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滌天宗山門前落了好大一場雪, 雪絮飄飄灑灑,不過一刻鐘便落了豎掌厚。
赫連筝負氣離去,小石妖卻沒有立即跟上, 她看看前,又看看後, 還是決定留在山門前玩雪。
阿筝專程下雪給她玩呢,這天氣雪還存不住, 現在不玩馬上就沒有了!
玄秉看看山門前這道深壑, 又看看跑來跑去滾雪球的少夫人, 無奈搖頭嘆氣,招招手示意小紅,“你先随我去測試靈根吧。”
其餘弟子掃雪的掃雪,修臺階的修臺階。
石妖又跑進樹林, 小紅一步三回頭, 玄秉心中再次為她默哀——得罪了我們少宗主, 以後可沒你好日子過了。
法力随赫連筝的離去消失, 頭頂黑雲散去,陽光重新普照大地, 小石妖堆出的雪人很快就化成了一灘清水,她沒得玩了,只能悻悻返回。
小竹居, 赫連筝書案邊作畫, 将幻境中所見的幾個标志性場景繪下,又向玄霄詳細描述其中細節,命他親自跑一趟久安, 去李家村核實情況。
三百年前, 是不是真有三名師徒關系的少女住在山腳下的草屋裏。
玄霄領命離去, 赫連筝擡眸看向窗外,感覺到那石妖已經進入竹林範圍。
她掐着時間,從她離去到現在,整整過去半個時辰。
這石妖根本就不拿她當回事。
好,很好,非常好。
小石妖蹦蹦跳跳進屋來,瞧見赫連筝站在書案邊,一點沒個自覺,喊了聲“阿筝”,黏糊糊就要貼上去抱她。
赫連筝本來是不打算理會,在她靠近的瞬間,感覺到她袖口裙擺一片濕潤,小手也冰涼,不由得蹙眉。
“我好冷,你快抱抱我。”小石妖玩雪玩得腳指頭都木了。
Advertisement
赫連筝不語,牽着她手來到後山靈泉,往水裏丢了寶珠,待水溫升上來,小石妖自覺脫了衣裳下去泡澡,赫連筝為她準備好幹淨的換洗衣裳,便即離開。
石妖泡完澡回到小竹居,院子裏飯菜已經布下,她進屋去喊,赫連筝坐在案邊書書寫寫,頭也沒擡,“不吃。”
“那玄霄呢?”她又問。
赫連筝聲線沒有起伏,“出去了。”
好吧,那她只能自己吃了。
赫連筝擡眼,那石妖當真不管她了,自己端起碗吃飯。
因着下午吃多了零食,這時倒不是很餓,也可能是看見幻境裏粗放的自己,終于知道反省,有刻意注意吃相,小箸夾菜,細嚼慢咽,模樣十分乖巧。
感覺到屋中人目光,小石妖仰臉,沖她歪頭笑,“阿筝,來陪我吃飯吧。”
赫連筝擡手揮閉了窗戶,直接來個眼不見為淨。
小石妖不以為意,桌上碗碟吃得溜淨,手帕抹抹嘴巴,院子裏喊:“阿筝,我去戊定門找岚小召玩了,你去不去?”
連喊了幾聲,屋裏都沒動靜,石妖便甩甩手走了。
玉筝交予她,赫連筝不用再施術探查儲物镯,只需閉上眼睛,凝神片刻就能感覺到她的方位,果然是朝着戊定門方向去了。
世上最憋屈的事莫過于此:你等着犯錯的那一方醒悟忏悔,自己因此也受盡了煎熬折磨,可人家根本就沒意識到哪裏做錯,照樣好吃好睡。
赫連筝那個氣啊,氣得胸口疼。
小石妖一直玩到深夜才回家,她往常偶爾也這麽晚,赫連筝久等她不來,便會親自出門去尋。
這次沒有,小石妖倒也不覺有甚,反正她認得回家的路,不用每次都要人接。
進得房中,她發現赫連筝還坐在書案邊寫寫寫,歪個腦袋湊過去看,見人忙着,很識趣沒有出聲打擾,自己出去舀水洗臉洗腳。
她現在已經很獨立,不是特意想撒嬌犯懶,并不是什麽都得要人伺候。
赫連筝等了她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只等來一句“我先睡了嗷”。
濃墨滴落在宣紙,緩緩向四周暈開,赫連筝擱下筆,收了書卷,起身去後山沐浴。
待回轉房中,小石妖還沒睡,坐在床上玩弟子們孝敬她的小玩具。
赫連筝過來拿了自己的枕頭便走,小石妖終于感覺到不對勁,“你去哪呀。”
赫連筝不答,枕頭擱在外間竹榻上,和衣而卧。石妖追上去,撓頭,“你想在這裏睡呀。”
赫連筝翻個身背對她。
小石妖噘噘嘴,現在夜裏有點冷了,竹榻又硬邦邦,不好睡,她要不要過來陪她呢?
