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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球、朋友、偷車賊?這些稱呼在罰款面前,都仿佛不重要了。
戚霄三步并做兩步,竄過去拽緊警察的手:“警察叔叔好,請問罰款要交多少?”
看他這麽熱情,警察反而還有點不适應。他并沒急着回答,而是低頭看看自己身形,又抽出手捏兩下自己臉頰:“同學,你剛管我叫什麽?”
“警察...”戚霄盯着他看了三秒,試探着喊,“...哥哥?”
“嗳,這才對嘛。”警察笑起來,“我叫楊志。你跟小混球是朋友,就跟着他一起喊我楊哥得了。剛才小混球說交罰款的馬上到,我還以為是陳吉的那批人,沒想到竟然是你。既然你來都來了,楊哥我就多說兩句,小天這孩子打小不容易,吃百家飯長大的。他身上吧,多多少少沾染了社會上那些壞習氣,但本質上小天絕對是個好孩子。你作為朋友,得多管着他點。”
雖說上輩子訂了婚,但對于洛天的成長史,戚霄還真不怎麽了解。
聽楊志說洛天從小沒爸,媽也不怎麽管他,戚霄挺驚奇。接着聽說洛天媽媽前兩年也去世了,戚霄明白過來:難怪洛天買不起手機,難怪洛天穿着破舊的運動鞋,并且需要去極地打工養活自己。
上輩子的訂婚對象,這輩子過得這麽苦,打工、打架都要做,并且還因為沒及時繳納罰款而被滞留在派出所?扭頭看了眼扣緊帽子的洛天,戚霄悄悄抿住嘴角:“楊哥,罰款多少?我去哪兒交?”
交完罰款、收好憑證,戚霄和洛天頂着楊志的諄諄教導,并排走出大門。
走到大門外,戚霄突然想起什麽。他趕緊扭頭往回走:“你先走,我還有點事。”
“等等。”洛天叫住他。
戚霄扭回頭。
“罰款的事。”洛天頓了半秒鐘,“謝了,錢明天還你。”
“也沒多少錢,不用還了。”剛才交罰款的時候,戚霄明顯能感覺到洛天的抗拒。但就算滿臉寫着抗拒,洛天卻沒拒絕,也沒提過戚霄并不是來交罰款的人。
當時,戚霄以為洛天手頭緊,沒錢交罰款,所以再抗拒,他也沒法開口拒絕。可現在洛天說明天就能還錢,既然洛天有錢,剛剛為什麽不拒絕自己?
不過憑借倆人現在的關系,不管洛天是真沒錢,還是出于其他原因沒拒絕,戚霄都沒立場問。甚至,他現在還有那麽點慶幸,多虧洛天剛剛沒有拒絕——這筆罰款雖然就幾百,但好歹距離還清20w近了那麽一小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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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夠了,又看洛天沒其他事,戚霄繼續邁腿。
“等等。”洛天又說。
“還有事?”戚霄只能再次扭回頭。
洛天:“之前的事,不好意思。”
戚霄沒吭聲。
“就是吐槽你狗皮膏藥那事。”以為戚霄沒理解,洛天展開解釋,“我後來聽吳小磊說了,你是碰巧遇上他,被他硬拽去極地的。”
戚霄:“哦。”
要是沒有上輩子那些事,被吐槽狗皮膏藥、被質疑堵人、找人、粘着人,這就足以讓戚霄憤懑不已。可對比上輩子那些追債讨命的,這點事就算不上什麽了。當時雖然有點氣憤,但睡了一覺,戚霄早把那些抛到了腦後。
“還有別的事嗎?”戚霄指派出所大門,“沒事我就先過去了。”
洛天:“你就沒什麽想問我?”
