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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主任,馮叔,馮爺爺!馮爺爺還不行嗎?我這唾沫都說幹了,您咋就不信呢?這事不賴天哥,真不賴天哥。”
是小胖子的聲音。
“賴不賴的,等戚霄醒了就知道了。現在,你們兩個趕緊給我去參加開學典禮,特別是洛天,把你那檢讨好好捋捋,這次不檢讨明白就等着記過。”
這聲音戚霄也挺熟悉。
在記憶中扒拉了一會兒,戚霄大概記起了聲音主人。平頭、方臉、三角眼,這是他們教導主任馮星龍。
說記起,是因為戚霄還沒能睜開眼睛。
從跟地面親密接觸到現在,戚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腦子裏也一直嗡嗡響着。
之前破碎的夢境逐漸清晰、明朗,最終拼湊出了活生生的畫面。或者,這些不能叫畫面,而應該叫上輩子?
哪怕戚霄再震驚,再不敢相信,他也明白自己重生了。
在經歷了上輩子父母離世、戚家破産、追命讨債的一撥撥來後,他重生回了高二,回到了一切都還沒開始的時候。
按理說,失而複得的喜悅應該澎湃而熱烈,但問題的關鍵是,戚霄早上就重生了。他爬起來後,還跟爸媽平平常常吃了頓午餐,聽了半天老爸關于進不進實驗班的分析。
好不容易老爸的分析告一段落,他又因為夢境跑去車棚,被當偷車賊教訓了一頓,再然後,他不死心跑去21班,再再然後,他啪叽一聲暈在了上輩子訂婚對象面前...
想到上輩子的訂婚對象,戚霄腦子嗡嗡嗡得更厲害了。
如果不是真切經歷過,戚霄無論如何也沒法把剛才看見的洛天,和六七年後的洛九爺聯系在一起。
但那雙灰色的瞳仁卻又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到戚霄想否認都不行。
戚霄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多久,校醫室門咯吱一聲,緊接着再次傳來小胖子的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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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馮爺爺,謝馮爺爺不記過的大恩大德。但今天這事我替天哥發誓,這戚什麽,他真不是被天哥吓唬暈的,您就放我們走吧?我們還急着去找教室、排座呢。”
“戚霄。”是個冷冷的男聲,“他叫戚霄,別總戚什麽的。”
戚霄腦子裏的嗡嗡聲莫名消失,他驀得記起上輩子。訂婚的那天,有人也是用冷冷的聲音喊了他名字,他說:戚霄,你好,我是洛天。
“對對,戚霄、戚霄。這個戚霄真不是被天哥吓的。打人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天哥品學兼優,打架什麽的可從來不幹。”小胖子絮叨完馮主任,又把苗頭對準校醫,“葉醫生,葉阿姨,葉姐,您也說句話呗,這戚霄到底為什麽暈的,您是醫生,您肯定知道。”
“別貧嘴了,你不打架還有人信,洛天還能不打架?剛剛典禮上讀檢讨,不就是因為他校外跟人打架?”校醫的聲音不高,語調也透着溫柔,“但老馮,這次跟他們沒多大關系。這暈倒啊,多半是因為天氣熱,戚同學有點中暑。”
原來是中暑啊,戚霄心想。
想完,他又覺得有點不對。就算中暑不是什麽大事,也應該會通知家長吧?怎麽他孤孤單單躺到開學典禮結束,老爸老媽都沒來?
按照老爸老媽的性格,不應該啊?難道出了什麽事?
擔心和憂慮戰勝了千斤重的眼皮,戚霄緩緩睜開眼睛。
不知道是他睜眼睜得太慢,還是洛天和小胖子洗刷冤屈後走太快,反正戚霄睜開眼睛,校醫室裏就只剩下葉醫生和馮主任兩個人。
上輩子的訂婚對象,這輩子把自己孤零零扔校醫室?這事雖然說起來也符合邏輯,但總歸讓人有些不适應。戚霄沉默了幾秒鐘,才跟葉醫生和馮主任大致講起情況。
聽完戚霄的描述,馮主任也說出了戚霄爸媽沒來的原因:學校的确聯系他們了,但他們手機都關機。
爸媽手機都關機?是發生了什麽事?戚霄憂心忡忡又試了兩次,依舊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回家路上,戚霄混亂的腦子徹底被理清,他也終于記起來了:上輩子的這個時間點上,他那遠在B市的爺爺奶奶病了,他爸媽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爺爺奶奶這場病不算什麽大問題,主要是被氣的。而把他們氣病的罪魁禍首,就是叔叔嬸嬸一家。想到上輩子叔叔嬸嬸的所作所為,戚霄皺着眉,又給老媽撥了通電話。
這次很快接通了。
“霄霄,你爺爺奶奶這邊有點事,我和你爸剛坐飛機過來。”謝冬菊的聲音透着焦急,“媽媽剛看到很多未接來電,還有你們馮主任的,正想打給你呢。出什麽事了啊?”
