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奶狼12
一人一狼就這樣對峙了幾分鐘。
冬灼死死的盯着許瀾卿,就在它準備沖上去時——
“……別對他那麽兇,我沒事。”
當懷裏的人發出微弱的聲音時,許瀾卿整個人怔住,仿佛是被聽到秘密那般,隐匿眸底的陰郁化開,不過又在下一秒收斂殆盡。
他低下頭,發現懷裏的蘇隽鳴已經睜開眼醒了,只是整個人很虛弱:“老師你怎麽樣了?我去喊醫生過來吧。”
“嗷嗷嗷!!!!”冬灼聽到蘇隽鳴的聲音時開始瘋狂的蹦跶,就跳起來扒拉許瀾卿的褲子,爪子都已經把他的褲子給劃拉出幾道痕,估計破了。
許瀾卿額角突突。
“沒事,太晚了不要驚動其他人,先把我放下吧。”蘇隽鳴感覺到胸口沒有剛才那麽難受,仿佛剛才的暈眩并沒有給他太大的影響,就是有點疲憊。
他作勢要下來。
不過他的學生似乎對他思慮太多,沒有直接把他放下,而是将他抱到沙發上才把他放下,再去給他倒水。
當許瀾卿把他放下的瞬間一旁的冬灼立刻跳到沙發,把爪子搭在他的腿上,輕輕搖了搖他,然後歪着腦袋眼露擔憂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望向他。
“嗷?”
蘇隽鳴靠在沙發上緩解着胸口絞痛的不适,他垂下眸,手摸着冬灼的腦袋,知道它擔心自己,淺淺扯唇:“沒事,剛才你已經做得很棒,謝謝你。”
“嗷!”冬灼眼睛蹭的亮了,像是邀功那般,搖着尾巴。
蘇隽鳴似乎看懂了它的眼神:“明天獎勵你看半小時電視劇好嗎?”
冬灼連忙點頭:“嗷嗷嗷!”然後開心的爬到蘇隽鳴腿上,抱住他的手臂窩在上頭。但小腦袋還是時不時擡頭看蘇隽鳴,生怕他再在自己面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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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它什麽都做不到。
得快點長大才可以。
蘇隽鳴微微将頭後仰,這會才心有餘悸,要是冬灼沒有在的話又或者是他的學生沒有正好進來那他估計夠嗆。
明明術後醫生說不會再發病那麽頻繁,但似乎來到西北後更嚴重了。
他不能再讓自己陷入已經發生無法後悔的事情中,好不容易才争取來西北的,如果身體情況再糟糕的話他爺爺一定會将他強制帶回家,不會再允許他來西北。
“老師,要不然我叫醫生過來,我還是有點擔心。”
“沒事,現在太晚了不用喊醫生,我緩一下就好了。”蘇隽鳴說着,也确實感覺自己好像沒了剛才的胸口發悶感,仿佛自己剛才并沒有因為發作而留下醒來後的難受,真是奇怪。
許瀾卿把水遞給蘇隽鳴,另一只手拎着醫藥箱,說着他蹲在跟前把醫藥箱打開,而後握住蘇隽鳴的纖細腳踝:“那我幫你先處理一下傷口,腿跟臉都被玻璃劃了幾道口。”
目光停留在手心裏被劃傷的腳踝須臾,這傷口的血……竟然止住了。
那麽快嗎?
蘇隽鳴下意識的躲開許瀾卿的手。
許瀾卿察覺到,他看了眼蘇隽鳴:“老師?”
冬灼看見許瀾卿碰蘇隽鳴身上渾白毛發蹭的束起,跳下地要去咬許瀾卿的手:“嗷!!!”
蘇隽鳴眼疾手快地抱住冬灼:“好了我沒事。”
确實很奇怪,冬灼對許瀾卿的警惕心。
非常奇怪。
冬灼發出委屈的嘤嘤聲,抖着黑色小耳朵,扭過頭又看了眼許瀾卿握着蘇隽鳴腳踝的手,可能是覺得不能看,氣得扭回頭幹脆不看。
然後又想了想覺得還是必須得盯着,掙脫開蘇隽鳴跳下地。
蘇隽鳴原以為這家夥又要咬人,結果就看見它氣鼓鼓的蹲在自己的腳邊,盯着許瀾卿,渾身充滿着戒備,好像是在盯着防着什麽事情。
“哼!”冬灼看着覺得不舒服,氣得又用尾巴砸地板。
蘇隽鳴:“……”年紀小小哪來的那麽多氣呢?就在他想着時忽然被碘酒擦過傷口,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很疼嗎?”
蘇隽鳴正好對上學生擔憂的目光,他微搖頭:“沒事,你塗吧,麻煩你了。”
許瀾卿看着這只冷白纖細的腳踝,低着頭,小心翼翼用沾着碘酒的棉簽給傷口消毒,餘光瞥了眼蹲在旁邊虎視眈眈的冬灼:“老師,你是不是又想到離開的三只雪狼難受了?”
蘇隽鳴沉默須臾,最後只能化為嘆息。
這三只雪狼是在他手上沒的,照顧好僅剩的雪狼也是他父親離世前對他的叮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獵人的蹤跡還有保護區裏邊是否真的安全都還是他內心裏說不出的隐患。
“老師,對不起。”許瀾卿放輕手上的動作,語氣裏盡是自責:“是我沒有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一切都是我的疏忽。我知道老師你心裏很難過,你沒有嚴厲的批評我卻讓自己憋在心裏難受。可難受的話你的身體會很遭罪,我……我們都不能沒有老師你的。”
“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許瀾卿這才松了口氣,然後瞥了眼一直瞪着他的冬灼:“它怎麽會在老師你這裏?大晚上它溜出來了?你要讓它跟你一塊睡嗎?”
