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任誰也想不到, 赫連筝能這麽快找過來,她不是傷得很重麽?手腳不是都斷掉了?
可現在赫連筝就好端端立在人眼前,右手持劍, 殺氣騰騰。
朱雀和鬥宿尚未走遠,此時聽聞寮房異動飛速趕來, 也驚詫不已,人間界的醫術已經發展得如此厲害, 不過三日, 便能斷肢再生?
可仔細一看, 她手腳腕還纏着繃帶,臉色也十分蒼白,行動間身形頗為僵硬,應當是還沒好透。
“阿筝, 你怎麽來了!”小石妖迫不及待要撲過去, 小紅拉住她, “你不能去!”
小石妖頓住腳步, 沒有掙脫,赫連筝目有傷痛, “小熠。”
不敢與之對視,小石妖垂下眼簾,躲到小紅身後。
朱雀頓感棘手, 這家夥很難纏啊。
見朱雀身後的鬥宿, 赫連筝冷笑,“果然是你,在東極時我就發現不對勁。”
“還有你。”赫連筝轉而看向小紅, “你們都是一夥的。”
鬥宿不想打架, “或許可以坐下來, 心平氣和聊聊?”
赫連筝持劍傲然睥睨:“聊什麽?聊你們是如何拐走我的人?當初使計将她送到我身邊,現在說帶走就帶走,我豈是那麽好拿捏的。”
她一路疾行,心緒不穩,正是氣血上湧之時,不想聽什麽解釋,話落當即舉劍刺來,劍尖直指小紅咽喉。
朱雀擡手打出一片紅色羽毛,觸之冰劍,登時化為一團火焰,冰劍折斷,但銳勢不減,殺機畢顯,欲直取她性命。
“不行!”小石妖大喊。
小紅不退不閃,擡臂相迎,冷不防冰劍再次再次凝結出劍鋒,她驚惶後退,躲閃不及,脖頸被劃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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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小紅不可置信,赫連筝是真的想殺了她。
“誰是你師姐。”
劍勢平地而起,赫連筝再次襲來。
“你是她師姐!”小石妖在後面大聲喊道。
“那我今日便替師尊清理門戶。”赫連筝冷聲。
水若潮起,層層相疊,劍鋒上流轉,水中暗藏冰針,兜頭爆開,攻勢極為迅猛,小紅抵擋得狼狽。
也虧得她妖身強悍,否則失神這一瞬,已化作赫連筝劍下亡魂。
這些年,小紅其實一直暗中關注她,努力追趕,二人修為其實不相上下,但今日的赫連筝,修為似乎猛躍了幾個大境界,幾乎快趕超渡劫期。
這還是在她重傷之下。
她怎麽會這麽強。
小紅不敵,朱雀和鬥宿出手相助,四人戰作一團,小小寮房刀光劍影,術法亂撞,吓壞了女娲祠裏的小道士。
院牆被水沖垮,朱雀趕忙布下結界,防止誤傷,赫連筝趁機凝出冰錐刺向她。
朱雀躍開,對她的人品産生了深深的懷疑,但赫連筝向來如此,她定然不會傷及無辜,若朱雀不顧,她也會布下結界,但既然有趁人之危的機會,又豈會輕易放過。
“我還是高看你了,卑劣的凡人。”朱雀冷嘲,火羽蛇般竄出。
赫連筝運水護體,澆滅她的火焰,打架不用嘴,赫連筝哪一處都不會落人下風。
“卑劣?我看你衣着不凡,修為不淺,或是天官下凡,既是天官,并蒂閣窺人房事這種缺德事,應當幹不出來。”
朱雀面色微紅,“倒是牙尖嘴利。”
“略遜一籌。”赫連筝冷笑,“我此生光明磊落,對天對地對父母,從無謊言欺瞞。倒是你,成日裹着那張黃鼠狼皮,也不嫌悶得慌。”
赫連筝以一對三,還能騰出空舌戰,瞥見鬥宿,她又是一聲冷嗤,“手下敗将,還敢來。”
鬥宿渾身一激靈,曾被筝弦所傷之處似乎又開始隐隐作痛,趕忙睜大眼睛看向她腰間。
她的本命法寶不在!
