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心不由己（２）

兩日後，回到睿王府。

站在府門前，柳燕悠有些恍惚。

初進府時，還是春末，此時卻是秋初了。

府門前的石獅還是那樣的莊嚴，可她的心情卻不同了。

“進去吧。”

皇甫雲睿說着，牽起她的手大步進府。

柳燕悠不得不跟上，心下卻起伏不定。

雖然先前說得好，可如今真的到了要面對的時候，她卻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她從不想與別的婦人争鬥，可若要皇甫雲睿的心，卻不得不于人争鬥不可，而必須要争鬥才能得來的心，她還想要嗎？

看着雕刻精美的抄手游廊，踏着平整的青石板路，她的心卻是忐忑不安的。

“等下本王讓人把你的東西搬到本王的院裏去。”

皇甫雲睿在她耳邊兒說。

柳燕悠聞言停下腳步，“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皇甫雲睿皺起眉頭。

“為什麽要我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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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以為你知道原因，你不是想要本王的心嘛，住過來你才有更多的機會贏得本王的心，難道你改變主意了？”

他說到最後，聲音嚴厲了幾分，似乎她若真的變了主意，他決不輕饒一般。

柳燕悠看着他好半晌，才開口：“我還是想住在冷心苑。”

“你”，皇甫雲睿抓緊她的手，面色微惱。這女人又鬧什麽別扭，她知不知道這府裏多少女人巴望着想住進他的房間？如今他開恩讓她住，她卻一點兒不領情，是了，她并不是第一次不領情了，這女人就這麽厭惡與她同住一室嗎？可之前在外面她并沒有排斥他啊？

“你別生氣，我只是不想讓自己處在争鬥中心而已。”

柳燕悠低聲解釋，她并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系因為這事兒再回到從前，雖然還不太明了以後會怎麽樣，但至少，不要再是以前那種冷冰冰的關系了，她不想那樣。

“什麽争鬥中心？”

皇甫雲睿挑眉凝視着她，看樣子她若不說清楚，他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唉”，柳燕悠嘆口氣，“王爺不會不知道你府裏還有其它人吧？我在這兒不過是你的小妾之一。”她說到這兒，白他一眼，口氣發酸地續道：“若王爺讓我搬過去，別說側王妃，就是十夫人她們怕也不輕易放過我，我不想當靶子。”

“你是怕她們找你麻煩？有本王在，誰敢？”

皇甫雲睿一臉不悅地說，他才不信，那些女人敢怎麽樣，八成又是她的借口罷了。

“王爺之前已經失去過三位夫人，聽說都是意外？”

她突然顧左右而言它。

“是，可這跟你搬過來住有什麽關系？”

皇甫雲睿不滿地拉回主題。

柳燕悠深深的看他一眼，“我不想也成為王府裏的一次意外的主角。”

皇甫雲睿擰緊眉：“你的意思是說她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害死的？你有什麽證據？”

他說到後面聲音嚴厲，一付審問犯人的架勢。

“我沒證據，可直覺告訴我她們的死并不單純。王爺，我沒想着為別人申冤，只是，你的女人那麽多，争風吃醋的事兒我不想要，所以還請王爺不要勉強我。”

“本王勉強你？讓你搬過來是在勉強你？哈！搬不搬随你！”

皇甫雲睿怒極反笑，甩開她的手，返身大步離開，他怕再待下去，他會忍不住掐她的脖子。

勉強？她竟然說勉強？這府裏哪個女人不都巴着想要爬上他的床，如今他把機會光明正大的給了她，她竟然說勉強？！去她的勉強！

柳燕悠看着他怒氣沖沖的走遠，轉回身嘆了口氣。

她看得出他是想增進他們之間的關系，可一回到這兒，一想到自己只是他衆多女人之一，她身上的刺兒就不自覺的張開，身上的铠甲似一回府就又披挂了起來，讓她無法接受他的好意。

緩步走向冷心苑，她無心欣賞路兩邊的景物，只想回房休息。

剛走到冷心苑外，就看到如兒正站在門口，指揮着一群人走進走出。

“如兒，這是怎麽回事兒？”

她有些訝異地看着那些人搬着各色菊花盆栽進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了。

“夫人，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這是王爺要人搬來的，他還叫人把院裏其它地方全都平整好了，正好放這些花草。這下子，咱這冷心苑也不冷清了，奴婢看改名叫冷香苑好了，看這菊花多香啊。”

如兒興高采烈地說，樣子得意極了。

柳燕悠走進院子，果然，除了院中間的棗樹和她與如兒先前開辟的菜園，其它地方的雜草也全都看不到了，空出的地方此時放滿了各色菊色，紅的、白的、粉的、紫的，姹紫嫣紅，剎是漂亮，空氣中也飄散着菊花香，讓整個院落都熱鬧了起來。

秋風陣陣，吹落樹上的黃葉，也将花香帶入風中，吹入鼻中，讓人心情為之一震。

柳燕悠看着下人們搬完東西先後離開，自己來到石桌邊坐下。

“夫人，王爺對您真好。”

