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小人魚吓壞了

在大雨降臨之前, 蘇衡他們終于找到了一間廢棄的破廟。

但也好不到哪裏去,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 點了火堆,四人圍着烤火。

雨珠連着串“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蘇衡乖巧的坐在海南雁的身邊, 看着外面的雨。

海南雁喝了一杯水, 展開地圖看了起來:“青州府離這裏八百裏,行的快,五日便到。”

蘇子卿擡眼一瞧:“青州府地界山峰較多,當地富庶,是個好地方。”

海南雁看了幾眼地圖, 收了起來, 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廟外吵鬧起來,鬧哄哄得走進了一群人, 大概目測有二三十人, 帶着馬車行禮進來, 看起來像是來游歷的。

蘇衡上下打量着這群人, 目光定在了前面帶頭絡腮胡的三十多歲男人身上。

那男人也細細打量着他們, 眼中警惕之色異常明顯, 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破廟裏會有一隊人。

蘇子卿禮貌性的沖他們點了點頭, 帶頭絡腮胡的男人也向他點點頭, 兩隊人算是打過招呼了。

兩隊人以正中佛像為界限,各占一半,生起了兩堆火。

那行人行為粗狂, 說起話來嗓門很大, 看起來倒像是江湖中人。

對方說了會兒話, 吃過飯後便安靜下來,各自拿出被子鋪在地上開始休息。

蘇衡吃過飯後也有些困了,坐在海南雁身邊直打哈欠。

海南雁看了他一眼,讓貢寧匪去車上拿些被子。

被子因為雨氣有些發潮,鋪在地上睡與睡在地上沒什麽兩樣。蘇衡躺在上面,難受的動了動。海南雁脫下外套扔在了蘇衡頭上,将蘇衡大半個人遮在了衣服下道:“睡上去試試。”

Advertisement

蘇衡取下頭上的衣服歪着頭道:“公子不冷嗎?”

海南雁輕輕搖頭,火堆還在噼裏啪啦的燃着,上面放着水壺,仔細觀察着對面一隊人。

蘇子卿擡眼正好和海南雁對上了視線,海南雁的眼神從他身上落在了對面,垂下眼睛抿了一口水喝。

正在收拾行李的蘇子卿停下手裏的活,将剛燒熱的水壺拿着去了對面。

還沒來得及走近,那睡下的人忽然全部睜開了眼睛,坐起來齊刷刷的看着走過來的蘇子卿。

蘇子卿連忙賠笑道:“看各位大哥都淋了雨,給你們送些熱水,喝幾口暖暖身子。”

為首的絡腮胡男子,淡淡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人,那些人又該幹啥幹啥去了。

“謝了兄弟。”絡腮胡接過蘇子卿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碗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蘇子卿坐下,笑眯眯道:“回寧波府,兄臺這是要去哪兒?”

絡腮胡瞧了一眼板板正正坐在那兒喝水的海南雁後,回答道:“回紹興府,我聽各位口音不想浙江人,下寧波府做什麽?”

“我們确實不是浙江人。”蘇子卿道,“是我們公子的婆婆住在寧波府,前些日子收到家中之人來信,說是太太身體病了許久不見好,想見見公子。”

絡腮胡“哦”了一聲,又看向海南雁。

蘇子卿又問道,“兄臺是從哪兒來?看兄臺不似買賣的商人。”

絡腮胡“嗨”了一聲道:“我們是紹興府的镖師,前些日子接了一趟镖,說是讓送去京師,交給刑部尚書府的張大人手裏,結果行至天津衛,忽然被一群不知什麽來歷的人截了镖——”

絡腮胡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我們丢了镖,愧對了托主,回去只能問問師傅該怎麽辦。”

蘇子卿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看向海南雁。

海南雁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蘇子卿拍拍絡腮胡的肩膀,只見他猛地躲開,伸手抓住了蘇子卿的手腕,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殺意,又很快的收斂了起來。

而絡腮胡同行的那些人,也紛紛的停下手上的動作,看着蘇子卿。

絡腮胡掩飾性的笑笑道:“我身上淋了雨,小心弄濕兄臺的手。”

蘇子卿也跟着笑了笑說:“是我冒犯了,我瞧咱們的線路是一樣的,要不要一起同行下浙江?”