沒猶豫多久,小石妖還是舉了蓮燈過來,在赫連筝身邊躺下,還貼心給兩個人蓋上被子。
赫連筝從始至終一動不動,從她進屋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小石妖躺了會兒,不老實,手伸過去摟住她的腰,在她耳朵邊吹氣,“阿筝,我們來那個。”
她爬過去,毛茸茸的小腦袋埋在人肩窩,伸出舌頭細細地舔,赫連筝偏臉,橫臂隔開她,“別碰我。”
石妖不聽,又去吻她的嘴唇,抓住人手往自己身上帶,赫連筝用力推開她,“說了別碰我。”
竹榻窄小,僅能容一人平躺,赫連筝這一推,直接把人家推到地上,她心中一跳,立即坐起來,小石妖雙手撐地,不可置信看着她,“你為什麽推我。”
想拉她起來,想抱她,憶起幻境中懸崖邊那幕,滔天的委屈再次席卷,赫連筝難以保持理智,“你為什麽要丢掉我。”
“我什麽時候丢掉你了。”小石妖自己爬起來,拍拍屁股。
蓮燈映照下,她眸中泛起點點星亮,聲音也帶了幾分哽咽,“可你就是丢掉我了,把我帶到懸崖邊,還要将我推下去,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小石妖終于明白她在說什麽,她煩躁抓了把頭發,“那是假的!是幻境!”
赫連筝垂眸不語,即使知道是幻境,她還是感覺難過。
她或許并不在意這件事,只是希望她來哄哄她。
可小石妖哪懂這個,她擺事實講道理:“你自己跟我說,幻境是假的,不能當真,堅持本心就能通過試煉。現在你又這樣說,你真是莫名其妙,不可芋頭。”
赫連筝:“幻境是假的,但我還是因此受傷害了。”
小石妖圍着她左看右看,“你哪裏受傷,你不是好端端的,還在山門前劈了條大溝。”
赫連筝擡起頭,“所以你就一點錯沒有麽。”
小石妖:“我哪錯了。”
赫連筝:“你根本沒有意識到錯。”
小石妖大吼:“我根本沒有錯!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說我!”
她哪做錯了?她沒有錯,是赫連筝自己有病,還拿她撒氣。
小石妖也覺得委屈,端起蓮燈就要走,赫連筝想留住她,又拉不下面,搶聲:“燈是我的。”
小石妖端起燈盞的手松開,想想氣不過,伸手一推,燈芯寶珠咕嚕嚕滾到竹榻上。
她氣沖沖回到卧房,往床上一滾,扯被蒙住頭,大聲喊:“讨厭你!我再也不要跟你說話了。”
赫連筝跪坐在竹榻上,知道她夜裏怕黑,想想還是把燈給她還回去。
小石妖躲在被子裏頭,待她一走,立即翻身爬起來,揚手把燈丢到窗戶外面。
燈球滾到菜地裏,失了燈座靈力供應,很快就熄滅了。
赫連筝門口靜立了片刻,連竹榻也不睡了,開門走出屋子,去閉關的石洞。
聽見門口動靜,小石妖沖出去,赤足站在廊下,瞧見赫連筝遠去的模糊背影,朝着她大聲喊:“你走了就別回來!”