送出去的東西赫連筝不會再要回來,也不會再用,她一劍橫掃,勢若雪崩,後躍出幾丈遠輕飄飄立在牆頭,收劍,掌心一拂,凝出了一把冰筝。
小石妖躲到一邊,不知道該幫哪一方,只能大聲喊:“你們不要打了!”
這時候沒有人理會她。
冰做筝,水做弦,赫連筝擡手一撥,不聞筝鳴,卻見道道扭曲的音波層疊湧來,其中夾雜無數冰晶碎渣。
劍招、術法,赫連筝樣樣不差,仙心亦有弑神之力,招招蘊含殺機,朱雀和鬥宿卻不能真放開架勢與她打,一味抵擋,難免落于下方。
赫連筝看出她們的留手,又出言譏嘲,“怎麽,不敢?不能,還是實力不濟?”
“可真夠欠扁的。”朱雀咬牙切齒。
小石妖看得熱血沸騰,雙手握拳,“阿筝!加油!”
“你這個小石頭,你幫哪邊的?你忘了你剛才答應我們什麽。”鬥宿大喊。
小石頭當即倒戈,“幫阿筝,阿筝把他們全揍趴。”
赫連筝确實很厲害,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先下手為強。
她神識強大,水法在結界內更有增益,不知不覺,三人發現腳下不知何時湧漫了一層及踝的碎冰。
水冰混雜,寒意刺骨,再一擡頭,天空下起大雪,卻不見凝雪的黑雲,不知那雪從何而來。
朱雀從未與她對戰過,不知她招數之陰毒,這時才恍然意識到,她好像提前在這裏布下了法陣,将衆人困在其中。
她原來早就到了,只是隐匿了身形氣息,暗中布下牢籠,試圖将她們一網打盡。
朱雀和鬥宿平日裏沒有什麽打架的機會,縱然神力強悍,對敵經驗還是太少,赫連筝的招數都是用命搏出來的,若以為她僅僅是依靠仙心之力,那就太單純了。
這樣陰險狡詐的赫連筝,卻也有溫軟的一面,水泡泡把她的小石頭裹在裏頭,不被陣法被冰霜所襲擊。
小石妖漂浮在半空,呼吸無礙,伸出手好奇觸碰水泡,泡泡便咕叽咕叽動起來。
雙方之間的差距,在赫連筝以命相搏,朱雀和鬥宿卻不能真殺了她,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
小紅略一思索,折身破了赫連筝水泡把小石妖拽回來,翻身滾出結界,扯了她二話不說便走。
“小熠!”
赫連筝分神,朱雀趁機打出兩枚紅羽,釘在赫連筝雙肩,她重傷未愈,此番鬥法,以一敵三損耗巨大,早就是強弩之末,這時手下一抖,冰筝盡碎,雙膝彎折跪倒。
“阿筝!”小石妖欲掙脫往回奔,小紅死死拉住她,“如果她知道事情真相,你覺得她會怎麽做?你難道你真想讓她死?”
“我可以跟她商量,我們一起!”小石妖目光堅定。
小紅:“她瘋得厲害,她不會同你商量的,你回過頭,看看她的樣子。”
赫連筝雙肩兩枚紅羽釘入骨肉,雪染紅了白衣,她從牆頭跌落,掉在碎冰渣裏,手腕傷口重新滲出血來。
朱雀以神力壓制,赫連筝如負萬鈞,不能再戰。
小紅死死捏住小石妖手腕,“她不可能恢複得那麽快,必然是用了什麽短時間可以增強功力的丹藥或是術法,無論是哪一種,對她都是有害無益,她能做到這種地步,你覺得她會乖乖聽你的話麽?”