絡腮胡道:“當然是可以的,不過我們要先去兖州府一趟,想來兄臺着急回寧波看婆婆,同我們去不了兖州了。”

蘇子卿略顯遺憾的點頭:“那真是太可惜了,那便不打擾兄臺歇息了。”

兩人互相到了別,蘇子卿拿了水壺回到了海南雁身邊。

蘇子卿和海南雁對上視線,又錯開。

貢寧匪若無其事的給火堆添火,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大雨一直持續到了下午,才逐漸的轉成了小雨。海南雁喝完水杯裏的最後一口水,看了一眼身後睡覺的小魚,對貢寧匪道:“看好他,別讓他淋雨。”

貢寧匪應了一聲,海南雁便向廟外走去。

過了會兒,蘇子卿道:“我去解手,一會兒回來。”

貢寧匪點頭,時刻留意着對面的動靜。

蘇子卿出了廟外,一道極輕的敲打木頭的聲音傳進耳朵裏,他一刻沒有停留了尋着敲打聲走去,拐了一道彎,看到海南雁站在破舊的走廊裏,用手指輕輕敲擊着紅柱。

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才停止了敲擊,他轉過身,眼神掃了一下蘇子卿身後,只聽蘇子卿道:“不用看,沒人跟來,我的耳力你可以相信的。”

海南雁“嗯”了一聲道,“這群人有問題,剛才絡腮胡說的押镖,你去打探一下具體押的是什麽镖。”

蘇子卿點頭:“這群人确實有問題,不像是镖師,無論是反應還是功夫都比普通镖師更加厲害,尤其是剛剛我試探的拍他肩膀,幾乎所有人都在準備動手,尋常镖師可不這樣,倒像是一群每天活在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不錯,聽口音不像紹興人,倒像寧波一帶,我懷疑,他們就是咱們要找的那群滅了寧波首富藍家滿門的海賊!”

蘇子卿聽完海南雁的話後,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是兩人都想在一處了。

那群人身上的血氣太重了,分明就是剛經過一場搏命的厮殺,逃到這裏的。各個魁梧有力,功夫還一流,尤其是那絡腮胡,反應極快,幾乎同他交談時,沒有露出什麽馬腳來,若是他不是魚類,聞不到他們身上的血腥氣,感受不到他們自身攜帶的殺氣,恐怕自己也會被完美的騙過去。

偏偏蘇子卿他們不是普通人,殺過人的人總能感受到殺氣。

兩人交談過後,分開回了廟裏。

海南雁回到廟裏,貢寧匪拿着劍坐在蘇衡旁邊,蘇衡醒了,身上裹着海南雁的衣服,垂着頭坐在,看樣子是沒睡醒。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天也漸漸暗了下來。

海南雁走過去,身上帶着雨後的潮濕氣。蘇衡做夢夢到海南雁這次下寧波被海祯派來的人給捅了一刀,此刻心情很是低落,心口好像被針紮一樣,他很傷心,眼睛也止不住的濕潤了起來。

他此刻看到海南雁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沒有受傷,甚至還用手摸了摸他頭,那股慶幸還活着的留戀感就湧了上來。

蘇衡伸手拉住海南雁的手,小聲叫了一聲“公子”,海南雁停下來,垂下眼睛看他,問道:“怎麽了?”

蘇衡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放開了他的手。

海南雁的衣服還在他身上裹着,那股屬于海南雁的冷梅香氣在他鼻尖萦繞。

海南雁看他似乎有些不開心,從包裹裏取出玫瑰糕點遞到他手上:“是不是餓了?”

