阿鏡睜大雙眸,瞪向水滢胸口的情苗。

她突然屏住了呼吸。

水滢胸口的情苗微微搖曳,有欣然快活之态,這自然是情動之意了。

可是方向……卻并不是向着鳳明太子。

而是明顯地向着北冥君的方向——傾斜了過來。

阿鏡震驚地看着這一幕,若非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

北冥君見她臉色有異,便問道:“怎麽了?”

畢竟鳳明就在身旁……阿鏡好不容易才将目光收回,敷衍道:“沒……”又忙道:“我,走了半天,有些累了。”

北冥君忙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回去吧。”

鳳明倒是無所謂的,水滢聽說,隐隐有些失望:“不如我陪鏡兒妹妹到我房裏先休息片刻。”她情不自禁往前一步,胸口的情苗幾乎也迫不及待地要探到北冥君身上來。

阿鏡膽戰心驚,搖了搖頭。

北冥君當機立斷地向鳳明告辭,又托鳳明跟水滢向丞相告罪,自己毫不避嫌的攬着阿鏡的纖腰,将她半扶半抱地,帶着往外去了。

身後鳳明忍不住嘆道:“國師可真是……要不萬年不動情清秀寡欲似的,這突然開了竅,還真叫人吃不消。”

水滢眼底掠過一絲黯然,卻強笑了笑:“殿下又說這些玩笑話了。”

***

且說北冥君帶了阿鏡出門,上車自往國師府返回。

車上,北冥君便問阿鏡為何在丞相府裏突然舉止反常。

此刻沒有鳳明在側,……阿鏡猶豫了會兒,便道:“先前太子殿下叫我看看水滢的情苗,我,我看見啦。”

“看見了?”北冥君不以為意,“這是好事吧?”

阿鏡咽了口唾沫,偷瞟了他一眼:“也許……”

“何為也許?”北冥君不解。

阿鏡道:“她是有情,只可惜,她喜歡的……不是太子殿下。”

“她喜歡別人?”北冥君詫異,但也并不十分驚訝的樣子,仿佛此事跟他無關。

“唔。”阿鏡佯裝低頭,卻刻意地又細看北冥君的胸口,此處沉寂一片,他的胸口的确也沒有任何情苗乍現的跡象。

阿鏡本以為北冥君會問水滢喜歡的是誰,沒想到他竟不問。

北冥君略一思忖,道:“我雖然看不見什麽情苗,不過……我覺着太子殿下并不是十分喜歡水姑娘,所以,就算水姑娘心裏有別人,太子應該也不至于太過傷心。”

阿鏡想不到他竟說這個:“你不問我水滢喜歡的是誰?”

北冥君道:“我需要知道?你若肯告訴我,我自然聽着。”

阿鏡白了他一眼,終于忍無可忍地大聲叫道:“她喜歡你。”

“嗯?”北冥君一愣。

阿鏡索性道:“不錯,水滢喜歡的是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呀?”

北冥君只是蹙眉看着阿鏡,過了會兒才一笑道:“是嗎?倒是有些意外,不過…… 也沒什麽,夫君我自有些非常人的好處,被人喜歡也不足為奇,然而你放心,我只喜歡鏡兒一個人,其他的女子我一眼也不會多瞧。”

阿鏡張了張口,無言以對。

“對了,”北冥君指了指自己胸口:“我的情苗呢?”

阿鏡望着他平靜如水的那處,本來不想跟他說此事的,但是,也許是他說“喜歡鏡兒一個”的表情……有些讓人無法抗拒。

“大人,”阿鏡小聲問道:“你真的……喜歡我嗎?”

北冥君微笑:“當然啦,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這種事不是看一眼情苗就可以?之前我是……不過現在我已經真心喜歡你,所以這情苗總該長出來了吧?”

他竟還記得上次詢問阿鏡那節,此刻表情裏帶着一點希冀。

阿鏡望着他期待滿滿又篤定自信的模樣,不知該怎麽告訴他。

北冥君察言觀色,突然莫名地心悸,語氣也微微有些艱澀:“怎麽?難道……難道還沒有?”

阿鏡心頭微冷,居然不敢看此刻他的表情:“你、你并非常人,可能……情苗也跟常人不同,所以不必、失望。”

話一出口才皺眉:怎麽竟似安慰他一樣?

北冥君擡手,掌心按在胸口心髒的位置,他不死心地又問阿鏡:“真的……沒有?你再仔細看看,也許還很小呢?”

聽着這小心翼翼半帶焦慮的試探口吻,阿鏡的眼睛有些突兀的潮潤,她笑了笑:“我今日累了,不想再看啦,明日再看吧。”

北冥君定睛瞧着她的神情,是不是在說謊或者敷衍,他自然心知肚明。

他幾乎想抓開自己的心看一眼,細細找一找那種子。

可最終,北冥君伸手将阿鏡攬入懷中。

先是在她眉心親了口,又沿着往下,在她桃花瓣似的臉頰上輕吻。

他想繼續,又竭力克制着不敢十分放縱。

只是緊緊地将阿鏡摟在自己胸前靠着心頭的位置。

過了半晌,阿鏡聽他喃喃地說:“有的,總會有的……鏡兒,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有的,我這樣喜歡你,不可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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