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下午第一節 課, 江越就被老陳叫出去了，許慕鹽隔得遠，但還是能看到江越凝重的表情, 透着的那股緊張。

都是各自的未來，有的人用在書本上, 有人用在汗水上。

沒一會, 操場上傳來鬧騰的聲音, 許慕鹽靠着窗, 微微偏頭就能看到下面露天的操場, 草坪上翻着鮮豔的青春色彩, 下面有工作人員收拾場地, 很快就拉起橫幅, 支起紅色的帳篷，幾個穿着正式的體校老師，挂着牌戴墨鏡跟七中的老師們笑呵呵聊天, 站在他們旁邊的, 就是七中所有的體育特長生。

每個班都占着幾個體育特長生，平時他們上課也不多，許慕鹽經歷兩個班，也沒有感覺到這個團體的存在，如今從高處往下看，烏泱泱的一片人頭, 聚集在一起, 加上穿着運動服, 個個強壯, 陽光毫不吝啬灑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 熱烈的青春撲面而來, 第一次發覺他們竟然有這麽強烈的存在感。

許慕鹽抿唇笑着，偏頭繼續上課，餘光卻掃到劉銘在前面心不在焉，目光似有似無往窗外看，劉銘居然也有不專心上課的時候？

一堂課結束，劉銘立馬趴在窗口看，陳妍也湊過來，站在許慕鹽的桌子邊上往下看。

“這次來的可是北體的老師呢，聽說他們昨天去了附中，沒一個看上的。”陳妍消息靈通，畢竟老陳是她叔叔。

許慕鹽和幾個女同學也好奇聽着，許慕鹽驚嘆：“怪不得這麽正式，全校的體育生都在這了吧？”

“當然了，高一的都來湊人數了，不然能有這麽大陣仗嗎？”陳妍一想到附中灰溜溜的，一個學生都沒被看上，就得意，就算是重點高中又怎麽樣，體育還得看七中，當即便翹着腿說：“老陳說了，這次江越很有可能被選上，她本來就有教練，又是咱們市隊的，等去了北體，以後說不定能在國家隊看到她呢。”

這下所有人都驚呼出聲，劉銘也側目看過來，“江越不一定能行吧？她上次全國比賽，才前十。”

才前十？許慕鹽都想罵人，這很厲害了好吧，可是往往越出衆的才會被注意，就像附中來的林岑，如果他是第二，也不會被劉銘這麽捧着。

她回頭看向林岑，林岑嫌她們這幾個女孩子吵，蹙眉翻着書，擡眸看她們一眼，對上許慕鹽的目光，問：“這麽喜歡看，要不去幫忙送個水”

許慕鹽：……

下一瞬，老陳跟幽靈似的飄在走廊，沖蔣曦說：“叫上幾個同學，去幫忙搬水。”

蔣曦默不作聲将手機放在課兜，老陳伸出手，木着臉。

沒一會，老陳拿着蔣曦的手機，滿意地走了，蔣曦氣得踹桌子，何恬在前面笑得直抖，然後就被蔣曦叫上去搬東西。

許慕鹽還沒來得及反應，陳妍一把拉過她，說：“走，我們也去幫忙。”

林岑看着，劉銘說：“還真要幫忙送水了。”

他就多餘說這麽一嘴。

學校有大事，除了正常上課的班級，九班本身就有一節體育課，當下便挪了上來，許慕鹽跟着陳妍她們去湊熱鬧，何恬拿着一箱速食餅幹，到了便毫不客氣丢在操場邊，換來老曾一記眼刀。

蔣曦帶着幾個男生搬水，林岑作為一個傷殘人士，自然是找了個陰涼的棚子坐着。

陳妍對許慕鹽激動說：“體育生就是身體好，看着還挺帥的，有安全感。”

體育生不一定帥，十幾歲的體育生就不一樣了，年輕稚嫩，青春洋溢，光是看着都能覺得氛圍滿滿，許慕鹽也看着高一那邊的十幾個體育特長生，笑着點點頭。

嫩得掐出水來了呢。

随着高一的學生們移動，目光掃到坐在棚子裏的林岑，他掀開上眼皮，涼涼的目光瞅着她，許慕鹽立馬閉上嘴，收斂笑意，故作一本正經看着操場。

搞得好像她是什麽不正經的人似的，林岑這個眼神簡直就是惡意揣測她。

蔣曦搬着運動器械的時候，差點死半路，嚷嚷一句：“這他媽的什麽鬼？”

“這是江越的杠鈴片。”何恬慢悠悠路過，然後嫌棄上下掃他，“就一片，你行不行啊？細狗。”

蔣曦愣住，居然難得沒有去回嗆，轉頭看着那邊站着的江越，問：“她這麽大力氣？”

“你懂個屁。”何恬懶得搭理她，看到許慕鹽在那邊，立馬偷懶，不去幹活了，跑去找許慕鹽，許慕鹽還在看體育生，何恬問：“你看哪個帥哥呢？我幫你加他Q/Q。”

“沒有……”許慕鹽聽她的語氣，好像自己是來選妃的，當即看眼聖上，聖上揣着雙手在懷，冷漠的臉對着這群散發火熱的體育生，整個人仿佛待在冰窖。

他可能也想運動，只可惜傷殘了。

許慕鹽有些愧疚，何恬繼續看着操場上，突然說：“我記得高一有個打羽毛球的，還挺有名的，我校外有個姐妹巨花癡他。”

