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才給肉?這可是短篇! (2)

沒有管兒子的窩。

“那是我們的房間。”莫羲執着地更正。“不要掃,裏面有槿的味道,我想留着。”

察覺到他今天分外地黏,易槿難得地沒有将身上這只"八腳魚"拽下來,而是順着靠了前去,雙手伸在背後将他環住,才問:“怎麽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嗎?”

莫羲搖了搖頭,忽又意識到懷中的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動作的,又開口道:“沒有。”沒有什麽讓我不高興,只是為你感到傷心而已。我的,槿呀!

春節算是中國最大最熱鬧的傳統節日了,它是舊的一年的結束,也是新的一年的開始。在除夕夜裏,人們會和家人聚在一起,徹夜不眠,稱為守歲。

天剛剛暗下來時,已經有孩子到處跑着放起了鞭炮,村裏四處都能聽見“啪”“叭”的聲響。華燈初上,莫羲便迫不及待地拉了易槿出去說要等會兒看煙花,留下父母在家裏守着,出門時還能聽到莫母在裏面喊着:“兒大不中留呀……”

雖然已是晚上,不過因為是節日,家家都燈火通明,每家的門前都挂着大大的燈籠。

四周不時會升起朵朵彩色的煙花,先是“啾”的一聲升空,再是“咚”的一響在天空炸開,化作繁星點點,流光溢彩,把夜空裝點得閃閃爍爍,燦爛奪目。随着時間慢慢接近零點,周圍的煙花也多了起來,這朵還未開敗,那朵就又升了起來,姹紫嫣紅争奇鬥豔,直将夜空照耀的如同白晝。

易槿靜靜地站在河邊仰望着天空,神色有些許寂寥。莫羲看着他在光影交替中忽明忽暗的側臉,忽又想起,兩人還是孩子時,也曾在這裏,這個位置,這個時間一同看過煙花,只是,那時的漫天繁華中,眼中的人是笑着的。

“既然知道當繁華落盡、煙消雲散後,就只能徒留一地的感懷荒涼,為什麽,還要毫不猶豫的去開放呢?”易槿忽然開口,淡淡的語氣,不知是在詢問還是說給自己。

看到他的樣子,莫羲不禁輕呼出聲:“槿……”

對面的人轉頭過來,輕歪着腦袋等待着他的下文。

莫羲粲然微笑,“我有東西要送給你。等等我。”

易槿看着他笑着跑遠,一會兒又抱了什麽東西回來。待他靠近時,易槿才發現他懷中的東西竟然是煙花!這是,要親自送給他的美麗嗎?易槿輕輕一笑,也不說話,只看着那人孩子般蹦着在不遠處站定,神秘地對他一笑。接着,放好,點燃。

一簇煙火尖銳呼嘯着躍上半空,迅速鋪開,在空中竟彙成一幅絕美的畫--有含苞欲放半露半藏,有迎風初綻嫣然含笑,也有團團花瓣緊簇相連,落下百裏胭脂雲--那竟然,是一片桃花!

易槿呆呆地看着那幅畫,竟失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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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明滅,絢爛,璀璨,深深地刻在了易槿的眼底,即使不久之後,天空又恢複了黑暗,可是,那樣的美麗,怎能被輕易忘掉?

“槿……”耳邊有人在輕喚,他側頭看他,只覺那笑容溫如暖陽,清若皎月,墨色的眸子中卻是極為認真,“雖然絢爛過後,天空中不會留下痕跡,但是……”莫羲指指自己的心,“……這轉瞬即逝的美麗,會留在這裏。”并不是什麽都沒剩下,至少,會留在這裏,就像記憶中的那片桃花,就像是,你只是無意之間,便走了進去,從此再也沒有離開。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安谧無聲,只剩下淡淡的、溫馨的氣息靜靜流淌……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個場景時,腦子中一直都是公子和小侯爺呀……我沒救了……

☆、自古癡心多離悵 誰言別後才牽腸

當朝陽被鞭炮聲驚醒時,人們紛紛忙碌了起來,換上新新的衣裳,煮上熱乎乎的餃子美美吃上一碗,道路上的行人便漸漸多了起來,一撥一撥的,出了這家進那家,都早早地送上自己的祝福,主人當然也少不了瓜果和糖,還有給小輩們的紅包。