聽見老媽熟悉的聲音,原本自以為平靜的戚霄,眼圈突兀紅了。
沒聽見兒子回應,謝冬菊更急了:“霄霄,怎麽了?到底出什麽事了?”
“媽,沒什麽大事。”戚霄努力平複完心情,又小小撒了幾句嬌,才抛出正題,“媽,你們這次去B市,別同意叔嬸一起回來。”
上輩子叔嬸就是借着爺爺奶奶生病,先是跟戚霄爸媽抱怨生意不易、要照顧老人,實在沒時間管堂弟讀書。借着堂弟和戚霄同年級,倆人一起上學有個伴為借口,先把堂弟轉來了S市。接着又找其他理由,也跟着住進了戚霄家。
後來戚霄才知道,早在爺爺奶奶被氣病的時候,叔嬸家的生意就出了問題,而爺爺奶奶被氣病的根本原因,是叔嬸想賣掉戚家在B市的祖産。
回憶着當時的場景,戚霄越發堅定:“媽,反正別管他們說什麽,你都不能同意叔嬸搬來咱家。還有,他家生意據說有點問題,你和我爸最好找人查查。”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人家生意做得好好的,才不可能去咱那兒呢。”謝冬菊笑了,“再說,就算他們真要去,我和你爸也不能同意。你別胡思亂想了。”
得到老媽的保證,戚霄稍稍安了點心。
挂斷電話,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眶,再次打量起熟悉又陌生的家。
說熟悉,因為不管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他絕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棟房子裏。說陌生,是因為上輩子從高二開始,這棟房子裏除了他和爸媽以外,還住了爺爺、奶奶和叔嬸一家。
雖說三層別墅确實能住下,但這麽多人湊在一起,爺爺奶奶總想當家掌權,叔叔嬸嬸心懷鬼胎,堂弟又總盯着戚霄第一名是個事,戚霄家日子過得也不怎麽舒坦。後來叔嬸把注意打到戚霄父母的公司上,事情就變得更糟了。
但好在上天給了他重來的機會。
既然能重活一次,他絕對不會讓之後的事情再發生,他要拼盡全力保護好爸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這個家。
至于保護這個家的第一步?戚霄想了想,朝着廚房喊:“高阿姨?高月梅?”
高月梅是戚霄家的保姆,也是戚霄奶奶家的遠房親戚。當初戚霄家找保姆,戚霄奶奶借着親戚可靠的理由,硬把高月梅塞了過來。
也就是仗着這層親戚關系,高月梅表面功夫做的殷勤,暗地裏沒少偷懶,也沒少說謝冬菊壞話。只不過謝冬菊溫和慣了,又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這些不太在意。
後來戚家落魄,高月梅還偷卷了戚家東西跑路。
上輩子戚霄心思全用在學習上,直到高月梅跑路,他才發覺對方人品有問題,繼而意識到老媽暗中受了委屈。但現在他重生了,他提早知道了對方人品不行,所以保護這個家的第一步,就是把高月梅趕走。
然而,戚霄喊了兩三遍,都沒能聽到高月梅的回應。
他找完廚房、盥洗室、保姆間,又把二樓、三樓挨間挨間找完,依舊沒看見高月梅的影子。重新坐回客廳沙發上,戚霄撥通高月梅手機:“到晚飯時間了。”
“是霄霄啊。”高月梅笑呵呵的,“我在外面有點事,回不去。你晚上出去随便吃點。”
類似的事情,之前也發生過幾次。每次戚霄試圖表達不滿,謝冬菊都會勸他:高阿姨每天做飯洗衣服的也不容易,一次兩次忙不過來,就算了吧。
重活一次,戚霄不會就這麽算了:“回不來?你工作就是幫我家做飯,現在到吃飯的時間了,你說你回不來?”
可能是沒聽戚霄用這種語氣說過話,高月梅有些發愣:“你?你咋能這麽說話呢?”
“你也知道,我現在高二正是學習的時候。你要是不能保證我按時吃飯,我不介意換個保姆。”戚霄又說。
“換保姆?”高月梅急了,“多大點事?換什麽保姆?我回來,我這就回來。不打了不打了,這盤打完就不打了。”
聽着電話裏噼裏啪啦的麻将聲,戚霄随手挂了電話。
指望一兩次不做飯就把高月梅趕走,戚霄也知道不現實。但偷懶不做飯趕不走,偷錢可就不一樣了。默默掏出錢包,戚霄數了數,剛好6張嶄新的一百元。
上輩子高月梅能偷東西跑路,說明她手腳本來就不幹淨。加上她又愛打麻将,輸的多了,又看見錢包裏有錢,保不準會拿。
只要她偷了錢,趕人還是報警的,就全看戚霄心情。
滿意地盯了會兒錢包,戚霄轉念想到別的。上輩子的仇他要報,上輩子的恩,要怎麽辦?
