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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磚房前的空地上,堆着好幾輛報廢自行車。
戚霄蹲在那幾輛報廢自行車旁邊,委屈巴巴抱着膝蓋:“叔,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
“甭廢話,老老實實蹲好咯。”看車的老大爺操着口不太标準的普通話,“你這樣的俺見多了。不是偷車賊?不是偷車賊能趁俺睡着,頂着大太陽偷摸往俺家車棚鑽,鑽完咯還挨個挨個車摸過去?”
邊說,老大爺邊擡頭看了眼天。
戚霄也跟着擡頭。
現在雖說已經出了三伏,但秋老虎威力不容小觑。這會兒又剛好是中午最悶熱的時候,天上連朵雲都沒有。才蹲了幾分鐘,汗珠就已經順着戚霄臉頰往下流。
“我都說了,我不是來偷車的,我就是來看看。”戚霄抹掉汗珠,又扯了兩把T恤領口,“我認識的人自行車存在這,我是來找車的。”
老大爺:“還認識的人?那你說說你認識的人叫啥?”
戚霄沒吭聲。
“說不出來吧?俺就知道。”老大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也不瞧瞧你編的啥借口,還什麽紅梁黑杠寫着佛愛我?這自行車棚又不是少林寺,俺守了大半輩子車,就沒聽說哪輛車跟佛能沾邊。再說,你算個啥東西,佛咋就愛你了?”
“不是佛愛我,是f,forever。”戚霄試圖繼續解釋,“forever,是個英文單詞...”
他話沒說完,碰巧有人來修車。老大爺又瞪戚霄幾眼,朝自行車走過去。
目睹老大爺拎小雞一樣把自行車拎起來,戚霄默默嘆了口氣。
幾分鐘之前,戚霄也是被老大爺這麽拎過來的,只不過跟自行車要修不同,他被拎過來的原因是疑似偷竊。
但天地良心,戚霄真沒想過要偷車。整件事情的起因,要從今天早上說起。
作為暑假的最後一天,戚霄照例睡到自然醒。只不過因為昨晚的夢,他今天醒來的時間比往常還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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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夢裏內容,戚霄悄悄撇了撇嘴。
那是個很奇怪的夢。夢裏,他依舊是戚霄,卻不是正要上高二的戚霄,而是大學都已經畢業了的戚霄。
夢見自己長大了,算不上什麽奇怪的事,但除了夢見長大之外,戚霄還夢見自己訂婚了。
當然,長大後訂婚也正常,最奇怪的問題在訂婚對象身上。
夢裏,戚霄的訂婚對象是個男的。
夢境太過破碎,戚霄記不清那個男人的長相、姓名。他只記得那人年紀跟他差不多,總穿長袖襯衫。有那麽一兩次,對方挽起袖子,胳膊上布滿黑壓壓的紋身。
夢境的最後,是他和那人并排坐在桌前,那人笑着描述起自己擁有的第一輛車——一輛紅梁黑杠、杠上印着白色斜體forever、存放在水泵廠宿舍車棚的山地自行車...
夢醒之後,戚霄一時間分不清應該先感慨什麽。
是感慨夢見和男的訂了婚?
還是感慨夢裏跟花臂大哥暢談不知道哪來的自行車不算,還是手拉手談的?
“你,說你呢,起來起來。”
聽見喊聲,戚霄回神指了指自己。
“對,就是你,站起來。”車棚門口站了三四個人,其中有個穿着警服。他打量戚霄兩眼,目光裏泛出疑惑:“老陳說你偷車?穿着耐克來偷自行車的我到第一次見。等等,你這大對號不會是假貨吧?山寨?”
“我沒偷車。”戚霄慢吞吞站起身,“我只是...”
我只是做了個夢,因為夢境太真實、太深刻,所以睡醒後迷迷糊糊跑過來求證?這理由就算戚霄好意思說,恐怕也沒人信。
戚霄只好含糊解釋來找人,又從身上翻出學生證。
檢查完學生證,警察态度好起來:“原來是實驗高中的啊?行了,走吧走吧,以後找人換個找法。”
戚霄趕緊點頭。
因為做了個夢就跑來求證?還差點被當賊抓起來?這麽傻的事用不着別人說,戚霄以後也不打算幹了。
“這就放他走嘞?”陳大爺不服氣。
“人是實驗高中的學生。實驗高中你知道吧?”警察擺事實、講道理,“就跟水泵廠這片隔着條馬路,咱們市最好的高中,能考上的都差不了。再說你看小孩兒斯斯文文、滿身名牌的,像偷車的樣?”