背影很快消失在轉角,石妖用力關上門,提裙“咚咚”跑回卧房,跳上床蒙頭睡覺。
赫連筝,狗東西!王八蛋!小石妖越想越氣,床上活魚上岸一樣死命撲騰。
“氣死了!”
—
這天夜裏,沒有下雨,小石妖卻又開始做夢。
這是第四個夢了。
她清醒的時候,并不記得夢中的人和事,唯有入夢時,才能憶起前面幾個夢的內容。
她漸漸掌握了規律,發現夢是反着來的,第一個夢是她不小心從天上掉下去,第二個是被人發現逃跑,第三個是從石中蘇醒,有許多人稱她為小神女。
反過來看,便是先從石中蘇醒,再溜出宮殿,最後才逃跑。
那麽第四夢呢?應該是發生在蘇醒之前,會是導致她沉睡的原因麽?
小石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寬大的白玉床上,這張床有小竹居的羅漢床五六個大,被褥是柔軟的雲朵,她半個身子都陷在雲裏,睡得渾身熱烘烘、暖融融。
幾名小仙娥撩開紗帳走進來,伺候她梳洗,為她挽發穿衣。
她不想被陌生人碰,欲掙脫她們,卻發現自己不能張口說話,也不能反抗。
咦,這是怎麽回事,小石妖心裏納悶,難道又變成石頭啦?可這次她是有手腳的呀。
這一次,她變成了旁觀者。
身邊的小仙娥都穿着一樣的白裙子,梳一樣的頭,她分不清誰是誰,也記不住名字,十幾個人進來圍着她忙活,她頭上的珠翠越來越多,身上的衣裳也越來越厚。
上一次這麽隆重,還是跟赫連筝成婚呢,小石妖心中暗喜,難道她在天上也跟阿筝成過婚麽?
說不定呢,從第一次在山上見阿筝,她便有一種四個箱子的感覺,阿筝興許也是,所以才會對她那麽好。
夢中的場景和人太過逼真,小石妖覺得,這或許是她已經遺忘的經歷,第三夢的時候,朱雀不是說過她沉睡之後就忘記了很多事麽?還趕走那些叽叽喳喳的小仙娥,說以後有的是時間。
她一定是忘記了很多事情。
忘記對于小石妖來說并不稀奇,她的腦子大多數時候都不怎麽記事,只在意當下的感受。
所以,現在是第四夢了,狗日的赫連筝該出現了吧,再不出來她真的要發脾氣了。
小仙娥們終于為她穿戴好,她不能低頭,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不過想來這身裝扮應當是很華麗的,她腦袋上像頂了口大缸,死沉死沉的。
小仙娥們攙扶着她走到大殿門口,邁出門檻,卻不再繼續送了,小石妖獨自一人站在門前,聽見身後傳來隐隐的哭聲。
這個她知道,送嫁嘛。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她在李家村參加過兩次婚禮,娘家人都是要送嫁的,送嫁是得哭。
嗐,那就讓她們哭去吧,小石妖滿不在乎想。
她只希望快點見到赫連筝,這個家夥不知道在天上做的什麽官呢,排場還挺大,也不來接她,竟然要人家自己去找。
小石妖邁步往前。
鵲渚峰是聳立在天河上的一座孤峰,峰頂瑤仙臺,是女娲娘娘曾經煉石補天的地方。
上古時期,水火二神大戰,天柱傾,天河洩,致人間水患。
天河弱水,鴻毛不浮,飛鳥難渡,落入人間便能一捧化萬傾。
人間界生靈塗炭,女娲娘娘采石煉石,耗盡神力修補天隙,最後還餘下一塊補天石,這塊補天石,便是後來住在仙宮裏的小神女。
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小神女——妙璞元君。
鵲渚峰鎮壓在天河與人間的交界處,也是當年被捅破的天隙之處,餘下這塊補天石的職責,便是每隔個萬八千年的,獻祭修補一次天隙。
然而每補一次天,神石的力量便會減弱一分,補天石誕自上古,幽幽歲月,滄海桑田,天上人間已經沒有足夠的混沌靈氣為它補充。
星宿府的神仙們就想到一個辦法,在人間修建女娲祠、娲皇宮,為神石收集願力香火,補充它的力量。