莫羲一家當然也是行人中的一撥,易槿在莫羲的百般請求下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至于是以什麽身份嘛--這個暫且不說。除他以外,還有一個人也不在原先的計劃中,就是說好要跟着顧城回他家卻突然在三十晚上獨自冒出來的莫缃,雖然她解釋說是今年就去有些太早,不過莫羲還是嗅到了她'生人勿近'的低氣壓,時刻與自己妹子保持了安全距離(莫家女子都是很厲害的說)。

接下來,熱熱鬧鬧,走親訪友,待所有要去的親戚家都去過後,已然到了初八。大年初八,返工的日子,莫父莫母在內的一幹外出打工人員陸續離村,莫缃也丢下一句"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後不見了蹤影。兩人便收拾了宅子,又去了小院,鑽到小屋中做起了自己的花燈,為即将到來的上元燈會做準備。

每年正月十五元宵節時,鎮上會有燈會。屆時,街道兩旁盡是各色花燈,燈面上便是制燈者寫出的各類謎語,在猜謎比賽開始後,誰若能率先猜中謎底,便可得到花燈的擁有權,燈謎活動結束後,贏得花燈盞數最多的人便是此年的放燈者,要代表全鎮的村民在無憂橋上點起天燈,向上天祈福。

猜謎過後,各類表演也會依次舉行開來,無論男女老少,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節目,并且,每年也總有或多或少的少男少女在此牽線,因此燈會有時比除夕還要熱鬧。

易槿被莫羲拉着在人群中四處穿梭,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多久沒有參加過燈會了呢?上一次逛燈會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十一歲。那時的自己很高興吧,雖然性子比較淡,但畢竟是個孩子,哪會不愛玩?費盡心思想出了一個自己認為還不錯的謎語,然後在比賽開始時偷偷藏在一邊,緊張兮兮地等待着有人來猜。嗯,後來是被誰贏走了呢?易槿細細回想,忽然,腦中浮現出一個吃着冰糖葫蘆的熟悉的孩子的樣子,竟然是他!擡眼望向前面的人,易槿有些無奈又甜蜜的輕輕搖搖頭,這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好像自己所有的事情他都要插上一腳才甘心一般。

“槿,槿,來看看這個。”莫羲在一個攤位前停下,回頭叫到。

易槿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發現原來是一位老伯在賣木雕。木雕在如今已經不是很常見了,人們習慣了去拍照錄像,或是必要時選擇去學比較簡單的石膏雕塑,再加上做木雕要求嚴格,刀法不易掌握,學的人越來越少。今天在自己的家長看到這些物件,易槿也是深有感觸。

“喜歡嗎?”莫羲拿起其中一個遞了過來。

接到手中仔細端詳時,易槿不禁睜大了眼睛,這,這分明是自己的樣子!扭頭想要說些什麽,但看到對方的笑臉時,還是将所有言語咽了下去,只留下一個單音:“嗯。”

“謝謝你啦!餘師傅,趕明兒給你送幾壇好酒過去。”莫羲眼角輕挑,向着對面說道。

餘師傅?聽到稱呼,易槿擡頭望向那老者,只覺得越看越熟悉,好像以前是見過的。

餘師傅呵呵一笑,似是知道易槿心中所想,捋了捋自己專程留長的胡子,看向兩人說道:“你們脖子上挂着的還是我刻的呢!”

易槿下意識地摸向吊墜,卻被莫羲一把抓住拽離了攤位,“走啦,走啦!不走那老家夥又要賣弄了。猜謎快開始了,我們快過去吧。”

來到前街時人已經很多,鎮長站在高臺上看着時間,随着他的一聲“猜謎比賽開始”落下,人們紛紛向最近的燈靠去,一時間熱鬧的氣氛迅速蔓延。

莫羲當然也不甘落後,一個接一個猜得興高采烈。

“一鈎殘月挂三星…”“啊,是'心'字。 ”

“千裏姻緣一線牽。”“這個是'重'。”

“釀酒之後隔日香……”“釀酒…之後…隔日香…,釀酒--之後…哦!我知道了,這個是'酥'!是'酥'對不對?” 莫羲興沖沖地沖着旁邊的守燈人問,那人甜甜一笑,将花燈旁寫着謎底的牌子翻了過來,上面寫着的果然是酥字,莫羲得意,伸出手去讓守燈人為他臂上綁上這盞燈的絲帶。

