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昭龍滑雪場位于崖山山腳, 場地開闊無垠,放眼望去,積雪覆蓋下的松林, 雪白深綠交相掩映,宛如瓊樹銀花。
徐樂陶回頭沖程池也笑, 冬日陽光裏,那笑格外溫煦,“幫我拍張照, 拍好看點。”
話音剛落, 她就擺好了pose,擺了一會兒,對面遲遲沒拍。
“怎麽還不拍啊?”
“調鏡頭。”程池也最後摁幾下快門,将相機設置成低于1/60秒的慢速, 遠遠看她一眼,“現在可以擺了。”
徐樂陶将貂皮大衣的一側往下拉了拉,拉到肩膀位置,又擺出剛才的s型pose。
這一番操作直接給許子諾看愣了,“說話嗓門挺大,沒想到還是走性感風的。”
江樊宇面無表情地糾正:“名媛風。”
程池也嘴角隐約勾出弧度,連拍了許多張。
畫面裏,雪沫紛飛, 背景朦胧唯美, 穿白貂的女孩笑得花枝招展。
“行了, 把衣服拉上吧。”程池也低頭回放照片, 下一秒, 一個白影子蹿到他跟前, 他垂眸看她, 口氣不鹹不淡的,“跟誰學的?”
徐樂陶沒聽懂,問了句“什麽”,程池也沒應,伸手幫她把衣服攏了上去,“搔首弄姿的,小心凍成傻子。”
“我還沒拍夠。”徐樂陶把剛才攏上去的衣服又往下扒了扒,“再給我弄個近距離特寫。”
許子諾從他倆身邊幽幽經過,“你倆回屋慢慢拍,我和樊宇快凍成傻逼了。”
他們先去下榻酒店登記入住,各自要了一間大床房,房間號相鄰挨着,徐樂陶從程池也手中接過自己房卡,脆聲說“謝謝”,轉手給她爸打電話。
嘟了兩聲,對面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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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到位,說陳西瑞非要她留宿幾天,實在是盛情難卻。
她爸也沒懷疑,叮囑幾句不要亂添麻煩,就挂了電話。
程池也進房間後簡單沖了個澡,換一身休閑服敲響江樊宇的門,許子諾也已經洗好澡跑來這房間等他了。
“喲,少爺來了。”許子諾嘴裏叼了根棒棒糖,說話含含糊糊,又欠嗖嗖的,“長夜漫漫,不用去陪夫人啊。”
程池也冷淡地睨着他:“洗完澡了?”
“早洗完了,都等你半天了。”嘴裏的棒棒糖被他咬得嘎嘣作響。
“那趕緊脫衣服吧。”程池也挑挑下巴,指向那張浪漫大床,“哥哥今天好好呵護你。”
許子諾做了個嘔吐的動作,江樊宇在一旁蔫壞兒地笑。
三人按原計劃,開黑打游戲。
玩三局,許子諾就被江樊宇罵了三局,到最後兩人徹底尥蹶子不玩了,粗着嗓門吵吵起來,眼看快吵得不可開交。
程池也長腿懶洋洋搭上茶幾,有一下沒一下地轉着手機,“你倆幾歲?玩游戲還能玩急眼?”
江樊宇火冒三丈:“他媽的!專坑隊友!”