蘇衡拿過糕點吃了幾口,挪了挪屁股,和海南雁挨着坐好,然後擡眼看了他一眼,用頭輕輕蹭蹭他。

蘇衡還是條魚的時候,就經常用頭來蹭他,所以海南雁已經習慣了,感覺到他在蹭自己,自己就伸出手揉揉他腦袋,毛絨絨的,頭發帶着涼意,摸上去順滑柔軟。

手裏的糕點被蘇衡一口吃了進去,他的腦袋靠在海南雁的肩膀上,一塊兒一塊兒的吃着糕點。

末了,海南雁給他倒了一杯水給他道:“喝點水。”

蘇衡沒想用手拿,就着海南雁的手喝了一杯。

夜裏開始涼了起來,兩隊人誰也不和誰說話,但都互相戒備着對方。

蘇衡嫌太黑了,在自己跟前點了一盞燈,他認識的字已經很多了,在小鎮的時候他買了幾本書,閑的無聊了拿出來看看。

這是一本寫的書生和狐貍精的故事,他趴在被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

看到夜深露重也不睡覺,時不時還偷偷笑幾聲,海南雁見他還不睡,曲起食指輕輕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小聲問道:“已過子時還不歇息?”

蘇衡揉揉腦袋,眼睛亮亮的,笑道:“馬上就歇息,我看完這本。”

海南雁看了一眼那本書,還有一多半,他無奈的嘆息一聲,從他手裏搶過書合上道:“不準看了,趕緊睡覺。”

在海南雁面前蘇衡不敢放肆,即便他不瞌睡,在海南雁拿走他的書後,他還是乖乖的躺好,蓋上海南雁的衣服睡覺去了。

三更時分,破廟周圍忽然多了些動靜,守夜的蘇子卿幾乎是在聲音發出的一瞬間,睜開了眼睛,他輕輕碰了一下身邊的人。

貢寧匪立即睜開眼睛,蘇子卿的食指放在嘴唇上,讓他噤聲,指了指廟外。

他仔細一聽,院子裏确實多了一些動靜,聽腳步聲人數還不少。

蘇衡也聽到了,不用他們二人叫,他和海南雁便醒了過來。

四人将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這時對面的那一隊人被他們收拾東西的聲音吵醒了,看到他們在收拾東西,仔細一聽外面多了些腳步,立即抽出了刀指向他們四人。

絡腮胡擡手制止住沉着聲音道:“不準濫殺無辜!”

“大哥!他們不簡單,我看他們就是那夥人派來殺咱們的!”其中一位魁梧的大漢道。

絡腮胡一瞪大漢,大漢便老老實實的不說話了,眼神不服氣的看着海南雁四人。

還未等絡腮胡說話,一群黑衣人便從破廟的四面八方躍下,将他們兩隊人齊齊圍住了。

貢寧匪憑着本能,瞬間抽出劍護住了海南雁。

蘇衡看着這場景,臉色“唰”一下白了,下意識的去找海南雁。

海南雁冷着臉,将蘇衡拉進了自己和貢寧匪身後的縫隙裏,嚴密的将他保護起來。

蘇衡緊緊握住海南雁的胳膊,急躁不安道:“公子,咱們不要摻和他們的事,咱們還有要事要做——”

海南雁擡手止住蘇衡的話,拉住他的手道:“跟着我。”

話音一落,二三十個黑衣人忽然沖了上來。

海南雁護着蘇衡側身躲過了一刀,擡腳踢在了黑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吃疼,刀應聲而落,海南雁用腳挑起了鋼刀。

突然身後一道刀鋒而過,海南雁摟住蘇衡的腰向後空翻,落地後,刀光一閃,先前襲擊他們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剎那間,整個破廟血光四散,蘇衡睜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個個應聲倒地的黑衣人,那血熱乎乎的噴在他臉上,他張了張嘴,瞳孔不由放大,刺入的聲音在他耳朵裏無限放大。

這是他第一次直面迎擊這種熱血的場面,他幾乎忘記了呼吸,腦袋在這一刻全部空白,胸腔梗着一口氣,在一切塵埃落地後,海南雁将他摟在懷裏時,他臉上的血蹭在了海南雁的胸膛上。

激烈跳動的心髒在他耳邊跳動,他才恍然覺得剛剛那像一場夢,不像是真的。

絡腮胡收起了刀,帶着一衆小弟過來抱拳道:“謝幾位少俠相助,我叫胡一帆,幾位少俠如何稱呼?”

