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青哥,你怎麽看?”梁安将今日發生的是一五一十告訴了陸青。
許久,陸青才開口。
“賣了吧。”陸青想了想,又添了句“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東西咱家守不住。”
“行,後日我答複他們。”
其實,得知來人是聞濤居的人,梁安心裏實在是放下了塊大石的,別人可能不知道,梁安可是對聞濤居後邊靠着哪一位清楚的很。
這一次他們來只是來買這幾道招牌菜譜,卻沒提唐腐的事,一來是有些看不上這種小家子的吃食,二來也是将唐腐看做是陸家不可外洩的家傳秘技,若是貿貿然奪了來,與道義上不利。
恰巧,對于聞濤居或者說其後的人來說,名聲要比這小小利潤重要的多。
聞濤居家大業大不在乎,倒是給了陸家一個便宜,今後只要打着聞濤居的名頭,想來也不會再有什麽人來打聽這唐腐的制法了。
“看來,以後咱家的唐腐可要不夠賣了。”
“實在不行,我也來鎮上幫忙,家裏的地,顧上兩個人幫忙便是。”
聞濤居的人如約而至,還是上次的沈掌櫃。
一張菜譜四十兩,四道菜,總計一百六十兩整。自此,陸家食鋪雖可以繼續外售這幾道菜,但菜譜卻不能再賣與別家了,雙方對此都算滿意。
除此之外,聞濤居又向陸家食鋪定了一季的唐腐,八文一斤,每日派人來取。
要說這件事情反應最大的,倒不是陸滿這個唐腐“研發人員”,而是陸容。
陸容的性子不如陸寬穩重,但一直都是好脾氣,爹麽的話多時候也是聽得,但這一次,食鋪上陸容傾注了極大的心思,見天兒的起早貪黑,結果到頭來,卻是要把自家掙錢的東西讓出去。
陸容似乎與生俱來的有着商人的特質,這一百六十兩白花花的銀子根本沒入了他的眼。在他看來,若是菜譜不賣,只有他家獨有的情況下,多少銀子也是賺不完的,現在生生将生意割出去一部分,着實虧大了,他不信自家爹麽不明白。
陸容氣的連着兩天沒說話,梁安也不管他,先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第三天,陸容自個兒先憋不住了,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才到梁安跟前,吭吭哧哧問道:“阿麽,我們家為什麽要把菜譜賣了?”
“不賭氣了?”梁安倒不急着回答兒子的話。
“我哪有……”
“阿麽問你,若是咱家不賣給沈掌櫃,就真能保住這菜譜一輩子?”
“我……”
“就算今天沒有沈掌櫃,以後也會有李掌櫃、王掌櫃,而不是每個人都想聞濤居那麽看重名聲的,這世上多得是為財害命的人。”
“阿麽!”
“也許阿麽說得重了,但你還是好好想想。”
陸容畢竟不是笨人,很快就想通了阿麽的話,一時深恨自己人微權輕,不能反抗,又對自己今後的路感到迷茫。
忽然想起八歲那年自己耐不住性子,老是從學堂逃課,被爹爹抓回來教訓了之後大哥說的話:“陸容,我其實也不喜歡學堂裏的經史課業,但我不得不去學,你也一樣。”
頭一回,陸容算是真正明白了大哥當時說這話的心情。
當年陸家拿回田産,是費了番周折的,甚至借了秦阿追的過世這件事,那時陸寬已經八歲早已記事,作為長孫他自幼與祖阿麽感情深厚,這件事顯然對他打擊極大,也是日後他如此苛求自己上進的最大始因。
陸家食鋪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陸容也對自己今後的路想了很多,自此之後,跟在自家阿麽身邊學得更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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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海平,你要再跟着我,信不信我揍你啊?”
“盈盈,我……”
“叫我陸盈!”