小石妖猶豫了。
赫連筝血染紅了身下一小片碎冰,她臉色隐隐泛着青,靈氣消耗過大,這時渾身脫力,關節劇痛,卻還是強撐着不被人按趴進水裏去。
朱雀微微皺眉,擡手解開壓制,赫連筝渾身一松,卻再也爬不起來,隔着飄落的雪花與她的小石頭遙遙對望。
不知為何,突然之間,一切都走向無法挽回的地步。
“是我做得還不夠好麽?”赫連筝只能這樣問。
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
“其實我們都是騙你。”小紅先開口:“你應該早就發覺了,我們只是為了混沌靈氣。我們是有前世,但那些已經不重要,神女欲重返天界,要收集足夠多的混沌靈氣,現在滌天宗已經沒有價值了,自然不必久留,你也不必再糾纏不清。”
眼眶辛辣刺痛,赫連筝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久安城初遇,她就意識到這可能是個陷阱,卻還是順坑往下跳。
她腦子開始不清楚,真的都是騙她麽?
她不相信有人能演得那麽好,那麽像,每個人都告訴她,這石妖是個騙子,接近她必然有所圖謀,她從來堅定不移相信她。
到現在,赫連筝還是不信,可她身在局中,實在是看不清,想不到借口來為她開脫,也不得不信了。
她泡在冷水裏,身體卻開始感覺到熱,頭很重,四肢軟綿綿沒力氣。
“她說的都是真的,你只是為了拿走混沌靈氣,生病是裝的?只是為了騙我為你開啓母石?再趁我重傷逃走。”
朱雀離她最近,被她目光中隐忍的疼痛蜇傷,微微偏過臉。
小石妖慢慢朝着她走過去,雙眼熠亮,純質無邪一如初見。
“你就別纏着我了,我拿了你的東西,你也摳過我,我們各取所需,你別覺得虧。”
“各取所需?”赫連筝彎腰咳出一灘血。
倒是難得用對一個成語。
“可是我們已經成婚了呀,你拿走,便拿走,沒有人怪你。”赫連筝不肯放棄,“随我回小竹居吧,你想要什麽,我都為你尋來,你別跟她們走。”
小石妖目光無悲無喜,一如神袛,漠然面對向她祈願的凡界衆生。
赫連筝跪趴在她面前,“好不好?”
“不好。”小石妖搖頭,“我要回天上去了,以後大家都不能見面,我不會再想起你,你也不要想起我了。”
赫連筝朝着她爬過去,看見她踩在冰水裏的一雙腳,靴面上繡了兩只小鴛鴦,她的裙子,她的發簪,她腰間玉筝,還有手腕銀镯。
她還留着。
“你騙人。”赫連筝握住她手腕,“有什麽難言之隐,你告訴我,我豁出命也幫你,你告訴我,你別騙我。”
“我沒有騙你。”小石妖揚手掙脫她,退後兩步,“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赫連筝不防她掙紮,失力跌倒,腦子燒得不清楚,心想,第二個成語。
教她規矩、習字,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刺傷她麽?
“你說喜歡,愛我,說哪裏也不會去的,我們是紅鸾天尊和祖師爺面前拜過天地的,你怎麽能、怎麽能……”
赫連筝深深吸氣,緩了緩,手背抹去眼淚:“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告訴我,別讓我死得不明不白,好不好?”
