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010

十二個人，除開已知跳樓的和音樂會那兩位，那麽還有五個，這五個人現在究竟在哪裏，又是否安好呢？

五人互相對視兩眼，都沉默了——

也許到風波平息都沒有任何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池亦初平時少有開口，一旦講話，必然是重中之重。果然，只見他身子稍稍向右前方傾斜，将臉落在聞霜肩窩上方，難得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有想過為什麽缺的是梅花J嗎？如果從地區來說，還有一張撲克也跟英國有關。”

說完，他伸手從桌面上挑出一張梅花Q，擺在最上層，繼續道：“你們知道紅白薔薇花之戰嗎？在英國Lancaster家族和York家族之間爆發，你們看牌上的Argine手中拿着的花就是。”

沈初情恍然：“嘿嘿，我倒是知道這兩個地方，我有個同學就申請的蘭卡斯特大學的商學院。”

“我以前看《梅林傳奇》的時候覺得很有意思，所以了解了一點，恰好看到梅花J的科普，對撲克牌倒是沒什麽研究。所以，你的意思是……”聞霜摸着下巴思忖了一刻，開口道，“跟亞瑟王傳說有關？”

池亦初不置可否。

剩下三人對這些就更沒有了解了，一時間只能大眼瞪小眼。葉少川抱着杯子喝了口蘇格蘭獨有的汽水Irn-Bru，打了個嗝：“別看我，我們快樂肥宅只知道Fate，所以究竟有什麽關系呢？神話崇拜？”

他的話無意間給了聞霜靈感，也許範圍還能再擴大一點，只要把已知線索都羅列出來，興許就能找到至關重要的關聯點。

“電腦借我一下。”

聞霜趁機從池亦初手下掙脫，去擺弄桌前筆記本時還不忘用餘光偷偷瞄了一眼，就瞧着帶兜帽的那個家夥背靠着桌沿，将袖口解開挽起，轉身去調暖氣。

因為失神，她連打了兩遍都沒能準确輸入“亞瑟王傳說”五個字，手指放在鍵盤上跟不是自己似的，随着心髒漏跳竟然忘了自己究竟要做什麽。

——聞霜，你着魔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甩掉腦子裏那個影子，在Google浏覽器上搜索起來，終于，兩分鐘後有了新發現。

聞霜将電腦屏幕推到正中：“你們看這個，這裏有寫亞瑟王傳說屬于凱爾特神話的分支之一。”随後，她低聲又複述了兩遍“凱爾特”三個字，忽然想起那天學校長椅上和尼克爾森教授的對話，還有随後而來的無法退出游戲的禁制，“Geis？Geis！”

“什麽Geis啊？”葉少川搭話。

聞霜砰得一聲落坐在旋轉椅上，将左手手腕擡起，沖那手環使了使眼色，“這個就是Geis，凱爾特神話裏無法背棄的誓約。”那一瞬間，她的心情沮喪到極點，縱然是新的突破，也挽救不回心中的無力感，“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池亦初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出聲安慰：“這個時代并沒有神，沒有誰可以主宰別人的命運。”

“真的嗎？”聞霜擡起頭來，一雙眼睛蒙着霧氣。

随後，那人說了句廢話中的廢話：“反正我無懼死亡。”

“切！”

對他早看不慣的雙沈組合頓時爆發出一陣不屑。

時間還不算太晚，天黑雖然早，但九點鐘在大學裏lifelong learn課程才剛剛下課，幾個人打車回了學校附近，共攤了車費。

盡管聞霜覺得公交車應該還有，但她孬着性子不敢賭，萬一人走光了，她今晚還不得住在池亦初家，想想就覺得……不大自在。自從她跟池亦初在樓梯下來了個親密接觸以後，他就變得十分反常，剛才她将包落下回頭去取時，他就撐在護欄上看自己匆匆跑過，随後開口，聲音似落在耳畔：“你身上有wild jas|mine和peppercorn的味道，我喜歡。”

這種primark的廉價香氛不是爛大街嗎？喜歡個大頭鬼哦，不覺得用起來很gay 嗎？聞霜在心裏吐槽，直到躺在公寓的床上，她才後知後覺——

也許，他說的喜歡并不是香氛呢？

第二天，聞霜上完課後連午飯也顧不得上吃，直奔學校圖書館，她想要借到上次尼克爾森教授看的那本有關凱爾特神話的書。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作為炎黃子孫，老祖宗說的話必須得給予最大的擁趸。

然而，她上下翻遍，也沒有找到那一本，最後找管理員一問，書已經被借走了，不過，迷之熱情的蘇格蘭人又給她推薦了另一本。

聞霜正要去取，走過來一位男生，手上拿着她要的那本書——

“今天是什麽日子，什麽時候大家都開始信仰神只了。”聞霜暗自腹诽。

約莫是盯看太久，男子轉頭扶了扶眼鏡，沖她點頭微笑，聞霜只得回禮，抓起他退還的書，辦完借閱手續，跟着追了出去。

“嗨！同學，你是學社科的嗎？”聞霜不知道該怎麽搭話，只能從俗套的問題開頭。

男子聽見聲音，紳士地停步等她，随後露出和方才一樣的溫和笑意，道：“抱歉，我是生物醫學院的，我猜我應該比你大，我已經博士三年級了。”