繼續向裏走,莫羲來到一盞六棱宮燈前,只見上面寫着"好鳥無心戀故林,吃罷昆蟲乘風鳴,八千裏路随口到,鹧鸪飛去十裏亭。"是要猜成語,這就有點難度了,莫羲一時想不出來,就想讓易槿來幫忙。易槿正在看另一盞,剛剛說出謎底就見莫羲向他走了過來,“怎麽了?”他問。莫羲指着剛才待的方向回答:“有一個猜不出,你去看看吧。”又趁着守燈人為易槿綁絲帶的時候看了一下這盞的謎面,“蟲入鳳窩不見鳥,七人頭上長青草,細雨下在橫山上,半個朋友不見了。”“風花雪月。這個我也會的。”聽見莫羲在嘀咕,易槿輕笑着拍拍他,“走吧。”

易槿看着面前的謎面細細想了一番,然後确定地說:“鸾鳳和鳴。”旁邊守着的一位婦人将木牌翻過,誇了一句:“這位兄弟真聰明。”

“那是。”聽到別人誇贊易槿,莫羲顯得比他還要高興。

看到莫羲得意的模樣,易槿心情顯然也好了起來。

“槿,我們要抓緊時間哦。”朝他調皮一笑,莫羲繼續望向還未揭密的燈,卻在看到其中一盞四棱素燈時稍稍變了臉色。說了句“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就拽着易槿向裏走。

莫羲那一秒的反常并沒有逃過易槿的眼睛,路過那盞燈時他特意掃了一眼,素色的燈面上只寫着五個字:白日依山盡。看到它的那一瞬,呼吸猛然一怔,他竟然,這般維護他。一絲一縷,所有可能會痛的地方都不去觸碰,只是不想讓自己有機會去傷心、懊悔,可是,自己卻還要……

白日依山盡--下落不明。

意識到他的出神,莫羲轉過頭來問:“槿,你的燈究竟挂在哪裏呀?找了這麽久都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你的呀!”易槿回答得理所當然。

“哎呀,我的已經被猜出來了,我剛才看了。不過槿的一定不好猜,讓我看看嘛!”莫羲依舊不罷休。

“真的要看?”仍是會害怕的呀,易槿在心底嘆氣,對不起。

“嗯!”

“那……跟我來吧。”

來到街尾時,比賽結束的聲音已經響起,易槿停下望了望身後的人,莫羲擡起左臂,抖抖上面的絲帶,無所謂地說:“我們就不用去臺前點數了,才這麽幾根,肯定贏不了。”易槿聽後沒有說話,而是走上前将其中一盞燈取下拿在手中,“陪我走走吧。”

知道他有話說,莫羲安靜地跟上。兩人順着小道走離了街道,待到已經聽不到那邊的聲響時,易槿停下了腳步。

良久沒有說話,莫羲走上前與他并肩而立,問道:“在想什麽呢?”

易槿轉過頭與他對視,淡淡開口:“我在想……”頓了一下才接到:“你準備什麽時候告訴我呢?”

莫羲一愣,有些狼狽地別開視線,顯然是沒有料到易槿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場合,這樣平淡地問出來。原來,自己的不安,他都知道……

易槿将手中的燈遞給他,坐在旁邊的一個石凳上。而莫羲卻看着易槿親手寫上的那個謎面沉默下來。它真的不難,真的。可是,卻也太難。'相思千年去山颠,蓮葉凋零渭水流,不見清早雲遮日,禾有清香月有明。'

“十月十日。”今晚的最後一個謎底伴随着嘆息從口中流出。莫羲走到易槿旁邊,與他相背而坐。

不遠處有天燈緩緩升起,隐隐還伴着歡呼聲。是今年的放燈者在祈福了吧,看着那邊,莫羲想。

身後有低低的聲音傳來:“十月十日,我父母離開的日子,也是……黎天的生日,他們之間……怎麽會有聯系呢-我從來沒想過……”

壓抑的聲音一字字刺激着莫羲的神經,他将手中的燈丢在地上,猛然轉身從背後擁住那人,卻只能說出一句“槿……”

