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喜歡你很久了
臺上,一個長發美女正在唱王若琳的《Iloveyou》——
Iloveyou
Saywe'retogether,baby
Ineedyou
每唱到關鍵的那一句,臺下的人都會跟着她一起唱。人人都很陶醉,很瘋,很熱,很淋漓盡致。在這裏,沒有人會笑話你腰肢擺得不美,或是唱得很爛,人人都是為了快樂而來,沒有人會尋找不快樂。
蘇卿站在池子裏,伸出雙手與臺上的歌手互動。她沒有回頭看郭林吾,此刻的她,在消化剛才郭林吾抛出的那個重磅炸彈。太重了,她不知如何回應,只好借由舞池的掩飾,想心事。
“小姐,一個人嗎?”一個老外來搭讪。
蘇卿指指樓上的郭林吾,但眼神沒與他對視。老外秒懂,識趣地走開了。
短短的十幾分鐘內,已經有六、七個人和蘇卿搭讪了,有男人,也有女人。郭林吾遠遠看着,心頭五味雜陳,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一個帥帥的女生走到蘇卿身邊,“美女,你男朋友眼裏在冒火,他生氣了。”
“他還不是我男朋友。”蘇卿沖她婉爾一笑。這一看,蘇卿有點小小的驚呆住。現實生活中,蘇卿還是第一次見這麽眉清目秀、幹淨利落的女生,一身簡潔的裝扮,短發,好看的緊。
真是造物弄人,蘇卿想,這女生帥美成這樣,估計不僅有女人為她心碎,也會有男人為她心碎。
蘇卿向她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帥女生問她,“不是你男朋友,但目光一直在你身上,沒有離開過哦。”
蘇卿聳聳肩,不置可否。
“如果不覺得打擾的話,我們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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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笑笑,拒絕了。帥女生也很識趣,指了指自己的位置,意思是想找她時随時去找。然後走開。
三首歌唱完,酒吧突然陷入短暫的安靜,蘇卿似乎已緩解了一些剛才的情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上樓,回到郭林吾身邊。
酒勁已消失部分,蘇卿需要補回來。她嘗了一口朗姆酒,覺得不錯,喝了一大口。
“好受歡迎啊!”郭林吾醋意濃濃。
“恩。”
“剛才那個帥帥的女生,讓我都自慚形穢了。”
“恩。我幾乎都要對她動心了。”蘇卿用手托着紅撲撲的臉頰,撲噗一笑,“該說說了,你的手機是被誰扔掉的?”
“Penny。”
“Penny?哦,對,你的洋老婆。她真的來中國找你了?”
“她是中國人。”郭林吾也喝了一口酒,“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呃,我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她為了簽證,我為了錢,故事的開端就是這樣。”
蘇卿喝着酒,沒說話,等他說下文。
“大概兩年前吧,我家在美國的基本生活都成問題了,但爸媽為了面子還硬撐着,不想回國,而且總認為能夠東山再起。後來一次無意的機會,我們經人介紹認識Penny,知道了她的需求後……然後我媽當然同意,她甚至有點自己的小心思,想着說不定Penny真的很喜歡我,弄假成真就好了。Penny家境還不錯,我媽當時已經被生活逼迫的亂投醫了,只想抓根救命盜草。”
蘇卿依舊沒說話,托腮,半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抿着酒,聽着郭林吾的細說。
“我和Penny在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為了瞞過移民局的檢查,但我們只是演戲,有名無實。時間長了,她有點出不來了,身邊所有的人,包括我媽都告訴我,Penny真的喜歡上我了。但我和Penny……沒可能。”
“然後等她拿到‘綠卡’了,卻不按照事先說好的離婚是嗎?”蘇卿問道。
“是。”郭林吾這一聲很沉重。眼睛看着桌面,不願擡起。
“然後她說能在經濟上幫到你們?”
“是。”
“然後你媽也不同意你們離婚?”
“恩,是。”
蘇卿已經有點迷離,她呵呵笑着,“我是按照電視劇裏的橋段瞎猜的,沒想到全中。藝術果然來源于生活啊!”
“生活可比電視劇狗血多了,也艱難多了。”郭林吾笑了,笑容很諷刺。
“你為什麽說,和她絕無可能呢?”
郭林吾苦笑,“是啊!我也曾想過,就這樣下去算了,皆大歡喜。可感情沒什麽理由,也不能将就,我沒有吃軟飯的命哈哈!一輩子很長,很長。後來我找理由說服父母回了國,本以為離得遠了,她應該會很快找個新歡,把我忘了,然後順其自然地離婚。我沒有想到她對我窮追不舍。”
“Penny……很漂亮吧?”
“漂亮。但不是我喜歡的漂亮。”
“那她扔你的手機幹什麽?”蘇卿猜測着Penny的個性,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女人,嬌縱,壞脾氣,容不得別人和她争搶任何東西,哪怕一個布娃娃。
“她說要檢查我的手機,說她有這個權利,也不知道這幾年美國的人權教育是怎麽學的。看到我和你的信息,問你是誰,我沒理她。然後,她當着我媽的面,把手機扔進馬桶,一個按鍵沖走了。”郭林吾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蘇卿聽的目瞪口呆,随即感嘆,“你家馬桶的水管……好粗啊!”
“我這段時間不敢和你聯系,是怕Penny找到你,找你的麻煩。”
蘇卿心頭一暖,知道是誤會他了。
“她現在回美國了嗎?”
