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人魚被騙了

蘇衡馬車趕的急,一眨眼便出了村子,等走遠了,才停下來看向村子的方向。

夜裏的寒氣重,貢寧匪伸出個頭冷的又縮了回去。

早些年就聽說臨近山西這一帶氣候不一,剛進立秋,夜間便有了涼意。他們身上穿的單薄,現在漸漸起風,風中夾雜着雨味,那涼意瞬間順着縫隙溜進了馬車裏。

蘇衡擡頭看一眼夜空,陰沉沉的,不見月亮和星星,風中有雨味,相必有一場雨即将來臨。

“咱們趕緊先找個地方,我估計着一會兒有雨。”蘇衡趕着馬車向真定府趕去,現在已經到了真定府地界,去真定府衙需兩天功夫。

果不其然,剛找到個破廟,大雨便降臨了,三人匆匆忙忙跑進去,身上也避免不了的淋濕了。

蘇衡忍不住大罵:“什麽狗天氣,說下就下!”

他從包袱裏找出那身白衣墨竹衣袍,遞給海南雁,“公子先把濕衣服脫下來,我去找些幹柴火。”

海南雁拿過衣服開始換,貢寧匪見蘇衡不打算給他拿衣服只能自己一拐一拐的去拿。

破廟四處都在漏雨,蘇衡走遍了整個破廟好不容易找到一堆幹柴,過去時,海南雁和貢寧匪已經換好了衣服。

生了一堆火,三人湊到火跟前烤火,随便吃了一些幹糧,蘇衡打算收拾收拾地方,讓海南雁好睡覺。

“蘇衡,在那個村子的時候,你為什麽跟那個男人說咱們東西都被搶光了?”貢寧匪扒拉扒拉火堆,問道。

蘇衡拿過被子鋪在地上說:“那些人一看就是快要餓死的人,你知道人在糧絕後會做出什麽嗎?”

貢寧匪搖頭:“他們快要餓死了,我們不應該給他們一些吃的嗎?那兩個孩子還那麽小,餓死了多可惜。”

蘇衡嘆了一口氣,坐下搖頭:“你們沒體會過糧絕的滋味,所以不知道在這個時候的人性有多可怕。若是挨餓的只有那一戶人家,或者我們有足夠多的糧食和官兵,才能分給他們糧食吃,否則他們就會因為貪圖咱們的糧食,将咱們殺死,甚至有可能全村的人都會過來哄搶糧食,那麽外來的我們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死。”

他躺下望着外面的雨幕說,“你們不能葬送在此地,你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相信等你們回家了,肯定會來解救這裏受苦的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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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衡轉過頭發現貢寧匪和海南雁都在怔怔的看着他,他又說,“救人有很多種辦法,暫時吃飽,日後挨餓為一種,懲治貪官發放糧食,百姓重建家園為另一種,我這人首先看重的是自己的性命,若是沒了性命,日後還怎麽救人于水火?”

貢寧匪感同身受的點頭,沖蘇衡豎起大拇指:“這些我确實沒有想到,現在想想還真是懸,我和公子受傷,若是真和一村子人打,還真是有些夠嗆,還是你想的周到。”

“那是。”蘇衡洋洋得意起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海南雁看着開始臭屁的蘇衡有些無奈。

不知道是海南雁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麽,他總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好的很快,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才四五天,身上的傷便有了愈合之勢。

不光海南雁有這種感覺,就連貢寧匪也是這樣覺得,每次睡一晚,第二日便覺得傷口好了一些。

這一連下了好幾天雨,等天氣放晴,蘇衡拉着馬兒找了個草地肥沃的地方吃草。

海南雁解下身上的繃帶,胸前的傷口已經結痂,有部分開始脫落,他摸了摸自己的腿,雖然還是有些疼,但已經能落地走路了。

他看向貢寧匪的腿,眯着眼道:“這傷口恢複的太快了。”

貢寧匪一頓,若有所感的點頭:“臣也覺得有些快了,先前臣不過傷了胸膛,便養了兩月傷才好,此次摔斷了腿,竟不過半月便能下地行走,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你去将全部傷藥拿來。”海南雁摸着腿,“忽然出現的人,好的太快的傷,這人絕對有問題。”

貢寧匪将傷藥全部拿過來,兩人看過之後都是一些以前在軍營用過的藥,并沒有什麽不妥。

這更加奇怪了。

若是兩個月傷好他也只覺得自己身體好,恢複快。但這摔斷了腿,不過半月便能行走,實在是不敢相信。

既然不是藥的問題,那一定便是人的問題了。

“貢寧匪,回京之後立即查清他的身份。”

“是!”

翌日,三人出發,趕了兩日路終于到了真定府。

真定府比蘇衡想象的還要繁華,他們到真定府時已臨近天黑,蘇衡沒敢多看景物,趕着車到一家客棧下停車,進去開了一間上房開了一間雙人房。

貢寧匪看着一張大通鋪緩緩看向一旁喝水的蘇衡,扶額道:“這就是你訂的上房雙人間?”

蘇衡有些理虧的“啊”了一聲,他以為是一人一張床的雙人間,沒想到就是個能睡下四個男人的大通鋪!

貢寧匪出生世家,自小沒有同人睡過一起,此刻要跟這人睡一張床,多少有些別扭。

兩人和衣躺在床上,面對面大眼瞪小眼,貢寧匪忽然伸手捂住他臉道:“你這樣看着我,我睡不着。”

蘇衡“唔唔”亂叫,用手掰開他的手說:“那你出去跟鬼睡去吧。”

“鬼算什麽?”貢寧匪突然神秘兮兮道,“你不知道,有一次有個刺客來刺殺公子,被我抓到後,将家裏的所有刑罰都一一用在了他身上,他痛苦不堪,日日大罵與我,最後硬生生被我折磨致死,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托夢來找我,讓我還他的命。”

說着貢寧匪指了指床頭道,“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心些,小心他的血滴在你身上——”

蘇衡拿起枕頭砸在了貢寧匪臉上:“那你自己睡吧,讓那個男鬼陪着你。”

他坐起穿好鞋,拿上衣服出了門,一出門身後的汗毛瞬間豎起,吓得立即狂奔到了海南雁房間,連門都沒敲,直接進去猛地跳上床,将鞋子扔出去老遠,縮進了海南雁的被窩裏。

海南雁:“???”

掀開被子一瞧,裏面圓滾滾一個球縮在他懷裏,見他掀開了被子,還擡眼看他,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怎麽了?”海南雁眉眼柔和,嘴角似乎還挂着笑意。

蘇衡看的一愣,随後委屈的說:“貢寧匪跟我講,他以前殺了一個刺客,那個刺客天天晚上來尋他報仇。”

海南雁忽然笑了起來,揉揉他頭發道:“這話你也信?他那是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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