易槿覆上他的手,低低嘆息:“我不怪你。”

“槿,對不起,我沒想過要瞞你,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槿,莫羲很自私,他希望你能快樂,卻又不希望你與家人之間有誤會。因此他只能讓你一人去承受那些痛苦。他真的好殘忍。”

“他已經做得很好了。”易槿将身子微微後靠,倚住莫羲說,“易槿才是真正殘忍的人,莫羲處處考慮他的感受,他卻要再次揭開那道傷疤。”“可是,莫羲,若是傷口已經化膿,不去觸碰只是讓它暫時不痛,想要真正愈合,就要毫不猶豫地挑開它,将裏面的膿水擠出來,讓它結疤。”

一時間,兩人都靜默了。旁邊的燈籠剛才已經滅掉,孤零零地躺在莫羲腳邊。他終于理清思緒,娓娓道來:

“年前父親告訴我時,我也很震驚。

那件事情發生的那天,他有些事情去了縣城,回來時已經是深夜了。接近鎮子時,有一輛車與他擦肩而過,你也知道,這兒有車的并不多,所以很容易引起注意。但當時也沒有多想,也許是誰家城裏的親戚來看望人家了。但到村子時,父親看到你家那邊天色有些不對勁。”

易槿的身體猛然緊繃,那場,火。

莫羲繼續說:“一看到,他就趕緊趕了過去。那個時間,大多數人都睡下來,來不及多想,父親沖了進去。”

“他說,他進去時,你就站在房間的門口。迅速将你抱出來後再想進去,已經來不及了。火勢太過猛烈,光是站在旁邊就已經很是灼人。并且,父親說,看當時的情況,”莫羲停了一下,似是在尋找合适的措辭,“易叔和木姨,很可能已經……,他根本就沒聽到裏面有掙紮過的聲音。

大家被叫來滅火,可火勢太大,根本無從阻止。只能看着它一點一點吞噬掉那棟房子,最後熄滅。

槿,我一直以為你那天在你表哥家的,可其實,你一直就在旁邊對嗎?”

“其實剛開始你不告而別,我還在心裏埋怨過你不夠義氣,可知道後,就只剩心疼了。”

“父親告訴我,當時因為事情太過突然,他并沒有注意你,在你失蹤後,他才想起,那天晚上在路上碰到的那輛車,他是見過的。”

“槿,易叔和黎天的母親是認識的,黎天他……”說到這兒,莫羲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般說下去,“……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四周再次靜了下來,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易槿将所有的不适壓回心裏,平靜地問:“那場火,究竟是誰放的?”

“那天黎天的母親來找易叔,而碰巧你父親有事出去了,她便和木姨交談起來。她們兩個都是知道對方的,可是,感情的事情,哪有誰對誰錯?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兩人起了争執,木姨被黎天的母親不小心推倒,應該是昏了過去。黎母以為自己殺了人,慌忙地跑掉了。”

“這些是她親口告訴父親的,那個女人一直都在自責。但知道易叔也…以後,她意識到不對勁,便懷着贖罪的态度和父親一起調查,然後,他們發現這件事,黎天的父親也有參與。”

“在她來這兒時,他的丈夫黎鈞霆就一直跟着她,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更何況是黎鈞霆那樣驕傲的人。即使不愛,也不會容忍。

在她離開後,黎鈞霆就藏在屋內。易叔回來看見木姨躺在地上,自然慌忙去看,因此他不會想到,背後會有一把刀朝着他揮下……再然後,一場大火足以掩蓋掉所有的陰暗。”

“可是他沒有想到還有我這條漏網之魚對嗎?他也沒有想到會被莫叔碰到他離開。”易槿轉頭看向莫羲,似是在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語氣淡然,“知道我的行蹤後,想要除掉我的那些人也是他安排的吧?想要斬草除根?”雖然是問句的語氣,卻是肯定的。易槿撫上左臂的刀疤,不知是何感覺。這樣的話,故事才算是完整了吧。他自嘲般一笑,說來說去,不過是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卻要讓他們的孩子來承受本不該有的痛,真的公平嗎?

一直追尋的謎底,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易槿忽然覺得很累。他将身體放松,讓後面的人更好的抱住他。

将頸上的桃木吊墜摘下放在手中,他問:“莫羲,你還記得嗎?”

