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當局者迷，為友者清

“什麽，你懷孕了？”蘇卿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電話裏，俞秋興奮地告訴了蘇卿這一好消息，蘇卿聽到後的反應真是既驚又喜。前些日子還吵着要離婚呢，這麽快就懷孕了？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蘇卿，我現在急于要見你。哎呀我太興奮了！”

“好啊，我也總算能有點好消息聽聽了。”

兩人約好了見面地點。蘇卿早早到了，坐在玻璃窗前，看着馬路上的車水馬龍，一時之間看得出了神。

路邊，程玉棟把俞秋送過來，扶她下了車，又叮囑了幾句，俞秋便緩緩往這邊走了過來。蘇卿透過玻璃窗向她招手，同時向程玉棟揮手打了個招呼。程玉棟沖這邊微笑示意，然後開車走了。

等俞秋走進來時，蘇卿忙不疊地站起身來去扶她，為她拉開了椅子。

“娘娘請……”

“讨厭。”俞秋嬌嗔地笑道，“哪有那麽嬌氣啊？”

“還不嬌氣啊？你看程先生那個緊張的樣子，快把你當皇後娘娘伺候啦。”

“這倒是。自從我懷孕後，他家的人就把我當古董一樣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了，平常都不準我亂跑。要不是我說天天悶着對寶寶不好，我基本就是一只被豢養的動物了。”

“好不容易有個孩子，這種行為可以理解。”

“其實完全不用那麽擔心嘛，姐們我的身體好着呢！”

“對哦，身體有問題的又不是你。”蘇卿嘿嘿地笑着，輕聲問：“怎麽就懷上了？”

“怎麽？需要我将自家的床闱之事向你描述一下嗎？”

“你願意說，我自然也願意聽喽！”蘇卿雙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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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污女！”俞秋笑罵，接着說：“蘇卿，我是自然懷孕。”

蘇卿瞪大了眼睛。

“他的病治好了。其實有一部分是心理疾病。那段時間我們商量離婚，玉棟他很不願意，這事就拖了下來。最後他經人介紹找了個醫生，又配合一個心理醫生治療，居然慢慢好起來。幸好沒離婚呀！”

世上還是有很多奇跡的，蘇卿感嘆。只是奇跡沒有出現在爸爸身上而已。

“我真是太高興了。小秋秋，你要相信自己的福氣，好好享受它吧。”

“恩恩。”俞秋連連點頭，“公婆都說，男孩女孩無所謂，一個兩個也無所謂，重要的是把這個孩子順利生下來。現在我啥事沒有，就等着坐月子了。”

“什麽都不用想，好好享受你的孕婦特權。”

兩人肆無忌憚地聊着，開懷地笑着，歡樂充斥在身邊，久違的惬意。兩人都好久沒有見面了，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都沒有彼此交換與分享，想說的太多，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蘇卿，你怎麽又瘦了？你瘦成那樣是要去維秘當模特兒嗎？”

“哪有我這種超齡的模特啊？”蘇卿自嘲。

“工作太辛苦了嗎？”

蘇卿搖搖頭，“最近比較衰，不過全都過去了，我就不說出來影響你這個孕婦的好心情了，聽說孕婦要時刻保持心情舒暢的。”

“別廢話，快說！”

蘇卿妥協，“那我就簡而言之吧。郭林吾離婚了……”

“那很好啊。”俞秋是急性子。

“不，你聽我說完。”蘇卿打斷她，繼續說：“可Penny死了，我和郭林吾分手了，我爸去世了，我現在已經搬回家和我媽住。”

“天吶！這特媽究意是怎麽回事？”俞秋張大嘴巴，驚得說不出話來。

“都說不想影響你的情緒了，你非要聽。”蘇卿苦笑。

“這才幾個月不見，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事，這到底是怎麽了啊？你居然不和我說……”俞秋坐到了蘇卿的旁邊，緊緊地攬住她的肩膀，心疼地說：“你還好嗎？”

蘇卿沖她一笑，“放心吧秋秋，我死不了。”

“你沒事就好，”俞秋嘆口氣，“你看你，離開我以後就變得這麽衰。”

“是啊，誰讓你跑去嫁人了？”

聽到這裏，俞秋不經易地摸摸肚子。這是她最近常有的動作，懷孕以後自然形成的動作。俞秋的表情是幸福的，那種幸福毫無掩飾，感染着蘇卿。蘇卿禁不住問：“小秋秋，結婚有意思嗎？”

“沒意思。”

蘇卿很驚詫這個答案，追問道：“你剛才還演了一回幸福孕婦的戲碼呢，怎麽又說沒意思？”

“婚姻就不是用來‘有意思’的。”俞秋口吐金句。

“那僅僅是為了‘有意義’嗎？”

“好像……意義也不是很大。”

蘇卿摸摸俞秋的肚子，笑着，“那結婚就真的只是為了傳宗接代啊？”

俞秋說：“不得不說，這是婚姻中很重要的一項內容。不過如果有愛情做基礎，傳宗接代也是很幸福的。”