海南雁垂眼看了一眼懷裏不動的人道:“姓蘇。”

胡一帆點頭:“蘇少俠,今日你們救了我們兄弟一命,來日我等必定還報恩情。”

說着一群人跪了下來拜了一拜,起來。

從腰間拿出一塊木牌道,“話不滿蘇少俠,我們兄弟幾人家在寧波府的海漁村,若是少俠遇上了什麽困難,需要我們兄弟幫忙的,拿着這木牌盡管來海漁村找我們兄弟,一定肝腦塗地報答救命之恩。”

海南雁應了他的話,這裏是沒法再休息了,滿地的屍體,血跡幾乎鋪滿了整個地面,于是兩隊人互相道別,準備各自出發。

胡一帆等人剛離開了破廟,海南雁沉下臉對蘇子卿道:“跟上去。”

蘇子卿點頭,目光落在貢寧匪身上道:“保護好自己,我很快回來。”

貢寧匪面無表情的看着蘇子卿離開了破廟,手指不自覺的繞着衣角,他微微皺眉,心裏酸酸澀澀的,好像有些不舍得。

回過神的蘇衡,雙腿猛地一軟,癱在了海南雁懷裏。

餘光看到了躺在地上睜着眼睛的屍體,吓得将臉藏在海南雁的懷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海南雁有些手足無措,一張冷淡的臉,此刻多了一些焦急。

他看向貢寧匪,貢寧匪立即擺手道:“不關我的事,他一直跟着您,我可沒有弄哭他。”

海南雁沒想到懷裏的會突然大哭,他用手去擡蘇衡的臉,蘇衡死活不肯,揪着他的衣裳,把臉埋在他胸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好了好了。”最後幹脆抱住他,皺着眉頭哄着。

哭了好一會兒,蘇衡用他的衣服擦鼻涕,甕聲甕氣道:“殺人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

說着打了個嗝繼續道,“不過事關我們自己的生命,正當防衛也是可以的。”

蘇衡的話,海南雁和貢寧匪有些聽不懂,但海南雁聽懂了他潛在意識的意思了。

他害怕這些死人。

蘇衡不放開海南雁的衣服,海南雁只能摟住他的腰,往上一提,迫使蘇衡的腳離開了地面,就這樣提着他出了破廟。

那股濃重的血腥味散了一些,不過對于嗅覺靈敏的魚類來說,這股血腥味濃郁到嗆鼻。

貢寧匪趕了馬車過來,海南雁去擡蘇衡的臉,蘇衡還是不樂意擡頭。

海南雁道:“已經沒有了,咱們現在離開這裏,嗯?”

蘇衡稍微撇過頭,露出了一條縫,正好可以看到周圍有沒有那些恐怖的東西。

如海南雁所說,确實已經沒有,但那股味道正在争前恐後的鑽進他的鼻子裏。

他皺眉捂住鼻子道:“好臭!要命啊!!”

說着一下子跑上了馬車,催促着海南雁和貢寧匪快走。

下過雨的道路有些泥濘,馬車不好行走,貢寧匪還要時刻的注意着路上的泥坑,生怕馬車陷進去出不來。

海南雁換了一身衣裳,将帶有血跡的衣服扔在了角落。

蘇衡身上倒是沒有多少,原因是他一直穿着海南雁的外袍,将外袍一脫,和海南雁的衣服扔在了一起。

車裏沒有點燈,近距離看到殺伐的場面,讓蘇衡頗受震撼。

尤其身處在黑暗當中,他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剛剛的那一幕幕,那股驚心動魄,吓破膽的場面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他不安的動了動,靠近海南雁才稍稍安心一點。

炙熱的胳膊挨着他,明明不冷,不知為什麽讓他渾身顫抖。

海南雁摸出油燈點燃,瞬間整個車廂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照在蘇衡的臉上,還是能看出那煞白的臉色。

他伸手摟住了蘇衡,放輕聲音問他:“被剛剛的一幕吓到了?”

