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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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家屬院是錯落排列的一棟棟六層小樓，一到飯點滿樓道都飄着飯香，嚷着要節食減肥的樊月一聞到香味兒立刻加快了上樓的腳步。

門剛打開，一個小胖墩兒直直奔了過來，嘴裏高興地喊道：“大姐！”

大姐你個頭！

樊月給了對方一個爆栗：“說了不許叫我大姐！”

樊星航抱着頭“嗵”地一聲坐地上告狀：“媽媽！月兒姐打我！”

“你……”

我都沒使勁！狡猾的小屁孩！樊月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樊世誠在廚房掌勺，謝蓉捧着碗筷出來，對在地上耍賴的兒子喝了句：“航航，不許胡鬧。”又笑着招呼樊月：“月兒回來啦，飯馬上好了，洗手吃飯吧。”

看媽媽不幫自己，賴地上的小胖墩兒撅起嘴，見到開門進來的人立馬又奔了過去：“二姐，你回來啦。”說着就抱住謝顏顏的腿繼續告狀：“大姐她打我！”

樊月揚起手作勢要打他，樊星航趕緊躲到謝顏顏身後。到底是一個媽生的，雖然謝顏顏對這個弟弟總是不鹹不淡，但樊星航是個沒臉沒皮的，就愛黏着她，這更顯得樊月是多餘的了，一想到這，本來餓着的樊月頓時沒了胃口。

“都回來啦，”樊世誠從廚房端了盆土豆炖排骨出來，催她們：“快洗手去，給你們做了好吃的。”

樊月“哦”了一聲去廚房洗手，謝顏顏去了衛生間，洗完手後一家四口總算坐到了一起。

同一屋檐下，一家人整整齊齊吃飯的情形卻不多，不是謝顏顏住校就是樊月去了同學家，姐妹兩個不對付讓樊世誠和謝蓉很頭疼。

夫妻倆也想過很多辦法改善她倆的關系，比如帶她們一起出去玩，讓姐妹倆住一間房子念一個班，可都沒什麽效果。

樊世誠夾了塊精排給謝顏顏，謝蓉夾了塊給樊月，這是他倆的默契，不能偏心了哪個孩子。樊月看了眼碗裏的排骨，嘴硬道：“我減肥。”

謝蓉尴尬地笑了笑，樊世誠板起了臉：“胡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減什麽肥！”

謝蓉跟他一唱一和：“多吃點才能長個子。”

哪壺不開提哪壺！小矮人樊月更氣了。

還有個不長眼的。

“月兒姐，你不吃啊，那我替你吃！”說罷樊星航就把她碗裏的排骨夾走了。

盆裏那麽多不吃偏要搶碗裏的，樊月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小胖墩兒絲毫沒有察覺，嘴裏吃得鼓鼓囊囊還不忘咂個嘴：“香~”

樊世誠清楚女兒就是鬧脾氣，又給樊月夾了塊放碗裏給她個臺階下：“我們月兒不用減肥，多可愛一姑娘。”

樊月從小就愛聽誇，炸起的毛一下就順了，就着臺階下了，夾起排骨咬了一大口，吃了這麽多天的學校食堂，還是家裏的飯好吃。

“顏顏也多吃點，太瘦了。”樊世誠一碗水端平，記着這個還不忘那個。

“嗯。”謝顏顏應了聲，筷子卻不碰排骨。

看吃得差不多了，樊世誠清了清嗓子：“嗯哼，今天叫你們姐妹倆回來，是有個事要宣布。”

她倆便都看向樊世誠。

“就要開學，你們弟弟要上小學了，為了讓航航能上個好學校，我們在一小附近買了個二手房，航航讀書期間就住那，他的房間已經空出來，你們倆不用擠一個屋了。”

這套房是個三室，兩個大人一間，樊月和謝顏顏各一間，樊星航出生後便跟爸媽睡，他四歲時忽然提出要有一間房自己睡，那段時間謝顏顏初中住校很少回家，夫妻倆拗不過小兒子，也想借機培養姐妹倆的感情，于是自作主張地将謝顏顏的東西搬進了樊月那邊。

樊月當然是不同意的，為這鬧了好幾天，謝顏顏知道後鬧是沒鬧，但回家的頻率更少了。夫妻倆為這也很為難，但樊星航堅持要，不答應就在地上打滾，他們只能依了他，結果這小屁孩有了自己的房間後，還是時不時跑爸媽那睡。

“你們也搬過去？”樊月開口，語氣裏聽不出太多情緒，她如今長大了，不像過去動不動發脾氣。

樊世誠搖頭：“航航上學住那方便，平時我跟小蓉會在那陪讀，但你們放假回家我們都會回來。”他一直叫謝蓉小蓉，親親熱熱的，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害臊。

謝蓉看向謝顏顏：“房間收拾好了，顏顏你想什麽時候搬都可以。”

謝顏顏放下碗筷，起身，“現在搬。”