小石妖并非無心,她們胸腔裏跳動一樣的心髒,那是她給她的定情信物。
她選的姻緣很好,好得沒了邊,這份好卻令人難以承受。
朱雀撿起泡在水裏的冰劍,“你既為修道之人,還是不要太過拘泥于情愛,合則來不合則散,這世間關系大多如此,再說這不過是一場交易,前世緣前世盡,就此割袍斷義吧,從今往後,再不相見。”
她說罷揚手,斬斷小石妖一片裙角,棄了冰劍,抓起小石妖大步離去。
赫連筝再也沒有力氣追趕了,她眼睜睜看着她的小石頭被帶走,到現在還是分不清她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沒有一個人向着她,幫幫她,告訴她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
她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結界破開,女娲祠的小道士圍上來,赫連筝疲憊閉上眼睛。
有小道士在《修界美人榜》上見過她,認出她是《修界美人榜》第二名赫連熠的道侶——赫連筝。
第一名是合歡宗宗主菡瑤君。
雖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但好歹是知曉了身份,小道士們便暫時将她收留在祠內,請來醫修診治。
平安城距離滌天宗五百裏之遙,當夜,女娲祠監院修書一封傳往滌天宗,附信還有打壞院子的賠償清單和診費。
信箋三日後抵達滌天宗,當日晚,榮錦和玄霄乘飛舟趕來。
平安城小地方,女娲祠也請不起什麽好的醫修,只能将赫連筝肩頭兩處外傷簡單包紮,至于四肢的舊傷和內傷卻是無能為力。
榮錦來的時候,赫連筝還在發燒,身子冷得像冰,臉卻紅得不正常,那名小醫修治不了她,遲遲降不下去她的體溫,還得榮錦出手。
“再晚來一步,腦子就要燒壞了。”榮錦想想都後怕不已,“這種危機關頭,若有人意圖奪取仙心,簡直易如反掌,我們可能連兇手也找不到,曾經享譽修界,最有望登仙的天之驕子,便要橫屍在這座無名小觀中。”
“她不是用了雙芯術,怎麽會被人打成這個樣子。”玄霄跪倒在她榻邊,榮錦令他背過身去,解開赫連筝衣袍,查看她肩上兩處新傷,“是火,灼傷。”
玄霄蹙眉,“那日放火燒掉會仙峰的,也是一只火鳥,少主好像跟我提過,叫什麽朱雀,還是那石妖說漏嘴聽來的。”
榮錦道:“你先出去。”
玄霄起身離開房間,給小醫修結了診費,又去找監院打聽,赫連筝重傷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監院是個一百二十多歲的老頭,已經是深夜,他領着玄霄來到小道士們的寝居,叫醒他們,小道士們叽叽喳喳說起朱雀幾人來到女娲祠時情形。
但赫連筝是怎麽受傷的,他們不知道。有結界,他們看不見結界中的場景,院子裏剛開始打起來的時候就遠遠躲開了。
不過根據幾名小道士的描述,玄霄基本肯定,赫連筝肯定是找到了那塊石頭,卻不知為何,沒打過她們。
那石妖是被抓走的?還是主動跟她們走的?只有赫連筝自己知道了。
玄霄向監院賠了毀壞院子的錢,返回寮房,榮錦已經為赫連筝重新包紮了傷口,玄霄上前,看見她面上熱紅消退了許多,這才放下心。
事情好像變得更複雜了,榮錦不做評判,只道:“走吧,回去了。”
玄霄點點頭,抛出飛舟,将赫連筝搬上船,即刻返回滌天宗。
這件事最終被隐瞞下來,只有極少數幾個人知道,赫連筝被安置在小竹居,榮錦、岚溪照和玄霄三人輪流照顧她。
赫連堯聽說這一系列前因後果,卻是難得沒有發脾氣,只是一聲接一聲的嘆息。
“人生在世,總是要有一劫的,歷劫而久者,金石之所以貴。她帶回那妖女的時候,我就算到今天,她活得太順了,希望經過此番後,能有所成長吧。”
赫連堯傳給她三百年修為,一夜花發全白,老父親步履蹒跚,腳步虛浮離開了小竹居。
榮錦也難得沒有摳門,給他拿了些滋補的丹藥。
赫連筝醒來,已經是十日後,她傷得太重,睡得太久,幾乎快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有漂浮的意識。
花費了一點時間整理思緒,過往紛至沓來,如潮水漫過沙灘,赫連筝記憶裏最為深刻的,是小石妖那雙繡有鴛鴦的白靴子。
她跪在她面前,乞求她,手指撫摸她鞋面,當時還在想,她的鞋子濕了水,腳會凍僵的吧。