蘇衡眼睛閃了閃,老實的點頭:“從來沒見過,我很怕。”

海南雁長出了一口氣,想了想道:“要是再見一次還會怕嗎?”

蘇衡“嗯”了一聲,“很怕,我覺得我會晚上睡覺做噩夢,夢到那些黑衣人來找我報仇。”

海南雁笑了一聲:“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這種時候是需要時間來慢慢忘記和習慣的。”

蘇衡知道這些,所有的害怕是會有些時間慢慢磨掉的,但如果在某一時段想起來還是會像第一次經歷一樣害怕。

他害怕這些,很怕很怕,甚至腦子裏會下意識的想去警-局找警-察-叔叔,告訴警-察殺人了。

可這裏不是新時代。

這裏真的很亂,并沒有新時代的和平。

太陽漸漸升起,蘇衡有了睡意,經過一晚上的刺激讓他累得倒在海南雁身上睡着了。

過了破廟,別的地方沒有下雨,路好走起來,太陽炎熱的烤在貢寧匪的側膀上,馬車裏帶着血味。

海南雁挂起車簾讓馬車通通風,四周的景色綠油油的,全然與淩晨的模樣不同。

蘇衡擰着眉頭,小聲哼哼着,帶着哭腔。下一刻他便驚恐的大叫出聲,猛地睜開眼睛,躲在海南雁的懷裏喘着氣。

外面趕車的貢寧匪被他這一聲吓得險些從車上掉下去,他回頭問車裏:“是做噩夢了嗎?”

海南雁順順蘇衡的背,“嗯”了一聲。

蘇衡藏在海南雁的脖頸上,那股冷梅氣味萦繞在他鼻尖,他才稍稍平靜下來。

他自己退開一些,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不好意思,夢到了一些恐怖的畫面。”

海南雁看着他愈加慘白的臉,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沒事,有我和寧匪在。”

蘇衡松了一口氣,敲敲馬車道:“貢哥,你進來休息會兒吧,我出去駕車。”

貢寧匪停下馬車,蘇衡從馬車出來,見了太陽後,他才覺得渾身暖和了許多。

貢寧匪看向車裏的海南雁,得到海南雁的許可,他将缰繩給了蘇衡,自己進了車廂。

外面的太陽炎熱,蘇衡的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下來。

他拍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不要在想晚上的事情,沒有用,反正不是自己殺的,報警也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報,這裏這個國家最大的官就在自己身後坐着,人還是就是他殺的,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但他真的能眼睜睜看着沒有了嗎?他心裏知道這個結果,他心腸軟,他膽小,他不敢。

那些人值得他同情嗎?他不知道,那些人的職業就是幹這種事的,那這種事是他們的自願做的嗎?

估計多半是不願意的,但願意與不願意都是死,所以他們也沒有了願不願意。

怪可憐的。

生命就這樣的消散,生命是這樣的脆弱,他忽然覺得活着才是最不容易的,最不容易的活着,才是一個人活下去的意義。

一陣清風吹過,讓一直發懵的蘇衡漸漸的清醒過來,他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大聲的喊了出來,他大喊:“公子好帥呀!!!公子帥爆了!!公子是天下第一帥——”

馬車裏的海南雁無奈的笑了起來。

馬兒狂奔在山野間,蘇衡爽朗的笑着,他從來了這個世界,就是在拼命的活着,他能在這個世界活到現在,實在是老天對他的垂憐。

他很慶幸,他很感激。有時候心裏憋着事情,使得自己格外急躁時,大聲喊出來心情就會好起來。

正午到了一條小河旁,蘇衡停下了馬車,掀開車簾道:“公子,咱們在這裏歇息會兒吧。”

海南雁應了一聲,貢寧匪在卸馬車,蘇衡來到海南雁跟前問:“公子會游泳嗎?”