陳大爺沒出聲,但明顯還不服氣。
警察身邊的男生打圓場:“實驗高中老陳還能不知道?別的不說,就咱九哥,九哥就是實驗高中的。”
提起九哥,其他人也來了興致:“九哥那可是咱水泵廠的傳奇。”“咱這片滿打滿算,也就九哥一個考上了實驗高中。”“九哥去的好像是21班?”“對,就是21班。”
他們口裏的九哥,戚霄沒什麽印象,畢竟在學校裏不興社會上喊名號這套,但對于21班,戚霄倒是印象深刻。
因為21班是特招班。
作為S市區最好的高中,實驗高中文化課成績沒的說,別說市裏拔尖,就連在省裏頭也是響當當。
但現在講究全面發展,光有文化課成績也不行。
為了展示“德智體美勞”裏的其餘幾項,實驗高中特意辦了個特招班,專門招體育、音樂特長生,就為了在省裏各種競賽拿名次——這些被特招進來的學生,專業能力怎麽樣戚霄不了解,成績肯定是好不了。
臨退休前,班主任曾拉着戚霄語重心長:你是老師帶過最好的苗子,老師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帶着你繼續上高二。高二分班是個大事,你願意進實驗班也好,不願意進實驗班也行,但只有一條,你可一定離21班那些人遠遠的,千萬千萬別被帶壞了。
這些人口口聲聲喊的九哥既然是21班的,估計也不會是什麽好學生?戚霄邊想,邊側身擠出車棚。
走了沒幾步,戚霄身後傳來警察的聲音:“說多少次了,別整社會上那套。他沒姓沒名?天天九哥九哥的,人比你們還小兩歲呢。”
“不叫了不叫了。”那幾個紛紛改口,“洛天,以後只叫洛天。”
戚霄驀得頓住。
霄霄啊,家裏給你找了個訂婚對象,姓洛。
說起來他也是咱S市的,很早就去外邊闖蕩了,今年才把生意做回來。
他那生意做的挺大,你倆只要訂婚,他幫咱戚家那還不是理所當然。
至于人吧,人長得那也沒話說,嬸子這輩子還沒見過比他更俊的。
是,他是男的,但男的怎麽了?這都什麽年代了,倆男的也不犯法,再說了,也不是讓你真和他幹點啥,就訂個婚而已,為了咱戚家,你連這點困難都不能克服?
行了行了,別耍少爺脾氣,你也不看看咱戚家都啥樣了?
哦,對了,他全名叫洛天。
洛天。
破碎的夢境如拼圖般穿插,戚霄試圖用這些話拼湊出完整的場景。可惜,除了那人經常被叫九爺、食指上戴了蛇形指環外,戚霄并沒記起更多內容。
夢裏紋着花臂的未婚夫,與現實裏在21班上學的高中生,倆人同名同姓,綽號有都跟九有關?這事怎麽想怎麽奇怪,戚霄有心找那幾個人再打聽打聽,卻發現人家早已經走了。
只有守車棚的陳大爺還站在原地:“瞅啥嘞?再來俺棚子裏摸車,俺還逮你。”
邊說,陳大爺邊比劃個揪領子的動作。
摸了摸脖頸,戚霄迅速扭頭邁腿。
車棚所在的這片區域,屬于原來的水泵廠宿舍區,房子都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雖說也是樓房,但跟近幾年蓋的新小區完全沒法比。
更何況水泵廠倒閉後,這片宿舍區更是沒人管,除了原本的樓房外,不少人還私自搭起了紅磚房,更有不講究的,搭了房子不算,還在門口豎起栅欄、堆滿亂七八糟的雜物。
戚霄在破箱子、舊櫃子與鏽跡斑斑的大鐵門之間七拐八拐繞了好一會兒,終于沖出重圍,看見了不遠處的馬路。
在看見馬路的同時,戚霄下意識舒了口氣。
只是隔着條馬路,實驗高中和水泵廠宿舍完全是兩重天地。硬要說的話,道路兩側的綠籬就是分界線,左邊陳舊、肮髒、破敗不堪,而右邊則是嶄新、整潔、充滿生機與朝氣。
然而,戚霄沒太多時間感慨。
他要趕在開學典禮之前,先去21班看看。
因為做了個夢就跑去求證?這事是挺傻的,但不親眼看看21班那個同名同姓也叫洛天的人,戚霄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安。
就看一眼,只看一眼就行了。
只需要确定這個洛天沒紋花臂,沒戴戒指,跟夢裏的根本不是一個人。抱着這個信念,戚霄悶頭往三樓走。
眼看着到了21班門口,戚霄又有點猶豫。
因為個莫名其妙的夢就跑來求證,這是不是太傻了?敲完門要怎麽說,難不成就直接問洛天在嗎,我想見見他?