蘇卿不理解，“可我一直都對婚姻很恐懼，不太理解這種幸福。”

“我當然知道。我本來以為郭林吾的出現改變了你那個固執的想法，可惜啊……”俞秋沒有說下去。

“我看我這輩子還是不要結婚好了，就陪着我媽，然後孤獨終老。”

“幹嗎說這種小孩子氣的話？”

蘇卿緘口。

經歷了最親的人的去世，蘇卿切身體會到了那種鑽心的痛，午夜夢回，都會醒轉，然後哭腫雙眼。她很想念爸爸。

那麽，Penny的父母呢？顯然也是一樣的。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是一送送兩個，哪個父母還能淡定如常？兩起悲劇，皆因郭林吾一家引起，郭家背負的債，将會是一生一世的。現在蘇卿理解了Penny父親的霸道，那種刻骨的傷害，任誰都無法理智和柔情。

“我真是情路坎坷。”蘇卿灰心地說。

“我覺得郭林吾是很愛你的，從他看你的那種眼神……每次你們在一起我都羨慕的要死，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有哪個人用那種眼神看我，無論男女，我都會一頭紮進去，不會考慮後果。可造化弄人，你倆就是敵不過命運。你說，你那麽堅持，願意等到他離婚，不料婚離了，那個Penny卻又出事了。我看郭家上輩子一定欠了Penny家裏好多債，上輩子還不清，這輩子一并來還的。”

“我突然覺得，我對林吾的愛可能還比不上Penny。Penny為林吾做了那麽多事，雖然用了一些小手段，可那都是因為她愛他至深，愛瘋了頭才會那麽做，最後還搭上了性命。我想這就是命運吧，千絲萬縷，彼此牽制，糾纏不休，到最後沒有一個人因此而快樂，滿門皆傷。”

“好傷感。”俞秋聽得快要哭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又感慨了。抱歉，我最近感慨特別多，sorry。”

“沒事沒事，要是換上我，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呢。”

“小秋秋，”蘇卿突然問，“我是不是有點過于理性了？”

俞秋認真地想了想，“有時候是，但有時候又不是。”

“很分裂是嗎？”

“恩。”俞秋說，“我一直都覺得，你太優秀了，太懂事了，遇事也太淡定了些，這樣不好。本來嘛，女人是有權利任性和不講理的，不需要表現得那麽大度，該争的要争，該搶的要搶，因為眼前的這一切又都不是你造成的，你沒有義務承擔罪過。你總是将自己打造成很完美的樣子，明明就很累嘛！比如我，就見過你最邋遢、最小器、也最脆弱的一面，我也沒有因此而不喜歡你。所以啊，蘇卿，如果你真的很愛他，肯定不能就這樣放棄。就算Penny的爸爸和郭林吾簽了賣身契，也是有機會的。”

“我哪有小器？”

“拜托，蘇小姐，你可以聽重點嗎？我說了這麽多重要的話，你就聽到我說你小器了，這還不算小器？”俞秋都快急死了。

“大肚婆別動氣。”蘇卿安撫地摸摸她的肚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秋。”

“郭林吾不敢和你繼續下去，是因為怕拖累你。他對自己未來的命運無法把握，這個時候你該去鼓勵他，我相信現在他一定比你更痛苦。”

“我知道。”

“你跟他在一起開心不？”俞秋問道。

“恩，很開心。即使有那麽多讓人不愉快的事，可依然是快樂的。”

“幸福嗎？”

蘇卿點點頭，“還行。”

“他那方面還不錯是吧？”俞秋問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不要怪我問的太私密，你知道，我可是深受其害的。這個非常非常重要！前兩天網上不是有新聞說嘛，說什麽國際衛生組織要把無性婚姻定為殘疾了呢……”

“非常不錯！”

“那不就行了？他那麽愛你，你們在一起又很開心，而且他還活好不粘人，當然不能讓他溜了呀！”

蘇卿像不認識似地看着俞秋，無比感嘆地搖了搖頭，“我的天，婚姻真是太可怕了，就把一個少女在短時間內磨成一個苦口婆心的少婦了。你知道嗎小秋秋，你剛才的表情，跟我的那些七姑八姨真的特別像。”

“切，吃力不讨好。”俞秋翻了一個白眼。

“對對，就是這個表情，太婦女了。”蘇卿掩嘴偷笑。

“還有心思笑啊？”俞秋看着蘇卿的笑臉，其實很是欣慰。她習慣了蘇卿的神采飛揚，可剛剛見面時她的表情凝重的實在太可怕了，也太壓抑了。俞秋故作嚴肅地說：“蘇卿，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損我。”

“恩。”

“難怪你總是情路不順。”

“恩。”

“向我認個錯吧！”

“恩。”蘇卿向俞秋雙手合十，“大人大量，原諒小女吧！”

“這還差不多。正經點，你說說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聽你的呗，去倒追郭林吾去。”

“讨厭。誰讓你倒追了？”俞秋哈哈大笑。

“小秋秋，謝謝你。”蘇卿真誠地感謝，“謝謝你和我說這些，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的。”

“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一樣幸福。”

蘇卿用力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