海南雁點頭,蘇衡笑着,拉着海南雁往小河裏走去:“公子快去洗洗澡吧,渾身一股臭味,難聞死了。”

到了河邊,海南雁任由他拉着自己,脫了衣服猛地紮進水裏。

水裏蕩開一片波紋,蘇衡也一頭紮了進去,一入水他便化出了魚尾,小河很清澈,水位較深。

因此往下游去,在岸上的人看不清他的魚尾。

一條紅豔豔的魚尾巴在海南雁身邊擺動,蘇衡在水裏暢游了會兒,慢慢向上游去。

海南雁正在清洗手臂,蘇衡看着他穿着亵褲,不滿的撇嘴,真是小氣,一點也不露。

他游上去,魚尾碰了碰海南雁,将手伸出水面,沖着海南雁招手,腦袋在水裏欣賞着風景。

海南雁憋了一口氣入了水,蘇衡扭動着尾巴,臉上是一層淡淡的紅鱗,他笑着問海南雁:“公子,我的尾巴好不好看。”

海南雁順着他的話看向他的尾巴,魚尾随意的扭動着,在水裏盡情的跳舞,比在魚池裏還要美上十分。

他怔怔的看着那條通體紅色發光的魚尾,心髒快速的跳動,他喜歡這條尾巴,他想摸這條尾巴。

蘇衡在水裏暢游,海南雁看着自由自在的魚兒在玩耍,心想:回了宮,也要建一座很大的水房,讓蘇衡每天都能這樣自由自在的遨游。

海南雁肺部的空氣用完,不能在再水裏待着,只能出了水。

他對水裏的蘇衡說:“不要游的太遠,玩兒一會兒就回來聽到嗎?”

“哦~好~”蘇衡回答。

海南雁洗好澡上了岸,進馬車裏又換了一身衣裳,貢寧匪很自覺地拿着換下來的所有衣服去河邊洗。

等了會兒,不會洗衣服的貢寧匪已經洗好了衣服還不見蘇衡回來。海南雁有些擔心,站在岸邊看着河裏。

河面沒有一絲波紋,海南雁皺着眉頭喊道:“小魚,小魚!該回來了!”

他喊了幾聲不見蘇衡回應,貢寧匪也有些着急,喊道:“蘇公子!蘇公子!”

遲遲見河面沒有動靜,海南雁心底一沉,倒不是怕他淹死,是害怕他遇上了人,被打撈起來。

海南雁又喊了幾聲,不見動靜,一下跳進了水裏,去找蘇衡。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預收文《全星際都在等着金将軍離婚》已開

嘿嘿嘿~要不要收藏一波?

全星際最受關注且極度厭惡omega的金将軍和一個劣質的omega結婚了,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将軍是怎麽和那個omega離婚的。

等了一年,那個o為金将軍生下一子。

全星際人民在想:金将軍有兒子了,要和那個o離婚了。

又過了一年,那個o為金将軍又育了一子。

全星際人民看着新聞想:前幾天看到金将軍和他吵架,肯定要離婚了。

又過了幾年,那個o連續為金将軍又育了三子。

全星際人民想:金将軍肯定要離婚了……

然而被全星際人民心心念念離婚的金将軍在家抱着自己的omega撒嬌:“小緒,那個全息的吃雞游戲機真的很好玩兒,給我買一個,就一個,好不好~我用我下個月的零花錢買可不可以~”

優質帝國最受歡迎的将軍攻X劣質哭包小可憐平民受

排雷:雙初戀,生子,想不出來還有什麽雷,以後有雷再排。

2022.5.30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