可能是嫌棄他磨磨蹭蹭擋了路,身後有人冷冷說句:“讓讓。”
“抱歉。”戚霄側身讓開。
說話的男生穿着無袖連帽衫,帽子扣在頭上。擦肩而過的時候,戚霄下意識瞄向對方白淨手臂。
“瞅啥瞅,沒見過帥哥啊?”男生身後跟着個小胖子,他仰着頭經過戚霄身邊,又驚訝地退回來,“哎?你不年級第一那個,戚、戚什麽的,你來咱21班門口幹啥?”
可能是聽見小胖子的話,前頭的男生停住腳步。
“我來...”抿了抿嘴唇,戚霄硬着頭皮開口,“我來找人。”
小胖子:“找誰?”
“洛天。”戚霄深吸口氣。都已經到了21班門口,并且被21班的同學問了,再猶猶豫豫也沒什麽必要。反正只要看一眼,只需要看上一眼,确定那些只是夢就夠了。
“你找天哥?”小胖子稍稍瞪圓眼睛,“你找天哥什麽事?事先聲明,我天哥那可是日理萬機,你要沒正經事趁早滾蛋。”
正經事?因為奇奇怪怪的夢跑來求證,這怎麽都算不上正經事吧?戚霄抿着嘴角沒吭聲。
“哎?你咋不說話了?”小胖子撓撓頭,對着前面的男生嘀咕,“這好學生咋這麽不禁逗?我随便逗兩句,就把人給吓着了?”
“你就是閑的。”男生揮開小胖子,偏頭打量戚霄。
戚霄也看向男生。
男生皮膚很白,下颌線條流暢而利落,因為頭上扣着帽子,戚霄看不太清對方發型和發色,但對上男生灰色瞳仁的瞬間,戚霄腦子裏嗡的一聲。
“你找我?”男生問。
戚霄遲遲不開口。
男生只能再次出聲:“你找我什麽事?”
一個“我”字沒等出口,破碎的畫面便如暴風驟雨般在戚霄腦子裏盤旋。意識陷入黑暗前,戚霄眼底最後的畫面,是男生已經磨起毛邊的運動鞋,而最後的聲音則是小胖子的驚呼。
小胖子:“天、天哥?這、這可怎麽整!你這咋還給人帥暈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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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城暑假找了份兼職,工作內容是冒充大小姐江近的已故男友。據說江近因男友去世失了聲,性格也陰晴不定。
入職第一天,楚城聽江近磨了整晚刀;
入職第二天,楚城看江近砍斷雞脖子;
入職第三天,楚城陪江近洗掉刀上雞血;
入職第四天,目睹江近握着洗幹淨的大砍刀,比比劃劃要幫自己理發,楚城...
楚城拔腿就跑,兼職費誰愛賺誰賺,這要命的活兒他可不幹了。
江近冷着臉擋在門口,攥楚城衣領的手勁兒大到出奇。
掙紮中,楚城扯壞江近連衣裙:“對不起對不起,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我...”
哎,等等?
八塊腹肌和流暢的人魚線?
楚城當場石化:“男、男的?!”
江近點頭,眼裏閃過精光:“實話跟你說,我是穿書者,你是書裏主角,只有你配合走完劇情線我才能得救。你願意嗎?”
楚城:“哈?”
江近:“不白幹,走一步劇情我付一步款。”
被真金白銀晃花眼,楚城當即簽約。劇情包括但不限于牽手、親吻、同床共枕、乃至照着各種愛情小說聲情并茂互相表白。
肉麻情話讀到一半,楚城忍無可忍:“這也是劇情?”
江近目光凝在楚城泛紅的臉頰上:“哪來的劇情?你是不是穿書小說看多了?”
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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