還有當時許多來不及細究的細節,她的臉好像被擦破了一點,隐隐的泛紅,劍割破了裙子,那條裙子她很喜歡,破了一片,以後也許都不會再穿了。
她應當也不缺人買裙子,她說她是小神女,要回到天上去。
是了,早該想到的,她不是煤,也不是隕星,是天上掉下的小神女。
神仙歷劫嘛,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聽說過,話本和傳聞中,神仙們喜歡和凡人相戀,有一種說法是,凡人情感濃烈,神仙們卻懵懂淡漠,他們來到人間,歷經七情八苦,只為渡劫上神。
如果單純以為,這些傳說是凡人對于神龌龊的臆想,那就太天真了。
人啊,平庸的凡人,除了可笑的情,還有什麽能作為武器。
“懵懂淡漠,純質無邪……”赫連筝唇瓣噏動,喃喃:“是小神女。”
赫連筝很安靜,也沒有眼淚,只是心口空空,像被人挖走一塊。
她的情緒已經耗盡,疲憊不堪。
她感覺到體內多出的三百年修為,她很快知道那來自于誰。
是父親。
赫連堯再來看她的時候,就發現她醒了,老頭樂呵呵的,“沒事就好。”
赫連筝望定她,千言萬語,只在一眼凝睇。
有了這三百年修為,赫連筝恢複得很快,又過了十天,已經能下地走路。
但榮錦不讓她站立太久,只在每天午飯和晚飯後慢走半個時辰。
經過這次,赫連筝似乎想通了很多事,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玄霄和榮錦話也少,都沒有提到過那只石妖。
小竹居還是原來的樣子。
竹林裏有石妖愛躺的吊床,下過幾場雨,其上鋪滿了枯黃瘦長的竹葉。
院子裏石桌上雖然不再有準時準點豐盛的飯菜,桌面上卻還留有她調皮刻下的烏龜。
玄霄給她種的白蘿蔔已經長成,半截露在外頭,沒人管,叫霜給打裂了。
房間裏就更不用說,處處都是她留下的痕跡。
室內有維持潔淨的法陣,床頭矮櫃裏瓜子和果脯還沒有壞,床尾有她遺漏的幾塊雨花石,床邊桁架上有她一件小衣,架子底下一雙刀條繡鞋。
書案上大字寫了一半,那天大概是吵架了?狼毫被她狠狠怼在硯臺上,墨漬濺了一桌。
旁的雜物就更多了,大婚那日買來的玩具,被砸得稀巴爛的九連環、貝殼風鈴、會說話的喇叭花……
都是她來以後陸陸續續添置的。
窗臺花盆裏,她埋下的河地寶柑的種子竟然已經發芽了,赫連筝記得,寶柑是她們請求父親準許成婚那日,她從會仙峰偷來的。
赫連筝不願去想她,随手拿起一卷經書,翻開第一頁,就是她歪歪扭扭寫下的大字——狗日赫連筝,不給老子飯吃。
赫連筝默了片刻,揚手抛了經書,重新拿起一卷,翻開,竟然還有。
——赫連筝,吃屎吧。
赫連筝再丢,再拿。
——小熠永遠喜歡阿筝。
赫連筝注視良久,只覺得諷刺,她撕下那一頁,揉成團随手棄了。
她想把那石妖的東西全部收走,拿出去扔掉,可這間屋子裏到處都是她的影子,書案、床榻、浴桶,糾纏的身軀,一晃而過的白……腦海中揮之不去。
赫連筝起身,一步步挪出屋子,站到院外,傳音喚來玄霄,“把這裏燒了吧。”
玄霄還不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赫連筝沒有對任何人提及。
但玄霄總覺得,那石妖還會回來的,“燒了多可惜啊,花了好多錢蓋的,裏頭也好多值錢東西呢。”
赫連筝不再多言,卻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轉身打算去後山石洞。
玄霄趕忙為她搬來木輪椅,“少主,我推你去吧。”
赫連筝沒有拒絕,她需要快些養好傷,回到從前,适應新的生活,适應沒有她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筝子:封心絕愛了友友們
感謝在2022-12-14 20:53:29~2022-12-15 19:14: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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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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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