就這樣,原本無智的神石,因聽多了凡人的祈願,吸收了足夠的香火,慢慢修出人身。
小神女擁有許多世俗的願望,愛享受,貪吃、貪玩、貪睡,喜歡漂亮的寶石美玉,還十分調皮搗蛋。
可誰叫她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小神女呢,天帝陛下也只能寵着她,封號妙璞元君,為她修建仙宮,分撥仙侍,盡力滿足她的一切願望,還指派了神官來管教她,整個星宿府都是她的後花園。
大家都哄着她,慣着她。
可她享受的諸多好處,只因着無盡的輪回獻祭。
每一次獻祭,小神女散盡神力,都會失去所有的記憶,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死過了多少次。
每一次,大家都告訴她,只是去玩玩,很快就能回來。
這一天又來了,天真懵懂的小神女還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麽。
她走出仙宮,發現地上鋪着紅毯,兩側簇擁着白玉的仙草,紅玉的珊瑚,有許多身穿金甲足踏雲靴的天兵,頭頂還飄灑着花瓣。
哇,她的婚禮這麽大排場呀,小石妖心中得意。
叫那什麽筝睜開她的狗眼好好看看,她在天上的婚禮,可比在滌天宗隆重多了!
那家夥肯定早就吓得腿軟了吧,哈哈,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同她吵架發脾氣。
小石妖沿着紅毯一直走、一直走,終于走到盡頭。
她來到一座虹橋面前,低頭看去,萬丈高峰下,天河水如咆哮的猛獸,流争喧豗,激烈翻湧拍打着岩壁,卷起雪白的飛沫。
她擡起頭,看見更高更遠的天昏暗着,黑雲沉沉下壓,像一張肅穆的臉龐,也像一雙威嚴的眼睛,逼視着她。
她忽然感到恐懼,無邊的恐懼。
她不受控制走上虹橋,前面朱雀站在虹橋正中迎接她,她沒有看見赫連筝。
那個總是對她板着臉,捂着心口被她氣得夠嗆,偶爾也會笑得很溫柔的赫連筝。
難道不是成婚?小石妖暗暗思忖。
很快,她來到朱雀面前,她看見她換了新的官袍,新的紗帽,帽子上鑲嵌了許多細小的紅色寶石,她想伸出手摸一摸,卻被朱雀先握住了手。
“殿下,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等你回來。”
手背溫熱濕潤,是淚,小石妖不解,想問她你哭什麽。
“你哭什麽?”
她驚訝捂住嘴巴,又舉起雙手,“欸,我可以動了,我可以說話了。”
朱雀捧住她的手,貼在臉頰,“殿下,我會想你,每天都想你。”
“你為什麽也要哭?”小石妖奇怪,到底是不是在送嫁呀。
“赫連筝在哪裏?”她轉頭四處看。
“她在下面等你呢。”朱雀溫柔地看着她,眸中卻蓄滿了淚水。
小石妖一指虹橋下,“下面?是哪裏?”
“是人間。”朱雀道。
“啊!我知道了!”小石妖機智豎起一根手指,“她不能上來,在下面等我,對不對?我就知道,她是肉體凡胎,我在小紅的幻境裏就看到了。”
哼哼,這個赫連筝,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凡人嘛,等到了人間,她一定要好好嘲笑她。
朱雀順從道:“是的,她已經等了很久,剩下的路,只能殿下一個人走了。”
“沒關系的,我自己可以走。”小石妖無所謂地擺擺手。
她擡起頭,看見厚重的黑雲之上,透出金光,一聲悠揚的鐘響,伴随女子悠長溫婉細語。
“去吧——”
“去吧——”
小石妖拎起裙擺,面對濤瀾洶湧的天河水,義無反顧跳下虹橋。
她飛速下墜、下墜,長發衣袂飛卷,像開在早春的一束山桃花,還沒來及完全綻放,又凋零在寒風中。
“赫連筝!赫連筝!”