隔着老遠,陸滿就聽見自家幺哥兒的嗓門兒了,說起來,這柳海平,就是陸盈小時候救的那個柳家小爺兒,喜歡陸盈幾乎全村皆知,恨不得等陸盈一滿十五就來提親了。
秦邊離開秦家村都快八年了,除了前三年一年帶兩回信,後頭便再無音訊了,陸家雖然擔憂,也托人找過,卻一無所獲,馬掌櫃那邊索性連秦勝的消息也斷了。父子倆應該相見了吧,只是不知遇見了什麽事。
陸家鋪子生意依舊很好,只是不再買吃食了,而是完全改成了唐腐作坊,鋪子也從遠景鎮搬到了素安城裏。鋪子裏雇了人,當然這些人多是負責才買搬運的活計,至于唐腐的制作是完全接觸不到的。
由于人力有限,唐腐的成品不多,頗有生意頭腦的陸容幹脆提高了唐腐的價錢,來了個“限量供應”,倒是鬧得素安唐腐的名聲更大了。
大哥陸寬一直是家裏代表的乖寶寶,卻頭一次任性,陸寬已經二十了,已不是當年小小的童生,去年便為了趕考進了京,陸家的門檻早都給媒麽麽們踏平了,陸寬卻是死活不吭聲。
陸寬面容清隽但身量高大,還少有笑臉,往那兒一杵,連陸青這個做爹的都有些怵得慌。
陸家這些年着實掙了不少,陸青便想法置了些田産,只是田地實在難買,拖了大概有四五年,才遇到機會,買了四十畝地。也是個嗜賭成性的敗家子,老爹實在無法,才賣田還債。
“棗子,怎麽今天做的茶幹不好吃麽?還是棗子不喜歡了?”
“滿滿做的茶幹最好吃!棗子,棗子沒有不喜歡。”棗子也長大了,還是單純可愛。
最近棗子有心事了,陸滿大概也能猜的出來,棗子也十六了,何麽麽從棗子十二歲時就在打聽人家,可是一直到現在,棗子的親事仍沒定下來。
棗子雖然并不想離開家,也不覺得成親去別人家住有什麽好,但是看着自己的阿麽愁成那樣,棗子心裏覺得很愧疚。
陸滿看着這樣的棗子,有些心疼,可他自己一個小哥兒,又能怎麽辦呢?
永寧是大匽的京城,殿試的結果已經出來了,素安陸寬被點了探花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永寧城。
陸寬是誰?那可是年方弱冠的青年才俊啊。
但凡家中有哥兒年齡相當尚未定親的,都動了心思。這人吧,一上了年紀就愛做媒,不分性別!
大匽的當權者,皇帝陛下,是個年近四十的爺兒,看見探花郎相貌堂堂,自然來了興致,還愛走親民路線,半天繞不到主題上,陸寬只好小心應對。
“愛卿是素安人士?”
“回陛下,臣家鄉是素安。”
“素安,的确是個好地方啊,前兩天沈貴君還給朕送了些素安唐腐,不錯的玩意兒。”
“不敢欺瞞聖上,唐腐正是臣家傳技藝。”陸寬可不信皇帝不清楚他的底細。
“哦?竟是如此。如今愛卿蟾宮折桂,家中也該得了信吧。”
“回陛下,應當收到了。”
“陛下,俗話說好事成雙,探花郎既已立業,正當成家才是。”來了!終于繞道正題了,瞧這話遞的,簡直不能更狗腿。
“哦?陸卿尚未成家?”裝!你再裝!皇帝陛下你敢說你啥都不知道?
“啓禀陛下,臣确未成家,只是家中已有定親的未婚夫郎,雖是兩方家長口頭相約,但寬不敢背信而為。”
“既如此,陛下不如給予賞賜,也算是全了好事成雙的說法。”說話的是年逾不惑,權禦史中丞的丞相沈環,性子耿直舉朝皆知,他一說話,剛剛動心思的官員們也不敢多嘴了。
“也罷,就照沈相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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