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心不由己(8)
柳燕悠毒一解,皇甫雲睿才有功夫去審那些被關的下人。
結果只得到一條有用的信息:那天煮湯時,有一個眼生的丫頭進過廚房,可如今在府裏全都找過了,沒人再見到那名丫頭,而後門的護院說當日出事前,見到一名丫頭從後門出去,說是為十夫人辦事兒,後來卻沒見再回來。
皇甫雲睿一得到這個消息,馬上就将明小小喚了來當面質問。
明小小聽後,直叫冤枉,可卻有下人作證說,看到她與那名丫頭在假山後面說話。
一切都指向明小小,皇甫雲睿當即命人将明小小關了起來。
柳燕悠得知後卻滿是疑問,明小小和自己是不太對盤,但這麽明顯的線索指向,卻讓人感覺這一切似是有心人安排。可若不是她幹的,到底是誰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她蹙眉,實在想不出,若說是因嫉成恨,那府裏其它女人都有嫌疑,明小小也是其中之一,也脫不了幹系。
可真是明小小幹的?她直覺搖頭,十夫人自她進入王府,是一直對她不假辭色,可越是這樣外露的人,反而越不容易下暗手,至少,目前她與明小小是相同的,沒理由就只因皇甫雲睿在她這兒多留宿幾晚,她就對自己下殺手,因為就算少了她,還有其它女人,難不成全殺了?明小小應該沒那麽蠢。
但目前,她的嫌疑确實是最大的。柳燕悠嘆口氣,真是沒想到,自己才返回來,就遇到這種事兒,好像她根本就不該來到這具身體裏,從她變成玉含煙起,這是她第幾次差點兒死掉了?算上去,不到半年的時間,她竟然已經數次路經鬼門關了,還真是奇跡!
“在想什麽?”
低醇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很快,一雙大掌撫上她的肩,将她拉靠向一具溫熱厚實的軀體。
“我在想十夫人的事兒。”
柳燕悠沒回頭,輕輕的将頭靠依在身後人身上。
“她?哼,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竟敢傷你,本王絕不饒她!”
皇甫雲睿冷哼,聲音裏帶着怒氣。
柳燕悠站起身來,轉過身,看着眼前這張英俊卻冷酷的面容,嘆息着說:“王爺相信下毒的是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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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雲睿挑眉,“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怎麽?你有不同意見?”
柳燕悠輕搖頭,“我只是奇怪,她下了毒竟然還敢老實地待着自己的院落裏,而且,這案子破得也太容易了些。”
皇甫雲睿輕撫她的臉,“她一直對你心懷嫉妒,會下毒也有可能。只是這‘一日絕’并非凡物,不是誰都能拿得到的,她從何得來還沒查到。”
柳燕悠睜大了眼,“那快快去查,說不定她只是被人嫁禍。”
皇甫雲睿看着她,“你想替她洗脫嫌疑?”
柳燕悠搖頭,“我只是不想真兇逃脫罷了,我的直覺告訴我,兇手不是她。”
“你不怕她洗脫了嫌疑後與你争本王嗎?”
皇甫雲睿意味深長地問,一雙眸盯在她的臉上。
柳燕悠怔了下,争嗎?她從未想過這個,可他這會兒一提起,她才想起來,她還要與那些個女人一起争他,心裏突然雜亂了起來,這以前是她最不願意去做的事兒啊?
“想什麽?”
皇甫雲睿追問。
柳燕悠嘆息着轉開眼,“如果可能的話,我不想與任何人相争。”
皇甫雲睿沉下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得本王不值得你争取嗎?”
看他突然變了臉色,柳燕悠知道他想岔了,可她并沒有去解釋,只淡淡地說:“王爺很希望看到女人們為你相争吧?”
“你們都是本王的女人,争取本王的注意本就是你們該做的事。”
皇甫雲睿冷哼,對她那付不願相争的話仍是耿耿于懷。她是他的女人,不争他,難不成還去争別人?那個淩簫嗎?
柳燕悠皺起眉,她只覺得心似針刺一般痛,原來,她不過是他女人中的一名,是她逾越了,自以為是的以為她是不同的,以為可以換到他的心,可她錯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怎麽可能給人他的心?
“乖乖的做本王的女人,這才是你該想的事。”
皇甫雲睿見她默不作聲,面色冷淡,不覺提高了聲音,再次聲明。
“我知道了。”
柳燕悠退開一步,低頭乖順的回答,聲音平淡到聽不出她內心的想法。
皇甫雲睿握緊拳頭,他想不通為什麽,明明他們之間的關系自她毒清清醒後有了進步,他完全感覺得到她的心在靠近,可怎麽才不過一陣子不見,她就又回到她的那付铠甲後面,與他隔膜了?