她呼喊出聲,感覺有些不對勁,朝上伸出手,卻只是徒勞,她仍是止不住地墜落。
她看見自己手心變得透明,裏面清晰顯出血管、骨骼和經絡的紋路。
漸漸這些又全都看不見,她的手掌沒有了,衣裙也化作星光。
這不是婚禮,她們騙了她,小石妖終于明白過來。
她悲傷的想,她或許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阿筝了。
沒有任何聲響,她周身神力爆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點點流光如煙花墜落在水面,平複洶湧的天河,驅散陰霾,使金烏的光芒重返人間。
“咚——”
“咚——”
“咚——”
九天之上,奏響梵音,哀神女祭天。
—
赫連筝獨自歇在閉關的石洞,夜間驚醒,感覺心跳得厲害,十分不安。
她心中始終記挂着那石妖,不由自主起身離開石洞,返回小竹居,在院子裏撿回蓮燈。
站在榻邊,赫連筝看見小石妖雙眼緊閉,眉頭深皺,似乎被魇住了,夢中不住地哭喊,叫她的名字。
“小熠!小熠!”赫連筝晃她不醒,伸出手按在她肩膀,兩指點在她額心,施以醒神咒。
小石妖卻始終無法醒來,赫連筝只能上榻,将她擁在懷裏,一邊給她順背,一邊繼續施咒。她仍是哭喊不停,卻漸漸沒有方才那樣激烈,也不再抗拒掙紮。
終于,她安靜下來,幽幽睜開眼睛。
赫連筝将蓮燈湊近了看她,目光充滿了擔憂,“小熠,你怎麽了。”
看清面前這張熟悉的臉,小石妖立即“哇”一聲哭出來,撲進她懷裏,兩只手緊緊圈住她脖子,“阿筝,我的手沒有了,我的手沒有了……”
赫連筝趕忙查看她的手,她哭叫不停,“手沒有了,不能拿筷子吃飯了,我該怎麽辦——”
将她兩條胳膊從上到下都摸個遍,赫連筝确定她并沒有受傷,握住她手腕送到她面前,“手還在,你的手還在!”
小石妖看見面前的這雙手,愣了愣,“不,這是雞爪子。”
“啊?那你咬一口。”赫連筝把雞爪子塞她嘴裏。
她果真張嘴咬了,“啊”一聲,“疼。”
“這是你的手,還在,兩只都在。”赫連筝使勁晃着她的兩只手,“你再看看呢?”
“還在,真的還在。”她兩手交疊,捧在心口,虛弱靠在赫連筝懷中,眼淚仍是洶湧不停,“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沒有手了。”
赫連筝緊緊擁住她,“不要怕,只是做噩夢了。”
“我好疼啊,我好疼,我渾身都疼,你真是一個大畜生,你幹什麽總是欺負我……”她話也說不清楚,一邊哭一邊罵。
赫連筝拿她毫無辦法,她現在這種狀态,問也問不出什麽,只能任其辱罵。
她哭累了,蜷成小小一團又沉沉睡去,赫連筝将她在榻上放平,搓了個水團為她洗淨臉上淚痕,擔心她哭久了臉疼,又塗抹潤膚的膏脂。
下半夜,她沒有再做夢,一直睡得很熟,赫連筝守在榻邊不曾離去,連早課也推到下午。
她幾乎是一夜未睡,天快亮的時候,實在是困極,才和衣在她身邊躺下。
那妖女早晨醒來,後半夜噩夢、哭喊,人家抱着她哄睡的事全然不記得,只記得赫連筝兇她還推她。
她瞪圓眼睛,鼓起腮幫子,擡腳就把赫連筝踹下床。
赫連筝驚醒,後腰磕在腳踏上,疼得鑽心,榻上那石妖還指着她罵,“你回來幹嘛!你給我滾出去,誰準你進我屋,你滾去你的石洞睡!”
赫連筝捂着後腰爬起來,指着她,氣得手抖,“你、你怎麽能忘恩負義到這種地步?!”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12-05 21:59:06~2022-12-06 19:08: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咕咕的五花肉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arkrise、煎餅果子233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要當靓仔 24瓶;Dear萬裏 20瓶;LRKMN 10瓶;。。.. 6瓶;nine、haodudu 5瓶;煲仔飯啊、泛淩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