“問你什麽?”戚霄莫名其妙。
要說洛天身上有重生痕跡,那戚霄倒是有挺多想問的。但現在洛天明顯沒重生,倆人連朋友都不怎麽算得上,好像也沒什麽事需要問。
認真思考了幾秒鐘,戚霄确定自己真沒事想問。看洛天沒再開口,戚霄揮揮手,走回了派出所。
他走進大廳的時候,張明和馮輝還正在聽楊志數落。看見戚霄,他倆仿佛看見救星:“楊哥楊哥,你先停停,人民群衆有事找你。”
對于戚霄去而複返,楊志表示了驚訝。聽完他的問題,楊志想了想:“偷幾百塊的話,确實達不到判刑标準,就只能進行治安管理處罰。”
要是上輩子,戚霄絕對會想辦法讓高月梅判刑。但這輩子那些事還沒發生,治安管理處罰也行,反正對現在的戚霄來說,只要把高月梅趕走就夠了——現在他的主要目的是用高月梅偷錢這事,來打壓奶奶和嬸嬸他們。
要了楊志電話號碼,戚霄又稍稍替張明、馮輝倆人求了情。他們仨一起走出派出所的時候,差不多到了中午12點。
對于洛天能把戚霄搬來交罰金,張明、馮輝又是驚訝又是感激:“要不是你來救苦救難,我們還不知道得被楊哥訓成什麽樣。正好到飯點兒了,我們跟天哥一起請你吃頓飯吧?”
戚霄搖頭拒絕完,又四下看了一圈。
還跟天哥一起請吃飯?之前走出派出所的洛天,此刻早不知去向,派出所門口別說是人,就連車都只孤零零停了一臺。
看着那臺孤零零的車,戚霄眼裏露出點疑問。
那是臺暗金色的越野,LAND ROVER兩個單詞明晃晃貼在最前面。一臺暗金色的路虎,放在幾年後都要值不少錢,更別說是在幾年前這個私家車都很少的年代。
在戚霄盯着路虎看的時候,張明、馮輝也看見了路虎,他倆對着路虎興奮地招起手,幾秒種後,路虎車門打開了。
駕駛位走下來個矮胖男人,茶色墨鏡,脖子上挂着大金鏈子。他對着張明、馮輝微微點了點下巴,把目光定在戚霄身上:“是你給小天他們交的罰款?”
戚霄遲疑着點了頭。
男人扯了把大金鏈子,從夾克口袋掏出個信封。
張明屁颠屁颠接過信封,又屁颠屁颠塞進戚霄手裏:“這是我們吉哥,極地的老板。我們每次出事都是吉哥給兜着。”
小弟負責沖鋒陷陣,老大負責拿錢兜底,電視裏确實都是這麽演的。這個吉哥,估計才是洛天說的要來交罰款的,也就是之前楊志提到的陳吉。
戚霄喊了聲吉哥,把信封放進書包。他确實是挺希望洛天別還錢,就當抵進自己上輩子欠的20w,但不想洛天還錢,和不收陳吉的錢,卻完全是兩回事。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戚霄都不想跟黑惡勢力沾邊。拉好書包拉鏈,戚霄朝着路虎反方向挪。
“既然是小天的朋友,又幫他們交了錢,哥怎麽也得請你搓一頓。”陳吉叫住戚霄,下巴朝路虎點,“走吧,上車。”
“不不不,謝謝吉哥,我還得回家寫作業。”戚霄趕緊拍書包。
“作業什麽時候寫不行?這點臉都不給吉哥?”陳吉仿佛還想說什麽,路虎副駕的門被推開。洛天邁腿下車,把戚霄朝後拽開兩步:“吉哥,真不行,我們明天就開學交作業了。”
得益于這句話,戚霄沒被硬拽着出吃飯,但也得益于這句話,戚霄被硬拽着上了車,并且被和洛天捆綁打包、一起運輸到了水泵廠附近。
陳吉的原話:你倆都要趕作業,剛好一起去小天那兒寫。小天那兒離極地又近,你倆快點寫,寫完還能來極地搓頓晚飯。
對于被黑惡勢力大佬叮囑快點寫作業這事,戚霄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路虎靠邊停穩,他和洛天一前一後下了車,戚霄才意識到什麽。
目送路虎開走後,戚霄扭頭看洛天:“特招生也有暑假作業?”
洛天盯着戚霄,表情仿佛在看白癡:“你說呢?”
“也是,再特招也是學生。”戚霄想了想,表情帶上懊悔,“同年紀暑假作業肯定一樣,可惜了,我沒帶作業。”
洛天莫名其妙看着他。
“要是帶了作業,還能借你抄。”戚霄懊惱得直拽書包帶,“你說我怎麽就沒随身背着作業?要不你等等,我現在打車回家取?”