蘇隽鳴聽出學生語氣裏的疑惑與擔憂:“沒有,它估計是想要溜進來看電視,不過也正好它進來了,不然我剛才——”
“沒有它我也會來看你的。”許瀾卿稍微站起身,換了新的棉簽,手托住蘇隽鳴的下巴給他臉頰消毒:“我不會讓老師你出事。”
蘇隽鳴再次躲開了。
許瀾卿拿着棉簽的手僵住,他看着蘇隽鳴,遲疑:“老師……”
蘇隽鳴拿過他手裏的棉簽:“我自己來吧。”
“嗷!!!”
許瀾卿話音剛落聽到旁邊的冬灼兇神惡煞的沖他吼了一句,後背一緊,垂眸盯着這小家夥。
蘇隽鳴剛緩過勁來,沒有太多力氣批評,但他又擔心冬灼咬許瀾卿,便朝着冬灼伸出手:“乖,不要那麽兇,到我這裏,我抱你。”
興許是他的聲音太溫柔,冬灼原本兇神惡煞的眼神瞬間化了,蹭的一亮,然後跳到沙發上把下巴放到蘇隽鳴掌心裏,眯着眼舒服的蹭蹭,兩只黑色小耳朵愉快抖着。
随後懶懶的別過臉,看向許瀾卿,仿佛是得意的挑釁。
許瀾卿不動聲色的抿了抿唇,随後垂下眸輕聲道:“老師,一會我讓江宇過來給您看一下,然後我把冬灼送回去。”
冬灼搖得歡快的尾巴‘啪’的一下砸在沙發上,渾圓的晶藍色雙眸盯着許瀾卿,多了幾分警惕。
“這麽晚不用讓江宇跑一趟了,吃了藥我現在也沒什麽不舒服。”蘇隽鳴用手輕輕撫着冬灼生氣的尾巴:“你先回去吧。”
許瀾卿皺眉:“老師,我先幫你處理好傷口吧。”
他看着白皙的面容上這道有些刺眼的劃痕,仿佛是自己珍藏絕美珍寶上多了一道磨損,不由得蹙眉。
“主人,他壞壞,老是盯着你看還摸你!冬灼真的生氣了!他不能這樣的!”
許瀾卿徑直撞入了一雙深沉的雙眸中。
也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深沉,眼睛的主人宛若慌亂的小鹿,忙裏忙急的掩下異樣。
“老師你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許瀾卿幾乎是屏住呼吸轉移開的目光:“臉上的傷口結痂了,應該也不會留疤。”
愈合的速度太快了。
看來……
蘇隽鳴感受着掌心下這個圓滾滾的腦袋胡亂蹭着,不動聲色的将學生的神情變化映入眸底:“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早你跟梁諾還得出去不是嗎?”
而他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許瀾卿的手臂,就是之前被冬灼咬傷的那只手:“對了瀾卿,你的手恢複得怎麽樣了?”
剛才竟然能抱起他?
之前是被冬灼咬掉了一塊肉的,傷口蠻深是好了嗎?他差點忘了這件事。
許瀾卿或許是沒想到老師會那麽問,表情有那麽瞬間的僵住,很快他便掩下眸底的異樣:“謝謝老師關心,還沒完全好。”
他去拿掃把将地面的玻璃碎片掃幹淨。
蘇隽鳴壓下心頭想不通邏輯的猜測:“手還是要多休息。”
“那要我帶冬灼走嗎?我擔心他妨礙你休息。”許瀾卿把垃圾袋打包,拿在手邊準備帶走。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蘇隽鳴見腿上的冬灼又有了要發怒的跡象,掌心摁住這顆小腦袋讓它別亂動:“沒事,讓它留下來吧。”
許瀾卿蹙眉:“可是它畢竟是狼,萬一傷——”
“我始終相信萬物皆有靈,狼也不例外,它們是聰明的。”蘇隽鳴對上許瀾卿的欲言又止:“一頓飽與頓頓飽它們還是能夠分辨的。”
說着将手放到冬灼面前。
許瀾卿盯着那只青蔥如玉的手,瞬間緊張,甚至是莫名的興奮,可卻只看見冬灼把小腦袋直接放到蘇隽鳴的掌心裏,歪着腦袋,就跟着小薩摩耶似的。
接着就見它伸出舌頭舔舐着老師的指尖。
冬灼舔舐的過程中,那雙透亮如琉璃珠子那般的晶藍色眸子,微擡下巴漫不經心看向許瀾卿,宛若是在看什麽塵埃蝼蟻與垃圾。
這種超越種族的叫嚣無聲蔓延着。
“對吧瀾卿。”蘇隽鳴說着,将自己的手收回。
冬灼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巴,歪着腦袋滿臉無辜,可愛又優雅。而後又跳下蘇隽鳴的腳邊,幫他舔着剛才受傷的位置。
許瀾卿下颚線繃緊,沉默須臾回答:“那我先回去了,老師你有事就叫我。”
“嗯。”
許瀾卿拿着垃圾袋轉過身離開,今晚還是有意外收獲的,而後看了眼窗臺,發現剛才他放的大櫻桃不在了,心情稍微有點被安慰到,看來是老師吃了,這才離開房間。
然而就在他關上房間門要走時,不經意間瞥見消防栓後邊好像有個什麽,走前去彎下腰撿起。
頭頂的白熾燈亮堂,手裏的赫然是被摔了個坑的大櫻桃,沾了灰已經髒了。
許瀾卿面無表情将大櫻桃猝然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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