“不管是誰下的毒,本王保證會抓到真兇。”
他出聲保證,以為她是因為想起被人下毒所以才退卻的。
“我知道了。”
柳燕悠低垂着頭回答。
“那你還怕什麽?”
他上前一步,用力擡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
“怕什麽?”
柳燕悠對他突然的轉題有些不名所以。
皇甫雲睿咬牙,“難道你不是因為怕再被人下毒才故意冷淡本王的?”
柳燕悠想要轉頭移開目光,卻被他的大手鉗制,無法移動,只得看着他說:“王爺想多了。”
“告訴本王,你到底在別扭什麽?”
他低吼,才不信她這麽冷淡事出無因。
“王爺,我只是累了。”
她一臉平淡的看着他回答,眼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你!”
她擺明了不想和他談話,他氣惱得只想拿刀切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什麽。
“王爺,我真的累了。”
柳燕悠再次出聲,趕人的意味很濃。
皇甫雲睿黑了臉,甩開手,後退一步,冷漠地說:“随你。”
他說完,拂袖而去。
柳燕悠任哀傷爬滿臉,她怎麽可以将心交給一個不可能交心給她的男人?她明知道這男人不是她能愛的人啊?怎麽竟然這麽不小心?
閉上眼,任酸澀在喉中蔓延,聽着窗外呼呼的風聲,心底一片悲涼。
愛情可真是磨人!
都怪他那飛身一撲,讓她以為他對自己是不同的,以為他心裏是有她的,誰知道終究是她想多了!
可他又為什麽那麽做?舍命相救不算,這次中毒,他那麽貼心的照顧又是為了什麽?王府裏并不缺少下人,他為何要親自看顧她?難不成這一切只為了讓她感動?只是為了得到她的心?
那麽現在哪?他發現得到她的心太過麻煩,所以打算放棄了?他臨走時的眼神讓她這麽覺得。
自那日吵過之後,皇甫雲睿沒再來過冷心苑。
柳燕悠一日較一日消沉失落,原本以為這樣也好,他厭倦了她,正是她離開去過新生活的時候,可如今他真的倦了,她卻沒有想離開的心思。
終日裏,不是窩在窗前發呆,就是躺在院子裏繼續發呆,她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連院子裏那些怒放的菊花都提不起她的精神。
明小小還被關在牢裏,她也沒心思去管明小小是不是真兇。
柳雅蘭倒是來過幾次,不過都是勸她振作,說什麽王爺一時氣頭上,過陣子就會想起她來,可她如今看着柳雅蘭那張親切的臉,竟然覺得虛僞至極,是以連講話都懶得講了,柳雅蘭自己來讨了幾次沒趣,也就不來了。
冷心苑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冷清的模樣兒,只不過,多了四個丫頭和那一院怒放的菊花。
如兒安慰她,說王爺沒讓人把菊花搬走,必定還是想着她的,可她已經不想在乎,他想着她又如何,他的女人這麽多,就算他想着她,她也只能占有他的一部分心思,而她現在變得貪心,貪心的想要占有他的全部。
只有一個消息對她來說是好的,據如兒說皇甫雲睿這陣子沒來找她,也并沒有去找其它人,都是獨自呆在他的悅睿軒裏。
“夫人,要不咱去後花院轉轉吧?您總這樣呆在院子裏,非生病不可。”
如兒低聲勸說,不想看到主子失魂落魄的樣子。
柳燕悠望着天上緩慢移動的流雲,低落地說:“有什麽好轉的?不過都是些花草死物,沒什麽意思。”
如兒急道:“夫人可不能這麽消沉下去,王爺不愛看人這樣,再說了,您從進府好似還沒去過後花園哪,那兒風景優美,去看看說不準心情就好了。”
柳燕悠坐起身來,這陣子她确實太過低落了,低落得有些不似她了。
“去看看也好。”
她低聲說着,站起身來。
如兒馬上進屋給她拿來披風披上,陪着她走向後花園。
睿王府占地極廣,冷心苑又是極偏僻的,距離後花園并不太近,兩人一路穿廊過院,不記得穿過了幾重院子,才來到後園。
一進園,花香四溢,草木扶疏,假山流水,清湖幽靜,好一個雅清靜的所在!
“怎麽樣?奴婢沒說錯吧?”
如兒見她住步遠眺,笑着表功。
柳燕悠淡淡一笑,深吸一口氣,香氣鑽入髒腑,确實讓人輕松了不少。
她擡步往裏走,卻聽道身後傳來聲音:“妹妹也來散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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