莫羲沒有答話,而是将自己的也摘下放在了它的旁邊,并排而置的兩個字--執諾。

“那,我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到這兒的時候,心疼我家小槿了......

☆、桃花簾外開依舊 簾中人比桃花秀

是夜,黎家別墅。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三個人,其中一位是黎天的母親,她對面的便是黎天和季洛。三個人都很沉默,氣氛有些壓抑。

半晌,黎母起身走向樓上,“原本我沒打算告訴你的,但是一想,你已經長大了,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并且,就算我不告訴你,你要是想查,總是會知道的。

明天我會搬回葉家,畢竟我還是葉家的女兒。不論你決定怎樣,媽媽都會支持你的。”“早點休息吧!”說完,黎母轉身回房。

季洛看向旁邊的愛人,牽起他的手。

黎天慘然一笑:“小洛,怎麽辦?我現在好亂。”而季洛只是擁他入懷,在他背上輕拍,不知該說些什麽。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這天下午吧--

聽了易槿的建議,黎天選擇在元宵節這天帶季洛回家。

來到別墅時,除了傭人貼上的春聯和'福'字宣告着這是一個節日外,整個別墅冷冷清清,毫無春節該有的氣氛。只有母親一人在家,那個稱為自己'父親'的人不知道跑去哪裏鬼混了。

黎天自嘲一笑,元宵,怨消,自己眼巴巴跑回來請求原諒,卻連對方面都見不到,真是諷刺。

看到兒子回來,黎母顯然是既欣喜又有些驚訝,趕緊讓兩人進來坐着,叫傭人去張羅飯菜,也不管兒子身邊的那個人是自己曾經想盡辦法逼走過的。

季洛開始還有些忐忑,不過在看到她後也不免有些同情她,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媽,怎麽只有你在,他人呢?”黎天有些不滿。

黎母一時有些尴尬,強笑着說:“你爸他工作忙,男人嘛,畢竟事業重要。”

“那他……”黎天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身後人拽了拽,知道再說這些也沒什麽用,黎天雖然生氣卻還是停了口。

看到兩人緊握的手,黎母欣慰地笑笑,“天兒呀,以前是媽媽對不起你,一直阻止你們,還好,你們還是在一起了。”又轉向季洛,歉疚地說:“小洛,謝謝你,謝謝你還陪着天兒。當初為了那些虛僞的承認,我差點親手葬了兒子的幸福,是我對不起你們。你們可一定要好好的呀!”

“伯母你放心,我們會的。”季洛堅定地回答。

聽到他們的對話,黎天有些奇怪,問:“媽,你今天怎麽了?”

黎母低下頭,攪了攪面前的咖啡。“天兒,真是抱歉,當時沒通知你。我們離婚了,年前。”

什麽?黎天和季洛同時擡頭,顯然都很吃驚。還是黎天先問了出來:“為什麽?”父母感情不合他一直都知道,可這些年雖然相敬如'冰'卻還是這樣過下來了,怎麽現在突然就……想起不久前在引起不小轟動的那則新聞,他追問:“是不是因為那個叫楚霄的家夥,他真的是他的私生子?”

“不,不是的,不是因為那個。”黎母打斷他,“這本來就是遲早的事,當初是因為家族的原因而結婚,我們之間本就無感情可言,這些年對雙方來說只是在互相折磨,分開對誰都好。”

“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吃飯,來,就當是陪我吧。”

飯桌上,三人表現得其樂融融,看着對面的兩人,黎母心裏挺高興,當然她也沒有忽視掉兒子想知道事情的心情。所以在吃完後,他們就又坐在了沙發上。

“天兒呀!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希望你聽後,不要太驚訝。”黎母緩緩開口,“那個楚霄,應該叫黎霄了,卻實是他的兒子。”“天兒你別急!聽我說。”“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他在先,我沒有什麽立場去怨他,我也不怪他。”她看向黎天,放松一笑,“天兒,他并不是你的父親。”

對那個人本來就沒什麽感情,而且黎天早就想過這個可能,所以在親耳聽到時并沒有過于驚訝,他只是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黎母輕嘆一口氣,“說起來,那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注:這裏的'二十七'是黎母與易父相遇的時間,不是那場大火,想算年齡的看官們不要用錯)