呵，一秒都不要在一處呆了是吧？我也是！樊月心裏嘀咕。

“二姐，我幫你！”小胖墩兒胡亂抹了把嘴，蹭了一手油，謝蓉拿筷子打他手教訓道：“說了要用紙巾擦！洗手去！”聲音卻溫溫柔柔沒一點威懾力。

“哦。”樊星航去廚房随意沖了下手就跟着謝顏顏進了房間。

樊月吃完飯癱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和與小姐妹聊天。

小月亮：我爸給我弟買了個學區房，這個煩人小鬼終于要搬出去了！［笑臉］［比耶］

茜茜公主：真羨慕你家小孩多。

小月亮：我還羨慕你獨生女呢！

樊月是真的很羨慕小茜，家裏有錢父母恩愛還只要她一個小孩，沒有一點豪門狗血劇情。

小茜卻說：一個人多孤單啊。

樊月逗她：你不還有我嘛，叫姐姐！

“月兒，你不是要減肥嗎？走，散步去！”樊世誠和謝蓉收拾好廚房，按慣例飯後要出去溜一圈消食。

樊月懶懶地答：“不去。”她可不想當電燈泡。

“剛吃了飯就貓沙發上，小心長胖。”樊世誠過來拍她的頭：“不散步就幫你妹妹搬東西去！”

“你怎麽不去！”樊月嘟囔道。

“我們倒是想幫啊，顏顏說不用我們搬，你去，不然就給我出去！”

“我可以都不選嗎？”

“不可以。”樊世誠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下巴往房間一點示意她過去。

“去就去。”樊月從沙發上跳起來，撇起嘴進了房間。

房內被一道隔簾分成兩半，她和謝顏顏各占一邊，她的這邊牆上貼滿了寧遠的海報，床沿擺着一排娃娃，書櫃裏各種雜志比書還多，一眼望去亂糟糟的，另一邊卻是一派幹淨整潔。

謝顏顏已搬了幾趟，這會兒正在隔壁整理，樊星航這小子說是來幫忙，根本就是在搗亂，他拿着謝顏顏的東西這裏翻翻那裏看看。

“咦，這是什麽？”樊星航翻出個精致的大盒子，樊月聞聲望過去，看見小胖墩兒打開盒蓋從裏面取了個洋娃娃出來。

這娃娃怎麽這麽眼熟？這不是她小時候常抱懷裏的那個嗎？樊月下意識伸長脖子去看。

“誰讓你動我東西了！”

謝顏顏在房門口吼道，惜字如金的人這一吼威力十足，樊星航吓得手一抖，娃娃又掉回了盒子裏，樊月剛想順便瞧瞧盒子裏還有什麽，謝顏顏眼疾手快地進來将蓋子合上了。

“你出去。”謝顏顏冷冷地對樊星航發令，小胖墩兒意識到二姐這是真生氣了，迅速逃離了現場。

謝顏顏抱起盒子去了隔壁，東西搬完後就沒再過來。

樊月洗漱好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的好奇心一旦萌芽就怎麽也收不住，樊星航翻出來的那個娃娃是她送給謝顏顏的那個，她絕對沒看錯，不過這娃娃不是被摔壞扔了？她怎麽會有？那個盒子裏還有什麽？她怎麽藏這麽好以前從沒看到過。

被好奇心折磨得睡意全無，樊月幹脆坐了起來，謝顏顏搬出去後隔簾沒再拉上，屋內頓時空曠許多，對面的床和書櫃還沒搬，顯得空落落的，樊月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

她和謝顏顏本來是最好的朋友。

那次同學聚會後，雖然樊月對謝顏顏揮手說“下次還一起玩兒”，但小朋友畢竟忘性大，很快她就忘了這事。

有天，樊世誠下班回來問她：“你還記得上次一起玩的妹妹嗎？”

樊月搖頭，在樊世誠的提醒下才想起來，樊世誠看起來心情很好，對她說：“妹妹要搬到這來了。”

“真的嗎？”樊月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開心地拍着手：“太好了，我又有新的小夥伴了。”她媽媽總是忙，她爸又得上班，家屬院裏同齡的孩子男孩多，她不喜歡和髒兮兮鬧哄哄的男孩玩，能多個漂亮的妹妹一起玩她自然高興。

“明天你就可以去找顏顏玩了。”

原來她叫顏顏，名字真好聽！樊月開始期待第二天。

第二天是周末，樊月起床後就跟在她爸屁股後面念叨：“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出去？我要去找妹妹玩兒。”

樊世誠拿筷子敲敲碗裏的粥，“先吃飯。”

吃完早餐，樊月又圍着他轉，樊世誠被她煩得沒辦法，無奈道：“好，現在就去！”

“好耶！”樊月高興得跳起來。

樊世誠牽着她的小手正要出門，“等等！”樊月猛然想起什麽，一溜煙跑回房間，過了會兒抱了個洋娃娃出來。樊世誠問：“你抱着娃娃幹什麽？”

“禮物啊，送給妹妹的禮物。”樊月笑着答。

樊世誠提醒她：“你可想好了，這是你最喜歡的娃娃，我可以給你買別的禮物送給她。”樊月睡覺都常常要抱着這個娃娃，他擔心她反悔。

聽爸爸這麽一說，樊月猶豫了下，還是搖了搖頭：“不後悔，要送禮物就送最好的。”

樊世誠便不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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