許慕鹽還沒反應，陳妍就激動壞了，當即眼睛如同海下雷達，迅速掃視草坪上的人，“哪呢？哪個？多高？哪個班的？”

何恬：……

出衆的當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何恬很快伸出手指了下比較遠的操場邊緣，太陽刺眼，許慕鹽順着她指的方向，眯眼瞧過去，只能看到幾個老師在說話，旁邊站着一個瘦高的人影，只能看到影子很長，身姿挺拔像松竹，正要分辨清楚那人的長相。

老陳突然過來，喊着九班同學集合，準備上體育課，再怎麽閑散，也得跑八圈，一衆怨聲載道，不甘心地朝老陳那邊走去。

許慕鹽讨厭跑步，尤其是一切需要運動的事情，羨慕的眼神投向可以光明正大偷懶的林岑身上，對方已經閉上眼睛，準備眯一會了。

熱身結束後，許慕鹽跟着陳妍上了跑道，陳三毛雖然不是體育老師，可現在體育老師得應付體校來的教練和老師們，沒空帶體育課，所以也跟着隊伍在跑，頭發淩亂看起來更少了。

跑到繞着操場，許慕鹽跑得慢，墜在隊伍後面，陳妍也好不到哪裏去，何恬跑得倒是挺快的，但是也懶得跑，慢吞吞跟着她們。

半圈下來，許慕鹽小喘氣，好在老陳不管她們，在前面吆喝幾個男生跑快點。

劉銘倒是挺賣力的，她們才半圈，劉銘已經一圈遇到她們了，也無暇跟她們炫耀，嗖一下又沒影了。

陳妍在許慕鹽旁邊說：“劉銘想練跑步，可是家裏不讓，畢竟成績還可以，一本是穩的。”

“他太矮了。”何恬語氣沒有嫌棄，實話實說，就是她自帶一種開口有種冷淡，許慕鹽沒想到劉銘這麽想，怪不得上課時候，一直看着下面。

何恬跑到許慕鹽旁邊，沖她示意前面，“喏，就是那個，打羽毛球的。”

許慕鹽還沒來得及看，倏地耳邊炸開一道很響的聲音，在操場上，餘音繞了大半圈，不少人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她吓一跳，擡頭看過去，便看到一個男生側對她，穿着短袖，袖子撸到肩膀上，後背全是汗，手上揮着一個羽毛球拍，聲音就是從剛才他手上傳出來的。

羽毛球摔在地上，綠網隔開的打球場，地面是塑膠的，上次聽到這聲音，還是沈一遠滑跪的時候。

陳妍也被震驚了，三個人跑得更慢了，何恬啧一聲：“你看旁邊北體那些教練老師的表情，這貨挺牛的，才高一啊，我姐妹眼光真不錯。”

“你姐妹看上過沈一遠呢。”陳妍也驚豔到，卻有些不服氣，又不是七中的姐妹。

何恬突然說：“你怎麽知道她也喜歡沈一遠？”

好家夥，還是個海女，居然是同一個人呢。

陳妍無言以對，許慕鹽笑出聲。

三個人慢吞吞跑過的時候，許慕鹽離那個男生近了不少，正巧對方也準備去旁邊擦汗喝水，一扭頭就看到她，許慕鹽終于看清對方的臉。

确實是很稚嫩很純真的一張臉，腮幫子都是鼓鼓的，很奶的樣子，跟身上蓬勃的肌肉比起來，有種反差的魅力。

許慕鹽看着，意料之外的帥氣撲面而來，幸好她跑步時候，臉本來就紅，所以掩蓋住一些羞澀。

對方也看她一眼，忽的笑了下，是專門對着她的。

許慕鹽一怔，陳妍和何恬也愣住了。

等跑遠了，何恬問：“什麽情況？”

“我不知道啊。”許慕鹽無辜搖頭，陳妍喘着氣說：“你跟他認識？”

“不認識啊。”許慕鹽更無辜了。

何恬又問：“那他對你笑什麽？”

“可能人家比較有禮貌？”許慕鹽摸不着頭腦。

之後她就不敢看那個男生了，急匆匆跑過，八圈下來，直接躺在跑道上，腦袋發漲，眼睛暈到不行，陳妍去拿水了，何恬也不想動，坐在她旁邊。

林岑走了過來，關切問許慕鹽：“沒事吧？”

“沒事。”許慕鹽搖頭，睜開眼，恢複一些清明後，就能看到林岑抻了抻褲腿，蹲了下來，離她很近，湊着她看。

何恬坐在一邊：……

許慕鹽臉上都是汗，風很大，吹幹了不少，她吸了下鼻子，聞到林岑身上凍檸茶的味道，很香，比風還滋潤自己跑得幹澀的心髒。

她問：“你怎麽還點奶茶呢？”

林岑将手邊的凍檸茶杯子放在她的額頭，杯子上的水珠滴在她臉上，她吓一跳，連忙坐起來，不确定接過茶，“我的？”

“恩，給你點的。”

“你哪來的？”

“那群老師組團點的，我就說我也要。”林岑說的理直氣壯，許慕鹽恍惚看向那邊北體的幾個老師，人手一杯。

還好老師大度，她都能猜到林岑開口要的時候有多麽的自然和随意了。

何恬咽了下口水，問林岑：“你怎麽不幫我要一個？”

林岑起身，自動忽略。

何恬：……

作者有話說：

林岑：感覺到一絲絲的危險氣息

何恬：你給我等着，我叫高一小奶狗翹你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