聽完這個漫長的回憶,黎天一時有些接受不來。

因丈夫忙于工作而寂寞的女子愛上了另一位男子,被丈夫發現後,兩人被迫分離,男子回到家鄉生活于自己的生活,卻不知這裏還有自己一子,女子繼續扮演着自己的貴婦人,直到無法忍受,尋到自己舊日的情人想舊情複燃,卻不知自己占有欲極強的丈夫有多可怕,自己的舉動竟會間接害死他們一家……,放到小說裏,不過是一場都市言情,可是當落到自己身上呢?黎天忽然有一種無力感。

看着母親走上樓,黎天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怪誰。也許在這場游戲裏,沒有人是贏家。

望向旁邊戀人溫柔的笑,黎天開口:“洛,我們走吧,離開這兒。”

“嗯。”

再看向落塵,燈會過後,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易槿剛剛恢複記憶時的那般,平淡無痕。

這天,莫羲忽然想起,易槿剛回這兒的時候,好像還帶着一個盒子,剛開始他一直想看裏面是什麽,後來時間久了就給忘了。

跑去問易槿,對方卻亦是一臉茫然,“什麽盒子?”顯然那東西也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想起來後,兩人便一起找,最後在房間的角落裏翻了出來-_-。(其實我可以說是無良作者早忘了這茬,今天翻看前面時才想起還有一個坑然後屁颠屁颠跑來填的嗎?我能告訴你們嗎?我能嗎?……莫缃我對不起你…)

“槿,要打開嗎?”莫羲拿着盒子有點小糾結,莫缃那丫頭會給裏面放什麽呢?還告訴槿是曾經,就會裝神秘……這邊莫羲還在埋汰自家妹子,那邊易槿卻已經打開了盒子。

裏面只放了一本書。已經很舊卻對易槿意義非凡的書,是父親送給自己的七歲生日禮物。還以為它早已随着那場大火化為灰燼了,卻沒想到還能再看到。

像是忽然想起什麽,易槿将它翻開,在書的第七十七頁,靜靜躺着一株桃枝,早已不複鮮豔,但卻好像仍散發着幽香。仿佛又看見那個少年從樹上躍下,拿起一株桃枝遞到自己面前,“送你。”然後,自己含笑接過,小心地放入書中。

“花解憐人弄輕柔,隔簾折枝風吹透。”看到書中的句子,莫羲顯然也是記起來了,面前之人的笑容仿佛與那時重疊,莫羲不禁心神一蕩……

“莫羲哥哥你在家嗎?你家有客人來了!”門外忽然傳來孩童的呼喊,兩人都回過神來。看到自己快要撫摸上對方臉龐的手,莫羲讪讪一笑,“我去看看是誰?”說完便逃跑似的奔了出去。

看到他落荒而逃,易槿也笑了起來,神色透出些許羞澀。

“小諾,新年快樂!”人未到,聲先到,一聽便知是黎天。易槿走出去,果然看到兩個熟悉的人。莫羲在一旁挪揄:“年都過完了才快樂,想起來了呀!”

“哎呀,拜個晚年嘛!”黎天不怕死地接口。

回到屋裏,不用寒暄,黎天直接切入主題,“其實這次我們除了拜年,也是來道別的。”

“道別?”易槿不解。

“洛喜歡旅游,以前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現在我要好好陪他去看遍世間美景!”“而且在這之前……”黎天狡黠一笑,“我們要去墨西哥結婚。”

話音剛落,莫羲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的杯子丢出去。靠!這家夥竟然比我動作還快!我都沒向槿求婚呢,他們竟然都要結了,不公平呀……莫羲的心中頓時萬馬奔騰。

而易槿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随後一笑,“那恭喜你們了。”

黎天和季洛在這裏住了幾天,易槿自然成了他們的專用導游,帶着兩人四處參觀。對于黎天公然霸占易槿時間的行為,莫羲氣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有易槿在,他可不敢明着與黎天對着幹,只能眼睜睜放任黎天四處占便宜:“哎,莫羲,你那什麽什麽酒挺好喝的呀,還有沒?”“哎,這是什麽呀?挺漂亮的,送我一個呗!你有那麽多的。”……莫羲只能擡頭,望天,郁悶,糾結,再郁悶。承認他不要臉的功力沒有黎天厚。