許子諾覺得自己挺委屈:“我不就小小地失誤了幾下嘛,再來,這回爺罩你。”
“拉倒吧還罩我,叼着你的棒棒糖回屋玩消消樂吧,我跟阿池玩。”
程池也收回雙腿,慢悠悠起身,又從許子諾那裏要了兩根棒棒糖,一根剝開含嘴裏,另一根塞進口袋,“我去看看她。”
徐樂陶聽到門鈴聲,問了句“誰啊”就跑了過去,确認是程池也後,沒忍住呲出一個笑,須臾收斂住,端莊地打開了門,假模假樣地問:“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程池也嘴裏咬着根棒棒糖,頭發已經完全幹透了,劉海蓬松地覆在額頭上,更襯眉眼清俊利落,藍色連帽衛衣,灰色運動褲,渾身上下都帶着一種肆意的少年感。
對比之下,徐樂陶就顯得“成熟”很多,白貂終于脫了,身上是那件湖藍色毛衣,下身是來時穿的百褶裙。
“洗澡了嗎?”程池也問。
“還沒。”徐樂陶往後邊挪了挪,給他讓步,“我沒帶換洗的衣服。”
程池也走了進來,無意往那大床瞥了一眼,白色被單被掀開一角,枕頭上擱着一個正充電的手機,“這附近有幾家小商店,你看看缺什麽,我去給你買。”
外套倒是不缺,缺的是貼身穿的。
“我缺一套秋衣秋褲。”徐樂陶扭扭捏捏地說,“還有……還有穿最裏面的。”
程池也瞬間明白過來,“尺碼。”
徐樂陶臉紅了,故意報了個大尺碼,聲音細如蚊鳴:“70D。”
程池也愣了下,他雖沒有實戰經驗,但他這個年紀的男生麗嘉,一百個裏頭,九十九個都看過片子,日本歐美都有涉獵,差不多能估摸出D的視覺效果。
她這型號,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見他愣着,徐樂陶以為是沒分清B和D,就按照平時英語老師報答案的說法,含羞帶臊地補充:“是dog,70dog,別…別買錯了。
“……嗯。”程池也嚼碎棒棒糖,扔掉小棍,嘴裏甜得發膩,“吃糖嗎?”
窗邊綠蘿長勢喜人,綠油油翠滴滴,莖蔓從容下垂,平添盎然綠意,徐樂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盯着綠蘿發呆,似沒聽見他這話。
程池也了然,把從許子諾那裏順來的棒棒糖放進她敞口的書包裏,走幾步,手握在門把手上,扭頭問:“最裏面那套,給你買粉色?”
“不…不用,黑的吧。”徐樂陶羞澀再補充,“帶蕾絲花邊的。”
“……行,秋衣秋褲呢?”
“也買黑的。”
程池也離開後,徐樂陶生猛地喝掉大半瓶礦泉水,心裏那股尴尬勁兒才勉強被壓了下去,臉還漲得通紅,埋進枕頭裏,無顏見人。
緩了片刻,想起正事,忙給陳西瑞撥去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西瑞,我今天在外面過夜,我跟我爸說,我現在在你家,要是他問起來,你可千萬別說露餡了。”
對面一陣敲鍵盤噼裏啪啦的聲音,陳西瑞不走心地問:“那你現在在哪兒?”
“我和程池也還有他幾個朋友在一塊,我們明天要去滑雪。”
“那你們幾個這會兒在酒店啊?”
“保密,別亂嚷嚷。”
“死丫頭,回頭再好好盤問你。”陳西瑞低咒了句“靠”,“他媽的搶我人頭!不跟你說了,瑞姐打游戲呢。”
大約半個多小時,程池也買完衣服回來,徐樂陶用食指從他手上勾走購物袋,一眼沒敢對視,背過身偷偷查看。
翻開來看标簽,上面赫然印着“70B”。
她皺起眉頭,沒忍住嘀咕出來,“不是說的dog嗎,你怎麽買了個boy?”
