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戀母情結

周六這一天,鎖小瀾和琴木木都很忙,因為莫媽媽說要來家裏吃飯,明意是說要嘗嘗木木的手藝,可實質卻不過是想和女兒團聚一下,奈何身邊又總多了兩個礙眼的,也只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兩個人很早就起了床,先是把裏裏外外的幾間屋子都收拾了一通,然後又親自跑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些吃食。

回來之後,琴木木開始在廚房準備食材了,而鎖小瀾卻做了一件事。為了讓現場看起來更符合要求,鎖小瀾把木木床上的被子和枕頭都搬到了費雲峰的床上,精心制造出主卧室裏是兩個人同住的假象。

費雲峰不方便活動,一直躲在外面的陽臺上。等到兩個人收拾停當之後,他出來一看,自己的房間裏多了一個人的被褥。

費雲峰二話不說,将他床上的那些東西掀了起來,用力擲到了地上。然後,他氣呼呼地走到外面,見兩個卧室都沒有人,便直接到了廚房外,拉開門朝着裏面正在水池邊洗菜的琴木木嚷着:“不要再做這種惡心的事,無恥!”

琴木木被費雲峰沒頭沒腦地怒斥了一句,豎着手愕然半晌,不知道怎麽回事。

費雲峰說完把推拉門又猛力關上。

鎖小瀾忙活了一早上,終于看到整個家裏窗明幾淨的,心裏透着舒心。她在浴室洗完澡,擦淨了水珠換了一身衣衫出來,從主卧敞開的房門赫然看見了地面上攤開的散亂的被子,鎖小瀾心中竄起怒火,這個雲峰好不識趣!

“你到底想怎麽樣?”鎖小瀾柳目圓瞪,對費雲峰發了脾氣。

“這句話是我問你們,為什麽裝腔作勢地把她的東西放到我床上去?”費雲峰不示弱地反問。

鎖小瀾冷笑一聲,“向先生,請問這裏的東西哪個是屬于你的?”

費雲峰一愣,繼而他擡眼看見鎖小瀾身後的琴木木滿手濕漉漉地從廚房裏走出來,詫異地看着兩個人吵架。

“在我還沒有傷好痊愈之前,琴木木小姐必須負擔我的全部費用,并且滿足我生活的合理要求!”費雲峰這時的目光轉向琴木木,認真而堅決地對着琴木木說了這句話。

琴木木搓着兩只手,在鎖小瀾身後讷讷地開口:“小瀾,你們在吵什麽?”

鎖小瀾回頭看見了琴木木,滿腔的盛氣一下子卸了下去。這個混蛋男人就知道拿木木當擋箭牌,鎖小瀾忿忿地指着對面門內的地面說:“你自己看哪!”

站在費雲峰的卧室門口,看到各處都是幹淨整潔的,地面上卻淩亂地攤着自己的被子,她的枕頭也被遠遠地抛到了臨着陽臺的窗戶下面,琴木木頓時明白,一定是小瀾想把自己的東西放到主卧去,被費雲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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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木木把濕漉漉的手放在身上的幹衣裳上蹭了蹭,走進去把枕頭撿了起來,然後又把被子抱起來,想了想,便打開主卧室內一個裝在牆上的大壁櫃,把自己的東西放了進去。

“我把被子放進櫃子裏了,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鎖小瀾對着費雲峰和琴木木,不滿意地橫了幾眼後說道:“我不管你們的事了!媽媽快來了,你去廚房準備吧!”

盡管這件事讓同在屋檐下的三個人都有些不愉快,可是莫媽媽來了之後,他們還是努力表現出了很和諧的局面。

莫媽媽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三點半了,琴木木用心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都是被鎖小瀾親自品嘗并肯定過的菜品。

莫媽媽的胃口不太好,吃飯時自己怎麽夾菜卻一個勁地為女兒布菜,還熱情地勸費雲峰多吃些。

鎖小瀾心不在焉,吃飯時問了一句話,讓莫媽媽難堪起來。

“媽媽,你以後少回國,我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好!”

莫媽媽嗯嗯着低下頭,半天沒有言語。

隔了一會,她擡頭看見了餐廳裏的酒櫃,便仰臉招呼琴木木和費雲峰,“你瞧,我一高興倒忘了,存了這麽多酒都沒機會喝呢。今天高興,我們開幾瓶酒吧!”

她說着,便起身打開酒櫃,拿出了一瓶瑞士紅酒和一瓶法國的白蘭地。

并沒問鎖小瀾和琴木木喝不喝,莫媽媽很利落地啓開瓶蓋,然後又取出了四個透明的玻璃杯,向兩個杯子內倒了些紅酒,把杯子推到了琴木木和鎖小瀾近前。

“雲峰,你和我一起喝白蘭地如何?”莫媽媽問費雲峰。

費雲峰遲疑了一下,便點頭說:“好!”

琴木木看出莫媽媽的情緒不太好,大約是被鎖小瀾剛才的話勾引的,女兒與媽媽有了越來越厚的隔膜,大約她的心裏是不舒服的。

喝了幾口酒,費雲峰忽然開口談起了一些他在香港時的事情。

莫媽媽對香港很熟悉,因為她以前經常去那邊。聽費雲峰說這些,兩個人便有了些共同話題,莫媽媽的酒量不太大,白蘭地是烈性酒,她喝得有些急,一頓飯沒吃完就漸漸地有些頭暈起來。

“小瀾,木木,我今天是很高興的!”莫媽媽想站起來,卻忽然身子一斜,差點歪倒在桌面,一旁的費雲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莫媽媽感激地對費雲峰笑了笑,道:“你——是個好孩子!”

費雲峰聽了莫媽媽這句話,不知怎麽忽然間就有些激動。

從小到大,他多想聽見這句話從費維書的嘴裏說出來,可是他等了很多年都沒有等到,如今卻從一個只見了兩次面,不過淺淺交談的婦人口中聽到了,這讓他十分震動。

曾經,母親去世之後,幼小的他無論怎麽努力,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從未在費維書的眼中看到過贊許和肯定,他便慢慢地覺察到費維書對自己的不在乎,就像他不在乎母親一樣。于是他開始反抗費維書,開始頻頻制造麻煩,開始把母親的去世歸結為費維書的故意所為。

費雲峰的母親懷着七個月的身孕時,突然有一天感到不适,打電話給費維書。費維書推說公司事多,讓她自己去醫院檢查,母親便和家中的司機一起去醫院了。結果,她進了醫院就沒再出來,連同腹中的孩子都沒有了。

那時候,費雲峰還只有六歲大。他失去了母親,覺得世界已經坍塌了一半,他便極力想挽留住父親的關愛,奈何事情卻一直往相反的方向發展。他和他的父親越來越陌生,越來越不能相融,直到最後成為父子仇敵。

抓着莫媽媽的胳膊,費雲峰百感交加,他的母親如果還在,也會經常誇獎他是個好孩子的。

“我送莫媽媽去休息!”費雲峰扭頭對着琴木木交代,他的聲音低啞,壓抑着胸中的情緒。

鎖小瀾和琴木木坐着,看着費雲峰小心翼翼地攙扶着莫媽媽拐進了卧室那邊,鎖小瀾很不理解費雲峰忽然如此的殷勤,于是對琴木木說:“這個人大約有戀母情結!”

琴木木看着桌子上已經空了的白蘭地酒瓶,眼望着鎖小瀾,“阿姨是牽挂你才回來的,你怎麽那樣說話傷她心呢?”

“我說的是實話!沒有她的時候,我一個人很好!”鎖小瀾冷冰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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