“小諾,莫羲,我們要走了。謝謝你們這幾天的招待啦!”黎天邊收拾東西邊說。

“現在就走?不多呆幾天了?”易槿走近問。

“不了。”黎天擺擺手,将箱子鎖好,“簽證已經下來了,我想早點把事辦了。”

“那就提前先祝福你們了。”莫羲也湊過來,這倆大佛,終于要走了。

送至門口,黎天似是想對易槿說些什麽,最終卻沒有開口。只是拍了拍莫羲的肩膀說:“你小子……照顧好小諾。”“不用你提醒。”莫羲挑眉。兩人相視一笑。

“走喽!”抓住季洛的手,黎天笑着喊。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易槿喊道:“要幸福呀!”

“哥!”

遠處的身影停了一下,卻沒有回頭,只是高高揮舞着手臂告別。

“走啦!他們都走遠啦!”莫羲摟住易槿的肩膀帶他回到屋內。“我們還有正事沒幹呢!”

陽光正好,春色無邊。

将壇子仔細用封布蓋好,然後抹上封泥。莫羲輕籲一口氣,終于完工了。正要将它埋起來,易槿卻叫住了他。然後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拿起兩人的桃木吊墜系在一起,綁在了酒壇上,“好了。”

緊緊挨着的兩個字,宣告着這壇酒的名字--執諾。

材料很普通,釀造也很簡單,可難就難在,它需要同心的兩人一起釀造,默契配合。

看着手中的壇子,莫羲輕勾起嘴角,鄭重地将它埋在院中的桃樹下。

起身時,有花瓣被風帶落,掠過手背。桃花,開了呢……

“槿,桃花節到了呢……”莫羲轉頭,笑靥如花。

“嗯,所以呢?”易槿故意問。

“跟我來。”不等易槿回答,莫羲牽着他的手向外跑去。

河邊已經有了很多人,兩人掠過他們,直跑到桃林中才停下。不等喘息平靜下來,莫羲推着易槿讓他坐在了樹下的石頭上,然後在他的注視中飛身上樹,摘下最頂端的桃枝!

一如當初年少,兩個場景仿若重疊,易槿看着那人手持桃枝向自己走來,一步,一步,走近,然後單膝跪地!

清風拂過,帶起落英缤紛,點點粉紅、淺白飄飄然落下,灑滿衣襟,眼前之人,眉目如畫……

“槿知道桃花的花語是什麽嗎?”他擡頭與他對視,顏色認真。

“是什麽?”他裝作不知。

“桃花的花語是……愛情的俘虜。”

他慢慢伸出手,去接那株桃枝。怎會不知,桃花的花語是--愛情的俘虜。只是,究竟是誰俘虜了誰?

滄海成殇花如雪,灼灼其華一千年。一望無際的花海中,白衣靜然。花飛漫天,落英缤紛,微風輕拂其間,粉色的花瓣便悠悠落在樹下兩人的發絲間,衣襟上,如仙,驚豔。

嫣然綻放的桃枝下,兩只手十指相扣,緊密相連。

時光,就在這裏止步吧……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下全文完這三個字,真的沒法說現在心裏是什麽感覺。這算是某夭第一篇正式完結的故事了,以前雖然也會向大多數看小說的同學們一樣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只是大都是給身邊的幾個書友們看看,但這個故事,我想把它放上來給大家看。

某夭知道自己文筆并不好,但寫故事只是因為喜歡,只是想将自己心中的他們描繪出來,所以不管大家怎麽看,我是用心寫了。

這個故事的初衷,是男神河圖的一首歌--老酒街,當時還是在考場上,看着面前的卷子實在心煩,就想用自己平時的方法來調節調節,那時,第一首出現在腦海中的就是它。

然後,唱着唱着,那些畫面就慢慢明朗起來,我忽然有了想要把它們記錄下來的想法,于是,在草稿紙上出現了一個名字--執諾,執諾,只是因為那句‘離開時最後一次朝你遠望,你帶着天真的憂傷,時光來去你在原地,安靜地站到兩鬓蒼蒼’。聽到時,有酸酸的感覺。

本來只是想寫出一個很單純的關于老酒街的兩個少年的故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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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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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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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