程池也正在喝水,聞言嗆了下,敷衍地回:“聽錯了。”
徐樂陶郁悶:“這怎麽還能聽錯?boy和dog差了十萬八千裏。”
程池也擰好瓶蓋,把水放一邊,“這荒山野嶺的,就別太講究了,湊合着穿吧。”
徐樂陶雖然聲音很小,但那明顯是不依不饒的架勢,“可是買小了,穿不了啊……”
程池也懶得理她,充耳不聞地從她手裏奪過內衣塞進購物袋,和秋衣秋褲一齊扔到床上,回身看着她,語氣稍顯不正經:“那留着給我穿,我不嫌小。”
徐樂陶啞言,程池也走近,居高臨下地看她,聲線含笑,低沉又喑啞:“我是男的,你有點女孩的樣兒。”
徐樂陶垂着腦袋,終于不吭聲了。
“洗個澡早點睡。”程池也擡腳走,“明天六點起。”
随後帶上門走了出去。
回到江樊宇那屋,那倆小學雞終于不吵了,重歸于好,正用他電腦投屏看黃-片。
聽到他進來的動靜,兩人看得入迷,誰也沒擡頭。
程池也瞥一眼辣眼睛的屏幕,“電腦留給你倆吧,我回屋睡覺了。”
許子諾還是沒挪眼,“別啊,一起看,你喜歡的歐美風。”
程池也睡得晚,這麽早回去也是玩手機,索性坐到了一側沙發上,邊玩手游,邊聽着屏幕裏單調乏味的嗯嗯啊啊,偶爾投去一兩眼。
真刺激,不知道這酒店隔音怎麽樣。
徐樂陶這邊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又換上了程池也給她買的秋衣秋褲,躺床上,渾身熱乎乎的,連血管裏都流淌着燥熱的血液,根本靜不下來。
她找了部綜藝,前十分鐘就看得心不在焉,無聊把它關了,點進微信劃拉聯系人列表,想找人聊天。
可是西瑞在打游戲,導演不知道在忙什麽,三人小群一直死氣沉沉的。
最後她拇指一停,y旁邊頓住了。
“應該還沒睡吧。”她心裏想,“我還沒謝謝他呢。”
扭捏半分鐘,說幹就幹。
陶陶愛喝冰闊落:【程池也,你睡了嗎?】
對面很快回:【還沒。】
徐樂陶樂得直蹬腿,笑嘻嘻地打字:【謝謝你今天幫我買衣服,你在幹嘛呀?】
 y:【看電影。】
陶陶愛喝冰闊落:【什麽電影?】
 y:【動作片。】
陶陶愛喝冰闊落:【我也喜歡看動作電影,是外國片還是中國片啊?】
 y:【歐美的。】
陶陶愛喝冰闊落:【那你看吧,明天見。[送你一朵小花花.jpg]】
翌日,旭日初升,陽光普照大地,白茫茫一片滑雪場,像被鍍了層金子。
徐樂陶在程池也的引導下,第一次磕磕巴巴地完成了兩千多米的滑行,渾身熱得冒汗,迎着光,那兩個盛滿笑容的梨渦生動而活潑。
後來,他們又去泡了溫泉,做了spa,兩天眨眼過去,回程的路上,還是那趟旅游大巴。
她坐在程池也旁邊,靠窗的位置,從包裏意外摸到一根棒棒糖,撕開嗦了,黑眸清亮地盯着程池也看,“是不是你偷偷放的啊?”
程池也本是閉着眼聽歌,聞言掀起眼皮看她,嗓音磁啞:“我正大光明放的。”
“嘿嘿。”她在心裏偷笑。
草莓味的棒棒糖,好甜好甜。
回到家,徐樂陶一甩書包,樂颠颠地跑回自己卧室,并關上了門。
微信經過第九次編輯終于發了出去。
【謝謝你程池也,我這兩天的心情完全可以用“興高采烈”來形容,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我現在可算體會到這種狂喜奔放之感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願你事事順心,事事如意。】
 y:【說人話。】
徐樂陶:“……”
陶陶愛喝冰闊落:【我後天要去我爺爺奶奶家過年,就不在江州了。你呢,你在哪兒過年?】
 y:【沒想好。】
陶陶愛喝冰闊落:【到時候我給你打視頻。[呲牙.jpg]】
 y:【嗯。】
陶陶愛喝冰闊落:【以後咱倆一起過春節。[呲牙.jpg]】
對面半天沒吱聲,徐樂陶以為他被這話深深地感動了,抱着手機樂得嘎嘎的。
十分鐘過去,發現情況不對。
陶陶愛喝冰闊落:【你幹嘛呀?怎麽不理我?】
 y:【剛跟人說話的。】
徐樂陶警惕起來:【誰啊?】
 y:【我家阿姨。】
陶陶愛喝冰闊落:【哦】
 y:【波浪線被你吃了?】
陶陶愛喝冰闊落:【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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