根據實驗高中慣例,抄作業那都是明碼标價,特別是年級前十的作業,那都不是給錢就能借得着的。只不過戚霄家裏有錢,從來沒做過這門生意。但如果洛天想抄,他倒是不介意标個價,畢竟欠着人家20w,能早還清一天算一天。
“...取什麽取?誰要抄你作業了?”洛天徹底無語。
“不抄作業你跟着提交不交作業幹嘛?”戚霄吐槽完,又反應過來,“啊,你是特意幫我找的借口?”
洛天沒說話。
“那謝謝了。”戚霄抿了抿嘴角,深感哪怕洛天此刻比上輩子的洛九爺小了不少,善解人意這個特質依舊還在。
上輩子訂婚那事,洛九爺看出了戚霄的不情願,他特意聯系戚家簡化流程,連穿西裝敬酒的儀式都沒要。訂婚當天,倆人就簡簡單單在戚霄家吃了飯,離開的時候,洛九爺又特意叮囑天冷,不用麻煩戚霄送出門。
回憶完畢,戚霄發現洛天還在盯着自己。
“既然你不抄作業,那我就打車回家了?”戚霄試探着問。
洛天點點頭,轉身走了。
戚霄決定收回之前的話。雖說也算善解人意,但現在的洛天明顯比上輩子的洛九爺差得遠。
如果是上輩子,聽說自己要打車走,洛九爺就算不親自跑去攔車,也絕對會等着自己上了車,再親手關好車門。這輩子不幫着攔車就算了,連個再見都不知道說?
随即,戚霄又覺得有點好笑。
上輩子倆人盯着未婚夫的頭銜,幫着攔車關車門也挺正常。這輩子倆人朋友都算不上,攔什麽車?關什麽車門?自己是不是腦抽了,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甩甩頭,戚霄把這些奇葩想法甩出去。他當務之急是先回家,迅速把高月梅趕走。
打定主意,戚霄擡起手。招手叫車的姿勢還沒做完,他眼前猛地一黑,接着,帶了體溫的衣服便劈頭蓋臉砸下來。
好不容易掙紮着探出半個頭,戚霄還沒等開口,腦袋又被扣上了帽子。
“閉嘴,跟我走。”洛天的聲音不大,卻壓迫感十足。
戚霄識趣地沒吭聲。
他被洛天牽住手腕,跟着七拐八拐。大概走了快十分鐘,洛天停住腳步。戚霄抓住機會小聲問:“你瘋了啊?哪兒撿的衣服就随随便便往我頭上蓋?”
“我的衣服。”洛天沒制止戚霄,反而慢悠悠解釋,“剛脫下來的。”
“你衣服?還剛脫下來的?”戚霄驚了,“你衣服就更不行了,大街上你說脫衣服就脫衣服?就算你身材好,也沒這麽個顯擺法兒吧?你說你那八塊腹肌要是被大姑娘、小媳婦看見了怎麽辦?就算大姑娘、小媳婦沒看見,被花花草草看見了也不好啊!”
洛天沉默了幾秒鐘:“...你怎麽知道我有八塊腹肌?”
戚霄沒聲了。
“你難道偷看過?”洛天邊說,邊扯開蓋在戚霄頭上的T恤,“看在你這麽有興趣的份上,給你光明正大的看。”
“...誰要看了?不對,誰說我偷看過了?誰願意看你啊?”戚霄順勢扒掉T恤。
洛天算不上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等徹底看清洛天的樣子,戚霄眼睛突兀瞪圓:洛天确實是脫掉了黑色T恤,但在無袖黑T恤下面,洛天還穿了件白色工字背心。
“怎麽,沒看到八塊腹肌挺失望?”打量戚霄表情,洛天笑起來,“要不是裏面還有一件,我寧可讓大小劉的人看見你,也不能當街扒衣服。”
“哦。”戚霄目光還定在洛天的工字背心上。
剛才洛天又給他蓋衣服,又拽着他走,戚霄已經隐約猜到了情況:多半是有什麽人徘徊在附近,洛天不想讓自己卷進去,這才幫自己蓋住臉,又七拐八拐帶離了那附近。
這會兒洛天說出來徘徊者是大小劉手下,戚霄并不怎麽震驚。何況在洛天開口前,戚霄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你這?”戚霄擡手指向洛天腰側,表情嚴肅極了,“你這是怎麽弄的?”
戚霄指的地方,白色工字背心不知道被什麽劃開條口子,暗紅色的血漬沿着破口暈染開,挺像白布上印着朵暗紅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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