郭林吾點點頭。
“那你打算怎麽辦?”蘇卿想,如果郭林吾一直離不了婚,照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和Penny就戲假情真,動了感情了。Penny嬌縱如此,郭媽媽都能這麽縱容,可見她是很認可這個“兒媳婦”了。”
“Penny應該很快就會對我厭倦吧?”郭林吾說。他一直堅信Penny的興趣不會持久,覺得她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可蘇卿并不這樣想,她隐隐覺得,Penny除了嬌縱,應該也是那種敢想敢為、認準了一件事會一門心思走下去的女孩。女人的直覺往往是可怕的準。
酒精的後勁已經翻湧至全身,蘇卿說不清自己是清醒還是醉,此刻,蘇卿需要确認的是一件事。她又加點了兩杯淡淡的雞尾酒,借着酒意,她鼓起勇氣問了一個問題。
“林吾,你對我是什麽感情?朋友?還是預備的女朋友?”
問題如此犀利。
郭林吾聽到蘇卿這麽問,鼻頭一酸。良久,他才說出他多年來壓在心中一直想說的話:“我從高中開始就很喜歡你了,但我那時候不敢追你。有沒有吓一跳?我表面呢,很風光熱鬧,其實挺自卑的,而且特別羨慕你們這種好學生。我從來沒有想到十幾年後回國,居然還能再有你的消息,然後就找機會接近你。越接近,就越慌,因為我現在這個身份,什麽都沒法向你承諾。”
他無法承諾,無法給蘇卿保證,可這番話還是讓蘇卿很開心。這世界上最幸福的,莫過于你喜歡的人也正喜歡着你。
郭林吾終于還是表白了,雖然這表白聽起來很苦澀。梅姐曾說,郭林吾很不容易,讓蘇卿不要怪他。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蘇卿突然相信命運了,人居然會有這麽多的身不由已。
“我也喜歡你,很喜歡。”蘇卿認真地對他說。
聽到這句話,郭林吾開心地笑了,是打心眼裏的開心。他用溫柔的眼神回應她。
“喜歡上你一點也不難。可我現在,就覺得自己是個小三!”蘇卿忍不住自嘲。
“喜歡上你也不難。”
蘇卿把雞尾酒一口吸了大半,問:“你還有什麽事隐瞞我嗎?”
“就Penny的事來說,沒有了。”
“還有其它的啊?”蘇卿撫額,把臉埋在雙手裏,自顧自地悲嘆,“我好命苦!”
郭林吾輕輕地将她的手掰開,深情地看着她,醉眼迷蒙下,氣氛比任何時候都暖昧。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對視着,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我一個破産的海歸,負債累累,還有這一段荒唐的婚史……蘇卿,我能拿什麽來愛你呢?你說過你最大的願望是當少奶奶,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可我當真了。我當然可以說,我會努力,給我機會,但并不是努力就會有結果的,我爸媽也很努力,拼了一輩子,最後不也賠得血本無歸了嗎?我也可以說,我會和Penny離婚,可我沒有權利讓你等我,我不能那麽自私。”
蘇卿注視着他,這是她第一次離他這麽近,連眼底的紅血絲都清晰可見。一個看起來陽光率性的大男孩,幽幽十餘載,已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跟他一比,蘇卿頓覺擁有平凡的生活是多麽慶幸。
是啊,他現在的情況,如果義無反顧地和他在一起,自己不知道會面對多大的壓力,父母首先不會同意。但隐瞞,又能隐瞞多久?自己的年齡,還能經得起等待嗎?
可郭林吾剛才說了,一輩子很長。因為太長,而不能将就。他無法接受和Penny将就,自己也因為不想将就而遲遲不結婚。她很喜歡郭林吾,他本來給了她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卻從未想過現實竟然這麽反轉。
蘇卿想起了俞秋,如果是俞秋,這時的她會做如何反應呢?
蘇卿又想起在新疆住青旅時遇到的一位阿姨,那位阿姨快50歲了,都有勇氣環球旅行,對英語一竅不通卻走了近20個國家。那自己究意怕什麽?
蘇卿突然想通了。
蘇卿注視着郭林吾的眼睛,調侃他,“睫毛這麽長,皮膚這麽好,練得又那麽壯,做你女朋友很有壓力的。”
郭林吾苦笑,“空有一身臭皮囊罷了。”
“為了這身好皮囊,我願意等。”
“什麽?”郭林吾沒有聽清,或者說,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再次确認。
“我是個外貌協會的成員,人很膚淺的。”蘇卿調皮地說,“我說,為了你這身好皮囊,我,願,意,等。”
“跟我在一起,可能會做不成少奶奶。”
“那不行,你必須讓我當上少奶奶,而且我要當正房太太,不做妾三妾四的。”
“恩。”郭林吾用力地猛點頭。
情意正濃時,那個帥帥的女生走了過來,在蘇卿面前放了一杯酒,“美女,恭喜,這是請你的!哎,看來你暫時彎不了喽。”
蘇卿指指郭林吾,對她說:“這人要是讓我當不了少奶奶,我随時去找你。”
“一言為定!”帥女生笑笑地與她碰了碰杯,潇灑地走開了。
郭林吾假裝吃醋。
蘇卿開心大笑。
(新浪微博:@方旻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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