如兒走過來，一臉笑意地說。

“是嗎？”

她低聲問，心裏五味雜塵。

“那當然了，夫人您是不知道，這些菊花是王爺最愛的，一直是放在王爺的院子裏，先前明夫人得寵時，向王爺讨要，王爺都沒給，如今竟然全給您搬來了，說明您在王爺心裏，可是不一樣的。”

“是嗎？”

她只是回這兩個字，說不感動是假的，可一想到他那些女人，那感動的心就弱了，不管他多喜歡她，終是還要有其它不止一個女人來分享他哪。

“外面風涼，夫人還是進屋吧，要是着了涼，奴婢可是要挨罰的。”

如兒說着，扶她起身，好像她不會走路一般。

進了屋子，在房裏坐定，如兒給她倒了杯茶放在面前，卻沒有走開，只好奇地看她，她端起杯子啜了口茶水，忍不住放下杯子問：“你在看什麽？我臉上有東西？”

如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不是，奴婢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麽？”

“好奇夫人為什麽不答應搬到王爺的院子裏去。”

“你聽說了？”

“嗯，還聽說夫人沒同意。哎呀，夫人您可不知道，那些丫環們聽說您沒答應，都說您傻哪？您為什麽不答應哪？”

柳燕悠沒說話，再次端起杯子喝茶。

如兒卻又開口說：“王爺這次親自帶您回來，可見王爺真的寵您，夫人，你可要抓住機會，在這府裏，王爺最大，只要王爺喜歡您，寵您，就沒人敢小看您。”

柳燕悠看她一眼，“如兒，你變了。”

“變了？奴婢哪兒變了？”

如兒張惶的看看自己，語氣緊張地問。

柳燕悠笑笑，“你以前從不會說這些話的。”

如兒幹笑兩聲說：“奴婢是為夫人着想，如果夫人不愛聽，奴婢以後就不說了。”

柳燕悠只招她一眼，不置可否。

如兒噤聲不語，低垂下頭。

門外傳來聲音，如兒快步走出去查看，很快又轉了回來，“夫人，是側王妃來了。”

柳燕悠暗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起身走到門口，正看到柳雅蘭帶着一群仆婦丫頭走過來。

“側王妃好。”

柳燕悠開口問候。

“玉妹妹不必多禮。”

柳雅蘭親切地說，然後轉頭看了看院子裏的菊花，滿臉羨慕的說：“妹妹真是好福氣，王爺連這些菊花都給你送來了，可見王爺心裏有妹妹。”

她的語聲平淡，可眼睛裏卻壓着不易察覺的嫉妒。

柳燕悠低眉斂目：“王爺只是覺得我這院子太冷清了，側王妃若是喜歡，我讓人搬幾盆過去？”

柳雅蘭喜上眉梢，“妹妹可真是大方，只是別麻煩了，再說，這是王爺送你的，若是讓王爺知道你又送我，怕是會不高興的。”

柳燕悠經她提醒才想到這一點兒，只沒再作聲。

“妹妹，你一路辛苦，我也就不多打擾了，只是你這兒原只有如兒一個侍候，人手太少了，姐姐給你帶了幾個人，你若是看得順眼，就留她們下來一起服侍你。”柳雅蘭說着，一招手，四個打扮跟如兒相仿的小丫頭站了出來。

柳雅蘭介紹說：“這是紅梅、綠竹、青荷、粉蘭。這幾個丫頭原是跟在我身邊兒的，看着也夠伶俐，妹妹若是覺得還行，我就讓她們留下了。”

柳燕悠想了想，開口說：“多謝側王妃，只是我一個人冷清慣了，不太習慣讓人服侍，這些人就不用了吧？”

“那怎麽行？妹妹終究是王爺身邊兒的人，只如兒一個在身旁服侍不太像樣兒，若是別人問起來，倒好像我這個當家的容不下妹妹，故意冷落妹妹似的，你若是為姐姐好，就收下她們，我也能安心，而且這也是王爺的意思。”

柳雅蘭的最後一句話讓柳燕悠打消了拒絕的念頭，別人還好說，皇甫雲睿一旦打定主意，那是很難拒絕的，再說，她已經拒絕搬進他的院子，要是再拒絕這幾個丫頭，怕是會再次惹惱他吧？想到這兒，她只好點頭說：“那我就留下她們了，多謝謝側王妃。”

柳雅蘭伸手握住她的手，一臉親和地說：“跟姐姐這麽客氣做什麽？是妹妹好福氣，能得王爺歡心，我作為王爺的妻子，只想侍候好王爺，如今有妹妹與我分擔，那是再好不過了。”

柳燕悠聽着她那些言不由衷的話，只不作聲，這會兒子，她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只覺得做女人真悲哀，明明是在意那個男人，卻還要一臉笑容的恭喜別的女人，若換了是她，是萬萬做不到的。柳雅蘭，可真夠堅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