戚家是做生意的,算得上S市的龍頭企業。戚霄爸媽性格又好,家裏生意夥伴和朋友都很多。
但上輩子戚家落難,那些生意夥伴和朋友沒一個願意伸出援手的。
唯一肯幫他的,只有他那個訂婚對象——聽說戚家破産、戚霄欠了上千萬外債,洛天沒有悔婚,反而當晚從B市趕了回來,又承諾幫他抗債務,又張羅着出貨湊錢,甚至還先給了戚霄20w現金,說是應急。
聽說戚霄打算賣掉人生第一臺車還債後,紋着花臂的洛九爺輕輕拉着他手,給他講了自己那臺紅梁黑杠的自行車...
不說別的,就單單是那雪中送炭的20w,戚霄就總覺得必須還上。
可偏偏上輩子的洛九爺,此時此刻沒紋花臂、沒戴蛇形指環,甚至倆人連婚都沒訂,總不能直接走到洛天面前跟他說:我上輩子欠了你20w,這輩子還你。
這筆錢洛天不肯收還是小事,自己搞不好得被當成精神病。
再說,自己現在雖說是戚家少爺,但也只不過是個高二學生,何況還是六七年前的高二,這時候月薪2000都算高工資,20w,自己要去哪兒湊20w?
無奈地揉了會兒頭發,戚霄仰頭倒在床上。
不管怎麽說,這個恩情都得報。
報恩的前提,是要接近洛天。
至少自己提出20w的時候,不能讓洛天把自己當精神病。所以戚霄決定,趁着明天周六,他要早早去水泵廠晃蕩,晃蕩到争取見着洛天,最好順便再說上兩句話。
可能是決心太過堅定,堅定到壓得戚霄睜不看眼,反正第二天他爬起來的時候,已經又到了午飯時間。
匆匆吃完午飯,戚霄朝着水泵廠進軍前,特意把錢包擺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估計是昨天把壞運氣都消耗掉了,今天剛在水泵廠下車,戚霄就聽見有人喊九哥,等繞過七扭八歪的紅磚房,戚霄一眼看見了車棚門口的洛天。
洛天單腿跨在山地車上,正跟陳大爺聊天。看見戚霄,陳大爺突然拔高音量:“你還敢來嘞?”
戚霄被吓了一跳。
洛天也回頭看過來。
“就是他,昨天來俺這摸車的就是他。”陳大爺指着戚霄,又壓低聲音跟洛天嘀咕,“他還說什麽紅梁黑杠佛愛我。佛愛不愛他俺不知道,但滿打滿算,俺車棚裏就你小子這一臺紅梁黑杠的車,他怕不會是跟你有仇,來俺這堵你吧?”
聽完陳大爺的話,洛天輕輕挑了下眉尖。他灰色的瞳仁在陽光下更加鮮明,下颌線條也越發鋒利。
用漂亮的瞳孔打量了戚霄幾秒鐘,洛天問:“你來堵我?”
“我沒有。”戚霄下意識反駁。
“那你是來偷車的?”洛天又問。
“不是。”戚霄無語。
“哦。”洛天拉長尾音,灰色的瞳孔裏沒什麽溫度。
“我真沒偷車!”戚霄有點急了。原本打算好要來刷熟悉度,熟悉度沒刷上,反倒被打了個偷車賊标簽?照這麽發展下去,上輩子的20w什麽時候才能還清?
看着戚霄變來變去的臉色,洛天噗呲一聲笑了。
“不是,你笑什麽啊?”戚霄又急又氣,“我真不是來堵你,更不是來偷車的。”
“懂了。”洛天點點頭,對着戚霄攤開手,“拿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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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顧初為謝星澤出錢出力,不惜自毀事業與夢想助謝星澤出道成名,卻沒能打動謝星澤分毫。
臨死,顧初才發現自己活在書裏,謝星澤是書裏主角,而自己,只是幫主角功成名就的工具人。
重生回高中,顧初毅然轉學:倒黴催的工具人誰愛當誰當,他反正再也不想看見姓謝的混蛋。
上輩子謝星澤恃才傲物,從沒把顧家小少爺看在眼裏。直到顧初去世,謝星澤才發覺心裏空了一塊。
重生後,謝星澤在校門口望穿秋水,卻沒能看見熟悉身影。
幾經輾轉,謝星澤終于找到顧初:“為什麽一聲不響就轉學?我找你找得快瘋了,你知不知道?”
顧初:“你瘋不瘋關我屁事?再說你算老幾?我轉學還要告訴你?”
“憑什麽不告訴我?”謝星澤眉頭緊鎖,“你明明說過你愛我,會陪在我身邊一輩子。”
顧初:“...我之前那是腦子掉線。現在小爺腦子長回來了,還愛你陪你?你也不找面鏡子照照,你哪兒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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