“噢，這樣……剛才那個書……”聞霜哂笑，為掩飾尴尬，故作大方：“我叫聞霜。”

“宗郁。”男子颔首，目光落在聞霜撓頭的手腕上，盯着露出一截的手環看了兩秒，随即不自然地挪開目光，“怎麽，你也對神話感興趣？”

聞霜有所察覺，悄悄将手環往衣袖裏塞了塞，搖了搖頭：“算不上。”說完，她心頭警覺，往宗郁兩手間觑看，随口道：“你的機械表很好看。”

宗郁愣了一秒，很有禮貌地攤開手，将袖子挽起露出完整的表盤和表帶：“謝謝誇贊。”

他的兩只手皆修長有度，可惜，并沒有相似手環的影子。

好在，聞霜很聰明，人又比較健談，一問他要往實驗室去，正好同路，便跟着這位宗學長，接着方才的話題邊走邊聊：“那學長你呢？”

“我？”宗郁笑了，眼中湧出一抹和他氣度截然不同的落寞，甚至哀傷，“我是為了投其所好，我的BOSS很喜歡這個，你懂的。”

聞霜語塞，心中暗罵自己多嘴，畢竟異國他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十來分鐘的路程二人愣是走了二十分鐘，許是相談正歡，宗郁臨時改了日程，叫上聞霜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店坐了坐，半路上又是狂風又是急雨。蘇格蘭的雨不大，時不時愛來上一陣，聞霜沒打傘，只是從包裏摸出一頂黑色的毛線帽罩在頭上，随後坦然地走在雨中。

宗郁笑了，上前去按紅綠燈的“wait”按鈕，轉頭卻發現聞霜用兩根手指搓了搓自己毛呢大衣的袖子，笑得像只狡黠的貓：“沒車，走啦。”

“喂。”宗郁扶了扶眼鏡，看她已走在前頭，只能無奈地跟上前去，溫柔地喊了一聲。

聞霜別開目光，指着緊随他倆闖紅燈過來的倆外國人強辯：“你看，蘇格蘭本地人都這麽走，傻傻等的都是外國人，就跟撐傘一個道理。”

“狡辯，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宗郁年歲往那兒一放，像個大哥哥一般故意板着臉數落，“這邊行車和國內恰好相反，你才過來多久，這麽快就适應了？有時候別急一時。”

聞霜把手抄在兜裏，點頭如搗蒜：“知道啦，學長你一定是個risk evader，風險規避者。”

宗郁不置可否，直到二人走了咖啡店前，他紳士地替聞霜拉開玻璃門時，才小聲道：“我只是能忍人所不能忍罷了。”

聞霜聞聲回頭，他卻又及時止住了話頭。

本以為“投其所好”含有貶義，他的導師對他并不上心，可真正坐下來對談時，聞霜才知道事實并非如此。從感情上說，喜歡蘇格蘭簡單的生活；從俗人角度來看，羨慕這邊高标準的生活，總之，當年的宗郁研究生畢業，迫切渴望能留下來。

然而，他海投簡歷和申請，全如石沉大海，用調侃的話說，每天搖尾乞憐就希望能在簽證到期前謀得一絲出路，最後，是眼下的導師看中了他，帶着他做項目。

聞霜捧着杯子小啜了一口熱咖啡，順帶察言觀色，雖然眼前的人掩飾的很好，但事實究竟如何，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畢竟，宗郁在說這段往事時并沒有幸運從天而降的輕松和喜悅，反倒是懷着幾分落寞。

這時，手機屏幕忽地亮了，聞霜低頭一瞧，是池亦初的消息——

“胖子設置了條件過濾，抓取了最近的新聞，除開跳樓和音樂會，還有額外三起疑似案件。”

“人一旦多則無法控制，十二個人剛剛好，興許游戲締結者還沒有我們人多，如果團結……”

想一想沈昊一門心思在學習上，葉少川根本沒有半分危機意識，還有沈初情繼續混吃混喝，聞霜開了快速回複：“你覺得我們五個人真能團結？”

池亦初難得秒回：“我會站在你這邊。”

聞霜心中一跳，伸手摸了摸臉，确認沒有燒着，這才把手機往包裏一扔，正準備轉頭繼續聊天，忽然瞧着玻璃窗前的桌子落下一片陰影，她一擡頭就看見池亦初戴着兜帽，抱臂站在外頭沖她挑眉。

宗郁目光也追了過來，揶揄道：“你……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麽麽噠小可愛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